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的本质及体育整体观的建立

2013-04-12 02:12郑先常
山东体育学院学报 2013年1期
关键词:本质概念身体

郑先常

比较而言,我国学界对“体育”这个概念及其本质的研究,起步是较晚的。在20 世纪60年代,西方国家掀起了一股讨论体育概念及其本质的热潮,在这之后约有20年之久,我国学界才开始重视研究这一概念。“当时各国纷纷举行国际研讨会和学术会议,成立了‘统一体育术语国际研究会’,并就统一体育基本概念的认识发表了多篇论文,我国并没有直接参与。直到文革后,参加1980年的世界科学大会,会上把体育概念列为亟待解决的研究课题之一”[1]。

我国学界之所以对体育概念及其本质的研究起步较晚,且此问题日益成为一个亟待解决的课题,与两个方面的原因有关:第一,在我国传统文化中,虽然有与体育相关的文化内容,但无论从广义还是狭义上说,都没有“体育”这个概念和术语,而体育作为一门独立的学科在我国出现,更是较晚近的事;第二,随着社会文化的发展,体育的内涵得到了不断的深化和扩展,对体育这个概念及其本质的认识,呈现出多元化的态势。我国学界曾对体育本质的问题,展开过一系列深入的讨论,有些观点,如“真义体育观”,在定义体育的本质时,忽视或回避体育概念的新内涵,坚持其原初含义,从而走入了本质论、实体论和还原论等误区。体育是一个不断发展的概念,我们应该以发展的、批判的和全面的眼光,考察这个概念的本质,建立一种“体育整体观”。

要清楚地认识体育的本质,为我国的体育教学、体育产业和体育文化等各方面的发展提供理论指导,我们需要仔细考察这个概念的理论发展史,剖析这个概念的各层含义。

1 体育概念在我国的发展演变

1.1 古代:我国与体育相关的文化内容

我国古代是没有“体育”这个概念的,但不论是官方还是民间,却有着与体育相关的、丰富的文化内容,这些文化内容和现代体育的某些基本内涵,是有重叠之处的。

在先秦时期,士君子必须修习六种基本才能,即:礼、乐、射、御、书、数,并称“六艺”。孔子所教授的六艺渊源于周礼,《周礼·保氏》曰:“而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奴,五曰六书,六曰九数。[2]”其中,礼、乐、射、御(奴)四艺又称“大艺”,乃六艺的核心内容。射和御,即射箭和驾车骑马,按现代的学科分类,应属于体育科目。但在古代,射和御不是简单的实用技能培训,其目的不是训练射箭和驽马的专业人才、培养现代意义上的比赛选手,而是一种身心修养的培育,是古代礼乐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射,要求射者在礼仪秩序中怡然自得,培养立身立国、尽职尽志的道德素质;御,与祭祀活动有关,是古代贵族祭祀时所必须掌握的一种礼仪规范。[3]

武术,则是我国古代与现代体育概念最接近的文化内容。中国武术的起源可以直溯原始社会,当时人类利用棍棒等工具与野兽搏击所积累的一些攻防经验,可以看作是武术最初的形态。但武术的真正发展,应该是在军队作战和操练中所积累的技击经验,它们具有极强的攻击性,其目的在于用最有效的方法杀伤、限制对方,使其失去反抗能力。这些技击术依然在现代的军队和公安中使用,但是明显不属于现代体育的范畴。真正与现代体育关系密切的,是民间的传统武术。我国民间习武组织的出现,是宋代之后的事情。当时这些社团都比较简陋,且受宋明理学的影响,攻击性不太强,更加关注身心的修养。明代各种武术流派众多,出现了总结武术经验的理论著作。清代,官方禁止民间习武,民间武术以秘密结社的形式传授。至于武术的体育化,即武术进入体育范畴,成为竞技运动的项目,则是近代西方体育观念进入我国之后的事情。

另外,我国古代的养生方法、节庆民俗中的舞龙舞狮等,也与现代体育有一定的关系,但不是十分重要,这里不再赘述。

1.2 近代:西方体育概念的传入

作为现代术语的西方“体育”概念,传入我国的确切时间已不可考,但可以肯定的是,大概在19 世纪末、20 世纪初,最初是通过军事操练和基督教会两种途径传入我国的。

我们先看第一条途径。由于鸦片战争和英法联军的刺激,清政府开始推行洋务运动,以“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态度,向西方学习先进的武器制造、器械运输等技术,以谋取军事上的强大。在这个过程中,西方体育开始进入中国。1862年,清政府从湘、淮两军及禁卫军开始,改革军制,训练新军,聘请了一批外国军官,教授西方的“兵式体操”。1894年之后,清政府又聘请了一批德国和瑞典军官,把德式体操直接引入中国。另外,清政府也成立了像北洋水师学堂之类的新式学堂,广泛开设体操课程,有“击剑、刺棍、木榜、拳击、哑铃、足球、跳栏比赛、算术比赛、三足竞走、羹钥托物竞走、跳远、跳高、爬桅等项,此外还有游泳、滑冰、平台、木马、单双杠及爬山运动等,只是还没有篮球、网球等活动”[4]。1903年,清政府在张之洞等的主持下颁行了《奏定学堂章程》,明令各级各类学校要开设体操科,这里的体操,即当时广义的体育。而学校教学中“体育课”的正式命名,则是1923年的事情了,当时北洋政府新学制课程标准起草委员会公布了《中小学课程纲要草案》,正式以官方的形式将“体操科”改为“体育课”。

我们再看第二条途径。鸦片战争前后,基督教凭借着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大范围进入中国。为了解除国民对基督教的仇恨情绪,同时也为了让国民更多地接触和了解其信仰,基督教会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其中包括兴办教育、开设医院、组织社会福利机构等。在这个过程中,教会学校和青年会对于西方体育的传入,具有极其重要的作用。

1844年《黄埔条约》的签订,给予了法国传教士建设学堂的权利,之后,西方一大批教会学校相继在中国成立。“这些教会学校的早期体育活动非常活跃,他们开展田径、球类等现代西方体育活动,并且成立各种体育竞赛代表队,经常开展体育比赛。比如,1890年在上海圣约翰书院举办了中国最早的田径运动会;1895年前后在北京汇文、协和书院组织了棒球等队进行比赛[4];”这些教会学校,初步成为了传播西方体育运动的中心。

同时,中华基督教青年会所做的一系列工作,对我国现代体育事业的发展也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1844年6月,英国商人乔治·威廉在伦敦创立了世界上第一个基督教青年会,1851年传入美国,逐渐从单纯以宗教活动为号召的青年团体,发展成以“德、智、体、群”四育为宗旨的社会活动机构。1895年,来会里牧师在天津的5 所官立学校建立了中国第一个学校青年会。1900年,路义思干事在上海创办了中国第一个城市青年会。1904年,基督教天津青年会干事饶伯森在京、津各校宣传“西洋体育”,乃是第一次出现“体育”一词。1912年,中华基督教青年会全国协会成立,下设二组八部,即市会组、校会组和宗教部、庶务部、体育部、智育部、干事部、学生部、书报部。其中,体育部主要开展文娱体育活动和运动会,开办健身房、网球场、篮球场、象棋比赛等活动,如果条件好的话,还会有游泳池[5]。随着基督教会本色化的努力,体育逐渐作为一种社会公共活动普及开来。

1.3 当代:对体育本质理解的三个阶段

新中国成立之后,人们对体育概念及其本质的认识大致可以归结为三个阶段,即生物学阶段、教育学阶段和社会文化阶段。“新中国建立初期,人们主要在生物学的范围内认识体育的本质,强调体育的生物学价值——增强体质。改革开放以后,人们先是从教育学的角度来认识体育本质,如体育本质的内部矛盾是体质与教育之间的矛盾,外部矛盾中,体育主要是为政治服务,突出体育的社会价值。之后,随着竞技运动的不断壮大和大众体育的逐步发展,体育逐步超越教育学的视界,日益显现出对社会文化发展的重要意义”[6]。在第三个阶段,体育概念的内涵得到进一步的深化和发展,逐渐涵盖了几个不同层面的含义,即身体锻炼、身体教育、竞技运动和体育文化等。当前,我们对体育的认识,不再局限于生物学阶段和教育学阶段,体育的社会文化意义日益得到充分的肯定,以人为本的人文体育观念被普遍接受。当然这与全球化时期各民族国家之间的广泛交流有关,体育在某种意义上,代表着一个国家的文化觉悟和文化参与能力,更重要的是与民间体育活动的繁荣有关,体育不再局限于身体锻炼和身体教育等工具性质,而向大众体育方向扩展,成为每个公民参与公共事务、分享公共权利的一种文化方式。

2 体育的本质及其多层内涵

2.1 体育本质问题的复杂性

体育本质的问题是极其复杂的,我国学界曾就这个问题展开过广泛的讨论,鲁长芬、陈琦在《从当代体育价值观的转变透视体育本质》一文中,简要概括了学界的各种观点,我们这里不妨参考:1)身体活动论,认为体育是以发展人的自然属性为目的的身体活动。2)体质论,认为体育的本质只有一个,那就是增强体质,在此之外的考虑,都是多余的,都不是主要的。3)教育论,认为体育是整个教育的一部分,是通过运动使个人在体能上、心理上、道德上和精神上充分发展的一种教育手段。4)社会文化论,认为体育更根本的,是一种社会文化活动,它不仅仅是身体锻炼和身体教育,更是一种竞技运动和公共参与,是整个社会文化的组成部分和现代文明的表达方式。5)多质论,认为体育作为身体活动的总和,有着多种多样的本质,或者准确地说,有着多个层面的本质,如强身健体是体育本质的初级表现,对人的培养和教育是体育本质的进一步表现,而体育本质的深层表现,乃是人的本质力量的发展[6]。这些对于体育本质的不同观点之间,曾经展开过广泛的争论,这里不再赘述。这里需要强调的是,这些不同观点之间的争论,说明了两个问题:其一,体育本质的问题是复杂的,我们仍有必要对这个问题进行细致深入的厘定;其二,体育的本质不是僵死不变的,随着时代的发展,体育的表现形式变得越来越多样化,这说明体育的本质也发生了某些微妙的变化,学者应以一种开放和发展的心态,透过这些新兴的体育现象,来把握体育本质的丰富内涵。

2.2 体育的本质是发展的和多元的

体育本质问题虽然是复杂的,但是也并不是无迹可寻的。对于什么是体育的本质这个问题,之所以会有这么多不同的回答,一个根本的原因是,体育的本质是随着社会历史而发展的。就“体育”(Physical Education)这个概念本身来说,它必然包括两个方面的内容,即“身体”和“教育”。所以,“体育”作为一个固定术语出现之后,如果侧重于“身体”的话,那么必然就会产生“身体活动论”和“体质论”这两种体育本质观;如果侧重于“教育”的话,则必然会产生“教育论”这种体育本质观。可以说,这三种体育本质观,是对于体育本质比较初级的,同时也是比较固守于体育原初含义的理解。这和历史事实也相符合,体育最初传入我国,不论是在军营中也好,在新式学堂中也好,或者是在教会学校和青年会中也好,就主要是以身体锻炼和身体教育为目的的。随着社会历史的发展,体育现象越来越复杂化,不但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体育比赛,而且各种民间体育活动也越来越昌盛起来,我们不得不考虑体育的竞技运动内涵和身体锻炼所越来越具有的文化娱乐内涵,“社会文化论”和“多质论”作为比较新兴的体育本质观,逐渐进入学者的视野。就目前而言,学界对于体育概念的理解,越来越脱离其原初内涵,转而更加关注体育的人文本质和多层属性。现代对体育本质的理解,已经呈现出一种多元化趋势,越来越要求我们以一种发展的、分析的眼光,摆脱原来本质论和实体论的局限。既然体育的本质是多层面的,所以我们舍弃其中任何一个方面,都是不全面、不负责任的。

这种多元化的体育本质论,或者说,对于体育本质的多元分析或多层面的理解,是我们真正把握体育的本质,不致于陷入片面化、孤立化的有效途径。我们承认体育本质及其现象的复杂性,但我们一方面不因为其复杂而放弃对真理的追问,另一方面,我们也不会因为要对真理有一个明确的把握,而将事实简单化和片面化。真理往往有不同的面向。

2.3 体育本质的三层基本内涵

既然体育的本质是多层面的,我们就需要对这些层面有一个基本的厘定。我们很赞同《中国大百科全书》中对体育内涵所做的区分,这种区分就是一种多层面的把握,既不偏颇,又清晰易懂,其“体育的概念”条目内容是这样的:“体育的广义含义……包括身体教育、竞技运动、身体锻炼3 个方面。身体教育与德育、智育、美育相配合,成为整个教育的组成部分。它是有目的、有组织、有计划地促进身体全面发展,增强体质,传授锻炼身体的知识和技能,培养高尚的道德品质和坚强的意志的一个教育过程;竞技运动是指为了最大限度地发展和不断提高个人、集体在体格、体能、心理及运动能力等方面的潜力,以取得优异运动成绩而进行的科学的、系统的训练和比赛;身体锻炼是指以健身、医疗卫生、娱乐休息为目的的身体活动。[7]”这就对体育的内涵作了清晰的划分,广义的体育概念是个多元概念,包括身体锻炼、身体教育和竞技运动等三个方面;而狭义的体育概念,则只是指身体教育这一个方面的内容。对于体育概念及其本质,是应该从广义的层面来理解,还是应该从狭义的层面来理解,在学界曾一度发生激烈的争论。有一部分学者——如“真义体育观”——坚持在狭义的范围内理解体育的本质,而另一部分学者——如“体育整体观”——则坚持在广义的范围内理解体育本质。

3 真义体育观与体育整体观的争论及其批判

3.1 真义体育观对体育本质的理解

虽然体育的本质应该从多个层面来理解已经获得许多学者的共识,但是仍然有一部分学者认为,体育这个概念的内涵,应该是单一的、不变的和明确的,从而将体育的本质限定为“增强体质的教育”,其实也就是坚持在狭义的层面来理解体育的概念及其本质。这种观点被称为“真义体育观”,持这种观点的代表学者有林笑峰、王学锋、韩丹等。

持“真义体育观”的学者有这样一个初衷,即认为各种各样的体育本质论,对于真正认识体育的本质,不但不能带来便利,反而造成了种种混乱。他们认为,笼统地使用体育概念,也就是使用广义的体育概念,往往使人们将身体锻炼、身体教育和竞技运动等混淆在一起,对于所要研究的问题的深入和细化,没有任何帮助。所以他们坚决将“竞技运动”(Sport)从“体育”(Physical Education)中区分出去,认为后者按其最原初的含义,应该直译为“身体教育”,这才是体育的真正本质。持真义体育观的学者初衷是好的,那就是避免在使用体育概念和理解体育本质时的混乱。但是回避问题,并不是真正解决问题的方法,将体育的其他内涵抛弃掉,并不代表这些内涵就不存在。以一种整体的视野和一种清晰的区分,来对待体育概念和理解体育本质,才是学者所应有的态度。

3.2 体育整体观对体育本质的理解

与“真义体育观”针锋相对的,是“体育整体观”,其代表学者有熊斗寅、周西宽、肖正等。熊斗寅是我国体育概念大讨论的主要发起者和参与者,他在一篇题为《现代体育与体育现代化问题初探》的文章中,在介绍了体育概念在国外和我国的发展状况之后,指出:“‘体育运动’或统称‘体育’是个总概念,按外文可直译为‘身体文化’(Physical Culture)或‘体育与运动’(Physical Education and Sports)。它基本上包括三个组成部分:即体育教育(Physical Education)、竞技体育(Competitive Sport)和群众体育(Mass Sports)或称为大众体育(Sports of All)。[8]”熊斗寅认为,应该按照三个部分来区分体育这个总体性的概念,即:(1)体育教育,或称身体教育,主要指学校的体育教学,即学校体育,包括学龄前儿童和成年人的身体教育;(2)竞技体育,或称竞技运动,大致接近于Sport 一词;(3)身体娱乐,是指娱乐中的体育活动和身体锻炼,在我国属于群众体育的范围,包括大众体育。熊斗寅的这种区分,乃是从一种整体的观点,对体育的本质进行细分,这和《中国大百科全书》中将广义的体育概念区分为身体教育、竞技运动和身体锻炼三个方面是一致的。

后来,“体育整体观”的学者,如孙葆丽等,针对“真义体育观”将体育限定在“身体教育”的观点提出了批判。认为“真义体育观”对体育的定义,虽然有助于弄清“体育”这个概念的最初含义,并有助于人们摆正竞技运动和身体教育的关系,但是这种对体育的理解毕竟是片面的,他们在追求体育的原始意义的同时,也剔除掉了随着体育的发展所含纳进来的新内容。“世界上一切事物都是在不断发展变化的。在现代社会,体育逐渐呈现出了多种功能和多种属性,它的意义和作用大大地突破了原有的概念范畴。[9]”我们基本同意这种主张,体育概念的内涵,是随着社会历史的发展而不断丰富的。对于体育的本质,应该采取一种整体的、发展的观点,细致梳理这个概念所包含的不同层面,并对于各个层面做出明确的界定,而不是为了避免这个问题的复杂性,回到这个概念最初的或最单一的规定中去。

3.3 对真义体育观与体育整体观的批判

我国关于体育概念的研究,之所以存在诸多争论,有着各种各样的理解,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在理论和方法上一直存在着一些误区。黄聚云在《社会学视角下我国体育概念之争论》一文中,曾大略地概括过这些误区,主要有本质论误区、实体论误区、还原论误区、目的论误区和功能论误区。这里我们不拟对这几种误区做一一复述。我们这里所要指出的是,“真义体育观”将体育的本质限定为“增强体质的教育”(身体教育),否弃其他层面的含义,其实就是走进了本质论、实体论和还原论这三个误区。

所谓本质论,即认为体育有一个先验的、终极的、不变的本质,这个本质应该在任何情况下,对于任何研究者呈现共同的形态。本质论从根本上否认体育的本质是随着社会历史的发展而发展的,认为体育的本质是孤立于社会,孤立于体育主体,孤立于体育本质的研究者的。

所谓实体论,它其实与本质论是一个问题的不同侧面,其共同的特点就是:割裂体育与环境、体育与人的关系,孤立地考察体育概念。与本质论所不同的是:本质论从根本上说,是主体与客体二元分裂的思维造成的,即割裂了体育与人(包括体育主体与体育研究者)之间的关系,孤立地考察体育概念;实体论则不仅割裂主体与客体,而且割裂了客体与客体,即割裂了体育本质与体育现象之间的关系,认为体育本质是一个独立于诸多体育现象的、客观存在的实体,有一个稳定的结构和清晰的边界,其通常的表现是通过“属加种差”的方式来定义体育概念。

所谓还原论,“是指在认识事物时用其要素代替整体、用其原初状态代替现实状态。在体育概念研究中主要表现为把特定的身体活动看作体育的整体或‘本质’。造成还原论误区的认识根源是系统观念的缺乏”[10]。

可以说,“真义体育观”明显有本质论、实体论和还原论的倾向,即他们将体育的本质定义为且仅仅定义为“增强体质的教育”,乃是认为体育有一个先验的、终极不变的本质,将体育从社会环境、体育主体和体育研究者中割裂出来,并从诸多的体育现象中割裂出来,用部分代替整体,用原初状态代替现实的发展,只抱定体育概念某一固定的内涵,而忽视随着社会历史发展所呈现出来的新内容。

但是,我们“不应将体育的本质理解成一种纯粹同时性的、客观性、自然性的、实体性的存在,而应理解成同时性与历史性相结合的、主观性与客观性相结合的、自然性与社会性相结合的、关系性的存在;不应只将体育的本质理解成体育区别于其他事物的‘个性’,而应理解成使体育之成为体育的全部‘属性’;不应只从体育‘本身’尤其是‘身体的运动’来认识体育,而应从体育与人、体育与社会、体育与自然等所有的关系当中来认识体育”[10]。即我们应该从体育与环境、体育与人、体育与体育现象之间的关系中,来考察体育的本质,而不是割裂这些关系,考察一种孤立空洞的体育概念。

“体育整体观”正是用一种整体的、发展的视角来系统地理解体育概念及其本质的,所以就避免了以上所提到的本质论、实体论和还原论等误区。这是我们学者在研究体育问题时,所应该具有的基本态度和学术视角,是学术不墨守成规、开拓创新的必要前提。

总之,关于体育概念及其本质的问题虽然复杂,一直以来都是学界的难题,但是,一方面,我们能不放弃对它的深入探讨,另一方面,也不能简化其内涵,而是应该用一种全面的视野和审慎的态度,仔细分析体育本质的不同层面,为我们的体育学术和体育事业提供正确的理论指导。

[1]宋震昊.“体育”本体论(二):体育概念批判[J].南京体育学院学报,2006(6).

[2]郑玄,贾公彦.周礼注疏[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352.

[3]尤西林.人文科学导论[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9.

[4]王悦丞.论西方近代体育传入中国的历程[J].华章,2011(31).

[5]孙顺华.基督教传播与近代青岛社会文化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0:245-248.

[6]鲁长芬,陈琦.从当代体育价值观的转变透视体育本质[J].体育文化导刊,2006(6).

[7]《中国大百科全书》编委会.中国大百科全书(体育卷)[M].北京: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6.

[8]熊斗寅.现代体育与体育现代化问题初探[J].北京体育学院学报,1980(1).

[9]孙葆丽.研究体育概念要用发展的眼光[J].体育文史,1996(4).

[10]黄聚云.社会学视角下我国体育概念之争论[J].上海体育学院学报,200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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