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东轩
她不信岁月如蚕
——记国家一级编剧、剧作家徐新华
■蒋东轩
有人把信念比做嫩绿的桑叶,说岁月如蚕,会一天天将信念之叶吞食,可她却与一位美女作家相约“坚守美丽”,她创作的戏剧人物演绎了善良,她的笔下流淌着真实。经历磨难,她很自信;越过坎坷,她更有气度。不过,一旦直面虚假、凶恶、丑陋,她那决不媚俗的个性便会凸显张扬。她说:“在人生的舞台上,你可能无法选择你的背景,但你可以选择的是,你无论在什么样的背景下,都能够保持鲜活、自我的生命姿态,保持坚实、硬朗的生命质地。”她——便是将自己执着的信念与浪漫的情怀写进自己作品的国家一级编剧、剧作家徐新华。
当年,在康河的柔波里,成就现代诗歌经典之作的诗人,“撑一支长篙,向青草更深处漫溯”;徐新华起步于野蒿之间,文学之梦同样给她带来了一片蓝天。
四岁那年,徐新华随父母从南京来到宿迁。小新华也许没有离开江南六朝故都的一缕愁绪,也许未在意淮北霸王故里的秋风萧瑟,但她一定注意到流放中父亲的执着,宁可丢弃祖传的雕花大床,也要带走满满一车的书籍;她一定感受到校长父亲的用心,傍晚回家喝上一口水后,便要对一双儿女开讲“每日一诗”。小新华不知不觉地对阅读国内文学名著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大量的课余时间被她用来看“闲书”,她走路看书、吃饭看书,甚至于躲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熬夜看书,真正是手不释卷、废寝忘食。父母几番干涉无效,只好听之任之。后来,父亲索性送她一本四角号码字典,教她如何查找生字。《红楼梦》、《西游记》、《水浒》、《三国演义》、《啼笑姻缘》以及《苦菜花》、《野火春风斗古城》、《青春之歌》、《金光大道》、《创业史》等所有当时可以搜集到的书,小新华都在十岁之前读完。“文革”中停课闹革命的那段时间里,她竟然从无人问津的父亲所在学校的图书室窗子跳进去,像耗子一样躲藏在书架之间拼命“吞噬”着各种文学书籍,这时期她开始接触外国文学,奥斯特洛夫斯基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福楼拜的《包法利夫人》、司汤达的《红与黑》、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等等外国名著中动人的情节和人物命运精彩的描写常常让小新华激动得又哭又笑,如痴如醉。
阅读造就了徐新华浪漫的文学憧憬。说来也怪,多少年后,当徐新华的大戏创作处于胶着状态,为了排解痛苦和寂寞,她两年内在《剧本》、《新剧本》、《剧影月报》、《戏剧春秋》、《读者》、《新华日报》、《盐阜大众报》等报刊发表了大量戏剧小品和散文。那段时间,徐新华所有的灵感似乎都是为写小品和散文准备的,她感觉与写大戏相比,写小品、散文简直就是太轻松了,几乎是信手拈来。在她眼里,大千世界万事万物、人情人心人性皆成文章。
一位朋友从欧洲回来,向我说起他在瑞士首都伯尔尼的克莱姆街,看到一群工人在维修下水井,有几块铺石被撬起来,当时他大吃一惊,这哪是石板,嵌入地下的分明是长约一尺的石桩。我想,如果说那铺就六百年的石板路足以让人们体验一个古老城市绵长厚重的文化特质的话,那么,徐新华在小品、散文特别是戏剧创作方面的才情勃发不正是得益于她少时所接受的文学熏陶么?
虽然曾经的梦想与戏无关,多少年后戏剧却成了徐新华的宿命;她没有陶醉于炫目的舞台灯光下,剧本创作给她带来了精神世界的圣洁和现实生活的安宁。
徐新华14岁下放大丰农村,在母亲的家乡,她像真正的农民一样劳动了两年,后来到公社宣传队三年,夜晚排练演出,白天在供销社站柜台,在编织厂编芦席;因为家庭出身“地主”,又有海外关系,连续遭受考艺校和进部队艺术团体政审不过关的打击之后,19岁她毅然报考不以家庭出身和背景为前置条件的地方淮剧团,凭着自己俊俏的身材扮相和天生的嘹亮嗓音,成为宝应县淮剧团的一名应工花旦,进团四个月开始挑大梁,演了整整十年地方戏。
徐新华孩提时期即对文学和艺术创作情有独钟,耀眼的舞台灯光未曾泯灭她追求的理想。1984年底徐新华调至大丰文化馆工作,1990年报考南京大学中文系编剧班,1992年毕业后去大丰文化局剧目工作室,开始了编剧生涯。回顾自己的人生道路,徐新华吃惊地发现,一个编剧应该经历的她都经历了:从小的文学准备,插队的生活体验,剧团的舞台历练,大学的理论修养,一切的一切,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指引着她来到这里!生命一定有更多的意义,但我们每个人只能有一个使命,一个可以归属的地方,而她的归属就在这里。
说起自己一部作品的创作动机时,徐新华讲述了一段下放农村时的往事。苏北农村的女孩大部分不识字,她们小小年纪就下地劳动,最大的理想是能嫁个好男人。当时生产队里有一个比徐新华大四岁的女孩,跟当地人相比,家境当时比较富裕,但家里也没供她上学,她唯一会写的字是自己的名字,唯一写字的机会就是在领工分的时候歪歪斜斜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她十七周岁就能和壮年男人一样做工,事事要强,内心向往和其他农村女孩不一样的生活和命运,她一直私下说她要嫁个读书人。她嫉恶如仇,以至于做出了一件非常过激的事情,将一个与生产队会计私通的同族女孩抓了个正着,致使那个女孩声名狼藉,最后不得不嫁了个外乡的瘸子。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几年之后竟然喜欢上了自己的堂叔,遭人报复私情败露之后,她遭到了同样的命运,最后嫁给外乡一个很穷很老的人。徐新华当时已经到了剧团,听说这件事以后难过了好多天,感叹她的心高命薄,感叹命运弄人。若干年后,徐新华听说她毅然离婚、终于嫁给了读书人——一个村小学校长后感到非常欣慰。许多年,徐新华对她的记忆挥之不去,经过三十年的发酵,她终于走入了徐新华的剧本。徐新华没有照搬生活,她构思塑造了一对好友——美丽善良、并且一旦确立信念就矢志不渝的秋月与追求现实的春花这两个苏北农村女人之间几十年的恩恩怨怨。座谈会上一位专家质疑不应将所有的苦难让秋月一个人承受,认为让她那样对待深深伤害她的春花不可信。徐新华也曾多次问自己,秋月以德报怨近乎自虐的坚守有没有价值?她为什么要坚守?徐新华想明白了才知道,写这个戏的动因就是因为现实生活中发生的一些事情,使得自己对女性之间能否有真正的友情产生质疑,徐新华在极度痛苦和失望之后对伤害仍然采取了包容,她的内心仍然强烈渴望女性之间最真挚的友情,坚持认为善良是女人最应该恪守的美德,不管世事如何变幻,不管别人如何变化,徐新华要坚守。2001年,徐新华创作了大型现代戏曲剧本《秋月春花》,最终在秋月的身上实现了自己的理想。
余秋雨先生躺在江南小镇的地铺上,默想起莎剧《麦克白》城堡中的敲门声而感到惊心动魄;徐新华听到远处传来钉钉子的声音,忽然意识到为剧本找到了灵魂和样式感。
徐新华的第一部大戏是小剧场话剧《漂流的岸》,创作于1994年。当时她刚刚从南京大学编剧班毕业不久,学了中外戏剧史和编剧理论,读了大量的剧本,思想单纯,踌躇满志,觉得自己有无限的未来,只恨自己没有早点跨入编剧行列,满脑子考虑的是终极关怀。于是自然而然地写了当时最熟悉的生活,某大学校园中一个常常处于焦虑状态的大学教师和三个怀着不同动机来求学的学生之间的情感故事。四个人物个性不同,经历不同,但是都生活得特别真诚,又因为太真诚,所以特别痛苦。剧本故事性不强,主要写他(她)们的情感和追求,写他们心灵无所归依的生存状态。写这个剧本的过程中,很奇怪,无论在家还是在单位,徐新华总能听到钉钉子的声音。有一天她问朋友:为什么总能听到钉钉子的声音?人这么爱钉钉子,除了在墙上挂东西,是不是也有一种心理追求,总希望有什么能够被固定住?说到这里突然就有钉钉子的声音传来,两人不禁哈哈大笑。在这一刻,徐新华突然觉得这钉钉子的声音有一种象征意味,也就在这一刻,她给剧本找到了灵魂和样式感。于是全剧在钉钉子声中开始,剧中这种声音时隐时现,一直伴随着渴望找到精神彼岸的四颗漂流的灵魂。直到最终他们分手各奔前程,钉钉子的声音再度响起回荡在剧场上空的那一刻,他们突然明白了,人其实从出生到死亡就注定了要漂流,如果有岸,那就是你自己的生命之舟。写戏的时候,徐新华十分投入,体会着剧中主人公的快乐和痛苦,写到动情处一次次潸然泪下。这个剧本赢得了全国小剧场话剧征稿三等奖,同时,也让徐新华赢得了首战告捷的信心。
徐新华也曾有过“写不下去”的痛苦,为此,她有意识地接触了筑路队的生活,非常震惊地发现这群为社会创造着物质财富的人本身的物质生活比我们落后了整整三十年!她为此彻夜难眠,激起了强烈的创作冲动和社会责任感,并写出大型现代戏曲剧本《路魂》。此剧一举获得江苏省向全国征稿第一名,并由江苏省淮剧团搬上舞台,先后获得省淮剧节、省戏剧节优秀编剧奖、编剧奖。两年以后,又由上海市淮剧团再度搬上舞台,更名为《大路朝天》,作为上海市建党八十周年献礼重点剧目,首演轰动申城,上海市各大媒体争相报道,上海卫视全场播出并做了专题片,后又参加第三届上海国际艺术节、上海市向十六大重点献礼演出。剧中反复吟唱的“大路歌”,坚韧不拔,乐观豪迈,倾诉了作者对筑路工人奉献精神的一腔深情——
朝着太阳走喔,
大路无尽头。
筑路的汉子哟,
路在身后留。
实际上,这也是徐新华自身顽强的拼搏精神的真实写照,这种精神鼓舞着她在艺术创作的道路上孜孜不倦、刻苦努力、不屈不挠。
当人们冠冕堂皇地编织谎言时,率真的徐新华感到很无奈;当邻里小孩对“狼来了”的故事不以为然时,善良的徐新华感到很痛心、很震撼。
徐新华创作大型现代戏曲《真假二十四小时》的触点,是一篇《给说真话以空间》的文章。文章抨击当今社会说假话已经成风,集体说假话,个人说假话,公开说假话,私下说假话,而且大部分假话都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假话已经成了社会的癌症。带着这样的问题徐新华开始观察周围的人,并常常有意无意地说起这个话题,她惊喜地发现每个人说到这个话题都有话可说有话想说,徐新华由此产生了创作的冲动。她也曾经追着人要打赌看一天不说假话能不能生存,结果根本没人愿意接茬。于是她突发奇想:假如有这么几个性格迥异的年轻人,因某事而打赌,赌二十四个小时不说假话,一个新新人类根本没当回事,一个滑头在个人利益受到威胁的时候退缩,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实践自己的诺言,这一天中会发生多少故事?一个因说假话而心灵不安、或因说真话而罹祸自甘“聋哑”几十年的老人突然开口,是否会给这个戏抹上玄妙的色彩?以自己的写作功力和认识水平能否把握好这个题材,当时徐新华没有把握,但她相信这个戏写好了一定会有强烈的剧场效果,无论哪个文化、年龄层次的观众都能接受都能兴奋,尽管他们从中接收的信号和兴奋点会有不同。剧本梗概形成以后搁置了四年,直到2006年接到扬州市扬剧团的约请,徐新华全身心投入了这个戏的创作。她将几个人物身份设置为机关工作人员,这无疑给自己出了一道难题,因为还没有人正面用剧本反映这么一个庞大的社会主流群体的生存状态,而她认为这个群体中的成员最容易被扭曲被压抑,既容易说假话,又对说假话深恶痛绝,已然陷入了一个怪圈。她假定自己是那个不说假话的主人公(因为她一直自诩从不说假话,写戏以后才意识到自己其实也常常迫不得已说假话),越写越发现这个话题太复杂。首先,真话不一定等于好话,假话有的时候不等于坏话;其次,一旦触及政治就太敏感而且说不清。于是,徐新华决定写人性,写人物在这个过程中的发现、困惑、反思、自省……一个戏的完成除了编剧、导演、演员,最终少不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观众的参与,而不同年龄不同阅历不同文化层次不同工作、生活环境的人对一个话题思考的结果一定不同,观众的思考范围和深度一定会超越创作者自己的想象。徐新华从不认为自己是传道者,她只是期待“让戏好看,让观众感兴趣的同时提出问题,而不是凌驾于也没有能力凌驾于观众之上,强加给他们某种答案。”是的,给读者和观众留下思考的空间,应当是一种更富足的审美状态。
“不重复自己“,是徐新华创作的一把戒尺。2008年徐新华应泰州市文化局之约,以当地一位老志愿军战士刘绍安的一生经历为原型,为泰州市淮剧团量身定做《诺言》。刘绍安的事迹相当感人,他和张志久在朝鲜战场约定,如果两人中有一人牺牲,活下来的人即到这个人家里当儿子,为他的老母养老送终。刘绍安为了实践诺言,转业后放弃提干的机会,离开自己山东老家,离开自己的母亲和未婚妻,来到江苏泰兴张志久贫穷的家,照顾他病重的老母,张母去世后,在自己未婚妻的成全下,娶了张志久的大妹妹,几十年甘守清贫,一次次拒绝提拔拒绝进城,将他的几个弟弟妹妹抚育成人。他的事迹让徐新华深深震撼了!为了一句诺言付出一生,这是个怎样的汉子啊!他的未婚妻杨凤英为了让他安心留在张志久家照顾未成人的弟弟妹妹,居然谎称自己已经嫁人,却又为了自己深爱的男人终生未嫁,这又是个怎样的女人!他们的事迹在轻诺重利、道德沙化的当今具有非常的意义和价值。接下来徐新华反复思考怎样在短短的两个小时内艺术化地表现刘绍安的一生经历,同时又不重复《真假二十四小时》的表现手法。最后,徐新华采取了历史和现实两条线索同时并进的写法,历史一条线为重点,组织“战场许诺”和转业后一年间发生的“践诺离母”、“赤诚释嫌”、“求婚拒婚”、“戴孝成亲”等几个最具戏剧冲突的场次,现在这条线则设计了一家杂志记者菲菲出于职业竞争的需要,力争“独家”采访老年刘绍安,由此拨开历史烟云,顺手牵出一幕幕五十年前的往事,但是随着采访深入,菲菲被刘绍安的精神深深感动,最后主动向主编提出宝贵的精神财富应该由全社会共享,提议让电视台播出刘绍安的事迹,放大社会效应。设计这条线是为了让戏在有样式感的同时,增加戏的厚重和纵深感,同时在戏的交叉行进中,反映出当代人跟“刘绍安”们人生观、价值观的巨大差异。《诺言》作为泰州市淮剧团的正常上演剧目演了数百场,所到之处,观众无不落泪无不动容。
她因那众多作品的风格迥异被称为“创作狂”,又因那近乎痴迷的创作状态被人们称为“剧本生产机器”;朝阳给她热情,夕阳让她沉思,生活也慷慨地回馈了她。
徐新华天生的艺术气质及其作品高雅的艺术格调,从里到外给人一种“学院派”的印象。其实,她除了在南京大学中文系编剧班学习两年外,并没有经过正规的高等教育和严格的文学素质训练,然而,她确实具备了极为丰富的文学知识和较高的文学修养。这些文学学养加上她那独特的女性细腻温柔的笔触,使她刻划塑造了许许多多不同年龄、不同性别、不同性格、不同类型的艺术人物形象。徐新华当过演员、熟悉舞台,因此,她所创作的剧本又非常适合、贴切舞台演出的要求,导演好导、演员好演、唱词道白十分妥贴上口,好唱好说,所以她的剧本颇受二度创作人员的欣赏和青睐。她凭借着过人的悟性和对生活敏锐的感知,把所有坎坷的生活经历和多年来大量的阅读积累都变成了自己戏剧文学创作宝贵的财富和丰富的源泉。
凡是与徐新华相处、相识、相知的人,都会感觉到她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始终像一盆永不熄灭、腾腾跳跃的烈火。一位熟知她的文化官员说道:她对人、对事、对生活有一股无限的热情,这种热情融化在她的艺术创作中,升华、扩展为一种无穷无尽的动力,不断鞭策、驱使她以极大的能量和精力去反映丰富多彩的现实生活,刻画、塑造各种类型的舞台艺术形象。知识分子、基层干部、工人农民、解放军官兵、古代妇女等等,都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她那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乐天派生活态度,常常深深地感染、征服着他人。她总是那么乐观、豁达、大气,好象她从来不知什么是忧愁、什么是苦恼、什么是委屈、什么是不幸。即使在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时,她也只是一笑了之。在她的心目中,天空总是晴朗的,大地总是温暖的,人类总是善良的,生活总是美好的。在她的面前,天不会塌,地不会陷,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跨不过的河!
徐新华热情奔放,同时也诚恳理性。政府机关组织观看反腐败电教片,看着许多曾经相当优秀相当正直而进入高层反而腐败之后的人在铁窗里痛哭流涕真心忏悔,特别是说到他们变质的过程时,徐新华被深深触动。她相信人性有的弱点是与生俱来的,如果有土壤,每一个人都有被腐蚀被败坏的可能。就在看片子的前几天,某市的一个副市长因经济问题被抓,身边所有人都震惊了,因为这个副市长工作认真,温文尔雅,善良谦和,不是做出来的那种,是骨子里头透出来的,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他都应该是一个好人!于是,徐新华开始构思一个戏,不写主旋律,不写反腐败,就写一个以善良正派著称的人怎样不知不觉被腐蚀的过程,变的过程合情合理,变的结果触目惊心。徐新华是一个充满社会责任感的剧作家,她要让每一个观众在看的时候都能联想到自己,能够有所感悟:没有经过考验的诚实是不可靠的诚实,没有经过诱惑的美德是不真实的美德。人为什么会被腐蚀?我们是否经得住腐蚀?我们应该不断地叩问、审视自己的灵魂。就在这片文章成稿时,我正好得到她以此为题材而创作的大戏剧本《小镇》荣获第十一届戏剧文学奖的消息。
徐新华于2008年跻身盐城市剧目工作室,市县两级专业创作机构为她二十年的戏剧创作提供了极大的空间,她犹如一叶扁舟驶进了艺术的湖荡,近水采莲,收获颇丰。《大路朝天》获得第十五届中国曹禺戏剧奖·剧本提名奖、上海市宝钢艺术奖,并参加第三届上海市国际艺术节;《县长与老板》获第三十一届国际戏剧节创新剧目奖、第十一届中国戏剧节优秀剧目奖,参加第十二届上海市国际艺术节;《真假二十四小时》等三部大戏获江苏省舞台艺术精品工程;《青春树》等四部大戏获得江苏省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诺言》等五部大戏获得江苏省戏剧节、省新剧目展演优秀编剧奖、编剧奖;《秋月春花》等四部大戏剧本获得中国戏剧文学奖;《天路谣》等五部大戏剧本获江苏省戏剧文学奖……
这些年,戏剧以不可抗拒的魅力一点一点地渗透了徐新华的生活,她与戏剧的关系如同那种相濡以沫的爱情,不是一见钟情,却让她不离不弃。她对戏剧心存感激,对在这条道上关心、帮助、鼓励、支持过她的所有人心存感激。如今,徐新华写戏已经不为稻粱谋,她的生活与写戏已经融为一体,她几乎所有的快乐,不快乐,都跟剧本创作密不可分。不管白天的事务多么繁忙,晚上,她只要往写字台前一坐,就能如同老道“入定”很快进入无声的创作状态。入夜,也许会为刹那间打开创作的“死结”而兴奋不已,也许会为笔下人物的命运多舛而黯然神伤,也许会辗转反侧,也许会从睡梦中惊醒……如今,她已过了“知天命”的年龄,坦言“只有怀着虔诚之心,与同道者一起,举余生之力,为戏剧艺术的生机,添一抹绿”。
水因怀珠而媚,山因蕴玉而辉,徐新华因纯粹而美丽,而纯粹是不会因岁月褪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