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在鄂川边

胡飞扬

在战火纷飞、风云变幻的20世纪30年代初期，川、鄂交界地带曾有一支鄂川边红军游击总队，他们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以峰峦险峻、沟壑纵横的齐岳山为根据地，利用川、鄂交界地带敌军防范薄弱的“结合部”，神出鬼没，辗转游击，相机袭扰敌军，沉重地打击了国民党反动派的嚣张气焰。虽然存在的时间不长，但他们在川、鄂边境辽阔的土地上播下革命的火种。时至今日，鄂川边红军游击总队的许多故事仍在当地流传。

改造“神兵” 树旗鄂川边

1934年1月中旬，红三军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开进湖北利川境内。红军驻扎鄂西小河镇期间，军长贺龙获悉鄂西利川和四川丰都（今属重庆）边界的金铃坝（1942年划入石柱县）有一支具有进步倾向、首领叫朱清武的“神兵”队伍。这些神兵由贫苦农民集结而成，他们反抗军阀欺压，反对政府苛捐杂税。当时，川、鄂交界地区类似的“神兵”队伍不止一支。经过一番周密思考，贺龙决定派遣红七师二十一团书记长傅忠海前去做收编改造朱清武这支武装的工作，以壮大革命力量。

带着这份特别的使命，傅忠海在湖北利川双庙子地下党支部书记李景凯的护送下，带着司号员小杨，化装成贩布小商，一路巧妙地躲过了敌军的盘查，辗转来到距丰都县金铃坝不远的双庙子，在一户熟识的佃农家落了脚。刚开始，傅忠海并没有急于去找朱清武，而是到山上几户佃农家串门，走访群众，与他们摆龙门阵，了解情况，对朱清武这位传奇式的“神兵”首领有了初步认识。很快，傅忠海到金铃坝的消息传开了，他住处的屋子挤满了人，都争相来看看这位“贺龙军长的副官”。傅忠海便借此机会给大家讲革命道理，说得大家心服口服，这其中也包括在一旁默默无言的朱清武。

之后，朱清武亲自登门，热情地将傅忠海安排到一家条件较好的房东家。当晚，两人谈了起来。傅忠海单刀直入，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见朱清武沉默不语，傅忠海便向他分析时局，切陈利害；讲跟党行动的优势，言孤军奋战之弊端。他还告诉朱清武，红军来自五湖四海，为了打倒军阀、打倒土豪、推翻旧世界而团结在一起，亲如兄弟。听着听着，朱清武不禁暗生钦佩。

此后，傅忠海和朱清武频频接触。傅忠海对神兵有了进一步的认识，而朱清武也初步懂得了一些革命道理。待时机成熟后，傅忠海只身进驻“神兵窝”，展开攻心战，很快和神兵打成一片。他向神兵们深入浅出地讲道理，语重心长地谈体会，并以其中有一定进步思想的贫苦农民为骨干开展工作。在傅忠海的影响下，朱清武渐渐接受了共产党的主张，同意将神兵队伍改编为红军游击队。于是，傅忠海开始在神兵中积极发展党的组织，吸收了包括朱清武在内的10多名神兵进步分子加入中国共产党，提高了这支农民武装的政治素质和思想素质。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经过一段时间艰苦细致的工作，傅忠海终于把川鄂边区这支200多人的神兵队伍争取到红军队伍里来了，并引导他们走上革命道路，让这支农民武装牢牢地掌握在党的手中。1934年3月，“神兵”正式改编为“川鄂边红军游击队”，朱清武任队长，傅忠海任政委。之后，部队便在川鄂边境的齐岳山区一带开展游击战和扩军活动。

游击队发展起来后，干部问题突显出来了。鉴于神兵中缺乏红军骨干，傅忠海决定到附近找康复的红军伤病员。他在神兵的护送下，化装成收山货的客商，返回鄂西利川的双庙子，很快集合了一批红军干部。这些红军来到神兵，在傅忠海的带领下开展了一系列工作，使神兵队伍的政治思想和军事素质焕然一新。川鄂边红军游击队迅速壮大，很快发展到500多人、100多支枪，并收编了旧军阀中的一个下级军官王德才所部。

1934年5月，牟来松、王怀廷领导的湖北利川小河游击队和以张大善为首的农民武装前来齐岳山与傅忠海部会合，随后抵达川鄂边区的湖北利川文斗三湾箐进行改编。根据红三军军部的指示，正式成立了“鄂川边红军游击总队”。游击队共700余人，下设7个大队，由神兵首领朱清武任队长，傅忠海任政委。于此，鄂川边红军游击总队的大旗在川、鄂边区高高飘扬。

金蝉脱壳 从容离险境

1934年4月，湘鄂西中央分局在利川十字路召开会议，作出以鄂川边为游击中心、发展苏维埃运动的决议。红三军遂离开湖北进入黔东开展工作，后转战鄂川黔边界。5月中旬，刚成立不久的鄂川边红军游击总队也离开湖北利川县境，在丰都的金铃坝、石柱的新场、水田、栗新一带游击作战，有力地打击了国民党反动派的嚣张气焰，挫败了地主武装的威风。沿途，游击队广泛开展宣传活动，积极号召贫苦农民参军。一时间，部队骤然增至千余人。红军游击队决定，先攻取四川忠县（今属重庆）、丰都等地，尔后再图他举。

游击队在向忠县挺进途中，原收编的敌军官王德才叛逃。他为了向国民党政府邀功请赏，竟向当地反动武装密告了部队的行动方向，致使我军受敌伏击，损失惨重，有3个大队全被打散，只剩下4个大队700多人向丰都金铃坝方向撤退。

6月14日拂晓，游击队袭击渝东张世华团防驻地，接着又攻打竹子营乡长杨胜梁的老巢，缴获了一批枪支弹药。战斗结束后，游击队撤至两峰对峙的竹子林休整。不料，当天傍晚遭到张世华、杨胜梁及石柱黄水、石家、悦崃等地数路反动团防武装的分进合击。游击队仓促应战，终因地势不利而被打散。激战中，狡猾的敌人将我军拦腰切断，使我首尾不能相顾。游击队前部剩下来的1O0多人在傅忠海、王怀廷的指挥下，借着夜幕的掩护，冲出重围，首先脱险。

6月15日清晨，傅忠海率游击队余部打回湖北利川境内，经大平山、土溪河等地于中午时分到达干溪镇。午饭后，傅忠海、王怀廷不顾身困体乏，亲自上街题写“打倒土豪劣绅”、“杀尽区乡保甲”等标语，引导开展革命宣传。

下午，部队向鄂西小河、文斗交界的马鹿池方向行进。当夜，部队分两处宿营，以便相互策应。傅忠海率两个大队驻扎在老房子，王怀廷则率领第一大队驻扎在化沟湾。谁知老房子离当地反动联保主任徐盖卿的老巢不过5里之地。游击总队真是才出虎穴，又进狼窝。

此时，红军队伍里又出了两个可耻的叛徒——何怀林与何宝林。二人在参加游击队之前曾是徐盖卿的保丁，他们将游击队的底细及宿营地点向徐作了密告，徐盖卿以为升官发财的机会到了，于是聚齐乡丁，纠合反动团练势力，连夜包围了老房子红军驻地。

6月16日天刚破晓，晨雾弥漫大地。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哨音，紧接着老房子四周枪声大作，鼓噪呐喊之声震耳欲聋。由于游击队不知底细，又不熟悉地形，虽奋起反击，左冲右突，但都一次次地被迫退回阵地。激战中，红军中队长张大贤等2人阵亡，政委傅忠海也险些被俘，情势万分危急。

千钧一发之际，红军大队长曾昭辉急中生智，想出了一个金蝉脱壳的妙计。他把打土豪缴获的银元以及同志们身上的洋钱统统搜集起来，向敌人集中的地方扔了过去。这个“以钱买路”的妙法果然奏效，敌人见钱眼开，看到白花花的“硬头货”从天而降，再也顾不得其它，立即一拥而上，拼命地抢捡洋钱。趁此时机，我军发起进攻，杀开一条血路，突围而出。脱离险境以后，游击队迅速进入深山密林之中。等敌人发现中计之后，哪里还找得到红军的踪影？

虚张声势 巧计退强敌

1934年6月中旬，鄂川边红军游击总队政委傅忠海率领从老房子突围出来的部队，在鄂西利川小河镇的严家堰与游击队第一大队政委王怀廷所部会合。为了保存革命力量，游击队决定与此时正在利川老屋基一带活动的鄂川边红军独立团会师。当游击队行进至双庙子地区以后，获悉国民党川军之一部及石柱反共首恶杨胜梁、张世华之民团一千余众，纠合鄂西利川之反动势力，气势汹汹进逼小河，直扑红军游击总队驻地，妄图把我军一口吞掉。眼见兵临城下，强敌压境，游击总队队部立即召开战前会，商量御敌对策。会上，傅忠海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决定以虚代实，巧设疑兵退强敌。大家一听这个计划，连声称妙，都认为切实可行。于是，赶紧分头按计划行动起来。

当天子夜时分，万籁无声。一支由50多名红军战士组成的小分队，牵着数十匹战马，在漆黑的夜晚静悄悄地向敌人必经之重地——小河集镇出发了。红军小分队来到小河镇上以后，战士们立刻执行预定计划。他们时而将战马分成3匹一队，时而分成5匹一列，时而又全部集中起来前进；队伍行进时或齐步疾走，或跑步前进。小分队就这样绕着小河集镇转了一个通宵。直到东方欲晓、晨曦微露，红军小分队这才悄无声息地返回双庙子休息。

第二天，小河镇上立刻热闹起来。居民们奔走相告，纷纷传言：红军大部队昨天夜里整整过了一个通宵，人喊马嘶，军队多得不得了！敌人的耳目在大街小巷听到这些异口同声的说法，吓得急忙赶回去报告这十万火急的“重要情报”。敌军头目信以为真，即刻传令停止追击，火速撤退，以免被红军的大部队吃掉。当天下午，川军便狼狈窜回本省，石柱其它几股乌合之众也害怕遭到灭顶之灾，纷纷作鸟兽散。就这样，上千敌军未敢同我军正面交锋，即不战自溃，仓惶逃遁——他们哪里知道自己乃是中了红军游击总队巧设的疑兵之计啊！

就在敌人被吓退后不久，鄂川边红军游击总队队长朱清武率领另外一队从竹子营战斗中突围而出的红军战士，在川鄂边境的环带山击溃追赶的敌人后，来到利川双庙子，终于和傅忠海所部会合了。此时，游击纵队经过一系列艰苦战斗，只剩下200多人。为了缩小目标、分散敌人的注意力，傅忠海、朱清武等人决定把鄂川边红军游击总队改编为“利川县游击队”。

后来，利川县游击队在川鄂边区的老屋基龙乡台和鄂川边红军独立团胜利会师。根据中共鄂川边工委决定，利川县游击队被整编为红军独立团第七大队，在川鄂边区继续战斗。

（责任编辑：吴佳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