雾霾导致肺癌？

王夕　齐亚凤

中国工程院钟南山院士和打假斗士方舟子针对“雾霾是否会导致肺癌”展开争论。在肺癌专家、宣武医院胸外科主任支修益教授看来，肺癌是一种慢性生活方式病，雾霾跟肺癌的关系，和烟草与肺癌一样，是一个累积的过程。

在即将过去的这个冬天，提起“雾锁京城”，每个住在北京的人，都会觉得这是一件非常“糟心”的事情。而更让人“糟心”的是，在全国两会上全国人大代表、中国工程院钟南山院士抛出的“雾霾会导致肺癌”的言论。

雾霾致肺癌是夸大其词？

在全国两会上，各路记者的长枪短炮对准了钟南山，把各种关于雾霾和肺癌的问题纷纷抛向他。在接受媒体采访时，钟南山表示，通过他收集的资料，他的初步结论认为，雾霾污染会对人体呼吸系统、脑神经系统、心血管系统等产生威胁。

“特别是会导致肺癌。”钟南山表示，灰霾对肿瘤的影响是肯定的。2001年至2010年，北京肺癌发病率增长56%，年平均增长率为2.4%。北京市卫生局发布的2010年的肿瘤防范报告显示，北京男性肺癌患病率达到76.57/10万，女性达到48.6/10万。

为了搞清楚雾霾对人体健康的影响，钟南山收集了很多资料。钟南山表示，他的一个香港同事曾经做过一个研究，发现PM2.5每立方米增加10个微克，呼吸系统疾病的住院率可以增加到3.1%，要是灰霾从25个微克增加到200微克，日均的病死率可以增加到11%。

而欧洲在对1.5万名心脏病人长期观察中，发现每立方米空气增加灰霾10微克，病毒就增加20%；在对300万名新生儿母亲调查中，发现如果呼吸的空气每立方米增加10微克灰霾，所生低体重的新生儿将增加10%。

对此，一直以打假斗士著称的方舟子，却有不同的观点。

方舟子认为，吸烟（包括吸二手烟）是肺癌的首要病因，只有大约1%肺癌死亡与空气污染有关。同时，肺癌的发生是一个长期的缓慢过程，即使能确定雾霾与肺癌的关系，那也是多年来长期生活在雾霾环境中所致，而不是今年出现雾霾，明年就得肺癌。北京近十年来肺癌发病率增长56%，病因必定是十年前或更早就有了。

究竟雾霾对肺癌的影响有多大？记者致电还在两会的钟南山，希望他能有所回应，但遗憾的是，钟南山院士的电话始终处于呼叫转移的状态。而方舟子的电话也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

随后，记者在方舟子的博客上找到他的最新回应，而这个争论似乎也以一种戏剧性的结果告一段落。

方舟子写道：“我与钟院士的争论，不是关于雾霾对人体有没有危害，该不该治理的争论。而是关于一个医学界权威专家在向公众转述医学科研成果时，应该做到严谨而准确，不能为迎合公众对雾霾天气的关注，而夸大其危害。”

雾霾与肺癌的关系

钟南山和方舟子的争论虽然告一段落，但人们更关心的问题是，雾霾是否会导致肺癌？

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胸外科的主任医师高树庚教授告诉记者，“环境污染对肺癌的发病率是有影响的，PM2.5是空气污染的一个代表产物，它对肺癌发病率有促进作用。”

但是他也承认，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看到过我国在这方面可靠的研究数据，证明雾霾和肺癌的关系。目前的数据，都是国外对PM2.5对身体损害的研究。

记者找到了和钟南山一起研究雾霾危害的著名胸外科和肺癌专家、宣武医院胸外科主任支修益教授。而支修益教授对此也有相同的看法。

他告诉记者，“雾霾和肺癌之间肯定是有关系的。”而且在他看来，雾霾之所以可怕，是因为其中“富含”有害成分。

近日，中国科学院公布了“大气灰霾追因与控制”专项组的最新研究结果。这个结果在研究组负责人、大气物理所研究员王跃思看来是“最危险的信号”。

王跃思说，这次在大气中检出了大量含氮有机颗粒物。经过分析，这些包括含氮有机颗粒物在内的有机物被识别出了4类有机组分：氧化型有机颗粒物，主要来自于北京周边；油烟型有机物，主要来自局地烹饪源排放；氮富集有机物，一种化学产物；还有烃类有机颗粒物，主要来自于汽车尾气和燃煤。在强烈的阳光紫外线照射下，这些物质会产生一种有刺激性的有机化合物。

正是这些毒物在侵蚀着我们的健康。支修益说，像沙尘暴，它属于PM10级别的颗粒。它可以进入人的支气管纤毛这类尺度比较大的器官，通过打喷嚏、流鼻涕、咳嗽等方式，人体可以把这些异物排出体外。但是PM2.5这个尺度的颗粒物，由于体型更加细微，它能直接钻进肺泡，甚至大部分就永远沉积在这些尺度更细微的器官内。尤其是这些PM 2.5的颗粒物，就像是一个载体，承载着含有氮氧化物、硫酸盐、硝酸盐，甚至含有病毒等有害物质。

“这些停留在肺泡的毒颗粒，最终会影响我们的上皮组织，使抑癌基因失活，诱发肺癌。”支修益说，而且呼吸和循环系统就像双胞胎，进入肺泡的毒颗粒也会进入血液，最终造成心脑血管的疾病。

雾霾长期超标易诱发肺癌

虽然北京是雾霾的重灾区，但是北京地区肺癌和雾霾的相关性数据，目前还处于空白。

“PM2.5的相关标准今年才刚刚开始应用，全市35个监测点也刚布设好。现在北京有流行病登记数据库，每个区的癌症发病情况也有掌握。结合这些监测点的数据，经过一年的时间，就能把北京的雾霾和肺癌的相关数据拿出来。”支修益说，“科学研究是个慢工，不能随口就说。”

一年后的北京数据太过遥远。而广州的数据，对我们了解雾霾和肺癌的关系可能也有帮助。王跃思曾经发布了一张图表引起了很多网友的担忧。图表显示1956-2006年，广州市关于“霾粒子消光系数”和“肺癌年致死率”的上升曲线大致吻合，广州市肺癌致死率和霾粒子浓度的相关性高达0.97。

王跃思表示，该数据援引自广东省气象局首席气象专家吴兑2009年公开发表的研究结果，他解释说，这意味着今天呼吸到的“有毒”空气，或许在几年之后确实会产生“致命危害”。

支修益说，肺癌是一种慢性生活方式病，雾霾跟肺癌的关系，和烟草与肺癌一样，是一个累积的过程。“短时间在有害物质超标的地方生活，对诱发肺癌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如果长期待在超标的地方，肺癌的发病几率肯定是要升高的。这和当地的有害物质浓度、待多长时间是密切相关的。”

“现在北京并没有一个机构、一个定量的研究表明，空气污染跟癌症发病率之间有直接因果关系，但肯定有危害，这是毫无疑问的。”王跃思说。

肺癌发生是一个长期过程

在钟南山和方舟子的讨论中，有一个观点是一致的。那就是，肺癌的发生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肺癌形成绝对是10年甚至15年前就开始形成的。近十年来，北京肺癌病人接近60%的增长率，绝不是去年一个冬天的雾霾造成的。

高树庚告诉记者，肺癌的形成，主要跟自身的遗传基因有关；其次就是环境因素，而空气污染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第三就是自身的不良嗜好及不良生活习惯。

“从我国居民的发病率来看，在环境恶化的几十年间，肺癌的发病率是升高的。从我们国家发病曲线上看，现在我国处于高发的平台期，最近几年持续升高，甚至还有继续上升的趋势。”高树庚说。

对此，支修益也表示，“肺癌的增长率是实实在在的数据，这反映的是过去10年甚至20年，人们生活环境的恶化和生活方式不健康的结果。”

不管从哪个方面说，时至今日，人们都已经充分认识到了治理雾霾的必要性。在已经77岁、并且还在为此奔走的钟南山看来，在技术层面，要解决造成灰霾的主要祸首“机动车尾气”，最重要的是要提高重要油品标准。

支修益最期盼建设一个由疾控部门、环保部门、呼吸疾病专家组成的三方平台，联起手来，为这件事情开展一些课题，做出些研究。“这样才能拿出更好、更科学的数据，为政府的决策做参谋。”

肺癌的那些事

导致肺癌的“四个气”

第一个气就是烟草

研究发现85%的肺癌死亡都跟吸烟、吸二手烟有关。

第二个气是大气，汽车尾气、空气污染中都含有PM2.5

国外的一个研究表明，PM2.5日平均浓度每增加10微克/立方米，呼吸系统疾病的死亡风险就增加0.97%，心血管疾病的死亡风险增加的几率更高，为1.22%，心肺疾病死亡率和癌症死亡率分别升高6%和8%。PM2.5浓度每增加10微克/立方米，会对发育期的儿童肺功能有明显影响。

第三个气是室内空气

包括装修材料释放的化工气体。在室内空气中，特别要提的是厨房油烟，和外国人爱用的橄榄油不同，中国人喜爱的豆油、花生油等，燃点达到200度以上。油脂燃点越高，释放的有害物质也越多。特别是一些家庭怕浪费，油脂经常反复使用，导致油脂的有害物质释放更多。

第四个气是生气

癌症有“癌症性格”一说，爱生闷气、心思狭窄、又不爱运动的人都可能属于此列。

如何发现肺癌

●早期肺癌是没有感觉的，没有症状的。等有了咳血、憋气症状再查，大部分都已经是晚期，因为肺组织大部分被肿瘤占据，或者肿瘤的堵塞引起肺炎，如果肺癌病人有疼痛，一般是肺癌引起的骨转移。

●从人有致癌因素到产生肺癌，发展到临床可诊断出肺癌的这种情况，一般需要十多年时间甚至更长。

如何预防肺癌

●改变不良嗜好，减少吸烟；尽量雾霾环境中少出门，减少在油烟暴露情况下工作；还要心态好。最重要的是定期体检，一年至少查一次。慎重对待体检报告，发现问题一定要到专业正规医院进行检查。

测测你的肺功能

●肺功能会随着年龄增长而增强，25岁左右达到顶峰，此后便会逐年下降。

能吸入与呼出多少空气，是显示肺功能好坏的晴雨表。医学上常用“肺活量”和“一秒量”来测肺功能。前者是指吸足空气后再用力猛吹，能够吹出来的最大气体容量。一般健康成人用力将肺部空气全吹出来需要3-4秒，其中第一秒能吹出的气体容量即为“一秒量”，健康成人约为3-4升。有研究表明，当一秒量降至1.5-2升时，做激烈运动时会感觉呼吸不畅；下降到0.5-0.6升时，在安静状态下也会出现明显的呼吸困难。

Tips爬楼梯法

●用不紧不慢的速度一口气登上三楼，不感到明显气急与胸闷，说明心肺功能良好。

吹火柴法

●点燃一根火柴，尽力去吹，如果距离嘴15厘米吹不灭，说明肺功能有问题；如果距离5厘米还吹不灭，说明肺功能很差，如肺气肿患者。

憋气法

●深吸气后憋气，能憋气达30秒表示心肺功能很好，能憋气达20秒以上者也不错。

小运动量试验

●原地跑一会儿步，让脉搏增快到每分钟100-120次，停止活动后，如能在5-6分钟恢复正常，说明心肺功能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