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述平,张丽红
(1.重庆邮电大学 通信与信息工程学院, 重庆 南岸 400065; 2.重庆邮电大学 传媒艺术学院, 重庆 南岸 400065)
场域、惯习和资本:大学生社会实践研究的新视角
廖述平1,张丽红2
(1.重庆邮电大学 通信与信息工程学院, 重庆 南岸 400065; 2.重庆邮电大学 传媒艺术学院, 重庆 南岸 400065)
布迪厄的场域、惯习和资本概念为我们深入研究大学生社会实践提供了新视角。大学生是游走在高校场域和社会场域之间的行动者,其在场域中的位置由其对场域转换与融合的资本与惯习来确定。大学生社会实践必须考量现实场域的转换与融合,社会实践主体必然会通过资本的延续与发展在其惯习与场域的滞后与调适中历经磨难而获得重生,获得其在各自场域中应有的位置。
场域;惯习;资本;社会实践
大学生社会实践活动是一种以实践的方式实现高等学校教育目标的教育形式,是高校学生有目的、有计划地深入现实社会,参与具体的生产劳动和社会生活,了解社会、观察社会、分析社会、服务社会,不断培养大学生的思想道德素质、科学文化素质和身心素质,不断培养创新精神和实践能力的教育活动过程[1]。作为一项育人活动,大学生社会实践是现代大学教育的内在要求和重要实现方式,它不仅可以使学生更好地消化从课堂获得的理论知识,而且可以使学生从丰富的社会中获得实践知识,使其在掌握知识的同时更好、更快地融入社会。但随着社会活动方式的信息化、网络化,大学生个性鲜明,自我意识增强,人际交往广泛多元,这需要我们更深入地研究当代大学生在新场域中社会实践的方式和手段。
大学生社会实践正是布迪厄意义上人的“实际活动”[2],即属于人类一般的日常性活动,包含“场域”(存在于社会实践主体在教育空间中各种位置之间的网络或构型)、“资本”(具有排他性的在特定场域中有效的行动者行动的社会能量)和“惯习”(一种持续的、不断变化的、开放的、具有无穷生成能力的性情倾向系统)。大学生是同时生活在高校场域和社会场域中的行动者,对场域转换与融合的资本与能力决定着其在场域中的位置。他们凭借各自拥有的特定资本和惯习,在一定社会场域中生活,在一定社会条件制约的客观环境中,不断地在痛苦与重生中调适着原有惯习,不断地在社会活动中延续和发展着自身资本,同时建构和改造其身处其中的社会。因此,从场域、资本和惯习的角度对大学生社会实践进行理论分析,可以使我们洞察大学生在不同场域中参与社会活动的真实境况,对加强和改进大学生社会实践工作,提高高校人才培养质量具有现实价值。
在布迪厄看来,场域是存在于各种位置之间的客观关系的网络或构型,是一种社会空间或意义空间,是经验与现实的共融,是个体与周围的社会经济条件之间关键性的中介环节。而复杂的社会场景中存在着诸多业已分化、具有一定独立性的社会分场域,诸如经济场域、政治场域、教育文化场域等,它们之间密切联系、相互影响,遵循着由历史演化而来的特有逻辑体系,不可替代。大学场域就是社会场域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它是一个具备特有逻辑规则和相对自主性的客观关系空间。
大学场域对大学生的惯习习得与资本的获取起着关键性作用。出身于不同场域的学生被引向了基本相同的学校场域,从而使每一个学校都在最大程度上聚集了来自不同场域的个体。不同家庭背景的学生继承了不同的文化资本,让他们在场域中的发展处于不同的起点。资本占有的不平等,导致社会竞争存在着先天不平等的结构。这些都促使我们思考高校教育的最终目的应该是应用和创造知识,将知识应用于广阔的社会情境。因此,高校在系统知识与社会生活联系起来的过程中担负着十分重要的中介角色。大学教育不应该只是对公共知识的简单传授,而应该通过解释与对话使来自不同场域的学生获得大致相等的惯习与资本,实现教育的意义建构。
基于场域的斗争性,我们在分析大学场域中社会实践的特点时可以从三个层次来展开。从宏观层面(整个实践教育活动)来看,无论从国家教育部还是各省市教育主管部门都高度重视大学生社会实践问题,提倡大学生“向实践学习、向人民群众学习”,但在具体实施过程中却存在职责不明、衔接不顺、实践效果欠佳等问题。从中观层面(大学场域)来看,鉴于不同的场域位置和不同的社会角色,社会实践的参与者(高校管理者、教师)尝试对各种教育资源与权力进行争夺和占有,采用多样化的策略来及时改善场域中的位置,以获取更大的收益和更多的选择权。从微观层面(作为直接参与社会实践活动的学生小场域)来看,拥有较多资本、处于主动地位的学生采取积极行动策略,寻找各种场域之外的资源,因而处于支配地位;相反,拥有资本较少、被动参与实践活动的行为者,则采取服从策略,消极应对。因此,在大学场域中,教育者、受教育者和管理者为了占有更多的文化资本,占据更好的场域位置,不同竞争主体总是处于持续的争夺和较量中:受教育者间的激烈竞争,教育者间的明争暗斗,管理者间的互相制约,教育者与受教育者间的控制与反抗等。
社会场域的独立性和多变性以及大学场域与社会场域之间巨大的差异,决定着大学生社会实践场域转换必定是一个复杂、艰难的过程。大学生社会实践首先要面对场域的转换,即从大学场域进入到具有诸多不确定性的社会场域。大学场域是学校中各种复杂矛盾的多元位置之间存在的多元关系网络,是有形与无形的整体集合与各种力量的不断重组[3],其自身欠缺一定的独立性,与社会场域边界模糊。对于大学生而言,社会场域是陌生、无所适从或者是说准备不充分的,因为高校场域与社会场域之间天然地存在着某种隔离或间隙,而这些隔离或者间隙在很大程度上是人为因素造成的。一方面,因为大学生面对社会实践的态度或者意愿出现不同的倾向,积极参与社会实践或者开展活动的大学生靠有资源的家长,实践活动止于书面报告,或者是开展活动过于功利;另一方面,学校和主管部门仅重视重点打造而忽视了对一般社会实践活动的管理,社会实践学分流于形式,或者是没有资源整合意识,忽视了高校与社会之间的资源优势互补。这使得大学生参与社会实践时总是在不同的场域中穿梭来往,试图通过社会实践来弥合大学场域与社会场域之间的差异,获得积极的体验,重塑自身的惯习与文化资本,缓解由于场域转换带来的痛苦与不适,尽快融入到未来必将面对的社会场域。
布迪厄意义上的资本并非单纯经济学意义上的资本,它是一种累积性的社会能量,需要耗费时间和精力去形成和累积,可以在代际间传递。它包含经济资本、文化资本和社会资本三种基本类型。经济资本即我们通常所理解的物质利益,可以直接转化为货币,也可以制度化为产权形式。我们认为,社会实践主体的资本不仅包括通过社会实践获取或积累的直接货币,还应包括社会实践过程中再学习、改变原有惯习所花费的时间和精力、经历以及内在经验的改造。文化资本(尤其是教育经历)存在于三种状态:一是身体化的状态,表现为个体身体和心理的较为稳定的性情倾向。这些资本更多是通过家庭教育和学校教育完成的,它是一种他人无法剥夺的文化资本形式,其传递要比经济资本更为隐蔽和难以察觉。二是客体化的状态,表现为对象化或物化的文化资产,诸如证书、书本和奖状等,以物质媒介来传递。三是制度化的状态,具体表现为对资格的认可,特别是大学所颁发的学历文凭。社会资本是指个体或群体所拥有的相对稳定的、通过互动交往实现制度化、为彼此所熟悉的关系网,是累积起来的资源的总和。大学生在与同学、老师、家庭以及社会个体或群体交往互动(包括各种交换活动,如礼物、言语、尊重、服从等)过程中将偶然性的同学关系、师生关系和社会关系转变为具有选择性的持久关系,以满足其在主观上的感激、尊敬和友谊等需要,进而将这种关系转变为体制上得到保障的稳定的权力关系,达到彼此之间的承认和合法化。
大学生社会实践区别于工作实践,它涉及大学生必须面对的“现实世界”,是被组织化了的日常生活活动,是弥合学生理性的科学实践与日常性的实践的有效方式,更是其在不同场域中资本得以延续和发展的首要目标和行动方式。首先,资本是一种累积性的劳动,大学生需要花大量时间和精力以超强的恒心和毅力在大学场域和社会场域中去继承或积累。其次,资本在累积的同时还具有一种生成性,它以等量的或扩大的形式来进行自身资本的再生产,这实际上表现出资本具有自我增殖的潜在能力。最后,不同的资本类型之间是可以相互转换和传递的,通过转换和传递来保证各种资本的延续和发展。大学生同时作为家庭、学校和社会成员,身上积累着父母、教师和社会所拥有的资本,这些资本在个体间的分配是不均衡的。这些资本决定着大学生未来生活的可塑性和对机遇的掌控能力。因此,资本既在大学生参与社会实践之先而存在,是实践的既定规则和“蓝图”,同时资本也存在于行动之后,是使社会实践成为“可说明”“可描述”和“可评价”的一种有效工具。
从根本上来讲,大学生参与社会实践的最终目的是维持或提升个体或群体在大学场域中的位置,而这是由其所拥有的资本总量、质量、结构以及在特定场域之间的转换能力决定的。因此,它决定着行动者在场域中是处于支配地位、屈从地位还是结构同源地位,是决定行动者在场域中所占据位置的关键因素。而作为参与社会实践的大学生来说,其所持有的资本是由家庭、社会、学校三方共同给予的,其所拥有的资本量的多少、资本的类型以及不同资本间的“兑换”能力,决定着其在学校场域和社会场域中所占据的位置,也决定着其在社会实践过程中资本延续与发展的质量。
惯习是一套持续的、可转换的性情倾向系统,它来自于个人和群体长期的实践活动。惯习一旦经过一定时间的积淀,便会向内结构化为图式系统,成为个体的社会行为、生存方式、生活模式、行为策略等的强有力的生成机制。惯习是连接社会场域与心智结构的重要桥梁,是实现经验内在化和惯习外在化的双重过程,是完成主观与客观、个人与社会两方面的双向共时运动的相互渗透过程,既在社会现实中,也在心智中。由此可见,惯习是一种无穷的性情倾向的生成和建构能力,能完全自主地生成受限于惯习生成所处的历史和社会条件的产品(思想、感知、语言、行为)。
正如布迪厄所言:“我们必须承认,在客观结构和体现在身体上的结构之间存在的吻合,只不过是与世界的关系(即自然关系)的一个特例”[4]。“也存在一些情况,惯习和场域之间并不吻合,在这些情况里,除非你考虑到惯习和它特有的惯性、特有的滞后现象,否则其中的行为就不可理解。”[5]由此,我们必须关注实践主体的惯习在社会场域和惯习习得时的场域不相符的滞后现象。在惯习的滞后作用下,行动者脱域、失域、错域就成为不可忽视的问题。大学生社会实践必然面临着实践场域的转换或场域结构的变化,但惯习同时具有规则的稳定性和可变的创造性,可能会给实践主体带来多样结果。一是固守、维持的倾向,积淀与世无争的顺从心态,引发不适。二是激起反抗的叛逆勇气,通过日常生活里有组织的、富于技巧的实践窍门,酝酿与场域相适应的性情倾向,保持个体机警的自觉,保持惯习的调适。因此,社会实践主体(包括实践个体和群体)的惯习与社会场域存在着两种关系:适应与不适。由惯习外化而来的行为策略总是与持续变化的各类场域进行频繁互动,遵循着一种含混不清而又与日常世界关联的实践逻辑。当实践主体面对一个必须处理而又无法充分认识的场域时,行动者在诸多可选择的行为策略中必然要选择其一,而这个选择并不总是那么完美。当社会实践主体面临着一个与其惯习形成之初没有太多差异的场域时,其所境遇的条件就是惯习产生的那些客观条件,或者类似条件,这时实践主体总能很好地适应场域而无需自觉调适,或者说可以习得多样的惯习。个体感受不到社会场域的阻力与重负,理所当然地把社会场域看作是属于自己的。作为社会实践参与者的大学生被迫从所熟悉的环境中被连根拔起,被迫与社会场域中各种复杂的力量关系遭遇,其原有的心智结构和性情倾向被改变,以使其能适应新场域的要求与机遇,但是这种转变与重新适应的过程也给行动者带来了诸多迷惑和苦难。新生成的性情倾向可能是对新的场域的适应,也可能是被这种不适所强化,在权力的作用下形成一种弱者的无力感。
综上所述,我们认为从社会学的角度来认识大学生社会实践活动有其特定的理论与现实意义。大学生是游走在高校场域和社会场域之间的行动者,而其在场域中的位置由其对场域转换与融合的资本与惯习来确定。他们凭借各自拥有的特定资本和惯习,在一定的社会场域中生活,在一定的社会条件制约下,不断地在痛苦与重生中调适着原有惯习,不断地在实践中延续和发展着自身资本,同时创造和建构生活其中的社会。由此我们认为,从社会学的角度来看,大学生社会实践是大学生在场域转换与融合过程中,凭借各自所拥有的资本,在惯习的滞后与调适条件下为延续和发展各自在场域中的位置以及资本的数量和质量所采取的不断重建和更新并进行同步同质双向互动的活动。
[1] 马奇柯.试论大学生社会实践的重要理论依据[J].湖北社会科学,2003(4):81-83.
[2] 高宣扬.布迪厄的社会理论[M]. 上海: 同济大学出版社,2004:109.
[3] 曾华.论大学场域的遮蔽[J].理工高教研究,2008(5):20-23.
[4] 布迪厄.实践理性[M].谭立德,译.北京:三联书店,2007 :86-90.
[5] 布迪厄,华康德.实践与反思: 反思社会学导引[M].李猛,李康,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1998:175.
(责任编辑吴朝平)
Field,HabitusandCapital:NewPerspectivesoftheSocialPracticeofUniversityStudents
LIAO Shuping1, ZHANG Lihong2
(1.SchoolofCommunicationandInformationEngineering,ChongqingUniversityofPostsandTelecommunications,Nan’an,Chongqing400065,China;2.SchoolofMediaandArts,ChongqingUniversityofPostsandTelecommunications,Nan’an,Chongqing400065,China)
Bourdieu’s Field, the concept of habitus and capital provide new perspectives for our in-depth study on the social practice of college students. The students in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are the one between the university field and the society field. The position in the field is determined by the field conversion and the capital and habitus. The social practice of college students have to consider the field conversion and integration, and the subject of social practice will get rebirth through the continuance and development of capital in the field lagging and adjustment, and the rightful place in the field is obtained.
field; habitus; capital; social practice
G642
A
1673-8012(2013)05-0059-04
2013-07-28
教育部人文社科研究青年基金课题(13YJC19003);重庆市教育科学“十二五”规划重点课题(2012GX127);重庆邮电大学社会科学基金资助项目(K2012-90)
廖述平(1978-),男,四川德阳人,讲师,硕士,主要从事学生事务管理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