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世强
延安时期,国际上许多有识之士在世界反法西斯统一战线政策的感召和影响下,在共产国际和国际援华组织及盟国政府的协助下,纷纷来到中国西北部这一神秘的区域——延安和陕甘宁边区。他们在那里采访、参观、考察、学习、工作、战斗,不同程度地受到红色中国欣欣向荣的革命氛围的感染、熏陶,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作出了自己的贡献,有的甚至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在延安和陕甘宁根据地活动最频繁、影响最大的国际友人是外国新闻记者和作家。十年内战期间,由于受国民党严密包围和封锁,中国共产党与国际社会的接触被完全切断。国民党利用其控制的宣传工具,将共产党人说成是基本被消灭的、剩下的只是由“文匪”领导的一群“流寇”。国际社会无从知晓中国共产党人的真实情况,只是从国民党控制的报刊上,间或看到一些诸如所谓“共产党匪帮”“土匪与共产党骚动”等一类的报道。在这种情况下,为打破国民党的包围封锁,将中国共产党的政治主张和各项政策宣告于世,告知于民,中共中央认为此时急需一位可以信赖的外国人,来报道事实真相,由此树立起中国共产党人正面的国际形象。1936年春,中共中央密电上海地下党,嘱托邀请一位诚挚的西方记者和一位医生到陕北苏区访问。
与此同时,急于了解红色苏区奥秘,执意探求“东方魅力”的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专程赶赴上海向宋庆龄表达了访问陕北的愿望。实际上,斯诺的陕北之行也得到了中共北方局的支持。当时斯诺获得的求见毛泽东的介绍信,就是由中共中央北方局组织部部长柯庆施起草,刘少奇直接批准的。在宋庆龄周密安排和美国《纽约太阳报》、英国《每日先驱报》全力支持下,斯诺成为冒险进入陕北苏区访问的第一位外国记者。从1936年7月到10月,斯诺在陕北保安和陕甘宁根据地进行了为期4个月的访问,全面考察中国共产党的政治性质、社会基础,红军官兵军事素质及根据地建设,饶有兴趣地重点考察了中共领袖毛泽东的个人经历及在党内的地位和作用。采访归来,斯诺完成有史以来介绍中国革命的第一部著作《红星照耀中国》 (即《西行漫记》),首次把中国共产党和红色政权的真相介绍给全世界,极大地提高了中国共产党在国内外的影响和威望。斯诺也因此成为首位采访陕北苏区的西方信使而载入历史。
有了斯诺的陕北之行,外国记者和作家、学者纷至沓来。1937年初,美国进步女作家艾格妮丝·史沫特莱到达延安,采访了众多红军官兵,并拟为朱德撰写传记。4月底到9月初,斯诺夫人海伦·斯诺在延安采访了斯诺未曾采访的中共领导人和红军将领,目睹了红军改编为八路军参加抗战的历史性变迁,完成了《红色中国内幕》 (即《续西行漫记》)和《延安采访录》等著作。同年6月,美国学者托马斯·彼森(中文名字毕恩来)访问延安,就中国共产党的抗日政策及其对中国前途的设想、国共合作等问题,同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博古等中共领导人多次交谈。彼森认为,中共领袖“考虑的是民族的事业,最重大的任务是赶走日本侵略者”。“他们全部谈话的中心思想是为了用中国的全部力量对付日本而全民族团结起来。”此外,德国女学者安娜利泽(中文名字王安娜)博士、美国学者欧文·拉铁摩尔博士和美国记者维克托·盖、厄尔·列夫、哈里森·福尔曼等人也于抗战爆发前夕访问了延安和陕甘宁根据地。
抗战爆发后,访问延安和陕甘宁边区的外国记者主要有英国记者詹姆斯·贝特兰、德国记者汉斯·希伯、美国记者白修德(英文名西奥多·怀特),以及有美、英、苏等国记者参加的中外记者西北参观团。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也于1939年9月重访延安。绝大多数外国记者访问后,都能客观真实地向外界宣传报道中国共产党抗战主张和敌后抗日根据地的抗战业绩。贝特兰是1937年10月访问延安的,就中国共产党抗战期间将要采取的方针、政策及战略战术等问题采访了毛泽东。中共中央对这次谈话非常重视,整理后予以公开发表,后正式收入《毛泽东选集》。汉斯·希伯是德国共产党员,他于1938年春访问延安,在与毛泽东谈话后决心到抗战前线进行战地采访,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和正义斗争多写一些有价值的东西。1941年11月,希伯在山东根据地反“扫荡”中壮烈牺牲。
白修德是美国《时代》杂志驻远东首席记者、哈佛大学费正清教授的研究生。1942年曾揭露报道了河南大灾荒真相。1944年底,为了解那些“即将掌握中国命运的人”,白修德来到延安并采访了毛泽东、朱德、刘少奇、彭德怀、彭真等中共领导人。在白修德与贾安娜合著的《中国的惊雷》一书中,他这样写道,延安“是一个思想工厂”,“是一所巨型的实验室”,“毛泽东的人格支配着整个延安”。他认为,延安人是一支正在壮大着的力量,“他们能够打败日本人,并治理好这个国家”。
1944年夏访问延安的中外记者西北参观团影响更大,被誉为“全世界人民的眼睛”。在记者团访问延安前,国民党顽固派对陕甘宁边区进行了长达5年的军事包围和新闻封锁,“不许共产党发表战报、不许边区报纸对外发行、不许中外记者参观、不许边区内外人民自由往来。总之,只许国民党诋毁、谩骂、造谣、污蔑,向世界横飞乱喷,也决不让共产党的真理稍许透露于世”。正如毛泽东所说:“在国民党统治区,在国外,由于国民党政府的封锁政策,很多人被蒙住了眼睛。在1944年中外新闻记者参观团来到中国解放区以前,那里的许多人对于解放区几乎是什么也不知道的。”记者团中的外国记者,写出了诸多介绍敌后解放区的文章和书籍,如美国记者哈里森·福尔曼的《红色中国的报道》 (即《北行漫记》)、英国记者冈瑟·斯坦因的《红色中国的挑战》、美国记者莫里斯·武道的《我从陕北回来》、美国记者伊斯雷尔·爱泼斯坦的《中国未完成的革命》等,都如实介绍了他们在解放区的所见所闻。爱泼斯坦后来还参与新中国建设,并加入中国国籍和中国共产党,长期任《中国建设》杂志总编辑、全国政协常委等职。
解放战争开始后,美国记者安娜·路易斯·斯特朗于1946年7月抵达延安采访。毛泽东会见她时,发表了“帝国主义和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的著名论断。斯特朗相信这一理论是正确的,中国共产党是不可战胜的。经她的报道,“纸老虎”一词在国内外得到广泛的传播。
黎巴嫩裔的美国医学博士乔治·海德姆是最早进入陕甘宁边区的外国医生。1936年夏,他和斯诺一起进入陕甘宁边区。据海德姆回忆,在他所携带的几箱药品底层,就藏有共产国际关于发展统一战线的绝密文件。他和斯诺在苏区进行了4个月访问后认为,陕北是中国土地上最先进的区域,代表着中国的未来和希望。他决定留在陕北,留在苏区并参加红军。与此同时,他对根据地的医疗卫生状况进行实地考察,写出一份详细调查报告,并提出改进苏区医疗卫生方法的建议,受到毛泽东高度评价。同年10月,乔治·海德姆正式参加红军,任中革军委卫生部顾问,并改中文名为马海德。1944年到1949年,马海德用听诊器和手术刀为边区军民看病4万余次,占延安全城人口的2/3以上,根据地群众亲切地称他为马大夫。1937年2月,经吴亮平和张浩介绍,马海德加入中国共产党。1940年马海德娶延安鲁艺女学员苏菲为妻,这对跨国夫妻相亲相爱直至暮年。新中国成立后,马海德加入了中国籍,任国家卫生部顾问等职。去世前,他留下遗言要将骨灰撒入延河,以实现其“生在异国,魂归延安”的愿望。
抗战爆发后,加拿大著名胸外科医生、共产党员亨利·诺尔曼·白求恩率一支援华医疗队,不远万里来到中国。1938年3月底,白求恩和医疗队护士琼·尤恩携带三卡车药品及医疗器械抵达延安。中共中央领导人毛泽东会见了援华医疗队。白求恩告诉毛泽东,他最能发挥作用的方式,是组织战地医疗队,去前线抢救重伤员。白求恩说:“如果立刻动手术,这类伤员中的75%,一定可以复原。”毛泽东请白求恩立刻组成八路军第一支战地医疗队,并就土法藏血、国际形势、中国抗日战争进程(持久战)和共产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纲领等问题,同白求恩交谈了近3个小时。此后,护士尤恩去了晋绥抗日前线,白求恩则和到陕北度假的加拿大青年医生查理·布朗转赴晋察冀抗日根据地。1939年11月,白求恩在抗日前线以身殉职。朱德通令全军举行哀悼,延安各界举行隆重的追悼大会,毛泽东写下了著名的悼念文章《纪念白求恩》,号召解放区军民和全体共产党员学习他“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国际主义精神。
1939年2月,由5位医生组成的印度援华医疗队,冲破国民党的阻拦,乘坐救护车并携带63箱药品和器械到达延安。为了表示援华抗战的决心,他们一致决定在每个人的姓氏后再加一个“华”字,即爱德华、卓克华、柯棣华、巴苏华和木克华。在延安参观访问后,爱德华、柯棣华、巴苏华被派往八路军晋东南前线。卓克华和木克华则到八路军卫生学校从事教学工作。8个月后,柯棣华和巴苏华去了山西前线。1940年10月,巴苏华返回延安,志愿留在中国,被任命为延安八路军医院五官科主任,并当选为陕甘宁边区参议员,直到1943年3月才离开延安回国(在此之前,卓克华、木克华和爱德华因服务期满或因病先后从延安或晋东南返回印度)。留在晋察冀根据地的柯棣华被任命为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院长兼白求恩卫生学校教员,并于1942年7月经江一真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同年12月,柯棣华因过度劳累,与世长辞,年仅32岁。毛泽东在挽词中对其作了高度评价:“印度友人柯棣华大夫,远道来华,援助抗日,在延安、在华北工作近五年之久,医治伤员,积劳病逝,全军失一臂助,民族失一友人。柯棣华大夫的国际主义精神,是我们永远不应该忘记的。”值得一提的是,柯棣华与一位来自山西的护士郭庆兰在共同战斗生活中产生了真挚的爱情,1941年11月25日,郭庆兰和柯棣华按中国的习俗在晋察冀根据地举行了简朴而又喜庆的婚礼。
1942年5月,苏联医生安德烈·阿洛夫来到延安。作为一位出色的外科医生,阿洛夫总结了一套火线抢救、止血包扎、固定搬运的野战医术,为边区培养了一批野战外科人才,并获得陕甘宁边区“模范医务工作者”称号,延安《解放日报》曾多次报道他的先进事迹。抗战胜利后,阿洛夫为给延安购置药品返回苏联,1946年1月又回到延安,新中国成立后阿洛夫回国。
由英国医生任桐年率领的英国公谊救护队于1946年到达延安,他们赠送的药品和器械足可为边区装备一所急救医院。国民党胡宗南部进攻延安时,公谊救护队还随解放军转战陕北。此外,德国医学博士汉斯·米勒,奥地利医生傅莱、罗生特,朝鲜医生方禹镛,美国军医梅尔文·卡斯伯格、护士玛格丽特·斯坦莉等人也曾在延安和陕甘宁边区工作过。米勒和傅莱不仅参加了八路军,后来还加入中国共产党,新中国成立后又加入了中国国籍,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
埃文斯·卡尔逊上尉,是美国驻华使馆海军参赞、罗斯福总统派驻中国的秘密观察员。1937年夏他奉命来华之时,罗斯福总统请他将在中国所见所闻连同他本人的见解,可直接写信报告总统。同年8月,卡尔逊到达上海,考察了淞沪会战。此后,受埃德加·斯诺的鼓励,卡尔逊于1937年12月和1938年8月两次巡游中国北方,在八路军前线走访了好几个月,足迹遍及陕西、内蒙古、山西、河北、山东五省,全面考察了八路军在华北初创的所有根据地及八路军抗战、民众动员和国共合作等情况。1938年4月底,卡尔逊以美军观察员身份来到延安,拜访了毛泽东、张闻天、萧劲光等共产党和八路军领导人,考察延安军民的军事训练,走访一些机关、学校和群众团体,并拍摄许多反映根据地军民战斗生活的照片。回国后,卡尔逊向罗斯福总统汇报了在延安和华北根据地的所见所闻,在各种场合宣传共产党、八路军的抗战业绩,呼吁国民党政府和国际社会给予八路军以实际的援助。1940年,他在美国出版了《中国的双星》 《中国陆军》两本书,真实记录了他在中国各战场考察的情况。他称华北敌后抗日根据地是“新中国的试管”,在国外引起很大震动。
1944年7月至1945年4月,有史以来访问延安地区的第一个美国官方代表团——中缅印战区美军司令部派驻延安的观察组(代号为“迪克西使团”),在延安和陕甘宁边区及华北敌后抗日根据地进行了大规模的考察访问。中缅印战区美军司令部给观察组的任务是:搜集敌伪军方面情报;考察共产党政治情况和军事实力及其战争能力的潜在贡献;提出援助共产党军队以增强其战斗力价值最有效的办法;为海空军作战提供气象资料。观察组组长是时任战区情报官戴维·包瑞德上校,中缅印战区美军司令部政治顾问、美军驻华使馆二等秘书约翰·谢伟思、雷蒙德·卢登、约翰·戴维斯任观察组政治顾问,他们都是有名的“中国通”。成员中包括步兵、信号兵、航空兵、军医等,前后共30余人,隶属于美国海陆空军及战略情报局各系统,多数人有长期在中国生活和工作的经历。中共中央对美军观察组的来访非常重视,认为这是“我们在国际间统一战线的开展,是我们外交工作的开始”。毛泽东审阅并修改了1944年8月15日《解放日报》社论,在原稿标题“欢迎美军观察组”之后特意加上“战友们”三个字。社论指出,观察组的到来“是抗战以来最令人兴奋的一件大事”。毛泽东、朱德、周恩来、彭德怀、叶剑英、陈毅、贺龙、聂荣臻、罗瑞卿等中共中央和八路军、新四军领导人分别多次会见观察组成员,向他们全面介绍中国共产党与抗日军民坚持敌后抗战、实行人民战争的生动事实及各根据地实行民主政治的情形,阐述国共两党关系的历史,表达了积极与美军合作抗日的愿望。
除在延安和陕甘宁边区活动外,观察组成员还分批到华北各抗日根据地进行实地考察。亨利·惠特尔赛中尉1945年春在太行山根据地考察时,与敌遭遇,壮烈牺牲。观察组根据自己的观察与思考,以及在敌后遇险又被营救而护送到延安的美军飞行员所提供的情报,陆续写成大量的军事政治报告,上报中缅印战区美军司令部和美国国务院,仅在头两个月(截至9月27日) 发送和准备发送的报告就有112份。谢伟思一人在1944年7月至10月就撰写报告51份,1945年2月至4月又完成报告26份。报告中观察组确信“共产党得到当地百姓的完全支持”,“中国共产党人将在中国存在下去,中国的命运不是蒋的,而是他们自己的”。包瑞德上校曾多次建议中缅印战区美军司令部立即向中国军队提供援助,并说明这是观察组成员们的“强烈愿望”。谢伟思、戴维斯还建议美国政府全面支持国共两党,推动中国政治潮流向达成联合政府的方向发展。观察组的上述活动和见解,从某种程度上抑制了国民党顽固派发动内战的企图,对美国政府对华政策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世界学联代表团于1938年6月29日至7月4日访问延安,受到毛泽东和延安各界热情接待。代表团团长柯乐曼是英国人,团员有加拿大人雷克南、英国人傅雷德和美国人雅德,他们都是世界学联的著名领袖。经过考察,他们表示回国后要做好三件事:热情地做好宣传;如实地讲解见闻;为八路军募捐,以实际行动支持中国抗战。
此外,荷兰驻香港总领事范伍登、荷印(荷属南洋群岛)政府外交部东亚事务司中国事务科科长欧福廷、国联防疫大队代表南道尔也在抗战初期访问过延安,南道尔还向陕甘宁边区捐赠了1万美元医药款。英国妇女领袖、统一援华基金会会长克里普斯夫人应周恩来邀请,于1946年10月底访问延安。她在谈访华观感时认为:假如不来延安,终将感觉此行是不满足我的。
班威廉(英文名威廉·班德)是英国物理学家,1930年携夫人克兰尔来华,任北平燕京大学教授。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班威廉夫妇冒险穿过日军封锁线奔赴晋察冀抗日根据地,在晋察冀军区主办的无线电技术培训班讲授高等物理、数学和理论电磁学等课程,为八路军培养无线电技术人才。在近两年的教学中,他们还留心考察、记录了根据地的建设成就与重大活动。1943年9月,班威廉夫妇抵达延安,受到热情接待。1944年元旦,毛泽东还特意登门向他们夫妇拜年问好。1944年初,班威廉夫妇离开延安准备取道重庆回国,但受到国民党特务的监视和阻挠,直到抗战胜利后才返回英国。1948年,他们夫妇在英国出版《与中共相处两年》(中文译名《新西行漫记》)一书,书中不仅记录了他们两年中在解放区所目睹的茁壮成长的新生力量和新气象,同时也揭露了国民党统治下腐朽败落的靡靡风气。
英国学者林迈克(英文名迈克·林赛)1937年12月来华,任燕京大学经济学、逻辑学和科学方法的讲师、教授,是一名无线电爱好者。1944年5月,林迈克应邀来到延安,被聘为八路军通讯部技术顾问和新华社英文部顾问。他曾为延安新华广播电台建造了一部可以发射到美国旧金山和南印度洋的电台发射机,为改进八路军通信技术,打通中共与外界联系作出了重要贡献。抗战胜利后,林迈克一家取道重庆回国。他所著的《抗战的中共》 (中译本又名《八路军抗日根据地见闻录》)一书,对中共部队高效率的指挥、通信、情报及后勤供应系统等作了记载。
新西兰的“工合”技术专家路易·艾黎,1939年至1941年曾三次奔赴延安。在延安,他创办了“延安工合事务所”,为发展陕甘宁边区军用和民用工业费尽了心血。毛泽东和叶挺曾写信给“工合”国际委员会,高度赞扬工业合作社运动对中国抗战作出的贡献。英国青年乔治·何克1938年6月访问延安后深受鼓舞,决定和艾黎一起在甘肃山丹创办“工合”培黎工艺学校并任校长,为“工合”运动培养专业技术人才。1945年7月,何克不幸感染破伤风去世,为“工合”运动献出了年轻的生命。
美国青年李敦白1946年抵达延安,在新华广播电台从事电讯技术和英语播音工作。美国畜牧专家阳早、寒春夫妇分别于1946年10月和1949年2月到达延安,先后在延安光华农场、陕北三边农场工作,为陕甘宁边区的畜牧业建设作出很大贡献。
共产国际派驻中共的军事顾问李德(原名奥托·布劳恩),随中央红军爬雪山、过草地,于1935年10月到达陕北,担任中央军事研究委员会委员兼编委会主任,并先后在红军大学、抗日军政大学任教,主讲战役学,直到1939年夏离开延安返回苏联。越南革命者洪水(原名武元博)也是随红军长征到达陕北的,先在红军大学学习,抗战爆发后奔赴五台山抗日根据地,新中国成立后被授予解放军少将军衔。
作曲家郑律成(原名郑富恩),朝鲜人,从1937年到1942年,一直生活、战斗在延安。在延安期间,他耳闻目睹了许多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这成为年轻音乐家音乐创作的源泉。他先后为《延水谣》 《延安颂》以及后来被定为解放军军歌的《八路军进行曲》谱曲。值得一提的是,郑律成是唯一为两个国家军歌谱曲的音乐家,《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和《朝鲜人民军进行曲》都出自他一人之手。
越南共产党主席胡志明(化名胡光)于1938年底结束在苏联的学习,经新疆、西安到达延安,参加八路军,和中国人民一起并肩战斗。不久,他受中共中央的委托离开延安,到衡阳、桂林、柳州一带进行抗日活动。1942年5月,苏联外交官彼得·弗拉基米洛夫(中文名孙平)来到延安,公开身份是塔斯社派驻延安的军事记者,秘密身份是共产国际、苏共驻中共的联络员,弗拉基米洛夫直到1945年9月才回国。在延安期间他出席了中共七大,后来著有《延安日记》一书,作者以日记的形式,记述了在陕甘宁边区的所见所闻。
日本共产党人野坂参三(即冈野进,中文名林哲、村田)在共产国际工作9年之后,于1940年3月与荷印共产党领导人阿里阿罕分别装扮成华侨及治疗臂伤后回国的周恩来的随员,于当月25日抵达延安,受到毛泽东和中共中央的热烈欢迎。他对《解放日报》记者发表谈话时说:“我来到延安,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和中国人民紧密地握手,为反对中日两国人民的共同敌人——日本法西斯军部而战。”野坂参三在延安从事反战和反法西斯宣传工作,并兼任八路军总政治部对敌工作部顾问等职。他发起组建了在华日本人反战同盟延安支部,和森健等人创办延安日本工农学校并担任校长,从事日本战俘的思想改造工作,培养了900多名反法西斯战士。1945年春,野坂参三作为唯一的兄弟党代表在延安出席了中共七大,并在会上作了《建设民主的日本》的书面发言。直到1946年1月,他才返回日本。
此外,朝鲜革命者武亭、郑振光、金昌华(中文名陈光华),印尼共产党人黄庆光(化名王大才)等人也曾在延安工作过,武亭还被选为陕甘宁边区参议员,金昌华则在1942年5月太行山根据地反“扫荡”中壮烈牺牲。
1941年10月26日至31日在延安召开的东方各民族反法西斯代表大会,是东方各民族人民团结一致,共同反对德、意、日法西斯侵略的一次盛会。来自中外18个民族的130多位代表参加了大会,延安党政军学各界代表1000多人出席了大会。会议推选斯大林、季米特洛夫、台尔曼、野坂参三、毛泽东、朱德等组成名誉主席团,朱德、林伯渠、阿里阿罕、巴苏华、原清志(女)、森健、武亭等组成主席团,推举荷印职业革命家阿里阿罕为主席团主席。阿里阿罕、武亭分别致大会开幕词和闭幕词,朱德作总报告。日本代表森健、原清志,朝鲜代表武亭,荷印代表毕德文(以西班牙国际纵队队员身份参会),越南代表黄振光,泰国代表马纳,犹太族代表叶华等人先后发言,一致表示东方各民族要紧密地团结起来,为坚决打死德、意、日这三只吃人的老虎而战斗不息。日本工农学校的35名学员在会上宣誓参加八路军。会议决定成立东方各民族反法西斯联盟,总部设在延安,由朱德、林伯渠、吴玉章、高岗、罗迈(即李维汉)、阿里阿罕、巴苏华、原清志、森健、乌兰夫、武亭、马纳等37人组成联盟执行委员会,并在各地设立分盟。联盟的成立有利于加强东方各民族人民反法西斯斗争的领导和援助,从组织上为推动东方各民族人民反法西斯运动走向高潮奠定了基础,极大地鼓舞了中国人民战胜困难、坚持抗战、争取最后胜利的勇气和信心。毛泽东在会上称赞说:“各民族都能团结起来,共同对付日本帝国主义,这是很好的现象。”
综上,国际友人在延安和各根据地的活动,打破了国民党对红色政权的包围封锁,向国内外传播了中国共产党的方针、政策和解放区军民的抗战业绩,成为红色中国联系世界的桥梁,他们对中国革命作出的贡献以及为正义而战的精神,将永载史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