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章学术,考镜源流”:一个长存心间的目录学教诲

2013-04-11 03:16陈江峰
山东图书馆学刊 2013年4期
关键词:目录学学海图书馆学

陈江峰

(中国轻工工艺品进出口商会,北京100021)

忽然收到徐雁学长的短信,惊悉朱天俊老师不幸因病仙逝,顿感怅然若失,心痛不已。回想起种种往事,朱老师的音容笑貌和谆谆教诲不时涌上心头。8月3日下午,我陪同徐学长及其在京实习的两位研究生弟子张思瑶、朱琳前往老师府上吊唁,在遗像前深深地鞠躬致哀。

我是在1984年9月考入北京大学图书馆学系图书馆学专业的,但当时实际上对于图书馆学专业并不了解多少(恐怕本系当年象我这样的学生一定不少),所以,系里在开学之初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组织新生进行“专业思想教育”。在1984级的迎新会上,系领导和老教授们一一亮相,向我们介绍了图书馆学系的发展历程、学科情况,甚至毕业后的工作去向等等,希望以此强化学生们的专业认知和发展理想。在这个会上,我第一次听闻了朱天俊教授的大名,留下了对他的初步印象——一位戴着眼镜、带着南方口音,并颇有风度的学者。当然在会上,我也记住了本系两大名师的名字:王重民先生和刘国钧先生。

朱老师当时已担任副系主任,主管教学管理工作,还带硕士研究生,工作十分繁忙。北大的传统是老教授尽管要带研究生、要做学问,很是繁忙,但一定要抽出时间为本科生授课。因此,在大学二年级,我们有幸听到了朱老师和他的学生王艺联合为我们开设的“普通目录学”课程。

能在课堂上聆听朱老师这样的名师亲自授课,同学们着实感到欣喜。有些时不时逃点课的同学对这门课也不敢掉以轻心,每当这门课开讲的时间,大家都早早地来到教室,认认真真地听讲。究其原因,一则是朱老师的声望令同学们敬佩,而其讲课也是颇为吸引人,二则是王艺老师当时担任我们的班主任。因为朱老师实在太忙了,这门课的分论部分主要还是由王艺老师主讲的。然而,朱老师那儒雅的风度和气质、对专业知识深入浅出的阐述、带有江苏口音又充满激情的讲课还是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目录学是图书馆学的支柱学科,也是深入科学门径的基础学科。朱老师讲解的目录学,突出阐述中国目录学发展史中强调类聚、重视提要的传统,将“辨章学术,考镜源流”的思想贯穿其中,强调目录学是致用之学、是管窥学术门径的重要基础。为此,朱老师还专门在课后布置我们围绕这一观点写一篇小论文以加深理解。

在当时的北京大学,由图书馆学系、中文系、历史系、哲学系等系学生组成的学海社是很有影响的学生社团。因为受到王余光、徐雁、赵旻、吴华、罗平等学长的影响,加之个人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兴趣,我与张杰等同学积极参加学海社的组织工作。为了活跃社团活动,我们策划了“学海系列学术讲座”,主要邀请北大和中国社会科学院的知名学者围绕读书治学、思想文化等方面举办讲座。

那时的讲座一般是在晚上举行,演讲者是不计报酬的,听见者当然也是免费的。朱老师是学海社的导师,张杰同学又与朱老师同为江苏如皋人,我们首先想到的邀请对象就是朱老师。

记得是在一个初夏的晚上,我们俩来到朱老师位于中关园的家里。老师和师母热情把我们让进家门,又是倒水又是递水果,让我们倍感亲切。当朱老师听说是邀请他为学生做讲座时,当即欣然答应,更令我们兴奋不已。朱老师谈兴甚浓,与我们谈专业、谈读书、谈学海社。他认为图书馆学系的学生既要博览群书,更要掌握读书的门径、熟悉工具书的使用、学会文献检索方法,应该多读“读书之书”。他对学海社给予很高评价,认为图书馆学系的同学联合文史哲专业的同学搞这样一个全校性学术社团,既活跃了学术研究氛围,又锻炼了同学们的工作能力,很有意义。大学就是要多培养这样全面发展的人才。他还希望我们要处理好社团工作和个人学业的关系,努力做到两不耽误、互相促进。

朱老师主讲的关于目录学与读书治学主题的讲座十分轰动,受到众多本科生和研究生的欢迎。举办讲座的教室中座无虚席,讲座效果很好。学海社的影响也在象朱老师这样一批学术顾问和知名学者的大力支持下而越来越大。朱老师的谆谆教诲,影响了我们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热爱,也更加坚定了我们搞好社团的决心。

随着与朱老师接触的增多,我们对朱老师的了解越来越多,对朱老师的敬重也就更深一层。由于朱老师的丰富学养,更因为他的平易近人,我们学生心中渐渐把他从一位令人敬畏的系领导变成了令人亲近的良师。从朱老师身上,我看到了平正谦和、治学严谨、诲人不倦、奖掖后学等令人钦佩的优秀品格。这也正是朱老师令我们感到亲近和敬佩的主要原因。

因为朱老师的教诲,增强了我对中国传统文化,特别是图书文化和目录学的兴趣,以至于做毕业论文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朱老师作为导师,撰写他拟出的《试论正史艺文志的学术价值》一题。朱老师在开题时把我们选择他为导师的几位同学召集到家里,向我们详细介绍了撰写论文的规范和要求,并逐个题目向我们分别做了一一讲解,提示如何分析前人的成果、查找资料的途径、研究的要点等等。按照朱老师的指点,加上泡在图书馆查找资料到自己的苦思冥想,再到与同学和学长们的交流切磋,我终于完成了1.8万字的毕业论文。当朱老师审阅论文后仅修改了几个错别字并给予“优”的评价时,我再一次深深感受到了老师给予的宽厚鼓励和殷切希望。

朱老师的鼓励,激发了我报考他“目录学的理论与方法”方向研究生的希望,但人生多遗憾,由于努力不够,名落孙山,没能跟随朱老师在专业领域继续深造。毕业后我被分配到了北京图书馆,但从事的是人事管理工作。后来随着市场经济大潮的涌动调入外经贸系统,曾从事文献资料工作,但最终还是转到了行政管理岗位。虽然远离了专业,但老师的教诲却是永远铭记在心,专业的精神也已深深地根植在个人的发展过程中。

回顾在北大图书馆学系的学习经历和聆听朱老师的教诲,我深深感到有两个方面的重要影响:一是朱老师的教诲深化了我对图书和读书的热爱。朱老师真不愧是一位名副其实的“书海导航师”。他的教诲,激励我工作之余继续在爱书、淘书、藏书、读书之路上前行。记得我参与编写的《中国读书大辞典》在1993年5月北大校庆日于北大勺园举办新书品评会时,我很高兴看到作为学术顾问的朱老师也应邀出席,从他认真的发言和殷切的期望中,再一次感受到他勉励后学的拳拳之心。

另一个则是通过图书馆学专业的学习,特别是通过跟随朱老师学习目录学,以及跟随其他老师学习图书分类、文献检索等课程,掌握了开启知识宝库的钥匙,寻找到深入知识海洋的航线。在这里培养了开阔的视野和广泛的兴趣,也学到了触类旁通、融会贯通和宏观把握、微观深入的方法,从而为胜任不同工作岗位打下良好的基础。

作为学生,因为脱离了专业领域,总觉得愧对老师,希望在事业有成后再向老师报告。惭愧的是我毕业后忙于打拼事业而对老师的问候很少。但朱老师的音容笑貌和谆谆教诲总是时刻铭记在心。每每翻看朱老师题写在我的毕业纪念册上的毕业赠言,看到老师隽永的笔迹和殷切的勉励,总觉得有一股暖流涌入心间,欣喜之情油然而生,虽然今后再也听不到朱老师的教诲了,但您的精神永在!并将永远激励我在工作岗位上踏实前行,尤其是在热爱图书的道路上继续探寻。

〔1〕 王余光,徐雁主编.中国读书大辞典[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1993.5

〔2〕 徐雁.朱天俊:一位远去的书海导航师[M]北京:光明日报,2004.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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