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十二五”经济发展特征、转型与对策——兼论中国式滞胀和中等收入陷阱

2013-03-30 06:09郑德珵
关键词:十二五经济

郑德珵

(广州广证恒生证券投资咨询有限责任公司,广东 广州 510623)

始于2008年9月的国际金融危机对全球经济的影响余波未了,美国经济放缓和欧债危机拖慢了世界经济复苏进程,造成这次金融危机的三大深层次因素包括周期性因素、结构性因素和制度性因素,而这些因素需要五至十年时间逐步解决。我国“十二五”规划正值后全球金融危机时代,所以造成这次金融危机的三大深层次因素将深刻影响及制约我国“十二五”期间的经济发展。

展望“十二五”期间,包括中国经济在内的全球经济在危机后将处于从严重失衡到不断调整到新的均衡的状态中,同时中国经济增长将有所放缓,通胀继续高企,我国将面临中国式滞胀和中等收入陷阱两大显著风险。为此,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成为了我国在“十二五”期间的必然选择,我国在对外和对内两方面均需要实施新政策。

一、“十二五”期间全球经济三大特点

我国“十二五”规划正值后金融危机时代,因此后金融危机时代的世界经济特点也将深刻地影响作为世界经济重要参与者的中国的经济发展。

这次国际金融危机由房地产业和金融业的投机泡沫破灭共同引发,并因金融机构状况恶化形成的惜贷情结引起全球性资金链紧缺,流动性危机演变为信用危机,并通过贸易渠道引起全球性需求下降进而向生产渠道传递,导致全球经济衰退。此次危机的内在成因可以集结为以下三个主要方面:一是周期性因素,即全球经济增长遭遇科技创新动力的间歇期;二是结构性因素,即全球经济增长模式的结构性失衡;三是制度性因素,即全球货币金融体系的失衡和各国普遍性的金融监管失误与错位(郑德珵,2008、2009)。

(一)周期性因素

从社会经济史发展原理来看,金融危机若传递到实体经济并引发经济危机,其内在的深层原因将直接关联到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相适应的问题。这是市场经济内生的周期性表现。因此,全球性的经济危机往往发生在技术革命的间歇期间,而每次危机后会催生重大科技创新突破和科技革命、全球经济增长模式的调整和制度变革。

1929年的世界经济危机引发了战后以电子、航空航天和核能等技术突破为标志的第三次技术革命。随着第三次技术革命的不断发展和深入,全球出现了科学技术的巨大突破和革命性发展,从70年代开始,逐步形成了微电子、信息、计算机和网络等技术为支撑的产业群。新技术革命推动社会生产力迅速发展。1980年世界GDP比1950年增长1倍多,社会财富随之膨胀。然而从上世纪后十年起,电信、互联网、计算机和软件业革命对世界经济增长巨大推动力的释放逐步趋缓,生物和医药技术由于技术的高度垄断,难以迅速扩散形成投资繁荣和连锁拉动效应,新能源的开发也因为成本远高于石油开采而受限。全球技术革命正处于新旧更替的间歇期,并因此导致经济增速放缓,经济泡沫逐步形成,经济拉动的主导产业如半导体、计算机、电信等由于动力不足陷入危机,这是此次金融危机引起全球经济衰退的深层原因之一。

因此,在“十二五”所处的后金融危机时代里,在周期性因素的进一步作用下,包括中国在内的世界经济仍未产生新一轮的大规模的科技革命,也未出现明显的新经济或投资增长点,由此将使得世界经济增速有所放缓,通货膨胀隐忧难以消除,并且我国将可能出现滞涨等问题。

(二)结构性因素

结构性因素,即全球经济增长模式的结构性失衡。全球经济增长模式的失衡的最显著特征是以发达国家为主体的过度消费和以新兴国家为主体的过度生产模式。这种模式引发以美国过度逆差为代表的贸易失衡、全球产业利润分配的失衡、全球实体经济与以金融为代表的虚拟经济的失衡、美元地位与美国经济地位的失衡、庞大财政赤字下美国财政体系的失衡的五大全球性问题。

在新的世贸体系下,经济全球化广泛推进,大量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发展纳入全球产业链轨道,形成新的产业分工与分配格局,即主要经济体分为三大类:资本与消费型国家、生产型国家和资源型国家。经济全球化的产业分工导致全球生产链中下游生产制造主要由新兴工业体承担,全球产业利润分配和全球财富分配向资本与消费型国家严重倾斜,由此出现过度消费和过度生产的两大失衡模式。主要生产国通过贸易渠道为消费国提供产品,换取贸易盈余,生产国与消费国之间的贸易失衡不断加剧。同时,资本与消费国凭借其金融和资本市场优势所设计的金融产品,促使生产国的贸易盈余通过金融渠道返回消费国,支撑其过度消费模式。

在国际经济失衡中,尤其明显的是中美的经济关系。经济学家称之“中美经济联合体”的模式形成。中国的消费占其GDP的三分之一,储蓄率高达30%以上,是世界最大的储蓄群体。美国的消费占其GDP的三分之二,是世界最大的消费群体。中国节余以美元外汇形式表现,用来购买美国国债和其它有价证券。由于大量地购买国债,抬高了其价格并降低了其利息。这使得美国享受双重好处:一则是购房者与借款者享受了低利率;二则是美国将回流到美国的中国资本以外资形式又投放到中国,收购中国企业或享受外资优惠。

在“十二五”所处的后金融危机时代里,全球结构性失衡在短期内难以扭转,但我国应积极处理国内经济过分依赖出口、外汇储备高企、经济增长依赖资源消耗等问题,并加快经济结构转变。

(三)制度性因素

制度性原因是此次危机的第三个核心成因。制度性因素主要反映在两大方面:一是全球货币金融体系的失衡。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后美元的强势地位导致国际货币制度严重失衡。占全球GDP总额30%的美国,美元资产占全球外汇储备约70%,使得美国可以三分之一的经济资源调动和占用全球超过三分之二的金融资源。这是美国得以累积巨额债务的关键,这种失衡将美元货币储备国置于危险境地。二是各国普遍性的金融监管失误与错位。此次次贷风险迅速放大的载体是金融衍生工具。一方面,它被看成金融风险管理的有效工具;另一方面,它又是金融风险的始作俑者。截止到2007年底,全球金融衍生品场外交易工具(OTC)与场内交易工具名义本金之和已经超过676万亿美元,相当于全球GDP规模的12倍。目前影响次贷危机演变的最大潜在风险源CDS,由2000年的6300亿美元发展到2008年初的62万亿美元,增长98.4倍。在金融创新下衍生工具不断推出、各市场信用品种边界日益模糊的情况下,全球金融监管与风险覆盖之间的缝隙日益加大。有效的金融监管规制不足,风险难以全方位覆盖,一些风险极高的金融衍生品则处于完全没有监管的状态。此次的次贷危机不仅给美国,同时也给各国金融规制体系敲响了警钟。此外,欧元区国家中的希腊、西班牙、意大利等国因过度的社会福利及松弛的金融财政纪律等因素,使得主权债务违约,进一步为欧元区稳定带来巨大隐患。

金融业作为经济增长的润滑剂,在经济繁荣竞争缓和期,会通过资金的大量投放促进行业增长和经济发展,由此推动经济泡沫的形成,但若有科技革命推动下经济强劲增长的巨大需求作为支撑,金融泡沫产生的危机容易化解且难以构成全球性的经济衰退,上世纪80年代起全球经济的持续稳定增长基本证实了这一判断。因此,全局性的经济危机由于金融业的存在和发展,繁荣会被延长,但危机一旦形成也会因若干传导和扩大机制而加剧。

因此,在“十二五”所处的后金融危机时代里,制度性因素将进一步影响全球经济,美元或将继续疲软,欧元前景堪忧,同时缺乏世界性的经济和金融监管机构。

二、“十二五”期间全球及中国经济发展特征

“十二五”期间全球经济迅速复苏难望,通胀压力持续。同时,中国经济增长将放缓,通胀继续高企。中国将面临“中国式滞胀”与“中等收入陷阱”两大重要挑战。

(一)“九五”至“十二五”期间全球经济

本文预测,若不出现新的重大事件,复苏后的美国将用五至十年的时间转向更高的储蓄率,企业和金融将实现去杠杆化和再工业化,这将使美国年均增长较过去20年来的平均经济增长水平放缓三分之一。同期,欧债危机望能解决,而日本仍只能缓慢增长。EIU①英国经济学人集团,下同。和IMF等机构对全球经济的预测并不乐观,预计“十二五”期间全球经济年均增长在4%左右,CPI增长继续保持3%以上。

表1 “九五”至“十二五”期间全球GDP和CPI年均增长率(%)

(二)“九五”至“十二五”期间中国经济

“十一五”期间中国 GDP的增长速度为11.17%,CPI年均增速为2.97%,通胀压力不明显,远高于全球GDP3.6%的平均增长率和低于全球CPI4%的增长率。

“十二五”期间中国经济增长将有所放缓,通胀较高。从 GDP的增长情况来看,“十一五”期间GDP的实际年均增长率为11.2%,而“十二五”规划中,GDP的年均增速被设定为7%,大大低于“十一五”期间11%的实际年均增长速度,约减少36%。尽管官方没有给出“十二五”期间对通货膨胀的控制目标,但按照IMF和世界银行等机构的预测,CPI年均增长率估计会在4%左右,远高于“九五”至“十一五”期间的水平。预测GDP与CPI量数据中释放出非同寻常的信号——今后5年中国将强力转变经济发展方式、调整经济结构。由于调整幅度很大,其难度与风险不可忽视。

表3 “九五”至“十二五”期间中国GDP和CPI年均增长率(%)

(三)我国或面临中国式滞胀与中等收入陷阱

“滞胀”全称“停滞性通货膨胀”(Stagflation),其定义为生产持续停滞与价格水平持续上升并存的一种宏观经济现象。该名词的提出是在1973年世界第一次石油危机之后。

那么究竟如何界定是否“滞胀”呢?国内财经业界对此有不同的看法。连平(2011)等认为应该将增长停止和通货膨胀的同时发生作为滞涨的标志。王雯(2011)却认为,虽然中国目前的经济状况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滞涨”,但在中国特殊的国情下,经济增速下滑,物价持续高涨,便是“中国式滞涨”的典型特征。但是,目前经济界仍没有广泛公认的“滞涨”的量化指标。

本文认为,讨论“滞涨”需要解决两个问题。其一,如何定量;其二,在实践中如何建立预警指标。具体而言,本文采用如下定量方法的逻辑框架。其一,观察期显示出经济平均增速缓慢甚至停滞,而同期CPI的增幅明显高于同期的GDP增长率,这称为“标准滞胀”。其二,经济平均增速虽高于CPI平均增幅,但观察期经济平均增速显著低于过去较长比较期的平均增速,并且观察期CPI平均增幅大大高于过去较长比较期的平均增速,这称为“准滞胀”。从表2及图1的国际与国内经济的不同时期的统计数据中可得出如下结果:

第一,在国际方面,从1995-2010年期间,全球经济平均增速为3.7%,而 CPI平均增幅为4.6%,具有滞胀特征。相比之下,“十二五”期间,我们预测全球经济平均增速约3.8%,而CPI平均增幅3.5%,经济平均增速略高于CPI平均增幅,滞胀特征略有淡化。

国际金融机构对“十二五”期间全球经济增长也有类似的观点。IMF在2012年4月公布的《世界经济展望》(World Economic Outlook)中预测,2011-2015年全球GDP平均增长率为4.1%,年均通货膨胀率在3.9%左右,比较过去十五年GDP平均增长率3.7%和CPI平均增长率4.63%的滞胀历史略有淡化;相较于2011年9月的预测,IMF调低了全球GDP增速同时调高CPI增速的预测。IMF的预测基于以下假定:第一,欧洲主权利率上升、欧美银行业去杠杆化以及财政整顿可能拖慢发达经济体的经济增长;第二,通过欧洲经济政策制定者的努力,欧洲债务和经济增长放缓的问题有望得以控制,并且银行业有限制地去杠杆,信贷投资仅略有收缩,有望防止主权债务问题与银行融资压力之间的恶性循环;第三,外部环境恶化以及内需不足将可能制约发展中和新兴经济体的增长。

第二,在中国方面,从1995-2010年期间,中国经济平均增速为9.85%,而 CPI平均增幅为2.02%,具有高增长低通胀特征。相比之下,“十二五”期间,我们预测经济平均增速约8%-8.5%,而CPI平均增幅的4%-4.4%,经济平均增速仍略高于CPI平均增幅,但经济平均增速低于过去15年均速15%-20%,而CPI平均增幅将较过去15年的均速约翻了一番,具有“准滞胀”特征。

第三,以上准滞胀区别于传统意义的滞胀。我们认为,“十二五”期间的准滞涨是在中国特有的情况下产生的,因为经济增速放慢与通胀上升是因政府主导的主动结构调整与发展方式转变而产生的,故称之谓“中国式滞胀”。

第四,本文认为,应该以8%的GDP增长率、4%的通货膨胀率作为两个重要的经济指标,并设立一定比例的浮动区域,作为“中国式滞涨”发生的预警指标,如图1。若GDP增速、CPI增速双双落入蓝色的预警区域中,则意味着我国陷入“中国式滞涨”的境地。这是因为,根据以往经验,中国宏观经济调控的警戒线应该定在经济增长率8%、通货膨胀率4%和失业率4%。我们认为,只要中国经济增长率低于8%,通货膨胀率高于4%,就是“中国式滞胀”。本文的第三、第四部分将进一步分析造成“中国式滞涨”的原因及对策。

图1 “九五”至“十二五”间经济波动及中国“滞涨”预警区域的设定

同样值得注意的是,不少学者也讨论过“十二五”期间中国将可能面临“中等收入陷阱”的挑战(郑永年,2011;王文龙,2011等)。学者认为,“中等收入陷阱”主要指拉美现象,也包括亚洲国家如菲律宾、泰国、菲律宾和泰国在60年代的时候是亚洲的“经济明星”,但是现在基本上人均3000美金左右。相比较之下,支持中国经济继续高速增长的动力正在逐渐衰竭;由于经济和政治体制改革滞后造成的后发劣势却在不断累积,阻碍改革的进一步深入;同时,粮食安全问题、工业经营环境恶化和自主技术创新能力不足是导致我国出现“中等收入陷阱”预期的三大因素。中国有陷入拉美化陷阱的危险。

本文认为,2008年我国人均GDP已经达到3200美元左右,已经跨入“中等收入陷阱”的区间。受到收入分配差距拉大(即基尼系数增大)、城市化阶段性放缓、金融危机冲击、产业结构升级缓慢、服务业发展滞后和城镇登记失业率有所上升等因素的影响,我国经济存在步入“中等收入陷阱”的可能。

本文还认为,中国的“中等收入陷阱”和“滞涨”是同一种经济问题的两方面表现。“中等收入陷阱”是一个国家从经济起飞过渡到工业化工程中可能出现的经济挑战,而滞涨可能在此前或此后的时间区间出现,但我们认为,如上图所示,改革后中国经济具有高增长低通胀特征,不存在明显“滞胀”现象。但在“十二五”期间,国内外情况发生巨大变化,中国的“滞涨”和“中等收入陷阱”发生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其实,我国的滞涨和“中等收入陷阱”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中等收入陷阱”必然引起滞涨的发生,即随着我国经济增速放缓,商品、服务、劳动力价格逐步上涨,通胀高居不下,人口和制度红利丧失,经济结构因未转型而缺乏强劲新增长点,于是中等收入陷阱和滞涨并存。所以,解决中国“中等收入陷阱”问题与解决中国的滞涨问题实质上是异曲同工的。然而,如果中国滞胀得不到有效解决,则可能陷入“中等收入陷阱”,像拉丁美洲或部分东南亚国家一样难以进入高收入国家俱乐部。

滞胀和“中等收入陷阱”将可能对“十二五”期间的中国经济产生较大的负面影响。假如出现了中国式滞胀和“中等收入陷阱”,中国经济将以相对低速增长,物价持续上涨,失业率上升,传统的低成本竞争优势将逐步减弱,部分企业甚至会面临破产倒闭。随之,经济状况将给整个社会带来诸多的负面影响。

三、“十二五”期间中国经济增长的影响因素

“十二五”期间,我国经济增长将受到如下重要的外部和内部因素的影响。

(一)外部因素

如前所述,“十二五”期间,从中短期来看,自从过去的2008年至今期间,全球经济是一个从失衡逐渐走向新的均衡的过程,是一个以时间换空间的动态博弈过程,亦是将不确定因素明朗化而减轻对其经济进一步冲击的过程。从长期来看,这是寻找新的重大科技创新以创造新的经济增长点、重建全球新的经济社会发展模式以及在国际协调的基础上构建新的国际金融体系和秩序的过程,即解决上述三大深层次问题的过程(郑德珵,2009)。但这过程将是漫长的、痛苦的。无论是欧债的解决,还是美国经济回复到均衡状况,这将需花费三至五年甚至更长时间。

(二)内部因素

经过几十年高速增长后,我国实体经济的三大引擎将会表现为投资和出口增速大大放缓而国内新的消费增长点还在缓慢培育。2010年,最终消费对GDP的贡献率为36.8%,远低于国际平均水平;资本形成对GDP的贡献率是54.0%,远高于国际平均水平;净出口对GDP的贡献率是9.2%。这种经济结构的不合理性表现为:

第一,需求结构不合理。首先,消费释放难以成效。工资过低导致无法产生出与产品供应相配套的内部需求。但居民收入增速长期低于财政收入增速,工资总额占GDP的比例从1980年的17%下降到2010年的12%。同时,社会保障机制不健全削弱了民众的消费能力。其次,投资活动不可持续。从1998年起,我国一直实行扩张性财政政策,投资——特别是房地产投资——成为经济增长的主要动力。尤其是,从2008年11月18日起我国开展了以“四万亿”计划为标志的财政扩张与货币适度宽松的经济刺激计划,促进经济复苏,造成2008-2010连续3年财政赤字。再者,贸易形势不容乐观。欧美等发达国家正在进行去杠杆化和再工业化,增加储蓄率。发展中国家的高增长不仅在发达经济体增长疲软的情况下也不可持续,而且还面临流动性过剩通货膨胀的压力。中国自身的出口结构也存在过度依赖外来原料,产品附加值低的问题。大宗商品价格上涨,加上人民币升值带来的成本上升,造成出口产品的竞争力不强,创汇减少。

第二,产业结构不合理。第二产业对我国GDP增长贡献率一直雄踞第一,而第三产业占GDP比重与先进发达国家依然有较大差距。从2005年下半年开始,中国的部分行业已经开始显现产能过剩。

第三,城乡和区域结构不合理。中国面临城乡和区域发展不平衡的严峻现实。

第四,中国在过去改革开放所形成的制度红利和人口红利渐失。

四、“十二五”期间中国通胀的影响因素

(一)外部受输入性通胀与国际流动性过剩的影响

(1)国际大宗商品价格上涨

国际大宗商品价格上涨将会大幅拉高中国PPI。2010年中国出口额占全球出口的比重达10.35%,中国进口额占全球进口额的比重达到9.07%,中国在全球贸易中的比重越来越高,因而受到输入性通胀的直接影响。

(2)国际流动性泛滥

近些年,全球M2与GDP的比例一直位于90%以上的水平。金融危机开始,全球超发货币带来了流动性泛滥。特别是欧美日,由于其复苏速度要慢于新兴市场国家,所以这些国家采用定量宽松政策投放了大量基础货币。美元不断贬值。中国长期以来贸易盈余,出现双顺差现象,所以人民币始终处于升值预期之中,致使热钱大量涌入,外汇占款量剧增。目前,中国外汇占款量与 GDP之比接近60%,与M1之比接近82%,并呈现继续上升趋势。国际“热钱”的大量涌入也助推了国内的流动性。,

2012年以来,欧元区进一步的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和美国有可能推出的QE3,使得国际流动性泛滥的威胁只增不减。

(二)内部受流动性泛滥与成本推动的影响

(1)流动性泛滥难以短期解决

通货膨胀的成因主要是巨量的货币投放。2008年金融危机的爆发后,中国政府迅速推出4万亿财政刺激计划,2009年新增信贷猛增至9.6万亿的历史高峰,同比增加95.9%,M1和M2增长率则分别创出39%和30%的有数据以来的历史高位,2011年中国M2/GDP之比达180%之高,流动性过剩也迅速推动资产价格猛涨。

(2)劳动力成本持续上扬

2010年以来,各地劳动力供给缺口不断扩大,各地开始纷纷上调当地的最低工资标准。随着中国跨过“刘易斯拐点”,居民工资将出现普遍性上涨,也将带来较大的价格上涨压力。

(3)资源性产品价格经改革与放开后上涨

自2005年下半年以来,我国开始加快实施资源性商品价格改革的步伐,水、电、油、气等有关民计民生的资源性商品价格改革进一步展开,其价格水平呈逐步上涨趋势。

(4)因城镇化、工业化等因素造成农业产出下降,而全球农产品价格上升。

五、国外“滞胀”经验研究

滞胀一般在一个国家经历30年增长奇迹之后都会出现。德国在二战结束后至七十年代这段时间里一直致力于经济重建,经济大幅增长,结果到1972年出了问题。美国二战结束以后也经历了30年左右的经济繁荣,但七十年代也出现了滞胀。日本,比他们晚了10年,从1958年到1989年间的31年繁荣之后也逃不过滞涨的诅咒。日本经济泡沫破裂后到今天也没有任何起色。“亚洲四小龙”,比日本又晚了10年才开始经济繁荣,到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也是整整30年。还有不少南美国家的例子(祈斌,2011)。

六、“十二五”期间我国经济发展的对策

本轮“中国式滞胀”的会否发生和持续时间长度取决于全球经济调整以及中国经济转型的效果。如“十二五”规划和转型能顺利完成,这将保证中国真正成为世界工业、科技和金融强国。

中国改革开放30年了,以往高投入、高消耗、高增长、低效益的“库兹尼茨增长”将要终结,以经济结构转型、技术创新、微观企业管理制度创新、制度和机制改革等为特征的“熊彼特增长”模式,是今后我国经济发展的必然选择。

我国的对策是:在“十二五”期间,“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将成为摆脱滞胀危机与“中等收入陷阱”的必然选择。对外需要有新的改革开放总方略。对内扩大内需是调整经济结构的首要任务。城镇化和战略性新兴产业则是扩大内需的最佳手段。

通过经济结构转型达到产业升级,以创新型国家战略指导新兴产业大投资和经济发展方式转变,从而提高劳动生产率来降低成本,减轻通胀压力。新兴产业投资连同城镇化,将引领中国经济进入新一轮增长周期。

我国的企业经营与资本市场投资对策应充分考虑到这种预测宏观经济运行中的“滞涨”情景。

(一)“十二五”期间的对外对策

第一,需要有新的改革开放总方略。此次危机使中国经济成为2009年全球经济增长最大的贡献国和世界第二经济大国。我们应调整与发展新的改革开放总方略,以保证国内顺利转型。它们包括国际定价权战略、国际金融战略、国际人才战略、国际高新技术与产业战略、国际资源开发战略和国际产品市场战略等等。

第二,构建合理的全球市场战略新布局。中国过度依赖欧美市场,导致中国经济发展抵抗国际风险的能力较弱。中国必须开拓市场,采取多元化战略,按四个层次构建合理的全球市场战略新布局:①发达国家和地区的基础性市场;②周边国家和地区市场;③新兴大市场;④发展区域性经贸组织。

第三,在国际金融和资本市场发挥积极作用。在所有的国际领域中,我国在国际金融和资本市场中是最没话语权的。我国到了应有所作为的时候了。具体措施包括:①在国际政治与外交舞台上要有中国的声音,要加快推进国际货币体系的改革;②着手在非主权储备货币的建立、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改革、人民币国际化、中国国际金融中心的建立等重大问题上进行战略布局;③运用资本运作的手段来配合我国企业在全球优化资源配置上的新重组与整合;④构思中国的“马歇尔外援”计划,以资本换市场换资源,充分利用国际危机,顺势而为,整合国际包括高端人才在内的各种资源。

(二)“十二五”期间的对内对策

第一,三管齐下,总需求管理、总供应管理和制度创新皆需协调起来,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

(1)加快城镇化进程是经济结构调整的重要内容。2010年我国城镇人口占总人口比重已接近50%,但城镇化水平与工业化水平相比,仍明显滞后,不仅远低于发达国家,而且也低于世界平均水平。城镇化率将为扩大消费和投资需求提供强大、持久的动力。同时,创造就业机会是产业结构调整的关键。当滞胀来临之时,大规模的失业在所难免,而我国作为一个劳动力大国,失业的社会成本将远大于其他经济成本。

(2)我国在“十二五”期间要加大国内消费力度,加大对社会保障体系建造等有关民生的支持力度,加大对民营企业尤其是小微型企业的支持力度和对民营资本使用力度,加大具有不同需求层次的国内市场的开拓力度。再者,我们要积极培育战略性替代产业,要大力发展“节能环保、新一代信息技术、生物、高端装备制造、新能源、新材料、新能源汽车”等七个战略性新兴产业。同时我国要发挥科技创新与制度创新的支撑作用,培育动态比较优势,提升从生产、流通到消费等环节的产业竞争力。我国也要继续各种改革,降低基尼系数,提高全民幸福指数。

(3)在金融制度方面,我国必须以金融创新手段,加快培育中国PE、VC等新型金融工具,以推进创新型国家战略;加快中国多层次资本市场建设,以使中国的资本积累通过PE、VC的形式在不同资本市场上实现融资和推出。

(4)区域性经济协调发展。中国应有自己的“西进战略”。

第二,多管齐下,治理通胀。

(1)控制货币发行量。目前我国货币供应量占GDP的比例超过170%,而美国不到65%。控制“中国式滞胀”中的通胀,关键因素是控制资产价格的上涨。确保以市场化方式将住房价格稳定在合理水平。

(2)平衡财政预算,控制行政支出。在税收上特别是企业税上也应当采取较为宽松的政策。

(3)稳健改革汇率形成制度,设定汇率波动区间,缓解国际资本对人民币的升值预期。

第三,进一步深化经济改革与社会政治改革。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强调,生产关系要适应生产力的发展,上层建筑要适应经济基础。改革开放三十年来,我国生产力大幅提升,经济基础和综合国力都有极大的改善,因此在现阶段,我国应该考虑适当调整社会上层建筑和生产关系,以进一步适应生产力的长足发展。

第四,建立“滞胀”预警系统。若GDP增速、CPI增速双双落入蓝色的预警区域中,则意味着我国陷入“中国式滞涨”的境地,相应的政策措施应予以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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