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泥:
信看到,谢谢!
关于重庆打油诗,是写给重庆文友的。他屡次向我讨要我的“书法”作品,前年秋天在高密时,就随手写了。后来又贴到博客上。其时,诸多文友,都在“奉命”写关于重庆的作品,而全国各地,各行各业,都在发疯般的“唱红”。也就是说,我诗中的头两句“唱红打黑声势隆,举国翘首望重庆”,既是当时状况的客观描述,又是对此状况的讽喻与调侃。重庆文友看到我的诗,回我曰“哭笑不得”。至于后边几句“白蛛吐丝真网虫,黑马窜稀假愤(粪)青”,“为文蔑视左右党,当官珍惜前后名”,“中流砥柱君子格,丹崖如火照嘉陵”,更是跟“挺薄王”沾不上边。
我本来想解释,后来一想,那些攻击我的人,都是饱读诗书的“公知”,难道他们真的读不出我这首打油诗的真意?既然他们能读出我的本意,但非要给我扣上一顶帽子,其用意是十分明白的。我对他们解释什么?
他们为了给我罗织罪状,甚至说我去过重庆。我确实去过两次重庆,但一次是1993年,一次是2001年。
我不后悔写了这首诗,而且依然认为,“为文蔑视左右党”,是我也是同行们应该坚持的原则。至于当官的,愿不愿意珍惜“前后名”,那不关我的事,倒是那些既当着官又披着“公知”马甲的人,应该记住我这句诗。
当年鲁迅曾经写给姚蓬子一首诗:“蓦地飞仙降碧空,云车双辆挈灵童。可怜蓬子非天子,逃来逃去汲北风。”*
按照他们的逻辑,是不是该给鲁迅扣上一个吹捧姚文元为“灵童”的罪名?
我知道我得奖让某些人极为不快,他们要找我的“污点”,我很理解,但我希望他们能实事求是,不要把“文革”和“反右”时期那些整人的办法拿出来对付我。否则,无论他们戴着多么美丽的面具,我也能看到他们的本来面貌。
此信请转给再复先生和剑梅一读。
附诗:
唱红打黑声势隆,举国翘首望重庆。
白蛛吐丝真网虫,黑马窜稀假愤青。
为文蔑视左右党,当官珍惜前后名。
中流砥柱君子格,丹崖如火照嘉陵。
即颂
佳节!
莫言
2013年1月27日 周日
编者注:据2005年人民文学版《鲁迅全集》第七卷423页的注释:《鲁迅日记》一九三二年三月三十一日:“又为蓬子书一幅云:‘蓦地飞仙降碧空,……。”本诗为鲁迅应姚蓬子请求写字时的即兴记事。诗中所说是“一·二八”上海战争时,穆木天的妻子携带儿子乘人力车去姚蓬子家寻穆木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