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汉语“等”的词性探讨

摘 要：“等”在现代汉语中使用频率很高，有量词、动词、形容词、介词、助词等词性。最常见的用法是附于单个或多个词、短语甚至小句后面表示列举。从语义上看，有表示列举未尽的，也有表示列举已尽的，列举数目可以同现也可不出现，有时完全列举后也可用“等”来煞尾，例如：北京、上海等地。这表明“等”的粘着性很强，句法位置也比较固定，具有很明显的助词性质。这种用法的“等”能否理解成代词的词性？本文将从“语义、语法、语用”这三个平面去探讨助词“等”的词性。

关键词：“等” 词性 助词 代词

一、代词“等”的词汇意义

区分虚词和实词的标准在于是否具有词汇意义。虚词没有词汇意义，只有语法意义，实词则是二者兼而有之。而“等”字既是实词又是虚词，我们这里探讨的是虚词“等”是否具有词汇意义。

在《现代汉语词典》中助词“等”有三个义项：第一，用在人称代词和指人的名词后面，表示复数。如“我等、彼等”。第二，表示列举未尽（可以叠用）。如：北京、天津等地。纸张文具等等。第三，列举煞尾。如：长江、黄河、黑龙江、珠江等四大河流。

“我等、彼等”中的这种表示复数的“等”，其实是具有词汇意义的，它所指称的是我们这类人或你们这类人，所以它的词汇意义具有相对的隐蔽性和概括性。

表示列举未尽和列举煞尾的“等”，它的词义其实是非常明确的，它与前面所列举的事物以及列举未尽的事物具有相同的词汇意义，具有一定的概括性。

（1）该书分哲学、政治、经济、军事、教育、科技、精神文明、国际关系、党的建设等十编，收入近百名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党的领导人和党内著名理论家的著述、言论及有关文献。

此句中“等”的词汇意义就是前面列举的书中的编目以及尚未列举出的编目。

（2）西方有些著名的美学家，例如贺拉斯、布瓦罗、狄得罗、莱辛、泰纳和别林斯基等人，都同时是文艺批评家。

此句中“等”的词汇意义就是指兼有美学家和文艺批评家这两种身份的人。

（3）在殷墟甲骨文的卜辞中，不仅有了“德”“礼”“孝”等重要伦理学范畴，而且还阐述了或表述了奴隶主阶级的某些伦理观念。

此句中“等”的词汇意义是包括在伦理学范畴中的伦理。

（4）旧时，《花蝴蝶》《四杰村》《莲花湖》等传统短打武生戏中，有“上栏杆”技巧──演员在“栏杆”上表演各种高难惊险动作。

此句中“等”的词汇意义是包括在传统短打武生戏中的戏曲。

（5）这次展出了他们的速写、漫画、插图、油画、国画、版画等百余幅作品。

此句中“等”的词汇意义是包括各种画法的图画作品。

从上面的例句中，我们可以看出“等”的词汇意义具有概括性，它在概括前面的列举项的同时也隐含着未列举尽的项目的意义，这说明了“等”是有词汇意义的，只是它的词汇意义不像别的词那样，可以直接说出。“等”的这种用法具有代替之前出现的事物以及将要出现的事物的含义的作用，它与所指称替代的事物具有相同的地位和作用。它们在意义指称上是等义的。这样的“等”是什么性质的代词呢？代词有近指和远指之分，我们可以试着将“等”作为零距离指示代词。所谓的零距离指示代词就是指与该词指示的事物之间没有距离的代词。“等”与它之前出现的列举项就是这样的关系，它们在结构上紧挨着，在语义上相重叠，只是“等”指代的是所有列举项之和，所以说“等”的词义具有很强的概括性。

从以上论述中可以看出，从语义层面来看，助词“等”可以取得和代词一样的词汇意义。

二、代词“等”的语法作用

实词和虚词同样具有语法意义，区别在于虚词只是表达语法的手段，并不作语法成分。而实词则可以作语法成分。所以“等”的词性是代词还是助词就要看它是否能作句法成分。

我们认为助词“等”可以取得与代词一样的语法地位，在句中可以作同位语的语法成分。这表明“等”可以是代词。

在划分句法成分时，可以将这样的“等”与它所代替的成分一起划作同位语。例如：

（6）《爱新觉罗家族画、书法展》在日本东京、大阪等城市展出。

此句中的“东京、大阪等城市”作“在”的宾语。“东京、大阪等”作“城市”的定语，“等”作东京、大阪的同位语。

（7）人们很自然地想到诗、书、礼、乐、易、春秋等六部经典。

此句中的“诗、书、礼、乐、易、春秋等六部经典”作“想到”的宾语，“诗、书、礼、乐、易、春秋等”作“六部经典”的定语，“等”作“诗、书、礼、乐、易、春秋”的同位语。

（8）在东京的上野公园，这天有花宴、花会、花舞等种种活动。

此句中的“花宴、花会、花舞等种种活动”作“有”的宾语，“花宴、花会、花舞等”作“种种活动”的定语，“等”作“花宴、花会、花舞”的同位语。

（9）自东汉以来，西北边疆的匈奴、鲜卑、羯、氐、羌等少数民族陆续内迁定居。

此句中的“少数民族”作全句的主语，“等”作“匈奴、鲜卑、羯、氐、羌”的同位语，并与“匈奴、鲜卑、羯、氐、羌”一同作“少数民族”的定语。

（10）《悲惨世界》由汤姆·霍伯执导，在此前揭晓的第70届美国电影电视金球奖颁奖典礼上，该片获得音乐类及喜剧类最佳影片、最佳男主角、最佳女配角等大奖。

此句中“音乐类及喜剧类最佳影片、最佳男主角、最佳女配角等大奖”作“获得”的宾语，“音乐类及喜剧类最佳影片、最佳男主角、最佳女配角等”作“大奖”的定语，“等”作“音乐类及喜剧类最佳影片、最佳男主角、最佳女配角”的同位语。

从以上的例句中可以看出，所谓的助词“等”是可以作句法成分的。这样，它拥有了词汇意义，在作句法成分时，它也不再是只起结构上的作用了，它可以像实词一样拥有担当句法成分的语法作用，与其说它是助词，不如说它是代词。指代前面的语法成分并构成这些语法成分的同位语就是代词“等”的语法作用。

现代汉语中规定助词是不能够重叠的，而“等”却可以重叠为“等等”，用来表示列举未尽之义。例如：

（11）这里有教堂、城堡、磨坊、酒吧、别墅等等。

（12）第一份工作的薪资不会太高，就业单位的层次较低、规模不大等等。

（13）让国家经济高速发展的，几乎都是高污染、高耗能的产业，比如造纸、建材、电力等等。

上面列举的这三个例子中，都是“等”的重叠形式。这种拥有重叠形式的“等”的词性是什么呢？说它是助词，过于牵强，说它是代词，应该更符合“等”的语法规律。

三、代词“等”的语用功能

词的语用功能是指某个词的基本自称义结合特定语境所产生的某种具有规约性的涵义，语用涵义在话语中的作用就是语用功能。从词的语用功能角度出发来探讨“等”的语用功能，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探讨“等”的词汇意义，探讨“等”的语法作用，进而解释助词“等”的词性实为代词。

代词“等”的本义为动词，后经历了向副词（等闲）和名词（等级）的过渡，再演化为助词。可见，在历史过程中，“等”也是具有实实在在的意思的。而这种实意在现代汉语中更多地表现为代词的性质，这个我们在上面已经提及。现在来看代词“等”的语用功能，我们同样举例来说明。

新闻标题中，常常用“等”来表示列举未尽，这样用使得标题的字数减少，并且不影响标题所要传达的信息。

（14）汤大夫降糖贴、仙乐雄胶囊等多药品被曝违法夸大疗效。

这则新闻的标题如果不用“等”就需要把所有列举项都列举出来，这样就不符合新闻标题的简洁性了。

（15）北京着力打造“文化总部经济” 央企、民企等相继加盟。

这则标题不仅用“等”来表示列举未尽，同时也暗含了一定的等级次序，先是央企，后是民企，可能还有外企等等。上文我们提到过这样用“等”，不仅指代前面的列举项，还包括未举出来的项目。

（16）春节期间天津到东南亚等短线出境游报名火爆。

这则标题“等”指代的是所有的像天津到东南亚这样的短线路。这样用“等”就无需将所有的短线路都列举出来，从而突出“等”的语用功能。

（17）钓鱼岛新鲜马面鱼、红鲠鱼等在上海被抢购一空。

这则标题用“等”来指代那些像“马面鱼、红鲠鱼”这类产自钓鱼岛的新鲜的能食用的鱼类。这样在标题中，就无需全部列举，只需列举出有代表性的即可，其余的由“等”来指代。

（18）过年回家，汽车、火车、飞机等短期意外险热销。

这则标题用“等”来指代“汽车、火车、飞机”这些交通工具，同样突出了“等”的语用功能。

通过从语用功能层面对“等”的论述，我们知道“等”作为代词在具体语境和类似新闻标题中的语用功能。在其他的语境中，“等”的语用功能是一样的。而“等”之所以有这样的语用功能，是因为“等”的词性为代词。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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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许慎.说文解字[M].北京：中华书局，19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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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沈家煊.现代汉语语法的功能、语用、认知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

（李瑞红 黑龙江哈尔滨 黑龙江大学文学院 1500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