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特律：昔日车水马龙 今朝门口罗雀

◎朱长超

底特律：昔日车水马龙 今朝门口罗雀

◎朱长超

俗话说，风流易被雨打风吹去。世界上的事情，兴衰起落，变化不息。美国名城底特律的经历也是这样。一度，它也如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而如今，却面临着破产的命运。城市人口从210万下降到70万，城市居民纷纷外流，有产者外流，管理者外流，知识者也外流。三分之二的市区成了空城。整个城市，死气沉沉，房价下降到一美元一个平方。它的未来的命运令人担忧。

然而，底特律有过辉煌的昨天。底特律城位于五大湖水系的交汇处，交通方便，物产丰盈，它也有着十分丰富的煤矿和铁矿资源。由于交通的优势和资源的优势，它不断的得到发展，成为美国的重工业中心之一。在美国城市中曾排名第四。而汽车工业的兴起使底特律进入它发展的黄金时期。美国的三大汽车公司通用、福特和克莱斯勒的总部一齐聚集底特律，底特律成为名副其实的汽车之都。在它发展的兴旺时期的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全世界汽车的95%产自美国，而美国汽车的80%产自底特律。那时候的底特律，是美国经济发展最迅速的先锋城市之一，是一座朝气蓬勃的青年城市。

谁能想到，事过境迁，市随世移。如今的底特律，昏惨惨似灯将尽，忽喇喇如大厦倾，竟如重病在身，气息奄奄。它负债累累，资不抵债，生命危浅。如今的底市，到处是弃居后留下的旧沙发，旧冰箱，完全是一片衰败的景象。这正应了中国人的一句古话，“其兴也勃勃，其亡也忽忽”。

它留给世界的教训是十分深刻的。底特律现象含有深刻的含义。无论是从商、从政、从学、从工，底特律现象都有深刻的借鉴意义。特别是对于今天的中国，其意义更加深刻。

一个曾经生机勃勃的工业城市底特律，为什么会匆匆地沦落到这个地步？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

第一，客观上，它遇到了支柱产业的衰退期。底特律的支柱产业和先锋产业是汽车制造业。然而，支柱产业是会变化的。实业的发展，如潮头，一潮涌来，一潮退去，有高潮期，也有衰退期，它在不断地演变着。蒸汽机工业曾经是前沿工业，但后来，电学发展了，人类开始进入电器时代，电动机和各种电器制造取代了蒸汽机，电器产业取而代之，成为先锋产业。汽车行业也曾经是有着巨大市场、技术先进的产业。但是，后来，汽车技术日益普及，生产厂家日益增加，汽车技术日益成为常规技术。世界对美国汽车的需求量下降了。日本、韩国等国家的汽车制造业的兴起，成为美国汽车制造业强大的竞争力量。以汽车为支柱产业的底特律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必然是步履艰难，面临困境。因此，底特律的困境，是科学发展、工业发展、经济发展中的常见现象。它的存在，有内在的规律性的因素。

其次，底特律发展存在着特化现象，这不利于它应付危机，自我更新。在生物进化史上，有些生物太特化了，生存竞争的能力就下降，就容易在环境变化时失去竞争力。熊猫特化了，只以竹子为食，竹子的营养既少，又不容易消化，并且竹林正在日渐消失。熊猫对竹林的严重依赖使它的行为、食性完全特化了，竹林消失也就意味着熊猫的灭绝。一个生态系统，生态、物种、基因的多样化意味着发展的稳定性大，抵御风险的能力强。底特律存在着严重的特化现象。它成了一个特化的汽车城。它没有构建起比较综合的产业体系。一个城市的生命安全和发展希望，完全系之于汽车工业，一旦汽车工业面临困境，这个城市便引起机体衰竭。全部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是危险的。一个综合发展的城市，一个多元化发展的城市，就如物种多样化的生态系统一样，具有较强的抗风险能力。多样性、丰富性意味着稳定性。一个单项发展的城市，其抗风险的能力一定比较差。

再其次，工会势力的过于强大、工人福利的过于优越，也是这个城市衰落的重要原因之一。这个城市的工人，大都是汽车工人。底特律有强大的工会组织，它们代表工人与企业谈判，寻找越来越多的利益。工会为工人争到了很高的工资、福利、退休金。这既是好事，也未必是好事。暂时看是好事，长远看则未必是好事。局部看是好事，整体看则未必是好事。这使企业的成本不断提高，使美国汽车在国际市场上竞争力下降；使市场日益萎缩，日益让位于日韩的汽车；市场的缩小和成本的提高，还使一些企业撤出了底特律，去别的国家和城市发展。他们的撤走如釜底抽薪，加快了城市的没落。现在，三大汽车公司中有两个公司的总部撤出了底特律。从某种角度讲，过于强大的工会力量和过于优越的福利制度，压垮了这座新兴的城市。

第四，城市环境的恶化减少了城市的吸引力，使人才日益外流，而人才引进困难。人才是城市的宝贵财富。人才的质量和数量是城市发展的重要资源。而底特律吸引人才的环境却日益恶化。第一是底特律市的生态环境不理想。工业化的同时没有注意生态环境的保护。第二，底特律的居民有相当数量的黑人、外来移民，整体素质不高。加上犯罪率偏高，生态环境和社会环境的不良使人才大量外流，一个城市失去了源源不断的人才输入，这个城市的生机必然会下降。

底特律现象具有广泛的借鉴意义。它告诉我们，一种产业，一个城市，一个政党，一个国家，兴衰起落，是常见的现象。因此，要居安思危，宜未雨而绸缪，毋临渴而掘井。只有增强危机意识，风险意识，才能有备无患，容易立于不败之地。

底特律现象对于中国，具有特别深刻的意义。据审计署公布，中国城市的负债情况很严重。中国36个地级市负债3.85万亿，平均每个城市负债高达174亿美金。以此类推，中国总共有330个地级市，负债情况大致也是如此，也就是说中国可能有330个底特律危机。有些城市，产业单一，例如一些产业结构单一的煤城、石油城，煤挖光了，煤城也就面临着厄运；石油开采光了，石油城也就失去了生命。

我们的发展，应该是可持续的发展，可持续发展的文章很大，意义很大。底特律市的兴衰给了我们极大的启示，我们需要以此为镜，进行认真的总结和反思，以避免、减少和应对底特律现象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