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鲁道夫·史代纳 摘编 陈俣
青少年的教育
文 鲁道夫·史代纳 摘编 陈俣
鲁道夫·史代纳,奥地利哲学家,人智学创始人,亦是人智学指导下的华德福教育的创始人,对儿童及其教育有深刻洞察。本篇为史代纳关于青少年教育的一次谈话。
青少年期的教育,历来是教育中的难点,青春期的力量可以是破坏性的属于黑夜的,亦可以是探索的,朝向光明的,而现代社会,性、毒品等使青少年们日益深陷危机之中。在史代纳看来,要害在于:以真正的热忱导引青春期少年将兴趣和眼光转向周围世界,以升起其对自然、宇宙、整个世界乃至对人类灵魂和历史等奥秘的好奇和探索之心。
——编者按
当孩子们来到青春期的年龄时,我们需要从内在唤起他们对于外在世界的非常强烈的兴趣。通过其所接受到的整个教育方式,他们必须被引导去关注周围世界的一切事物:世界的法则、发展进程、事物的因果以及人的目标与意图。不单是对于人类,而是对一切事物,乃至对一段音乐的兴趣。而这些都必须是以一种能在内心引起共鸣的方式来带给他们,使得他们年轻的灵魂能够升起对自然、宇宙、整个世界乃至对人类灵魂和历史等奥秘的好奇和探索之心。
当星芒体在青春期获得自由时,被解放出来的力量现在可以被用来思考这些世界的谜题。但是如果这些关于世界的迷思及其表现未能在年轻灵魂中出现,那么这些力量就会转化为其它东西。
当这股力量得到解放后未能用于唤醒关于孩子们内心对于世界奥秘的强烈兴趣,那么这些能力就会转化成两种本能的渴望:它们分别是对力量或是情欲这两者的诉求(正如我们能够在今天多数年轻人身上看到的那样)。
这种对力量和情欲的诉求不过是本应在21岁左右向完全不同方向发展的能量在次级异化后的结果,却不幸地被当今的教育界认为是人体在青春期(十四五岁)时的自然因素。如果年轻人能得到正确的教育(激发他们对外在世界之奥秘的兴趣),我们将完全不需要在这个年龄考虑他们渴求力量和情欲的问题。而如果这个问题是我们这些年来不得不考虑的,这本身就是一种病态的表现。我们整个教学的艺术性和科学性都已经生病了,因为我们一再地把最高价值导向放在这些问题(力量与性)上面。因为今天我们这些生活在物质主义时代的人,已经变得越来越没有力量来激发起自身对广大世界的真正兴趣。
当我们对周围的世界缺乏足够的兴趣,我们就被局限于自身的狭隘之中。现代文明的一个缩影就是,人们过于关注自身而没有把大部分的空余时间用来思考世界,只是时刻记挂着自身的情绪和伤痛。而从十四五岁到21岁之间的这段宝贵时光最不应该如此来度过了。
在这个时期开发出来的判断能力应该被引导向世界万物彼此联系的方方面面。世界对年轻人来说应该是如此的具有吸引力使得他们的注意力几乎一刻都无法离开而转向关注自身的伤痛。我们都知道,克服伤痛的最好办法是转移注意力不去想它。而处于青春期的年轻人生发出的情绪和真实的伤痛其实别无二致。对这种由于星芒体从物质身体中解放出来所带来的状况的适应,事实上就是一种柔性伤痛的持续体验。而这种体验很容易就会使我们倾向于自我封闭,除非我们对自身的注意力能够被充分地引向自身以外的世界。
如果一个教师在教育一个10岁12岁学生时犯了错,那么由于考虑这时师生之间的彼此关系,所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但并不是说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教育时就可以随便犯傻N多次)。虽然老师的权威性会受到短暂的怀疑,但这种感觉很快就会被忘掉。
然而,当你面对的是14~21岁的年轻人时,就最好不要暴露自己的无知以免自取其辱。
如果学生自己无法提出一个他内在体验到的问题,那么老师自己就必须要能够把这样的一个问题带到课堂上来。并且他要能够满足学生们在问题提出之后内心所生发出来的感受,因为如果他不这样做的话,那些未被完善阐述的问题会反射回这些年轻人的灵魂中去,并在他们进入到入睡状态时产生有害的毒性物质。这些毒素只会在夜间形成,而夜间其实应该是分解及转化而不是产生毒素的时间。
当他们去到学校时这些毒素已经对其大脑带来负担,使得一切都变得呆滞下来。这是必须并且也能够被避免的,只要学生内心不在产生这样的感觉:“现在老师还是没能给我们正确的答案了,他根本没有回答我们,我们没法从他那里得到一个满意的回答。”面对老师们表露出来的无能,学生难免会有这样的感觉:“老师没能给予我们所需要的答案。”
如果我们只是花太多时间把一大堆的信息灌输给这个阶段的年轻人,或者我们的教学方式从来没能够使他们把自身的困惑和疑问提升到意识层面,那么老师这时就等于是间接暴露了他自身潜在的无能。
老师必须带着完全的觉知来面对从九年级升十年级带来的转变,因为这时候的教学方式要考虑到整个课程内容的转变。如果我们面对的是六七岁的孩子,那么他们入学后的课程都已经是固定的了,而我们也无需了解其它和生活的联系。但是当我们带领年轻人从第九学年跨入第十学年,那么我们就必须把自身投入到另一种不同的生活状态之中。这时,学生们会感觉到说:“真是电闪雷鸣啊!老师究竟是怎么了!在此之前我们都认为他是一个擅长教导我们的明灯,但是现在他的教导已经超越了作为一个人的存在,因为他仿佛成为了整个世界。”
而当他们感觉到这种对某个世界命题的强烈兴趣,并能够有这个荣幸来把这份兴趣传授其他年轻人,那么他们也就成为了世界的代言人。在这种感觉之中,必须产生一种对事物的热忱。热忱是老师必须要能够带给这个阶段的年轻人的,尤其是要把这股热忱引导向想象力上去。因为尽管学生此时正在发展他们的判断力,但是判断力实际上是从想象的能力中来的。而如果你只是“以智论智”,而不是通过一定的想象来处理智识性的问题,那么你就错过了和他们这些年轻人在同一条船上的机会。
年轻人需要的是想象性的能力,而你必须用值得信服的热忱来走近他们。而在这个生命阶段的前半部分(14—18岁),怀疑的态度是你最不应该带给他们,而其中最有杀伤力的判断莫过于以悲观的方式来暗示说:“有些事情是你永远无法知道的。”这种论断会压碎一个小孩或年轻人的灵魂。18岁之后他们能够更容易接受一些疑问,但在14—18岁期间带给他们特定的怀疑论会伤害和削弱他们的灵魂。
重要的是老师自身要时刻自我觉察而不屈服于误见,因为对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来说,让他们在课堂上感到比老师更聪明是致命的打击(因此要求老师本身有真智慧)。
对学生的早期教育中所犯下的错误会对他们今后的生活造成毁灭性的后果。例如,它会对人际间的关系带来破坏性的作用。如果他们无法在十五六岁时对世界产生适当的兴趣,那么将来他们对其他人也同样无法产生适当的兴趣(也就是会导致人际间的冷漠)。
如果他们只是把那些从天文学和天体物理学中学到那些关于宇宙的概念硬塞到头脑中去,那么他们在社会关系中就只会成为那些现代文明中表里不一的男男女女,他们整天高喊着各种社会改革的口号,但其内在灵魂实际表现出的却是反社会的能量。
永远说不够的是在14—18岁期间我们必须以极其谨慎的方式建立起学生和老师之间的基础性的道德关系。但这里所说的道德要从广义上来理解,例如说:一个老师从其灵魂中唤起对于他的任务的最深责任感。这种道德态度不应只被看做是主观性和个人的性格范畴,只有这样,无可估量的价值才会真实地从老师传递给学生。比任何教学方法更重要的是我们不要暴露自身的潜在不足,以及以一种完全遵循内在道德的态度来教导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