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翻译中的语域对等

刘足 王红阳

摘 要：本文以系统功能语言学中的语域理论为基础，结合翻译实例，从“语场对等、语式对等和语旨对等”三个层次探讨翻译中的语域对等问题，指出翻译应尽量做到译文和原文在语域上的对等。

关键词：语域理论 翻译 语域对等

语域理论是系统功能语言学中最重要的理论之一。所谓语域理论，是韩礼德（Halliday）等语言学家在把语言同社会和人放在一起来加以考察和研究的过程中发展起来的。语域（register）指的是“语言的功能变体”。所谓功能变体，就是因情景语境的变化而产生语言变化形式（胡壮麟、朱永生，2005）。韩礼德将语境因素概括为三个部分：话语范围（field）、话语基调（tenor）和话语方式（mode），即语场、语旨和语式 （Halliday & Hasan，1989）。语场指的是交谈的话题以及场地等情景因素；语旨指的是交际双方的社会角色关系即个人基调和语言活动的目的即功能基调；语式是指语言活动所采用的媒介或渠道，口语或书面语或介于二者之间。语境三因素中任何一项的改变都会引起意义的变化，导致语言的变异，产生不同的语域。语域的这三个变项共同构成语域，具有反应文化的功能、预测语篇意义和语言特征的功能。语场体现了语言的概念功能，语旨体现了语言的人际功能，语式体现了语言的语篇功能。语域选择取向，是指在翻译的过程中如何确定某一语言变体的具体语域，并在译文中以相同或类似的语域加以表达。将语域理论引入翻译领域，可以为我们提供一种描述某些超语言因素的规范，帮助我们在翻译中成功地实现“意义转换”（周俊清，1996）。翻译是在译入语中再现与源语的信息最贴近的自然对等物，因而对等是翻译的基础。一般来说，取得翻译对等越多，译文质量也越高。寻找意义的对等实际上是寻找两种语言的语篇情景语域的对等。在目的语环境中努力重建一个与原文的语场、语旨和语式相切合的新的语域环境（刘宓庆，2005）。因此，翻译过程中译者应使译文再现原文的语域特征，恰当表现原文赖以产生的语场、语式、语旨，使译文与原文的语域特征达成一致，力求实现语篇效果的对等，以达到表达贴切形象。本文试从语场、语式、语旨对等三个层面，探讨翻译中的语域对等问题，使翻译达到最大程度的忠实和对等。

一、语场的对等

语场是指实际发生的事情，包括语篇发生的环境，谈话的话题，以及参与讲话者的整个活动（Halliday & Hasan，2001）。语场涉及话题和题材，指谈话的内容，指在什么语境下谈论什么样的主题。因此，语场决定交际的性质，构成话语的主要范围，并影响词汇和话语结构的选择和使用。因为交际者一旦建立了交际话题，便在相应的语域里确立了其词汇的选择范围。就话语活动的主题来说，语域的主题与语言使用的变异有着明显的联系，译者必须熟悉源语和译语的相关语场在这方面的特点，才能做到准确地翻译。正确使用与译语语场相适切的词汇、句式更利于读者接受，从而保证交际的顺利进行。（以下例子均来自宁波大学2012级英语语言文学班“翻译理论与实践”课堂的材料翻译，译文由老师上课提供。）

（1）“I missed my period，” my mother said.

“Here comes the new mother now.” my father said. He helped her with the tray.

He said that she should be careful carrying things.

“Baby money.” He presented her with a wad of cash.

译文：“我例假没来。”妻子说。

“你要当妈妈了”丈夫回答到，并接过妻子手中的盘子。叮嘱她提东西时要特别小心。

“这是奶粉钱”，丈夫把一沓钞票递给她。

例（1）中的语场是一对夫妻的对话，妻子怀孕，丈夫叮嘱要小心，并给奶粉钱。从“mother”“baby money”等词可猜到“period”的真正意思，故原文中的“I missed my period”应译成“我例假没来”。稍不注意，有很多人就会误译为“我错过这段时期了”，这就是没有正确地理解语场对词汇的选择限制作用，与整个语境不符，上下文意思不通。

（2）While he was alive Fitzgerald was better known as a headline-making celebrity than as a writer and it was only in the 50s， with the publication of biographies and critical studies， that he became widely accepted as an important writer. Today there is a thriving Fitzgerald industry of republished novels and short stories， memories as well as film and television adaptations.

译文：菲茨杰拉德生前作为作家不及作为被大肆宣扬的名人的知名度高。只是在50年代，由于传记和评论研究的发表，他才成为公认的重要作家。如今把他的作品搬上银幕，出版他的小说、回忆录和学位论文，这成为一个非常热门的行当。

例（2）讲的主要内容是菲茨杰拉德出名了，他的作品大量出版或改编成影视剧。根据语境，“industry”不是“工厂”，也不是“研究机构”，而是“行当、行业”的意思。不应当把“Today there is a thriving Fitzgerald industry”误译为“现在有一个日益兴旺的菲茨杰拉德工厂/研究机构。”否则，整个语义会不通顺。可见，语场反映出原文的题材，影响了词汇义的选择问题，译者应注意特定词语在特定情境下的词义。

（3）A.I cant stand Sally Binns. Shes tall and thin and walks like a crane.

B.I do admire Sally Binns. Shes tall and thin and walks likea crane.

译文：A.我真的无法忍受Sally Binns。她长得又高又瘦，跟个竹竿似的，走起路来像台起重机。

B.我真的很羡慕Sally Binns。她高挑，苗条，走起路来如仙鹤，优雅极了。

A、B中包含了一个完全相同的句子“Shes tall and thin and walks like a crane.”但两者却有截然不同的翻译，这跟两句话中的语场有很大关系，A中语场是指出无法忍受她的地方，B中是指出欣赏她的地方。所以对应的译文也得体现这点，“高、瘦、竹竿”对应“高挑、苗条”，特别是“crane”一词具有多重意思，根据从原文解读出的语场，分别取了其“起重机”和“鹤”两种语义，呈现在读者脑海中的是两幅截然不同的画面，一个不忍卒看，一个赏心悦目。可见语场不同，翻译时选词也不同，语场的对等是翻译时要充分考虑的一个方面。

二、语旨的对等

语旨指的是参与讲话者之间的角色关系，包括它们的社会地位以及说话者的态度和想要实施的意图。（Halliday & Hasan，2001）。语旨体现在语篇中就是语言的正式程度（如亲密体和随便体，这实际上就是谈话双方关系的反映）。交际过程因参与者的社会地位、角色关系不同会产生新的语域，参与者也会因此而使用不同的句型和语气。每个谈话参与者都要根据交谈时情景、社会地位、相互间关系和角色的不同，自觉地和有意识地组织自己的语言，寻求适当的语句，用最恰当的句式和词汇来传递信息和表达感情，体现在语篇中就是指语言的正式程度。亲昵的谈话不能译为严肃的说教，正式场合的讲演也不能译为街头巷尾的俗话俚语。参与者的人际关系不仅能够对交际情景中人际互动现象做出有意义的描写，同时也直接揭示了语境与语言的关系，也就是说，在一定的语境中，参与者的身份对其语言使用的变异有着直接的影响，由此产生的变异表现在词汇的选择、俚语（slang）的使用、词的缩略形式、礼貌用语等方面。译者应注意源语语篇作者企图与他的读者建立一种什么样的交际关系，语篇中所描述的人物之间存在一种什么样的交际关系。只有善于捕捉语篇中的语旨关系，才能准确地把握它，并在目的语中形象地再现它。

以例（3）为例，A、B中明显体现了说话者不同的态度。说话者与句中的Sally Binns也体现了两种不同的人际关系，所用语气A是贬，B是褒，译者充分考虑到这点，一个用贬义或中性的词“又高又瘦”“竹竿似的”“像台起重机”，另一个用褒义词“高挑”“苗条”“像鹤般”“优雅极了”，在选词的时候都选择表现相对应情感的词，将原文作者的讨厌或欣赏之情在译文中充分体现出来，达到原文与译文的语旨对等。因此，对译者而言，充分考虑源语中的语旨，重构于译语中，是译文成功的保证。例如：

（4）The American bragged in a nasal whine， the Britain patronized in a throaty bubble.

译文：美国人鼻子朝天，一副自高自大的样子，英国人喉头一响，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派头。

例（4）中，译文选词和语体充分体现出源语的讽刺语气，运用了一些带有明显贬义与讽刺意味的词“鼻子朝天”“自高自大”和“居高临下”等将美国人和英国人自视甚高的形态表现得淋漓尽致。读者从译文中能充分感受到说话者对美国和英国的否定态度，这也正是原文作者所要表达的语旨。译者在做翻译时，要充分考虑讲话者之间的角色关系，使译文更加接近原文的意思和风格。

三、语式的对等

语式是指语言的交际渠道或媒介，包括修辞方式（Halliday & Hasan，2001）。可分为书面语体和口语体、正式语体和非正式语体等。如规模较大的学术会议这一话语范围决定了它必然是以口语方式进行，会议所使用的语言就应该是正式的，甚至是学究气很浓的语体。语式体现了语篇功能，是语篇信息的传播方式。不同的语篇方式也要求作者采用不同的翻译策略。在翻译时，应充分考虑原文的语式，力求在译文中再现原文的语式。原文的口语体不可译为书面体，反之亦然。同样，原文的正式语体亦不可译为非正式体。不同的话语方式要求译者必须充分地考虑译语的情景取向与语式特点，灵活采用多种对应方式实现原译文的对等。

（5）The General never wished to hear the end of it. He was always an impatient and irascible man that way. At the end of two months the fact that he had been played upon with a joke had managed to bore itself， like another Hoosac Tunnel， through the solid adamant of his understanding.

译文：打通胡萨克隧道花了20年，而让检察官先生的脑袋开窍，让他意识到自己被愚弄了，好比再开一条隧道，不过才花两个月呢。

例（5）中，原文运用了比喻的修辞手法，使表现内容形象化、生动化、具体化。译文中充分体现了这一点，再现了原文的修辞，并添加上了必要的背景信息“打通胡赛克隧道花了二十年”，将原文的幽默效果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出来，在考虑了译入语读者的接受程度的同时保留了原文文化。译文也再现原文的非正式语体，使用了较口语化的语言。译文与原文达到语式的对等，从而使译文更加趋于完美。

（6）宁波大学是一所包括文、经、法、理、工、农、师范等多学科的综合性大学，受国家教委和省、市政府的共同领导。邓小平为学校亲笔题写了校名，江泽民为学校题了辞。在创建和发展过程中得到爱国侨胞的大量捐助和广泛支持。

译文：Ningbo University is a comprehensive university offering academic courses in liberal art， economics， law， science， agronomy and education. It is under the co-leadership of the State Education Commission and the provincial and municipal governments.Ningbo University has its name celebrated by Deng Xiaopings autograph and Jiang Zemings inscription. Throughout its establishment and development， the University has been upheld by considerable donations and general support from patriotic overseas Chinese.

例（6）的原文是一段说明性的文字，使用的语言很正式。考虑到这点，译文运用书面语，采用正式文体，在文中再现原文语式。因此，在翻译中应当尽量避免“大词小用”或“小词大用”，即不能把属于正式书面语的原文译成自然口语，或将通俗的口头语译成文绉绉的书面语，以此来保证语式的对应。

四、结语

翻译讲究“信、达、雅”。这就要求“译者须译出原文的概念意义、内涵意义或感情色彩，保证译文和原文在文白程度、语体风格等方面一致”（叶舒佳，2011）。从语言学的角度来说，翻译要达到语域三个层次上的对等。以系统功能的语域理论为基础，本文从语域的三个不同方面讨论了翻译中的语域对等问题。在翻译过程中，这三者不是孤立的，而是相互依存的。译者的任务在于将这三个方面有机地融入译文中，再现原文的语域特征，力求译文与原文在语域上保持一致，实现语域对等。

参考文献：

[1]Halliday，M.A.K.and Hasan，R.Language， Context and Text：Aspects of Language in a Social-Semiotic Perspective[M].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89.

[2]Halliday，Hasan.Cohesion in English[M].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1.

[3]胡壮麟，朱永生等.系统功能语言学概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4]刘宓庆.翻译的风格论[M].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2005.

[5]叶舒佳.语域对等之于散文英译的指导作用刍议[J].长春理工大学学报， 2011，（7）.

[6]周俊清.试论翻译中的语域取向[J].中国翻译，1996，（4）.

（刘足 王红阳 浙江宁波 宁波大学外语学院 315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