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有泪也轻弹

孙彩云

人这一辈子，谁没有哭过呢？伤心的时候哭，高兴的时候也哭。但作为老师，面对学生，你又哭过几次呢？印象中，我就哭过好几次。其中的一次让我记忆犹新！

连续教完一届完整的年段后，我又接手了一个六年级班，由原来的三个五年级班每班抽出四分之一拼凑而成的一个混合班——六（2）班！六年级了，这种大规模的班级变动本来就不利于班级管理，而且由于事先没有考虑周到，没有注意到男女生的比例问题，我班男女生比例严重失调——32：19。本来在小学阶段，男生就没有女生好管理，而且我还抽到了一个让原班主任异常头痛的“小刺头”——小超同学！你们要是听听原班主任的话就知道他有多难管了，这位班主任说：“我终于可以多活几年了！”一个男班主任都这样说，那么我呢？一个女老师能管住他吗？头两个月，他好像没有什么特别难管的。我正暗自庆幸，情况出现了！小超经常放学后伙同一批“志同道合”之众趁学校没人时，拧开了学校储藏室的门，从里面无数次地拿了作业本，因为用不完，多次在班上分发，而我浑然不知！又一次“犯事”时，被门卫逮了个正着！学校当然得调查！这一查不要紧，却查出了小超的许多“坏事”：多次趁学校商店在中午忙乱之际，偷带东西出来不付钱；放学后集结一批人“以大欺小”是家常便饭……当我得知这桩桩“罪状”时，我快气晕了。我得好好管教这批“小魔王”，尤其是他们的“头”——小超。

但六年级的孩子已不是用“打”能解决问题的了，我得想策略。首先我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课余，我常找小超谈心，常跟家长沟通，可却总不见成效。一策不成，我又想招：小超的表哥小宇也在我班，我让他找小超谈，探小超真实的想法，以同龄孩子的角度来帮助他。又不成，我就在班上安插“小密探”，小超一有“风吹草动”就来报告……办法想遍了，就是转化不好这个孩子。我是真的如小超前班主任所言“要少活几年了”。可即便如此，小超还是不断地惹麻烦。

一次教师会上，校长说：“有些班主任纵容学生做坏事，发现问题不及时向学校反映，反而袒护学生。”当时我就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说我！可我是这样吗？多少次，我往返于学校和小超家之间，寻找问题的症结；多少个晚上，我辗转难眠，挖空心思地想如何转化他……可是一个问题孩子的形成，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两个月，我就“纵容”出来这样一个“坏”孩子吗？仅仅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吗？回到办公室，又有“小密探”向我反映：刚刚下课期间，小超又从校园商店偷偷拿了东西出来！我差点崩溃！

下一节课就是我的语文课，我没心思上课。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我问小超，同学反映的情况是不是真的？他坦白地承认了。我把他叫到讲台上，我问他：是不是家里没吃的？是不是家里很穷，买不起自己所需的学习必需品？他低着头不吭声。我越说越气，最后竟忍不住抡起了巴掌，一连扇了他五个巴掌！教了十几年的书，我从来没打过学生的脸！我气他不争气，不为自己争气，不为父母争气，不为六（2）班争气，任别人把我们看扁，为自己失败的教育而痛心！一边扇巴掌一边我的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当时全班鸦雀无声。懂事的小倩给我送来了面巾纸。全班只听到我稀里哗啦的擤鼻涕声。平时怎么打都不哭，异常硬气的小超此时也流泪了！

我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但我无法自制，一节课就这样被我哭过去了。

事后，小宇对我说：“没见过你这样当老师的！”那口气好像一个长者在训人，我真有点不好意思了。但从此小超却逐渐转变。那一次，如顽石般的他感受到了一位老师父母般的真心。不过，我这一哭在全校也出了名，很多人都知道，小超被我“哭”好了！

当年的小超早已到了上高中的年龄。前不久，学校还有同事戏谑地提到了我的那一次“哭”。现在，我不觉得丑了。在学生面前示弱，也许恰恰激发了孩子的自我管理意识，自己的无心倒插上了“一段柳”，一举多得，意想不到的收获！

（作者单位：安徽省繁昌县孙村镇孙村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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