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长青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 哲学院,湖北 武汉 430068)
罗伯特·韦尔在《分析马克思主义新论》一书的“序言”中这样陈述:“分析马克思主义实际上是一种现象,把它看做是一个运动或学派就是错误的了。把它看做是一种理论甚至一种‘范式’(不管这一负载过多含义的术语到底是什么意思)也同样是错误的。对这种现象还有其他几种称谓,这本身就表明了研究是分裂的。除了‘分析马克思主义’外,还有‘博弈论马克思主义’、‘新古典马克思主义’以及‘理性选择的马克思主义’等几种叫法。”[1]国内知名的分析学马克思主义研究学者段忠桥教授也认为,“分析学马克思主义不是严格意义的学派”,他并认为,分析学马克思主义的主要特征“争议颇多并且把握起来有一定的难度”[2]。由此可见,对分析学马克思主义的界定问题以及对分析学马克思主义主要特征的定义问题,的确是需要弄清楚且必须加以阐述的两个问题。
在被正式称为分析学马克思主义之前,柯亨将分析学马克思主义的组织形式“九月小组”称为“非胡说的马克思主义小组”(the non-bullshit Marxism group)。柯亨这样陈述:“在别人告诉我我们正在搞的东西被称做‘分析的马克思主义’之前,我在自己的实践中把我们正在发展的马克思主义称做为‘非胡说的马克思主义’。这是一个引起颇多争议和确实多少有些狂妄的说法。因为人们可以想象,称一些人所搞的东西为分析的马克思主义,同时也就认为其他类型的马克思主义也具有正统性,而当你把你所搞的东西称作是胡说的马克思主义时,你是在暗示其他的马克思主义都是胡说的马克思主义,因而,只有你自己的马克思主义才是唯一正统的马克思主义。”[3]不过,柯亨对他的陈述做了这样解释:“事实上,存在着一种既不是分析的,也不是胡说的马克思主义,但是,这种(我们可以称它是)前分析的马克思主义一旦遇到分析的马克思主义,那它必然要么成为分析的马克思主义,要么成为胡说的马克思主义。在化学发展为物理化学之前,你可以是一个受人尊敬的整体主义的化学家,然而,一旦这一进步已经完成,再坚持整体主义的态度就是一个蒙昧主义者。”[3]埃尔斯特则最早将分析学马克思主义作为芝加哥大学开设的一门课程名称,直到1981年分析学马克思主义才被正式作为这一学派特定的称呼[4]。
国内学者在使用“Analytical Marxism”的汉译时也没有特别的规范,如:国内最早从事分析学马克思主义研究的学者之一余文烈就先后使用了《‘分析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观点简述》、《分析派马克思主义的分析方法评析》和《什么是分析的马克思主义的本质特征?——兼答段忠桥教授》作为文章的标题;曹玉涛博士、闫薇博士采用《分析马克思主义》为标题,陈伟博士、吕梁山博士等采用“分析的马克思主义”为标题。段忠桥教授则普遍规范性地使用了《分析的马克思》作为分析学马克思主义的统一称谓[2]。在维基百科的解释中,“分析学马克思主义”用英文“Analytical Marxism”表述,在中文翻译中形容词analytical可以翻译成“分析的”、“分析学的”等,由此可见,这一学派在汉译中出现“分析马克思主义”、“分析学马克思主义”、“分析的马克思主义”等各种混乱就不足为怪了。
在“分析学马克思主义是不是一个学派”的问题上学界存在比较大的争论。段忠桥的态度是“分析的马克思主义不是一个学派”,他认为:“一个学派通常是以持有某些共同的主张为特征,而分析的马克思主义者之间的一致性却只体现在他们都主张以分析的方法去重构马克思主义,至于以哪种分析的方法去重构和重构一种什么样的马克思主义,他们之间的分歧甚多。”[2]罗伯特·韦尔也认为:“分析马克思主义实际上是一种现象。”[1]柯亨早期是承认分析学马克思主义是以学派形式存在的,他于1995年在中国人民大学讲学时在谈到这一学派的创立者时就这样陈述:“这三个创立者除了学习分析的方法以外,各自都还学过马克思主义,因为很显然,在他们创立这一学派之前,还不存在可供他们学习的分析的马克思主义。”[3]可见,柯亨是承认“他们”创立了“这一学派”。但根据对他后期的访谈,“柯亨明确地表明,最初他们的‘九月小组’是可以被称为分析的马克思主义学派,也就是说,它是一个学派,但后面就不可以这么认为了。至于具体的分界时间,他也很难说清楚”[3]。余文烈对段忠桥的看法提出了明确的反对意见,他根据《辞海》对学派的解释——学派是指一门学问由于师承不同而形成的派别,认为“‘学派’这一名词可以指较严格意义上的不同派别,也可以指较为松散意义上的派别”,余文烈进而认为,将“分析的马克思主义”看作一个学派,理由有三:“一是所有的‘分析的马克思主义者’都用‘分析’的方法——不论他用何种分析方法——去研究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命题;二是分析的马克思主义学派具有相对稳定的成员;三是‘分析的马克思主义者’不仅对马克思理论的价值评价有某些共同的看法,而且在政治上也有大体一致的‘共同主张’。”[5]罗默则指出:“分析的马克思主义学派诞生于1978年,标志是G.A.柯亨的《卡尔马克思的历史理论:一个辩护》和J.埃尔斯特的《逻辑和社会》这两本书的出版。”[6]罗默对这一组织以学派形式存在是持非常肯定的态度。
我们客观地承认,分析学马克思主义的确是一个比较松散的学派组织,单从分析学马克思主义研究者共性的研究方法看他们的研究路径,我们也会发现有非常大的差异性,更不用说他们在政治主张、学术观点等方面的差异性了。在研究路径上,柯亨的研究工作限定在“明晰和严密这一使20 世纪分析哲学与其他哲学相区别的标准”上(Cohen,1978),米勒也试图表明“英语圈哲学那种细致、抽象以及富有想象的分析传统可以对马克思主义社会理论做出巨大贡献”(Miller,1984),但分析学马克思主义的社会科学家对“分析”仍很“隔膜”,他们强调“工具与模型”[1]。分析学马克思主义以一个松散学派的形式存在,这种松散的形式恰恰体现了西方马克思主义在进入20世纪60年代以后“多元化”趋势更加明显。这一方面是学术与政治逐渐剥离、学术研究氛围愈加宽松的结果与体现,另一方面也是学术研究者在研究领域、研究方法、研究志趣上的交叉和“多元化”的明显体现。
所谓“正名”有两种解释,第一种解释是将“正”理解为形容词性,意为“真正的”、“确切的”,另一种理解则是将“正”作为动词来看,意为“修正”、“纠正”。本文姑且不去讨论对“学派”进行界定或划分进行统一标准是否具有意义,同时笔者也客观承认分析学马克思主义在学派形式上不如法兰克福学派那样具有共同的学术观点,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将Analytical Marxism以“分析学马克思主义”来进行“正名”,至少有利于突出分析学马克思主义本身弱的学派特征,这对国内外进一步加深对分析学马克思主义的研究,对采用新方法、新视角、新维度加强对马克思主义的研究有很好的倡导意义,也不会对分析学马克思主义研究造成理解上的大碍。
关于分析学马克思主义的主要特征问题,国内外学者从分析学马克思主义者的研究方法、研究领域、学术主张等不同的角度进行了归纳和总结,不同学者间的观点有较大的差异,甚至有过较为热烈的争论。这一方面说明分析学马克思主义的特征问题是我们能够清楚了解分析学马克思主义的一个前提性问题,也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另一方面,也说明这一问题是一个不太容易厘清的问题。
罗默在其1986年主编出版的《分析的马克思主义》一书的导论中,从分析学马克思研究对象及研究原则出发,归纳了分析学马克思主义的三个主要特征:一是致力于抽象原则,“坦然地承认抽象的必要性”;二是致力于对马克思主义基础的探索,即“探索基础”;三是致力于“非教条式地探讨马克思主义”,分析学马克思主义并不单纯地对马克思说过什么进行注解,而更多地关注马克思主义思想的内在连续性和统一性[7]。国内学者余文烈引用了罗默有关分析学马克思主义的主要特征的归纳,在1989年《教学与研究》第2期上撰文《“分析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观点简述》,这也是当前可以查到的国内有关分析学马克思主义介绍性的最早的文献之一,从余文烈的阐述及其后来与国内另一学者段忠桥的争论看,余大体是赞同罗默有关分析学马克思主义主要特征的归纳,即所谓的“分析学马克思主义三特征说”的。
关于分析学马克思主义的“三特征”说,国内学者段忠桥和余文烈展开了长达数年的争论。段忠桥教授在其著述《分析马克思主义的一般特征及其三个代表性成果》(《教学与研究》2001年第12期)一文中进一步坚持分析学马克思主义的两个主要特征,即:(1)推崇分析哲学的方法,反对辩证法。(2)推崇方法论的个人主义,反对整体主义[2]。这也是国内学术界比较认可的“分析学马克思主义两特征说”。分析学马克思主义的主要奠基者柯亨并没有明确地归纳这一学派的主要特征,但在《信奉而不恭维:对分析的马克思主义的反思》(《马克思主义研究》1996年第1期)一文中,柯亨隐约谈到他对这一学派特征的说明:“我先来谈谈‘分析的马克思主义的含义,然后再通过介绍它的三个创立者各自的一些研究成果来阐明它的特征。”[2]柯亨这样阐述:“就广义的理解而言,所有的分析的马克思主义都是分析的,就狭义的理解而言,大部分分析的马克思主义是分析的。无论从广义上讲还是从狭义上讲,只要是‘分析的’,就意味着它是同一种传统上被认为是马克思主义组成部分的思维方式相对立的:分析的思维,就广义的‘分析的’而言,是同所谓‘辩证的’思维相对立的,就狭义的‘分析的’而言,是同所谓的‘整体主义’的思维相对立的。”[2]柯亨进而明确地表明了对“辩证法”和“整体主义”的态度。针对辩证法他指出:“一些人认为马克思主义拥有一种被称为‘辩证的’方法。但我们认为,虽然‘辩证的’这个词在被使用时并不总是含义不清,但它却未能明确用来指称一种同分析的方法相匹敌的方法。因为根本就不存在一种能向分析和推理形式挑战的辩证的推理形式。对辩证法的信仰只存活于思想不清醒的状态下。”[2]柯亨对整体主义是这样论述的:“当这种‘整体主义’被断言为一种原理时,所有的分析的马克思主义者都会加以反对。”[2]柯亨虽然没有像罗默那样明确地总结分析学马克思主义的主要特征,但通过他的阐释可以看出,柯亨也隐约归纳了同段忠桥教授在此之后所归纳的分析学马克思主义的两个相似的主要特征,柯亨的论述也成为段教授总结归纳分析学马克思主义主要特征的重要论据之一。
分析学马克思主义的另一杰出代表,美国威斯康星大学社会学系埃里克·奥林·怀特将分析学马克思主义的四种承诺作为它的主要特征,怀特在美国《马克思主义论丛》(玛格丽特·利瓦伊主编,爱德华·埃尔加出版有限公司)第1卷上发表了一篇有关分析学马克思主义兴起的过程、基本特征、利弊得失等方面的文章。怀特教授在文中指出,分析学马克思主义有四种承诺:(1)在阐述理论和从事研究过程中对常规的科学规范的信奉。(2)对有计划的概念化的重要性的强调,重点针对那些构成马克思主义理论核心的概念。这涉及仔细地考虑概念的定义及相互关联的概念的逻辑连贯性。(3)在联系概念进行理论辩护过程中对说明是否条理清晰表示关注。无论是解释性理论还是规范性理论的论点都应条理清晰。(4)无论在解释的理论还是规范的理论中都强调个人的有目的的行动的重要性。国内学者何增科坚持并辩护了怀特教授有关分析学马克思主义的“四特征说”。何增科认为,在理论上,“分析的马克思主义”内部几乎对所有问题都存在着不同意见,他们的政治立场也相当多样化。在这种既定的政治和理论背景下,结合分析学马克思主义基本内核的共性,可以以四种承诺来概述分析学马克思主义的主要特征。何增科进而用更简练的语言对分析学马克思主义的四种承诺进行了阐述与坚持,即:对常规的科学规范的信奉、概念化、精心制定清晰的模型、选择的重要性等[8]。
此外,国内还有学者从分析学马克思主义的研究内容这一角度归纳分析学马克思主义的主要特征,认为:分析学马克思主义与之前的西方马克思主义其他派别根本不同之处在于在研究的重点上,分析学马克思更多地关注历史唯物主义理论,而之前的西方马克思主义派别更为重视对人的研究,强调人的主体性研究、人的价值的重要意义研究,极少涉足对唯物史观这一根本问题的研究[9]。后起的国内分析学马克思主义研究者如曹玉涛博士、陈伟博士等就分析学马克思主义与传统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异同进行了对比,这也不失为一种概述分析学马克思主义本质特征的另一种方法。
总体而言,柯亨及段忠桥教授的“二特征说”与罗默及余文烈教授的“三特征说”尽管在表面上存在较大的争议,但如果单纯从归纳的角度来考察,我们发现这两种归纳法客观上存在一些交集。“二特征说”的归纳角度源自分析学马克思主义的研究方法,即推崇分析哲学的方法、反对辩证法,源自学术立场,即推崇方法论的个人主义、反对整体主义。“三特征说”也同样源于分析学马克思主义的研究方法——致力于抽象原则、研究对象,致力于对马克思主义基础的探索、学术立场,致力于“非教条式地探讨马克思主义”。比较而言,“二特征说”在表述上更加特征鲜明、更加深刻地反映出分析学马克思主义的共性特征。此外,怀特及何增科所推崇的分析学马克思主义“四种承诺说”作为这一学派的特征也不无道理,况且,从这四种承诺的内涵和外延看,这四个特征从根本上讲也都是从方法论的角度进行的归纳。
就分析学马克思主义的研究方法、研究领域和学术主张等三个不同的角度对这一学派的特征进行归纳和总结,基本可以很好地把握分析学马克思主义的本质特征。但如果要将分析学马克思主义的特征概括完全,另外两个角度不容忽视,即从这一学派的组织形式和这一学派的政治立场出发,分析学马克思主义应该具有上述特征以外的另外两个本质特征,即:(1)组织结构松散,学术观点分歧;(2)政治立场飘摇,理论与革命实践相脱离。
分析学马克思主义是一个组织松散的学派组织(甚至连是否能够被称为一个学派也存在比较大的争议),这在前文已经做过论述。但我们可以考证的是,作为分析学马克思主义活动的重要载体,“九月小组”在早期的活动彼此联系是非常紧密的,20多年来,这一组织几乎坚持每年召开一次会议,有比较强的组织性,成员也相对固定,每年一度的会议时间和地点也比较固定。但自20 世纪90年代中、后期以来,分析学马克思主义的组织形式就比较松散了。根据陈伟博士2005年对柯亨教授的访谈,柯亨也明确表示“最初他们的‘九月小组’是可以被称为分析的马克思主义学派,也就是说,它是一个学派,但以后就不可以这么认为了。至于具体的分界时间,他也很难说清楚”[4]。在笔者与威廉姆·肖教授的通信中,肖教授也明确倾向认为,“分析学马克思是上个世纪70年代晚期到80年代一批有分析哲学文化背景的哲学家寻求一种新方法对马克思主义进行的研究,至于当前是否还存在分析学马克思主义,并不确定,但我认为它已融入到更大的哲学文化的洪流之中,就这个意义而言,当今的哲学或政治学领域,不会再有学者回到运用分析方法之前的方式解读马克思了”。从柯亨和肖教授的陈述来看,分析学马克思主义无论是否可以作为学派,其组织结构松散这一特征都是非常明显的。至于分析学马克思主义内部学术观点存在分歧也是不争的事实。英国约克大学的亚历克斯·卡里尼科斯就认为:“不能认为分析的马克思主义者形成了一个有共同学说联合而成的学派,因为他们的历史包含了重大的分歧。”[10]罗伯特·韦尔也这样陈述:“埃尔斯特的《理解马克思》这本著作博大精深,很容易使人误以为他的观点代表了一个学派。其实并非这样。甚至在每年聚会并出版那套马克思主义和社会理论研究丛书的学者之间,也存在很大分歧。柯亨和埃尔斯特关于功能主义和方法论个人主义问题的争论可能已广为人知。泰勒也向埃尔斯特的方法论个人主义发出了挑战(《探索》,1986,3—10)。普泽沃斯基挑战了埃尔斯特对阶级冲突的解释(Przeworski,1985,223—238)。当你更多地参阅手边文献时,就会看到这种差别是非常巨大的。”[1]由此可见,分析学马克思主义的组织结构松散、学术观点分歧巨大应该作为这一学派的本质特征之一。
研究西方马克思主义的著名学者佩里·安德森指出:“西方马克思主义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欧洲资本主义先进地区无产阶级革命失败的产物,它是在社会主义理论和工人阶级实践之间愈益分离的情况下发展起来的。”[11]英语国家的欧洲自西方马克思主义诞生以来从未发生大规模的以马克思主义为标志的群众运动,与其他非英语的欧洲国家及亚洲国家相比,英语国家的“马克思主义”哲学家、社会学家和历史学家很少直接参与重大的政治运动。就分析学马克思主义而言,它是法国“五月风暴”失败后新兴的马克思主义思潮,其主要代表人物基本都是高等学校的知名教授或研究型学者,他们对马克思主义的研究“学术化、非政治化”的倾向是非常明显的。分析学马克思主义的许多学者在马克思主义政治立场的身份问题上看法差异颇大。安德鲁·莱文指出:“马克思主义者在什么是马克思主义的问题上一直争论不休,分析马克思主义也不例外。马克思学对分析马克思主义来说也很重要。但是,对大多数分析的马克思主义者来说,马克思本人的观点并没有什么神圣之处,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并不一定必须是马克思本人的理论。”[12]罗默在对马克思剥削理论的重建和对剥削概念的一般化论述时,就明确表明“马克思本人所曾经说过的关于剥削的概念是错误的”;埃尔斯特也曾公开宣称“否定、反对马克思的主要理论原则”;柯亨和威廉姆·肖则是“欣赏、赞同马克思的主要理论原则,特别是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原则”;莱文对“分析马克思主义是最友善的”,他认定“对共产主义的信仰是马克思主义议程中的核心问题,而将理论问题认为是可以发展的”;塞耶斯和曼德尔“对分析马克思主义的评价都不好”,塞耶斯批评分析哲学“割裂、歪曲、篡改了马克思主义”;曼德尔认为“埃尔斯特未能成为一个革命的社会主义者”;亨利·莱科比则“挑战马克思的剩余价值理论,但却没有质疑劳动价值理论”等。安德鲁·莱文在谈到分析学马克思主义的政治特征时这样总结:“毋庸置疑,马克思主义作为一个政治特征的重要性根据环境的不同而变化,而且也只能从特定历史形势的角度对峙进行评价……因此,在谈到马克思主义的政治特性而不是理论信仰的时候,分析马克思主义者回避了自由主义,相反倒全部承认同马克思所开创的这一传统相关的各种亲密关系……马克思主义就仅仅变成了一种持不同政见的符号,它传达着历史的声音,却最终没有什么实际的内容。分析马克思主义似乎支持的就是这样一种观点,但这却不是我们必须接受的结论。”[12]由此可见,分析学马克思主义政治立场飘摇、理论与革命实践相脱离是客观事实,这也的确应该作为这一学派的重要特征之一。
[1][加]罗伯特·韦尔,凯·尼尔森.分析马克思主义新论[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2.
[2]段忠桥.理性的反思与正义的追求[M].哈尔滨:黑龙江大学出版社,2007.
[3]秋华.信奉而不恭维:对分析的马克思主义的反思[J].马克思主义研究,1996,(1):53—62.
[4]陈伟.分析的马克思主义及其批判——以柯亨的历史理论为中心[D].复旦大学博士论文,2007.
[5]余文烈.什么是分析的马克思主义的本质特征——兼答段忠桥同志[J].马克思主义研究,1997,(5):69—75.
[6]Roemer,John E.Foundations of Analytical Marxism[M].Vol.I,Edward Elgar Publishing Ltd,1994.
[7]John E.Roemer.Analytical Marxism[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86.
[8]何增科.什么是分析的马克思主义[J].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1997,(1):71—73.
[9]王维,庞君景.20世纪西方的马克思主义思潮[M].北京:首都师范大学出版社,1999.
[10]Alex Callinico.The Marxist Theory[M].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89.
[11][英]安德森.西方马克思主义探讨[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1.
[12][美]安德鲁·莱文.什么是今天的马克思主义者?[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