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标签制度：我国对外贸易的挑战与机遇

方虹 张睿洋 周晶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北京100191）

碳标签制度：我国对外贸易的挑战与机遇

方虹 张睿洋 周晶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北京100191）

碳标签制度在世界各国的相继实施对于我国商品出口的影响巨大，它对我国出口贸易而言是一把双刃剑，我国出口产品既有可能因碳排放过高而被发达国家市场拒之门外，我们也可利用它推进我国的低碳减排工作，以顺应国际市场的需求，并扭转我国长期以来产品附加值较低的局面，进一步扩大出口贸易额，提高我国在国际贸易中的地位。

全球气候变暖问题已成为影响世界经济可持续发展的战略问题。以低碳环保为核心的碳标签作为标识产品生命周期中温室气体排放量的方法已开始在国际贸易中应用，并成为一种新型的贸易政策工具。

1 国际贸易中的碳标签和碳足迹

碳标签（Carbon Labelling）是指为了减少商品在其生命周期中的温室气体排放，在产品标签中以量化的指标标示出商品的温室气体排放量，显示该商品的碳信息，从而引导消费者选择和购买更加低碳的商品，促使企业采用各种措施减少碳排放，达到缓解气候恶化的目的。而碳足迹（Carbon Footprint）有两个层面含义，一是指产品或服务在生产、提供和消耗整个生命周期过程中释放的二氧化碳和其他温室气体的总量，又叫做产品碳足迹；二是仅指公司生产过程中导致的温室气体的排放，又称为公司碳足迹。产品碳足迹比公司碳足迹蕴含的概念要广些，包括了产品自身消耗时排放的温室气体，还包括了生产产品的必要投入。国际贸易领域的碳足迹指的是国际贸易品的生产和运输两个环节所导致的温室气体排放。空运是国际运输温室气体排放的焦点，而大多新鲜水果蔬菜的供应是由空运承担的。

国际贸易中碳标签的实施能否达到既定目标取决于两个基本因素：一是生产者和消费者具有理性，有保护气候和环境的意愿，并愿意支付因碳标签的实施导致的加价；二是核定国际贸易品的碳足迹要方法简单，并且要标识统一、试点推广。随着各国对低碳环保和气候变化等问题的关注日益加强，以及碳标签在推动降低能耗，减少温室气体排放方面的巨大潜力，碳标签在国际贸易商品中的推广和应用将是大势所趋。自2007年英国政府率先推出产品碳标签制度开始，国际上有关碳标签的讨论就不断升温，许多国家都在积极宣传和推行碳标签制度，鼓励企业在产品包装上标识碳标签，向消费者承诺降低产品的碳排放，引导消费者理性消费，选择同类商品中碳排放较低的商品。

目前，英国、法国、日本、美国、德国、瑞典、加拿大、韩国、泰国等十几个国家都已经推出了碳标签制度。美国推出了三类碳标签制度：一是由Carbon Label California 公司推出的碳标签，主要在食品中使用；二是由Carbonfund公司推出的美国第一个适用于碳中和产品的碳标签；三是由Climate Conservancy公司推出的气候意识碳标签，旨在帮助消费者在购买过程中选择较低碳足迹的产品和服务，培育环境友好型的市场机制。实行碳标签制度已成为国际贸易发展的新趋势，也必将成为今后国际商品流通的通行证之一。

碳标签要在国际贸易中得以广泛应用并达到既定目标主要取决于：要有简单透明、准确有效且成本较低的碳标签认证体系，以降低发展中国家企业的成本负担；生产者要从可持续发展的角度来接受碳标签制度，并把使用碳标签作为企业应该承担的社会责任；消费者应具有较强的环保意识，改变传统的消费习惯和购买方式，更多地选择低碳商品；相关的国际机构应制定合理的碳标签制度和标准，在减少商品碳排放的同时避免其成为新的国际贸易壁垒。

2 碳标签对国际贸易的挑战

随着碳标签的推广，不符合“碳标准”的产品将无法走出去。碳标签的实施需要核定生产过程中导致的温室气体排放量，会给厂商带来额外成本，消费者也要因此承担一部分的加价。碳标签的应用是低碳、节能环保的量化表现，会对整个产品制造、供应链、贸易形成巨大压力。中国作为目前世界第一出口大国，主要贸易对象中的许多国家都实施了碳标签制度，涉及到的商品种类在不断增加，涉及到我国出口商品比重较大的有服装、农产品和日用品等。因此，在碳标签制度下我国的出口贸易受到极大挑战。

2.1 企业面对碳标签制度普遍准备不足。“碳标签”并非每家企业都能轻易制作，它是企业通过推行节能减排技术减少碳含量的高水平体现。与发达国家更成熟的减排技术相比，我国的技术水平较低，商品的生产与加工方法很有可能会导致更高的温室气体排放，往往具有较高的碳足迹。若企业希望避免今后或因碳排放过高而被发达国家市场拒之门外，必须在生产过程中密切跟踪碳足迹，并采用环保型的生产方法和技术，这种投入是非常大的，我国一般的企业很难在短期内实现碳技术的引进和应用。

2.2 对碳标签制度的认知水平低。我国出口企业，特别是中小企业，产品单一，技术水平不高，目前基本上还没有推出碳标签制度，更缺乏对“碳标签”的发展对企业产生的影响的深刻认识。企业还没有低碳管理机构和缺少碳专业人才，没有对产品碳足迹流程跟踪与控制，没有对产品碳含量成分的检测制度，没有建立产品碳标签管理评价标准与实验数据库等。

2.3 出口商品成本增加的挑战。我国出口商品中的服装、家电和玩具等劳动密集型产品的比重较大，产品附加值较低，在生产技术、加工工艺等方面与发达国家相比还存在着较大差距，温室气体排放量较高。同时产品的利润较低造成企业资金匮乏，因此在短时间内没有足够资金获取先进的减少碳排放的技术。如果发达国家强制要求对商品加注碳标签，那么我国的出口贸易将面临严峻挑战，相关产业也将遭受巨大冲击。如果再加上碳标签的认证费用，企业的成本将大幅增加，竞争力将大幅下降。一旦国外的消费者接受了碳标签和碳认证的理念，将有助于发达国家实现制造业回归，同时大大削弱我国产品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力。

2.4 面临贸易摩擦增加的挑战。据统计中国已连续17年成为世界上遭遇贸易摩擦最多的国家。在世贸组织对碳标签制度的实施还缺乏完善的环境与协调机制时，一旦发达国家强制要求商品加注碳标签，便成为一种新的贸易保护措施从而引发更多的贸易摩擦。

2.5 面临更多税负的挑战。“碳关税”是对高耗能产品进口征收特别的二氧化碳排放关税。虽然世界上还没有碳关税的征收范例，但不排除未来个别国家单边征收的可能性。发达国家已实施的碳标签及其认证制度能够为进口商品碳排放量的核定和计算提供支撑，一旦发达国家对进口产品征收碳关税，我国大量的高能耗出口产品，如纺织品、机电和原材料等都将成为碳关税的课税对象。世界银行研究报告称，如果“碳关税”全面实施，在国际市场上，中国出口产品可能将面临平均26%的关税，出口量可能会因此下滑21%。除直接影响产业发展外，征收碳关税还将对我国的就业、劳动报酬以及居民福利等方面均产生负面效应。

3 碳标签对国际贸易带来发展机遇

碳标签制度的实行，可能会淘汰部分排放不达标的企业，同时也会给我们提供发展的机遇。

3.1 碳标签会为企业带来更多的商机。我国出口产品中低附加值的商品比重较高。随着消费者对低碳环保商品的关注不断加强，加注碳标签的商品能够比传统的同类商品带来更高的利润。例如国际市场上，一件贴上碳标签的T恤衫，价格比同类服装高出2倍以上。对我国纺织服装企业进行的一项调查显示：八成以上纺服企业愿意贴上碳标签，四成以上企业认为碳标签表明了新商机的来临。因此，低碳产品在未来能创造巨大的市场价值。

3.2 碳排放市场潜力大。碳标签制度可以影响消费者，使低碳生活的观念在消费者心中日益加深，产品的碳排放量可能会成为影响消费者偏好的又一个指标，除了价格与质量，他们还可能因某商品碳排放量高而不去购买。当这种消费习惯在消费者群中逐渐形成的时候，关注碳排放的买方市场就会逐步增大，发展成一种社会规范，这对于以低碳发展为目标的企业都是有促进作用的。当碳标签制度的影响从消费环节传导到生产环节时，会优化工业发展，促进中国产业结构调整。由于消费者不再青睐的高碳排放产品逐渐减产，产量达不到自身的经济规模时，产品成本会逐渐上升。这样的企业将面临两种抉择：第一，关闭生产淘汰落后产能；第二，通过科技与管理方式更新来降低成本，减少碳排放。

3.3 提高出口企业的竞争力。由于企业发展更加注重低碳排放、碳锁定，更多的企业会更需要低碳科技，中国在低碳科技研究上的经验就会越来越丰富，从而提高在国际节能减排问题上的发言权。运输是产品碳排放的主要环节，我国应以碳标签为契机，大力发展低碳运输。统计资料显示，在国际货物运输方式中，空运是产品碳排放的主要来源，其“碳足迹”是陆路运输的10倍，海洋运输的50倍。海运是我国出口商品的主要运输方式，目前我国的港口和集装箱吞吐量多年位居世界第一，海运船队规模居世界第四，因此，“碳标签”制度的实施为我国海运运输的发展提供了契机，我们应在现有基础上发展绿色航运，实现低碳国际物流。

4 我国的应对策略

碳标签对我国对外贸易而言是挑战也是机遇。出口产品既有可能因碳排放过高而被发达国家市场拒之门外，同时也会促使我国企业积极进行碳改革，提高生产技术和生产工艺，扭转我国长期以来产品附加值较低的状况。只有积极应对，才能在碳标签之战中变被动为主动，寻找出一条适合我国对外贸易发展的低碳减排之路，顺应未来国际贸易绿色经济发展的需要。

4.1 建立碳标签制度和认证机构。目前，国家发改委和国家认证认可监督管理委员会正在酝酿《低碳产品认证管理办法（暂行）》和相关技术支撑文件的制定。简单透明、准确有效且成本较低的碳标签认证体系，可降低企业负担。根据初步设计，我国将逐步建立低碳产品政府采购制度，将低碳认证产品列入政府采购清单，完善强制采购和优先采购制度，逐步提高低碳产品比重。近期，广东、重庆两地发改部门还将启动低碳产品认证推广项目，制定《管理办法》的地方实施细则，对生产端（供应商）、消费端（购买者）进行鼓励。建立商品碳排放量的权威认证机构，可以使我国的碳认证不再受制于人，在国际贸易中获得公平竞争的机会，破除碳标签形成的贸易壁垒。同时应加强与国际贸易伙伴在碳标签制度领域的合作，积极学习和引进其他国家实施碳制度的成功经验，本着科学、规范的原则，积极了解国外关于产品碳足迹的研究动态和相关的国际标准，对国内相关商品从原材料的采购、物流、销售各环节进行全程监控，完善符合我国外贸发展的碳标签制度。

4.2 积极开展碳标签制度的试点工作。针对我国出口企业的碳标签调查中反映出，目前国内大多数企业都对碳标签了解不多。开展碳标签试点工作，应首先在易受碳标签影响的重点地区、行业和企业，尤其是外贸商品中优先推行碳标签的试点工作，对产品进行碳认证。同时辅以适当的碳排放量奖惩措施，引导企业主动应对碳压力，改进生产技术和生产工艺，维持出口商品在国际市场的占有率。生产者要把碳标签认证作为企业应该承担的社会责任。消费者应培养环保意识，改变传统的消费习惯和购买方式，选择低碳商品。

4.3 企业建立专门研究机构，培养专门人才。实施碳标签制度是一项十分复杂的工作，科技含量高，在发达国家各种贸易壁垒频发的现阶段，以及即将到来的低碳经济发展阶段，需要企业建立低碳产品与应对碳标签的专门研究机构，培养与配备专门的人员从事碳经济的研究与管理工作。要大力发展高新技术和环保技术、加大对节能减排和绿色能源的研发投入，将出口导向型经济转变为竞争力导向型经济，我国对外贸易才能获得新的机遇和发展空间。

4.4 加快碳标签的立法工作。我国在应对气候变化方面的法律法规还不健全，碳标签的具体实施方案和核算标准必须有法律法规来进行约束和给予保障。低碳经济涉及到经济、法律、道德等领域，政府应引导企业做好节能减排工作，扶持企业研发、引进低碳技术和设备，对出口企业低碳认证给与补贴。

（第一作者为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博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