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奇岭
对于鲁迅的研究,是中国现当代文学最有成绩的领域之一,研究成果涉及鲁迅的方方面面——作品、人生经历、思想渊源等等方面。单就著作方面看,就有王冶秋的《民元前的鲁迅先生》、许寿裳的《鲁迅传》、李长之的《鲁迅批判》、曹聚仁的《鲁迅评传》、林贤治的《人间鲁迅》、王乾坤的《鲁迅的生命哲学》、钱理群的《与鲁迅相遇》、彭小燕的《存在主义视野下的鲁迅》、郑欣淼的《鲁迅与宗教文化》、廖诗忠的《回归经典——鲁迅与先秦文化的深层关系》、王富仁的《中国文化的守夜人——鲁迅》、魏韶华的《“林中路”上的精神相遇——鲁迅与克尔凯郭尔比较研究》、汪晖的《反抗绝望——鲁迅及其文学世界》、王晓明的《无法直面的人生——鲁迅传》、吴俊的《鲁迅评传》、孙郁的《鲁迅与周作人》、陈丹青的《笑谈大先生》等等。除了中国研究者,还有海外的研究阵营。在美国,有威廉·莱尔、J.R.普赛、史沫特莱、埃德加·斯诺等;在日本,有青木正儿、原野昌一郎、佐藤春夫、增田涉、小田岳夫、竹内好、丸山、木山英雄、丸尾常喜等;在韩国,有李泳禧、朴宰雨、金河林、柳中夏等;在欧洲,有米歇尔·露阿、顾彬、张钊贻,等等。
无论是活着还是死去,鲁迅形象一直在被塑造着,不同接受者心中有种种不同的鲁迅形象,这与真实的鲁迅相关又不完全相关。彼得·帕克研究路易十四形象的变迁史,从全盛时期到衰落时期,路易十四也戏剧性地从正面形象转变为反面形象,揭示了形象转变背后社会变迁和思想演绎的历史脉动。[1]同样,鲁迅形象在他生活的时代以及他去世后的时代,也有种种不同面相,折射出观察者 (或接受者)丰富复杂的时代条件、社会背景、思想观念、审美情趣等等的差异、分合与变迁。
一
对同一人物的评价,由于观念的差异、性格的异同、情趣的分别、政治派别的分野或者由于个人恩怨的牵连,会产生不同的人物印象(想象)。鲁迅就是一位被众说纷纭的人。不同的评说者,站在自己的价值立场、根据自己的资料来源,构筑出了互不相同甚至截然相反的鲁迅形象。
随着小说集《呐喊》《彷徨》的发表,鲁迅成为文坛重镇。鲁迅以其犀利深刻的思想,慷慨激昂、有光有热的文字,对当局和绅士派的不屑,加上他的人格魅力,使他与一些精神叛逆的青年一拍即合,广被进步青年敬仰和簇拥,成为左翼的精神领袖。在拥戴者和赞赏者心目中,鲁迅形象被赋予了光彩照人的光环,被誉为“青年导师”、“思想界权威”、“东方尼采”、“革命战士”、“民族解放战士”、“中国萧伯纳”、“中国高尔基”等。这些称谓内涵的景仰和崇敬之情溢于言表。对于那些敬仰鲁迅、理解鲁迅、支持鲁迅的人们,他们所接受的鲁迅形象是亲和的、高尚的、睿智明哲的、富有人情味的。
曹白是这样描写鲁迅的:“你的老而皱的脸,手;过于瘦削的脸,手;你的苍白的气色,你的夹着香烟的手;当我每一想到,它们就在我的眼前浮现出来,浮出来!使我常常对着你留在我脑里的影子,起一种莫名的震动。”[2](P476)这段描写很感人,曹白用雕刻家富于质感和动感的语言为晚年鲁迅雕了一副生动肖像。在萧红心里,鲁迅形象也是那样具体生动——“鲁迅先生走路很轻捷,尤其使人记得清楚,是他刚抓起帽子来往头上一扣,同时左腿就伸出去了,仿佛不顾一切地走去”[3](P193)。鲁迅对待朋友的真诚,也给萧红很深的印象:“鲁迅先生备有两种纸烟,一种价钱贵的,一种便宜的。便宜的是绿听子的,我不认识那是什么牌子,只记得烟头上带着黄纸的嘴,每五十枝的价钱大概是四角到五角,是鲁迅先生自己平日用的。另一种是白听子的,是前门烟,用来招待客人的。白烟听放在鲁迅先生书桌的抽屉里,来客人鲁迅先生下楼,把它带到楼下去,客人走了,又带回楼上来照样放在抽屉里。而绿听子的永远放在书桌上,是鲁迅先生随时吸着的”[3](P206)。以上文字描画出的鲁迅形象具体、生动、亲切、有人间烟火气。
对鲁迅价值的认可,是有识之士的共识。较早接触周氏兄弟的钱玄同说:“我认为周氏兄弟的思想,在国内是数一数二的。”[4]胡适在1922年8月11日的日记中写道:“周氏兄弟最可爱,他们的天才都很高。豫才兼有鉴赏力和创造力。”[5](P709-710)虽然后来两人由于思想观念的差异而形同陌路,胡适一直保持着对鲁迅的尊敬。他接到苏雪林酷评鲁迅的信后,当即在复信中辩护说:“如他的早年文学作品,如他的小说史研究,皆是上等工作”[6](P339)。宋庆龄对鲁迅也是高度肯定的,闻知鲁迅病重,立即去信:“我恳求你立刻入医院医治!因为你迟延一天,便是说你的生命增加了一天的危险!!你的生命,并不是你个人的,而是属于中国和中国革命的!!!为着中国和革命的前途,你有保存、珍重你身体的必要,因为中国需要你,革命需要你!!!”[2](P458)过了半月,又再次去信:“当我得悉伟大的革命导师高尔基逝世后,更当心先生的病体,并望早日恢复健康,使我有所遵循”[2](P459)。瞿秋白对鲁迅是惺惺相惜的,生前和他保持着深厚的情谊,他认为“鲁迅是莱谟斯,是野兽的奶汁所喂养大的,是封建宗法社会的逆子,是绅士阶级的贰臣,而同时也是一些浪漫谛克的革命家的诤友!”[7](P988)毛泽东更是在延安文艺座谈会的讲话中,赞誉鲁迅是文化战线上的“鲁总司令”。
从鲁迅形象的接受看,在1949年前,对鲁迅正面肯定是居于主流的,鲁迅去世时葬礼的隆重、浩大、悲痛就是证明。值得注意的是,就具体个人而言,由于个人恩怨,鲁迅形象的接受有时是变幻不定的。以高长虹为例,从开始时对鲁迅的好感到后来反目,鲁迅形象在他心目中也从高峰跌入低谷。最初结识鲁迅的时候,他说“鲁迅是一个深刻的思想家,同时代的人没有能及得上他的”[8](P26)。随着一系列龃龉发生之后,他对鲁迅的观感便斗转星移了——“我与鲁迅,会面不只百次,然他给予我的印象,实以此一短促的时期为最清新,彼此时实在为真正的艺术家的面目。过此以往,则递降而至一不很高明而却奋勇的战士的面目,再递降为一世故老人的面目,除世故外,几不知其他矣”[8](P90)。
二
挑战鲁迅权威,指责鲁迅瑕疵,是鲁迅形象接受的另一面。鲁迅1932—1933年编译的苏联短篇小说集《一天的工作》就被徐士庄挑了多处毛病。他说:“最近我读过《一天的工作》,我觉得有些名词,你译得不大内行……‘枯煤’,想来必是焦炭;这在我国是极普通的名词,何以你竟弃而不用,却新创一个枯煤的名来?日本语好像是叫做骸炭,我不大记得。那么枯煤炉应译作炼焦炉(coke oven)了。由炼焦炉出来的气体,可以提出许多副产品来,其中有一种叫黑油,或叫煤膏(coke tar),却不能叫做‘石脑油’。”[2](P430-431)1935年4月20日,一位名叫韩恒章的读者写信给鲁迅,表达自己阅读《鲁迅自选集》的感受:“一直到读完,都是些呜乎呜乎,然而然而然而,天地,黑暗,就完了。自然更使我跟读无字天书没有两样!”[2](P440)
最让人玩味的,还是左翼内部分歧,从中折射出鲁迅左翼领袖光环的暗淡一面,也是鲁迅形象接受的另一种展现。1927年下半年到1928年,创造社和太阳社一批人发起了对鲁迅的攻击,这次论争在党的干预下于1928年底平息下来,但对鲁迅抵制的情形在左联成立大会上依然存在。冯雪峰回忆说:“鲁迅在左联成立大会上发表这讲话的当天,到会的人中就有不重视和抵触的现象。”[9]1930年9月,鲁迅五十大寿在荷兰西餐室(“苏腊巴亚”Surabaya)举行,期间鲁迅有个讲演,史沫特莱后来回忆说:“当这次集会结束时,一个青年人把身子弯向我,摇着他的头,悲痛地说:‘这太令人失望了,你说是吗?我的意思是说鲁迅对待无产阶级文学的态度。它使得青年人为之沮丧’”[10]。左翼内部思想斗争虽借党的力量得以控制,但思想分歧还一直在存在,相互间的隔膜也依然存在。
与鲁迅在思想层面有对立的右翼,一直有反对鲁迅的声音,这些声音也代表着鲁迅在右翼者心中的形象接受。顾颉刚、陈西滢等人与鲁迅早在20世纪20年代就有纠葛。这是为人熟知的公案。20世纪30年代,左翼更趋活跃,思想分歧也更趋尖锐。陶愚川在致胡适信中愤懑地说:“今日反动刊物多矣,而最可恨者,莫若鲁迅、郁达夫、叶灵凤等,抛弃其固有文坛之地位,而从事于反革命之工作,开口共产,闭口工农,而己则养尊处优。”[6](P14)当然攻击鲁迅最力的还是苏雪林。鲁迅去世后,她分别致信胡适和蔡元培,提出对鲁迅的全面批评意见。在给胡适的信中说:“鲁迅固以反对帝国主义自命,今日逼我最甚者,日本帝国主义也,鲁迅于此独无一矢之遗……故如鲁迅者,诚玷辱士林之衣冠败类,廿五史儒林传所无之奸恶小人,方当宣布其罪状,告诸天下万世,使人人加以唾骂,公乃与之同情,过矣!过矣!”[6](P333-334)陶愚川、苏雪林等人所接受的鲁迅形象是建立在党派立场和价值观念不同的基础上,都不同程度歪曲了事实。有别于伟大、高尚、光辉、正确的鲁迅标准像,这也让我们认识了鲁迅形象接受的另外一面。中国现代文学时期有其特定的政治、经济、文化所建构的机制,存在着既冲突、争议又交融、共存的话语空间,进入中国当代文学时期则有新的政治、经济、文化建构的另外一种机制,鲁迅形象的传播、塑造与接受也呈现不同的样貌。
三
鲁迅作为党的同路人和左翼文化的精神领袖,在新中国成立后,鲁迅的文化地位和精神价值得到巩固和抬升。一段时期内,在极左政治意识形态推动下,鲁迅形象被投射了神圣的光环,圣化鲁迅、神化鲁迅是这一时期最为鲜明的特征。
毛泽东在《新民主主义论》中所说的:“鲁迅是中国文化革命的主将,他不但是伟大的文学家,而且是伟大的思想家和伟大的革命家。鲁迅的骨头是最硬的,他没有丝毫的奴颜和媚骨,这是殖民地半殖民地最可宝贵的性格。鲁迅是在文化战线上,代表全民族的大多数,向着敌人冲锋陷阵的最正确、最勇敢、最坚决、最忠实、最热诚的空前的民族英雄。鲁迅的方向,就是中华民族新文化的方向。”这段语录在毛泽东时代可以说达到了家喻户晓的程度。也许神话鲁迅形象,不是从新中国开始的,但真正能动用国家力量、社会力量大规模宣传鲁迅是在1949年新中国成立之后。有关鲁迅的书籍、画像、故事、演说、纪念、雕像、纪念章、绘画、广播、话剧、电影等等,共同参与了神化鲁迅形象的工程。工程之浩大、持续时间之长,不仅将鲁迅捧上了神坛,甚至也使与鲁迅相关的人与物都涂抹上了神圣色彩。鲁迅的遗孀备受尊敬,鲁迅的居所受到保护,鲁迅使用过的物件、手稿等等被放入高大、整洁、辉煌的博物馆、纪念馆。每逢鲁迅的生辰和忌日,都会有不同层次的纪念活动,以鲁迅命名的鲁迅文学奖是国家级奖项,还有以鲁迅命名的教育培训机构,如鲁迅文学院、鲁迅艺术学院、鲁迅美术学院,等等。各种以“追忆”、“怀念”、“缅怀”、“回忆”、“记忆”、“纪念”鲁迅为篇名的文章不计其数,宋庆龄、茅盾、周建人、许广平、陈望道、曹靖华、巴金、叶圣陶、冯志、郑振铎、孙伏园、李霁野、于伶、黄源、赵家璧、沙汀等著名人士都有连篇累牍怀念追忆鲁迅的文章。如果单就有关纪念鲁迅的文字作一个精确统计的话,数量一定非常惊人,“汗牛充栋”之类词汇也显得苍白无力吧。
鲁迅形象在当代的接受是与鲁迅形象在当代的塑造密切相关的,对于普通大众来说,他们所接受的鲁迅形象是由公共媒体塑造和传播的。在这一历史时期,普通民众所接受的鲁迅形象也是被神化了的鲁迅形象——光辉伟大、近乎完人。
与鲁迅形象被神化相表里的是鲁迅的政治化和工具化。1951年10月19日,胡风在日记中写道:“下午,在首都电影院开纪念会。郭沫若当主席讲话,说鲁迅学习了毛泽东思想。陈毅讲话,说鲁迅由旧民主主义发展到马列主义。沈钧儒讲话,说鲁迅认真写日记,例如《狂人日记》”[11](P281)。从这段话可以看出,某些有关鲁迅的话题已经偏离历史真实,是在实用政治指挥下的有意歪曲。刘再复回忆说:“周扬在他家里以及在北京医院,多次和我谈论鲁迅。在“文革”中,他是作为反对鲁迅的‘四条汉子’之一被‘揪’出来的。以《鲁迅全集》中的一条注释作为借口,说这条注释是他射向鲁迅的一支毒箭,然后便开始清查以他为代表的所谓从三十年代就开始的反革命修正主义文艺黑线。”[12](P32)曾经与鲁迅发生过论战的陈西滢、梁实秋等人在一段时期里也都声名狼藉。
新时期以来,党在思想领域完成了拨乱反正。1979年,《鲁迅研究》杂志社编辑到上海调查研究,与复旦大学中文系的同学座谈,有人就提出“不要跪着研究鲁迅”[13]。胡乔木等上层人士对鲁迅研究的认识也在悄然变化,呼吁对鲁迅“不要以讴歌代替研究”[12](P43)。随着20世纪80年代新启蒙、90年代人文精神大讨论的展开,思想文化领域进一步活跃,鲁迅研究领域取得了丰硕成果。从总的趋势看,鲁迅的敏感度已经随着政治文化的变化而减弱,附着在鲁迅身上的神圣光环随着意识形态束缚的松动,也逐渐被褪去,鲁迅形象正经历一个从“赋魅——祛魅”的转变,一个“人化鲁迅”的文学研究思潮成为主流,即要“把鲁迅重新还原为一个普通的人,一个丈夫、父亲、学者和文化人”[14]。对鲁迅形象的想象和塑造也从政治化的涂抹回归到日常化的凡俗。这一时期,鲁迅形象的接受,再次呈现出丰富和多元,完全正确、无限光辉的鲁迅形象不断被质疑和打破,在学术界的努力下,一个有血有肉、爱恨交织、伟大和局限共存的“人间鲁迅”形象呈现出来。值得注意的是在鲁迅形象多元描述的热闹中,也出现歪曲和过度阐释鲁迅的现象,如将许广平说成是刘和珍的替代,把萧红与鲁迅的关系描述得过于暧昧等等。[15]
四
鲁迅形象的接受决定于鲁迅形象的描述和塑造,不同时代对鲁迅形象的描述是不同的。陈思和指出,在“共名”时代,时代本身含有重大而统一的主题,人们思索问题和探索问题的材料都来自时代的主题,而在“无名”时代,人们的精神生活日益丰富,共名时代重大而统一的时代主题往往拢不住民族精神的走向,于是出现开放、稳定、价值多元、共生共存的状态。[16](P336)鲁迅形象的接受也是对应着共名和无名时代而表现出不同的风貌。不同的个人,心中接受何种鲁迅形象,情形更为复杂,即便在共名时代,也会有个体的思想范围超越时代统一的主题而得出与时代判断不同的内容,但在共名时代总会有权威的声音将个体不同声音压制住。而在无名时代,总能解放在共名时代被压制的声音,呈现多元共存局面。
鲁迅形象的接受研究还有更为广阔的天地值得探究,比如在一水之隔的中国台湾地区,随着政治的风云变幻,鲁迅形象的接受也随之变化;再如鲁迅形象在海外的接受,伴随国际“鲁迅学”的发展、变迁,也有种种曲折和变迁。最为特殊的是鲁迅形象在鲁迅家人心目中的接受,更有着局外人所无法体会的甜蜜与艰涩。以周海婴和周令飞为例,一个是鲁迅之子,一个是鲁迅之孙。自20世纪四、五十年代,周海婴拍了两万多张照片,一直不愿公之于众,其中的一个重要原因竟是怕自己创作水平不够有损父亲鲁迅的形象。一次访谈中,周令飞说:“父亲的人生底线就是不能给自己的父亲丢脸,他要考虑每件事情是给鲁迅加分还是减分,他长期以来都有这种压力”[17](P15)。对于鲁迅的孙辈,由鲁迅带来的荣耀和压力也同样存在。周令飞20世纪80年代因为爱情去了中国台湾地区,便招惹了不少人的愤怒。贾植芳日记中有如下记载:“梦熊(陈梦熊,笔者注)在席间谈了近来在杭州举行的鲁迅会的见闻,鲁迅之孙投靠中国台湾一事,香港报纸记之甚详,还登了结婚照片。这小子真是个不屑的子孙,丢人败兴,莫此为甚!”[18](P80)到了20世纪90年,周令飞的行为还依然得不到谅解,王元化日记里有这样的记录:“前数日海婴应鲁迅纪念馆之邀来沪参加纪念活动。他向我说,外地最近举行纪念活动,他准备让令飞作为第三代讲几句话,但主持者不允。”[19](P519)
鲁迅的形体外貌、衣食住行、婚恋家庭、社会交游、爱恨情仇、文学创作、学术成就和精神价值等综合因素构筑了鲁迅形象,不同的接受者从中获取了不同资源,因而形成了心目中不同的鲁迅形象。不同的鲁迅形象背后总是蕴含着不同的价值判断和思想观念,折射着时代发展的风云变幻和思想观念演进的曲折起伏。鲁迅是一位有国际影响力的大作家和思想者,是中华民族宝贵财富。郁达夫曾说:“没有伟大的人物出现的民族,是世界上最可怜的生物之群;有了伟大人物,而不知拥护,爱戴,崇仰的国家,是没有希望的奴隶之邦。”[20](P908)目前,学界中存在“妖魔化鲁迅”的现象,这对中国当前的文化建设是不利的,我们对此应该有清醒认识。除此之外,对鲁迅的研究和推介,还有商业炒作带来的乱象。[21]应该说,应对现实的价值混乱,强化民族文化认同,维护国家的统一和稳定,鲁迅及其作品都是积极力量。我们必须随时关注和应对鲁迅研究中的新问题和新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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