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蛇”的云迹：中国空军“轰炸”日本

真正准确而形象的称呼，应该叫他们“魔鬼骑士”。

20世纪的空中战史，是所有空军兵种战争事迹——空战、空袭、空降、空运等等的总和。在所有的事迹中，几乎都有着精彩绝伦的片段，即使是把这些互不关联的片段漫不经心地串缀在一起，也足以构成一部激动人心的诗篇。

众所周知，中国空军由于实力的原因在“二战”中乏善可陈。但是，它却首开对日本本土战略轰炸的先河——史称“人道远征”或“纸片轰炸”。

这也是中国空军在整个抗日战争中对日本本土唯一的一次“轰炸”。和日后美国的轰炸机群火烧东京比起来，和欧洲盟军对德国的千机大轰炸比起来，中国的两架轰炸机和它们投下的纸片似乎贻笑大方。但在全世界都袖手旁观的年代，中国以百年孱弱之躯苦战恶邻，堪称悲壮。那是中华民族发出的“最后的吼声”。

1938年年初，开战仅半年，中国东部沿海大部分地区已经沦陷。中国军队损失惨重，节节败退。一时，“亡国论”甚嚣尘上。为了杀一下日本的气焰，同时鼓舞中国军民的抗战斗志，重塑国民政府在国内外的形象，中国空军决定组织实施对日本本土的空袭。

在中国空军装备的轰炸机中只有美制“马丁”轰炸机性能最佳，堪当此重任。战争进行到1938年，中国空军已基本打完，但中国1936年以民众募集的资金订购的“马丁”轰炸机还有几架完好无损。

这是美军30年代初期所装备的标准轰炸机，在美军中代号为B-10B，最大时速383千米，最大作战航程2140千米，装备3挺7.62毫米机枪，最大载弹量1800千克。

空袭计划由两架轰炸机实施。以宁波为前进出发基地，沿舟山群岛南部，避开日军的防空警戒系统，横渡东海，以日本九州的鹿儿岛为目的地。高层一致认为，以区区两架轰炸机，携带实弹毫无意义，不如携带传单。这既可显示中国空军拥有攻击日本本土的能力，又能展现中国礼仪之邦的胸襟。

长机是徐焕升上尉。他是中央航校第一期毕业生，曾被选派到徳国实习，并担任过蒋介石的专机驾驶员。整个空袭行动也由他负责实施。

随后，两个机组飞往汉口王家墩机场待命出击。蒋介石和宋美龄接见了机组成员，语多嘉许，以示鼓励。

5月19日15时许，两架“马丁”轰炸机从汉口起飞，17时降落于宁波栎社机场，加油并装载传单。23时30分，顶着茫茫的夜色，中国空军两架轰炸机腾空而去，直扑那个遥远的罪恶之岛。

5月20日凌晨2时40分，机组抵达日本九州岛，随即将传单投出机舱。陶醉在胜利中的日本政府、军队和国民，怎么都不会想到居然会有中国飞机掠过本岛。所以，虽然徐焕升等做了壮士一去不返的准备，但此行却出奇地顺利。两架轰炸机从熊本向北，沿途经久留米、佐贺、长崎、福冈等城市，将所携带的数百万张传单全部投完。一路之上，均未遭到地面高射炮和飞机的拦截。只有在飞临福冈上空时，全城一片漆黑——显然日军已经发现有飞机突入领空，实行了灯火管制。

4时30分，完成任务的两架轰炸机掉头沿原路返航。返航途中，两机失散，分别在江西玉山和南昌着陆。

这是一次震动整个东洋列岛的“轰炸”，可惜历史没有听到它划破东太平洋沉沉夜空的轰鸣。1944年美国《生活》杂志刊登了12名盟军著名飞行员的照片，其中就有徐焕升，并特别指出，他是先于美军杜立特轰炸日本本土的第一人。徐焕升也因此一战成名，在国民党军中青云直上，50年代曾出任台湾国民党空军司令。

在徐焕升之后，美国的杜立特也到了东京。他带去了日本最应该得到的货真价实的大炸弹。

（摘自新华出版社《大空战：世界空战一百年》 作者：戴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