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青龙
(华东师范大学,上海,200240)
彭青龙:感谢您拨冗接受我的采访。我知道您是一位著名的澳大利亚文学批评家,也曾经访问过上海。目前中国有二十多个澳大利亚研究中心,主要研究澳大利亚文学、经济、政治和文学等方面。今天的访谈围绕澳大利亚现代文学与批评来展开,目的是帮助中国年轻学者了解澳大利亚文学的历史、现状和未来。我的第一个问题是有关澳大利亚文学的国际地位。众所周知,自20世纪70年代,澳大利亚文学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如1973年帕特里克·怀特(Patrick White,1912~1990)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除了他之外,还有哪些作家饮誉海内外、值得中国学者关注?
韦伯:克里斯蒂娜·斯特德(Christina Stead,1902~1983)曾被学界忽视,但越来越多的学者发现她的作品独具一格,是澳大利亚现代主义文学的代表人物之一;亨利·汉德尔·理查森(Henry Handel Lichardson,1870~1946)是澳大利亚早期心理现实主义的倡导者,《理查德·麦昂尼的命运》(Fortunes of Richard Mahony,1930)是其代表作;彼得·凯里(Peter Carey,1943~ )两获“布克奖”,驰名国际文坛;汤姆·基尼利(Tom Keneally,1935~ )也获得过一次“布克奖”;戴维·马洛夫(David Malouf,1934~ )创作了各种题材和风格的作品,被认为是怀特的继任者;菜斯·莫里(Les Murray,1938~ )的诗歌获得了很多国际大奖;罗伯特·安德姆森(Robert Adamson,1943~ )和约翰·特兰特(John Tranter,1943~ )在海外出版了很多作品。另外,在早期的诗人当中,朱迪斯·赖特(Judith Wright,1915~2000)和A.D.霍普(A.D.Hope,1907~2000)在国际上比较有名。
彭青龙:您说克里斯蒂娜·斯特德曾被学界忽视? 为什么? 她作品独具一格又表现在哪些方面?
韦伯:斯特德曾被学界忽视与她的生活经历、政治观点和作品主题相关。她二十几岁的时候就移居海外,先后旅居在法国、美国和英国,20世纪70年代才回到澳大利亚定居,可以说是“叶老归根”。她在海外出版了很多作品,包括长篇小说和短篇小说,拥有大量的读者,但在澳大利亚国内没有多少人了解她的小说艺术,再加上她的作品属于现代主义风格,与当时澳大利亚国内的文学创作模式很不同,因此学界没有给与应有的正面评价。政治上她是一个左翼作家,在伦敦和纽约与共产主义活动家过往甚密,甚至参加了美国的左翼作家联盟。她同情劳苦大众,关注社会底层人的生活,这在作品中也有所反映,但总体上她的政治观点没有在文学作品中明显流露,主要描写家庭生活的矛盾和感情纠葛。她深受欧美大陆现代主义思潮的影响,小说中几乎没有多少故事情节,结构上也比较散漫,但其人物刻画有独到之处,尤其是细节描写方面。她很注重挖掘人物的内心世界,善于描写感情细腻的人物,且把握和拿捏得很有分寸。这些很欧洲化和美国化的小说艺术没有在澳大利亚产生很强的共鸣,因此评论家对她不是很友好,甚至认为她不是澳大利亚人。当然她现在受到了澳大利亚人的尊重,回国后也在澳大利亚出版了她的作品,影响力日益提升。
彭青龙:很多人都认为斯特德和怀特是现代主义作家,您认为他们两位在文学艺术上有多大的差异性? 能举例说明吗?
韦伯:我认为他们在文学创作上有很大的不同。虽然他们都有旅居海外的经历,斯特德几乎在国外定居,怀特也先后在英国和美国生活过一段时间,两个人的作品也基本上是在国外出版的,但他们文学艺术风格各异。斯特德在国外生活的时间很久,容易受到当时盛行于欧洲的现代主义影响,她早期作品表现出国际化的风格——注重心理现实刻画、喜欢用意识流技巧。尽管她有一些作品是描写澳洲的,如《悉尼七个穷人》,但多数故事以伦敦、纽约或者巴黎大城市为背景,描写都市家庭的婚姻、情感和生活,她的这种女性作家视角与怀特男性的作家视角肯定不同,她的代表作《热爱孩子的男人》(The Man Who Loved Children,1940)就是其中一例,描写了一个混乱而充满矛盾的家庭。怀特并不把都市家庭生活作为其文学创作的中心,他更多刻画的是现代环境所引起的精神危机,现代人内心的彷徨、苦闷和追求,而这种主题常常与澳大利亚人文和自然环境相关联。小说《沃斯》(Voss,1957)就是其艺术风格的最好体现。就现代主义写法而言,斯特德可能比怀特更擅长,虽然她没有像怀特那样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但她作品的质量不在怀特之下。有人说斯特德是把现代主义引进到澳大利亚的第一位作家,这也许是有道理的,因为斯特德比怀特年长,从事文学创作更早。
彭青龙:怀特是澳大利亚文学的标志性人物,但据我所知,他的作品起初并没有引起澳大利亚国内学界的注意,而是在欧美引起巨大反响之后才在国内获得认可,也许这种墙内开花墙外香现象不是个案,它是否说明当时的澳大利亚社会环境不利于作家的文学创作? 即便是今天,仍然有许多人不喜欢他的作品,为什么?
韦伯:怀特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确实使得澳大利亚文学走向世界舞台,也使他自己成为你所说的标志性人物,但是澳大利亚还有很多优秀作家,如早期的约瑟夫·弗菲(Joseph Eurthy,1843~1912)、班鸠·佩特森(Banjo Paterson,1864~1941)、亨利·劳森(Henry Lawson,1867~1922)、马克斯·克拉克(Marcus Clarke,1846~1881)和迈尔斯·弗兰克林(Miles Eranklin,1879~1954),也许还包括泽维尔·赫伯特(Xavier Herbert,1901~1984)、乔治·约翰斯顿(George Johnston,1912~1970)、苏姗娜·普里查德(Katherine Prichard,1883~1969)、雷·劳勒(Ray Lawler,1921~ )和戴维·威廉森(David Williamson,1942~ )。有些作家选择在海外发表作品是因为当时英国或美国的出版商有很强的营销能力。虽然二战后澳大利亚也建立了自己的出版机构,但与英国和美国相比,本土的出版商还很弱小。再加上当时澳大利亚依然用欧美的标准来衡量作品的质量和影响,因此一些作家在国外有影响而在国内鲜为人知就不足为奇了。怀特的名气首先来自国外,这与他在海外的生活经历也有关系,他所写的现代主义作品也容易在海外获得认可。而在澳大利亚国内,传统势力依然很强大,如社会现实主义等。他的作品不受人欢迎有多种原因,其中最主要的是他打破了澳大利亚根深蒂固的现实主义传统,并经常对澳大利亚社会和文化持批评态度。他的重要性在于,他向世人展示了澳大利亚文学不仅可以表现丛林,也可以表现城市。
彭青龙:说起澳大利亚现实主义传统,我们不得不提起亨利·劳森(Henry Lawson,1867~1922),因为在许多人看来,他是现实主义文学传统的代表性人物,但有意思的是,人们对劳森的评价也随着时代的变化而变化,为何现实主义传统在澳大利亚根深蒂固? 为什么现代主义在澳大利亚姗姗来迟?
韦伯:现实主义文学传统与澳大利亚历史有关。19世纪90年代以及以后的许多年,文学批评家十分关注如何定义澳大利亚文学,以此来显示英国文学的不同,因此,凡是作品中反映典型的澳大利亚主题的作家就会成为关注的焦点,譬如描写澳大利亚丛林的作家和像劳森那样用澳大利亚口语化的语言来创作的作家。这就意味着,早期的作家和那个时期的女性作家,如艾达·坎布里奇(Ada Cambridge,1844~1926)等只能被视为殖民时期作家而不是澳大利亚作家。20世纪60年代以后,澳大利亚文学开始进入大学课堂,人们对文学的关注焦点由劳森和他的继承者转向更多采用英国文学传统创作的作家,如帕特里克·怀特、马丁·博伊德(Martin Boyd,1893~1972),或者擅长“国际性小说”创作的亨利·理查森(Henry Richardson,1870~1946)和克里斯蒂娜·斯特德。20世纪70年代出现重新审视、甚至反对劳森和19世纪90年代文学思想的意见,这些批评的声音来自反对将女性作家排除在外的女权主义批评家;来自反对在19世纪90年代的文学中过多渲染种族主义的批评家;来自倾向于后现代主义、反对现实主义模式的作家,如迈克尔·怀尔丁(Michael Wilding,1942~ ),以及倡导描写都市而不是丛林生活的作家。劳森之所以成为现实主义文学的代表性人物,主要是因为他的作品反映了当时的民族心理,如与英国不同的“伙伴友谊”。1945年之后,随着越来越多的移民定居城市,丛林已与现代生活没有任何干系。在现在很多人看来,由于“伙伴情谊”蕴含着排除女性,提倡性别差异、宣扬种族主义观点,因此它已变得很有争议性。那时候“伙伴情谊”之所有重要,是因为当时整个社会都刻意强调澳大利亚自身的独特性,尤其是与英国的不同,因而作为定义民族性格的一种方式。之所以现实主义在澳大利亚有着久远的传统,是因为现实主义潮流正好与19世纪90年代的民族心理相吻合。当时人们一味强调澳大利亚民族文学应该有其独特性,应该与英国文学、尤其是与英国浪漫主义文学有所不同,因此本真性地客观描写普通人和平凡风格被视作最为重要的。现代主义被评论家拒绝接受而姗姗来迟,最基本的原因是它们属于城市和欧洲,如迈尔斯·弗兰克林曾因长期旅居海外被视为非澳大利亚作家。
彭青龙:您提到迈克尔·怀尔丁是倾向于后现代主义、反对现实主义模式的作家,还有哪些作家属于这一群体? 与英美相比,澳大利亚的后现代主义模式有何特点? 现在的情况怎样?
韦伯:迈克尔·怀尔丁是澳大利亚新派小说家的代表人物之一,主张澳大利亚文学国际化,而不是固守澳大利亚文学传统。他既是一个作家,也是一位教授,曾任倡导新派小说的《故事小报》编辑,在文学创作中做过很多有别于其他现实主义作品的实验,很注重小说的写作技巧,通过模糊的人物和背景、自由联想等手段创造一种意境,有时甚至把形式当作内容的一部分来曲折地反映现实和人的精神世界。我不敢把很多作家都归属于这一类,但显而易见,弗兰·穆尔豪斯、莫里·贝尔(Murray Bail,1941~ )、彼得·凯里等作家与他在小说创作中有共同的地方,他们反对仅仅反映丛林生活的文学创作,呼吁把都市知识分子的生活纳入文学创作的视野,甚至要突破社会禁忌。这些新派作家创办《故事小报》,就是为那些想更加直白地描写性和热衷后现代风格的作家提供了平台,因为在澳大利亚书报审查依然很严格的情况下,其他杂志不发表此类作品。与英美国家相比,澳大利亚的后现代主义模式也有其独特性,主要表现小说的叙述技巧不过分走极端,如采用融合梦幻与现实为一体的超现实主义手法来反映世界。20世纪70年代,新派小说的国际化风格对于当时文坛有很大的震撼力,但现在与英美的后现代主义没有太大的区别,多元或者杂交式的写作模式比较普遍。我认为后现代主义已经在走下坡路,虽然它在20世纪70和80年代确实流行,但是现在很多作家用现实主义的手法进行创作或者撰写历史小说。譬如,弗兰克·穆尔豪斯和凯特·格林威尔(Kate Grenville,1950~ )等。当然澳大利亚也出版了一些十分有趣的后现代作品。也有作家用后现代和后殖民的手法创作文学作品,如彼得·凯里,他肯定是后现代作家。但除了土著遗产之外,我不敢妄言断定后殖民的手法可以被任何一个澳大利亚作家所应用。
彭青龙:民族身份对于澳大利亚来说是一个富有争议的话题,许多澳大利亚作家试图通过文学作品探索其复杂性。您如何看待澳大利亚文化身份?是否有一部文学作品比较成功地探讨了这一主题?
韦伯:我前面已经提到,19世纪90年代以后,一部分澳大利亚人感觉需要建立一种民族身份——一种与母国英国脱离关系的民族身份。这被反映在建立殖民地联邦政府的民族运动中,并最终于1901年实现。即便如此,仍然有许多澳大利亚人在二战后还视英国为自己的祖国。事实上直到1946年,澳大利亚人还认为自己是英国的臣民,而不是澳大利亚公民。从那之后,澳大利亚人口结构的变化在许多地区引发了争议。其中,过多的亚洲移民和现在的穆斯林移民成为关注的焦点。基于此,我们只能希望,澳大利亚民族身份是一个能够接纳其他种族和文化的国家。1988年为庆祝反英两百周年而出版了一大批历史小说,有鼓励人们回顾历史、探究民族身份之意,尤其是鼓励人们重新审视和评估对待女人、流放犯和土著人的历史,而这些内容都折射在文学作品中。当然,这些主题在当今作品中依然屡见不鲜,特别是在表现白人与黑人关系方面。我不知道是否有一部作品能够充分反映这一情况,因为民族仇视依然客观存在,尤其是在那些人口和文化没有多元化的地区。即使到了今天,许多澳大利亚人仍与英国保持着密切联系,这从共和运动失败就能窥见一斑。
彭青龙:谈及澳大利亚民族身份,女性创作应该是其中的一部分。澳大利亚女性创作曾经十分活跃,涌现了如迈尔斯·弗兰克林、克里斯蒂娜·斯蒂德、海伦·加纳(Helen Garner,1942~ )和伊丽莎白·乔利(Elizabeth Jolley,1923~2007)等著名作家,她们的作品很容易被读者从女性主义的视角解读。通常认为,澳大利亚是一个男性形象。女性创作的繁荣是否与颠覆澳大利亚男性形象有关系? 澳大利亚女性创作近况如何?
韦伯:我前面间接地提到,女性作家对男性作家所构建的澳大利亚文学的不满,导致了她们对民族身份的重新审视,同时也于20世纪80年代形成了更加富有影响力的女性作家群体。女性小说家早在19世纪90年代和20世纪40年代就十分活跃,甚至居于支配地位。近年来,与经典作家和经常获奖的作家相比,女性作家的地位不那么突出了,其原因可能是人们对涉及女性主义话题的兴趣锐减。与此同时,一大批女性作家转向其他领域的写作,热衷于出版儿童文学、爱情小说、历史小说、回忆录和生活体验读物等其他题材的作品。
彭青龙:土著文学已成为澳大利亚文学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但常常被白人批评家所忽视,甚至有些土著作家称他们属于文学中的第四世界。您如何看待这种观点? 在您看来谁是它最著名的土著作家? 澳大利亚有土著批评家吗? 其代表作是什么?
韦伯:我认为土著作家正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他们也获得了文学大奖。如埃里克斯·菜特(Alexis Wright,1950~ )和克姆·司各特(Kim Scott,1957~ )两人都获得了迈尔斯·弗兰克林奖(Miles Eranklin Award),因此不能说他们被彻底忽视,属于文学中的第四世界。我认为克姆·司各特毫无疑问当属最著名的土著作家。土著作家在文学批评领域不是很活跃,但是安尼塔·黑斯(Anita Heiss,1968~ )将是最重要的批评家之一。她的博士论文《嘟噜噜亚拉:直言不讳:出版土著文学》(Dhuuluu-Yala:To Talk Straihht:Publishinh Indihenous Literature,2003)已经出版。同时她也是土著文学选读最新著作的两位编辑之一。
彭青龙:据了解,许多澳大利亚年轻人喜欢看美国影视,听美国流行音乐,吃美国食品。您担心这种澳大利亚美国化现象吗? 它是否对澳大利亚文学发展构成威胁?
韦伯:我认为人们担心更多的是流行文化——电影和电视,而不是高雅文化,如文学。我们确实有配额制,即一定数量的电视节目应该在本国制作,有一定资金用来资助本国电影和电视剧的发展。最近又出台了支持本国出版机构、禁止开放市场的措施。但更紧迫的问题是年轻人不像过去那样爱读书了,因为电影、电视,特别是互联网对他们更有吸引力。在澳大利亚,为孩子和年轻人写的书籍依然畅销,但那只不过是为留住年轻读者并将有关澳大利亚的内容引入中学和大学英语课堂而做出的努力而已。
彭青龙:英美文学理论家创造了很多有影响的文学批评理论,出版了大量的著作。澳大利亚在文学批评理论方面的情况怎样? 是否有重要影响的批评家和著作?
韦伯:澳大利亚批评家在后殖民主义理论方面影响很大,尤其是比尔·阿史克拉夫特(Bill Ashcroft)、加里斯·格里菲思(Gareth Griffiths,1943~ )和海伦·蒂芬(Helen Tiffin)所写的《逆写帝国中心》(Empire Writes Back,1989),是澳大利亚第一部系统而深入研究后殖民主义的理论著作,已被译成多国语言,在文学理论领域经常被引用和讨论,可以说已成为后殖民文化研究的经典著作。澳大利亚女权主义批评家杰曼·格雷尔(Germaine Greer,1939~ )的代表作《女阉人》(The FemaleEunuch,1970)在20世纪70年代就是影响广泛的著作,近年来她又出版了一系列作品,使其成为在女权主义研究有重大国际影响力的代表人物之一。澳大利亚在文化与媒体研究方面也很有影响,特别是米根·莫里斯(Meagan Morris,1950~ )、格雷姆·特纳(Graeme Turner,1947~ )、托尼·贝内特(Tony Bennett)和约翰·福楼(John Erow,1948~ )等批评家的作品。
彭青龙:近年来中国年轻学者喜欢用文学理论来评价和解读文学作品。澳大利亚批评界也有这种现象吗? 您对此持何种观点?
韦伯:20世纪70年代至21世纪初期,为保持与美国及其他地方的文学理论发展步调一致,在澳大利亚学术界,尤其是年轻学者中间,也出现了用理论解读文学作品的热潮。然而,在没有新理论出现的近十年,澳大利亚与其他地方一样,又出现反对从政治和理论角度解读文学作品的转向。当下,很多学者对以研究为导向的方法更感兴趣,如书籍史,以及从国际视阈而不是国内视角来研究澳大利亚文学的范式。尽管我本人总是博采众长,从未局限于某种特定的方法来研究文学,但我发现后现代主义理论中的很多观点十分有用。我在阅读文学作品时十分重视历史语境,不赞成仅用一种方法,如从政治视角看待文学作品,提倡从体裁、语言和其他多种视角和理论来理解它。
彭青龙:有人认为文学已死,因为越来越多的人转向商业和经济。虽然这种说法有些极端,但从读者数量来说,文学确实处于低潮。您对文学、尤其是澳大利亚文学有信心吗? 澳大利亚未来的趋势是什么? 您对做澳大利亚文学研究的年轻学者有何建议?
韦伯:我前面已经提到一个事实,现在的年轻人不像老一辈那样肯花时间读书了,因此文学变成了少数人的事。但是显而易见,仍然有人喜欢阅读,作家节依然很受人欢迎。现在在悉尼,大家很热衷于非虚构性作品的创作,包括政治写作和撰写回忆录。这好像是当下读者喜欢阅读的东西。我对年轻学者的建议是多研究那些过去研究不多或者深入不够的东西,依然有很多小说家和诗人的作品没有被仔细研究过,转向非虚构性作品创作的人至今也没有引起多少关注。
彭青龙:非常感谢您的赐教,我们以后再找机会进一步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