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力资本结构对经济结构转型的影响

阚丽新

（上海交通大学安泰经济与管理学院，上海 200030）

财经科学研究

人力资本结构对经济结构转型的影响

阚丽新

（上海交通大学安泰经济与管理学院，上海 200030）

本文主要利用31个省1996～2010年的面板数据，分析人力资本结构对全要素生产率（TFP）增长率和三个产业就业率的影响，以及人力资本结构对经济结构转型的作用，并进一步研究不同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对该结果的影响。实证分析发现，确保九年义务教育的实施是提高TFP最经济的方式。对于较贫困的地区，增加高中教育的人力资本投资有助于向第二和第三产业转型；对于较富裕的地区，增加大专以上教育水平人力资本的投资，会推动向第三产业转型。

人力资本；结构转型；产业转型；全要素生产率

一、引言

我国经济结构调整的历史主要经历了三个阶段。第一次经济结构调整发生在1978年至1984年，确定了农业的基础地位，优先发展轻工业，显著改善了国民经济比例失调和低效率的问题，并且提高了城镇就业量和居民生活水平。但是，这次调整由于发展过快出现了供不应求，即而导致通货膨胀问题。1988年开始第二次调整，重点调整投资和贷款结构，支持农业、原材料工业等产业，缓解供求矛盾，抑制通货膨胀。然而，这次调整仍未能解决结构失衡问题，1992年出现了新一轮经济过热现象。1993年国家开始实施一系列宏观调控政策，随后1997年开始第三次调整，加大了产业政策的执行力度，并大力推进技术创新和科技产业化的进程。这次产业结构调整是首次在市场机制条件下进行的，重点促进产业结构升级和技术进步。

我国在进行经济结构调整时，可以借鉴并选择性吸收发达国家的经验。美国的经济结构调整历史表明，发展技术和促进产业结构升级对于经济结构调整十分重要。经济结构调整的根本任务是产业结构调整，这是全球转变消费模式以及消除我国经济一直存在的结构性失衡问题的迫切要求。因此，推动科技进步，推进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已经势在必行。

科技进步需要提高科技资源的投资力度，科技资源是科技活动中所涉及的人力、财力、物力以及信息、组织和管理制度等软、硬件要素的总称，主要包括科技财力资源、科技人力资源、科技物力资源和科技信息资源四大类，其中最重要的是科技人力资源。我国的科技人力资源存在两个问题：第一，数量不足，科技人员队伍需要进一步扩大；第二，学历结构偏低，严重缺乏高层次科技人才。两个问题都需要增加人力资本投资，改善人力资本结构。同时，产业结构升级也要求改变劳动力资源在三个产业中的重新配置，提高劳动力的整体素质同样需要增加教育投资，改善人力资本结构。因此，人力资本结构对经济结构转型影响的研究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人力资本的快速积累对中国经济的飞速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Yan Wang、Yudong Yao,2003)。郭志仪、曹建云（2007）考察人力资本对地区经济的影响，发现人力资本积累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在不同区域之间存在较大的差异，因此各地应该因地制宜，选取合适的人力资本积累和发展方式。胡永远（2003）将人力资本按照教育水平划分为三个等级，比较三个等级教育人力资本对产出增长的贡献率，结果发现，初等教育的人力资本贡献率最高，中等教育次之，高等教育最低。Wei Chi、Xiaoye Qian（2010）研究三个等级教育水平的人力资本对技术革新的影响，认为大学以上教育水平的人力资本对技术革新的贡献最大，但随着科技发展，这种影响逐渐降低。Zheng Wei、Rui Hao(2011)实证结果显示，三个等级教育水平的人力资本对我国各省的全要素增长率具有正影响。

国内关于人力资本对经济转型影响的研究，黄乐（2011）认为，有效的人力资本可以使劳动者在各产业中重新配置，为产业结构调整的顺利进行提供保证。高永惠、陶同（2006）根据人力资源“克拉克”移动规律，认为人力资源配置应该与产业发展相对应，优化人力资本结构，提升创新与研发能力，发挥其对产业结构调整的支撑力。闫琳琳（2009）从产业结构调整的角度研究认为，人力资本通过加快产业结构转换、增强产业创新能力，以及加速产业扩散与转移，在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过程中发挥巨大作用。

迄今，还没有文献用实证分析的方法，以人力资本结构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率以及三个产业就业的影响为切入点，研究人力资本结构对经济结构转型的影响。本文将人力资本按照教育程度划分为小学教育、初中教育、高中教育和大专以上教育四个等级，用每个等级的人口占15岁以上总人口的比例定义人力资本结构。利用31个省1996～2010年的面板数据，通过研究人力资本结构对全要素生产率增长率和三个产业就业率的影响，分析人力资本结构对经济结构转型的作用，并进一步研究不同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对该结果的影响。模型自变量除上述四个人力资本等级，还加入代表基础设施建设的交通运输，因变量是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率和三个产业就业率。

二、研究方法

本文研究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采用Cobb-Douglas函数估计每个省的生产函数：

式中，Yi,t为i省t年消除价格影响的国内生产总值(1996年价格下的GDP)；Li,t为劳动投入存量；Ki,t为消除价格因素的物质资本投入存量(1996年价格下的固定资产存量)；Ai,t为技术水平；α和β分别代表资本和劳动的产出弹性。Ki,t由以下公式计算而得：

式中，δ表示资本的年折旧率；Ii,t表示i省第t年的新增固定资产投资额。

根据第一部分的生产函数的回归结果，可以得到每个省的全要素生产率（TFP）增长率：

第二部分按照因变量分为两个模型。

第一个模型是全要素生产率增长率的基本模型：

第二个模型是三个产业就业率基本模型：

三、实证结果与分析

由于我国尚处于第三次经济结构调整中，因此本文主要分析1997～2010年人力资本结构对TFP增长率和就业率的影响。第一部分生产函数模型的国内生产总值和劳动投入存量采用1996～2010年数据，固定资产投资额采用1978～2010年的数据，据此可以计算1997～2010年的TFP增长率。第二部分模型的因变量采用1997～2010年的数据，自变量采用1996～2009年的数据进行分析。本文研究所用31个省的面板数据均来自国泰安的区域经济数据库。

以1996年价格为标准，利用1997～2010年各省的居民消费物价指数和固定资产投资价格指数，得到消除价格影响的GDP和资本存量。令折旧率δ分别为5%、10%和15%，对第一部分生产函数模型回归，结果如表1所示。

表1 生产函数估计结果（1996～2010年）

在三种折旧率下，劳动和资本的产出弹性系数都是显著的，均值分别为0.6 233 965、0.3 277 705。劳动和资本的产出弹性系数之和为0.951 167，近似于1，说明生产函数具有规模报酬不变的性质。

用上述均值为系数，求得全要素生产率（TFP）。TFP被视为科技进步指标，包括技术进步和生产创新等。为了研究人力配置结构对TFP增长率的影响，用四个等级的人力资源水平与其他可能影响TFP增长率的因素，如代表基础设施的交通运输变量的增长量，对TFP增长率进行回归，结果如表2中（1）栏所示。

从表2的结果可以看出，具有初中和大专以上教育水平的人力资本对于TFP增长率都有正的显著影响，且大专以上教育水平的人力资本对TFP增长率贡献最大。由于我国目前尚属于发展中国家，大部分产品科技含量不高，因此初等教育的人力资源很重要，但更需要高素质的科技人才。考虑到我国教育现状，大批学生在完成九年义务教育后，选择参加工作，而继续接受高中教育的人多数是为了能够继续大专以上的学习，因此具有高中教育水平的人力资本对TFP增长率无显著影响。另外，由于小学教育对TFP增长率无贡献，具有初中教育水平的人力资本对TFP增长率贡献为0.538，说明增加3年教育投资，确保九年义务教育的完成可以有效促进TFP增长，并且投资的成本较低。完成高中教育的人要继续完成大专以上教育，才会对TFP增长率有贡献，这需要增加至少6年的教育投资，成本较高。

表2 TFP增长率回归结果(1997～2010年)

表2中的结果可以得出三个结论：第一，具有大专以上教育水平的人力资本对TFP增长率贡献最大；第二，在当前阶段，增加投资，确保九年义务教育的完成可以有效地提高TFP增长率；第三，单位面积交通运输建设的增长量对TFP增长率无显著贡献。

在了解人力资本结构对TFP增长率的影响后，再进一步分析人力资本结构对总体就业率和三个产业就业率的影响，结果如表3所示。

从表3中第（1）栏对总体就业率水平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出，拥有小学教育水平的人力资本对总体就业率有正的显著影响。表3第（2）（3）（4）栏分别表示对第一、二、三产业就业率的回归结果。我国的第一产业指农、林、牧、渔业，①产品多为初级产品，技术含量整体较低，没接受过教育的人员就可以从事第一产业的大部分工作，如大部分农民，而受过教育的人选择外出务工，流向第二和第三产业就业。因此，大专以下水平的人力资本对第一产业的就业率呈显著负影响。第二产业指采矿业、制造业、电力、燃气及水的生产和供应业、建筑业，整体产品技术含量较之第一产业有所提升，因此，小学和高中教育的人力资本都会显著促进第二产业就业率，但大专以上教育的人力资本对第二产业就业表现显著负影响，这是由于目前第二产业产品多为劳动密集型，教育水平高的劳动者转向第三产业就业。第三产业是指除第一、二产业以外的其他行业，既包括科学研究、软件业等这种融合高新技术的产业，也包括住宿和餐饮服务类行业，因此，小学教育和大专以上教育水平的人力资本都对第三产业就业率有显著贡献。但是，高中教育水平的人力资本却对第三产业就业率有显著负影响，这是由于接受高中教育的潜在就业者流向第二产业就业。以交通运输为代表的基础设施建设对第一产业就业有负的影响，而对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就业有正的影响，这是因为方便的交通运输，使外出务工的农村人员更多，因此第一产业就业率下降，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就业率上升。

表3 就业率回归结果（1997～2010年）

综合表3的实证结果可以得出以下结论：第一，增加小学教育水平的人力资本投资可以促进第二和第三产业的就业，进而提升整体就业率；第二，增加高中教育水平的人力资本投资可以显著提升第二产业的就业率；第三，增加大专以上教育水平的人力资本投资可以显著提升第三产业的就业率。

由于各省经济发展状况不同，因而各省人力资本结构对三个产业就业率影响也可能存在差异。为研究各省经济的影响，引入哑变量igdp。如果i省2010年人均GDP在每人4万元以上，定义igdpi=1；否则igdpi=0。在式（5）中加入igdpi和不同等级教育水平人力资本的交互项如下：

igdpi=1的省有上海、北京、天津、江苏、浙江、内蒙古、广东、辽宁、山东、福建10个省市。就业率对各等级教育水平人力资本求导，得出：

式（6）、（7）的回归结果分别见表4和表5。

表4 人均GDP对就业率影响的回归结果（1997～2010年）

续表

表5人均GDP对人力资本配置与总就业率关系的影响

对表5与表6结果的分析。第一，在当前经济发展条件下，在全国范围内增加小学教育的投资会提高总体就业水平。对于人均GDP高的省份，如上海，增加大专以上人力资本会提高总体就业水平。但是，对于人均GDP低的省份，如贵州，增加高中教育水平的人力资本会提高总体就业水平。第二，增加四个等级教育投资，会减少各省的第一产业就业率。第三，增加高中教育的投资对各省的第二产业就业贡献较大，并且对于较富裕的省市，增加初中教育人力资本有助于促进第二产业的就业。第四，增加小学教育和初中教育的人力资本对所有省市的第三产业就业都有促进作用，但对于贫困省市，高中教育水平人力资本的投资会促进第三产业的就业。对于富裕的省市，增加大专以上教育水平的人力资本投资才会促进第三产业的就业。第五，以交通运输为代表的基础设施建设对总体就业有正的贡献，但对第一产业就业有负的影响，而对第二产业就业有正的影响。

总体来说，对于较贫困地区，增加高中教育的人力资本投资有助于向第二和第三产业转型，对于较富裕地区，增加大专以上教育水平人力资本的投资，会加速向第三产业转型。

四、研究结论以及政策建议

本文的研究结论，可以概括为四个方面。

第一，增加对四个等级教育的投资，提高人力资本的整体水平会提高TFP增长率。其中，具有大专以上教育水平的人力资本对TFP增长率贡献最大，但在当前经济发展阶段，增加投资确保九年义务教育的完成最能有效促进TFP增长率的提高。

第二，增加小学教育水平的人力资本投资会促进所有省市的总体就业水平。对于人均GDP高的省份，增加大专以上人力资本会增加总体就业水平；对于人均GDP低的省份，增加高中教育水平的人力资本会增加总体就业水平。

第三，对于较贫困的地区，增加高中教育的人力资本投资有助于向第二和第三产业转型；对于较富裕的地区，增加大专以上教育水平人力资本的投资，会加速向第三产业转型。

第四，以交通运输为代表的基础设施建设的增加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率无显著影响，但会显著减少第一产业就业比例，增加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的就业比例。

上述结论对我国进行经济结构调整有很重要的指导意义。经济结构调整的方向是推动高科技产业化，根本任务是进行产业结构调整。而调整人力配置结构，增加各等级教育水平人力资本的投资，既能提高劳动者的整体素质，又能推动科技进步，并且人力资源在三个产业之间的合理配置，对促进我国经济增长方式向集约型转变也发挥着很大作用。

我国目前处在经济结构调整、产业结构优化的关键时期，需要进一步巩固发展农业，平稳发展工业，重点加速发展现代化服务业，在这个过程中实现从工业经济向服务型经济的转变。因此，由实证研究可得出以下建议：第一，加大人力资本投资，保证九年义务教育的实施，推动技术进步，确保总体就业水平；第二，经济发展好的城市应该重点进行高等教育水平人力资本投资，有助于推进第三产业的发展进程；第三，地区经济发展较差的省市，需要增加高中教育水平的人力资本投资，逐渐调整产业结构，从第一产业转向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

注释：

①三个产业的划分引自国家统计局2011年印发的《国民经济行业分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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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文晋]

Analysis of the Human Capital’s Contribution to Transformation of Economic Structure

KAN Li-xin
（School ofAntai Economics&Management,Shanghai JiaotongUniversity,Shanghai 200030,China）

Using 31 provinces’1996～2010 panel data,the author investigates the role of human capital on the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and employment rate in three industries,to find the influence of human capital on transformation of economic structure considering the level of regional economic development.The empirical results indicate that the accomplishment of nine-year compulsory education is the most economical way to improve TFP.For poor area,the investment of human capital of senior high school education will contribute to the transformation to second and the tertiary industry.While for the more affluent areas,the higher education investment in human capital will promote the transformation tothe tertiaryindustry.

human capital;transformation ofeconomic structure;transformation ofindustry;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F752

A

2095－106X（2013）04－0082－06

2013－11－26

阚丽新（1988-），女，满族，吉林长春人，上海交通大学安泰经济与管理学院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是西方经济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