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时代的中国画自觉——从维特根斯坦到中国画创作

2013-01-28 22:21龚吉雯昭通学院艺术系云南昭通657000
大众文艺 2013年14期
关键词:维特根斯坦中国画命题

龚吉雯 (昭通学院艺术系 云南昭通 657000)

随着20世纪西方各种思想观念的传入,中国文化发生深刻的变化和历史性转折。新的思想观念的冲击,让中国画的继承者或痛苦或快乐地改变着,不管这种改变是主动还是被动,总之被时代的大潮推动着,不得不变。学传统的把传统技法进行到底,不学传统的彻底颠覆传统语言,出现了很多新的名词和概念:后传统写意画(相对传统写意画而言)、意象现实主义(追求传写性、写意性、书写性的相互融合)、现代水墨(其中包括抽象水墨、表现水墨、观念水墨等概念)、概念多、方法多、技法多。中国画一直经历着变化的过程,儒、道、释三家思想形成的美学思想依旧对中国艺术特征的形成与发展有着巨大的影响,但已经不是主要因素。

维特根斯坦说:“哲学应当为能思考的东西划定界限,从而也为不能思考的东西划定界限。”当艺术作为不是“绘画绣花”,而是作为“革命的武器”时,艺术的本体意义淡化了。“中国美术或者艺术总是经常地至少在20世纪与革命或者政治发生关联”时,意识形态给艺术划定了界限。与哲学不同的是哲学是供人思考;政治是使人狂热,起码在20世纪初是这样的。整个国家的狂热促进艺术的狂热,艺术为意识形态做出了自己应该做的——思想改造和艺术观改造。

对传统文人画的批判和改造是那个时代做出的必然选择,但中国画家们对“抛弃旧趣味”并不都是欢欣鼓舞,很多画家都是忧心忡忡。一方面坚持自己的艺术趣味,一方面又在题材、创新上饱受折磨。 “如果上帝创造一个世界,其中某些命题为真,那么由此它也就创造了一个世界”,这个由意识形态创造的世界如上帝创造的世界一般,把无数虚幻的命题通过种种方式强化强调,创造了一个新世界。徐悲鸿对“素描是一切造型艺术的基础”的提倡和强调,使艺术过分地突出教育与服务功能,出现杨之光《一辈子第一回》等等这样的现实主义的作品,山水画家面临着尴尬的局面:“画社会主义的山水”,过去画家们追求的意境、静逸等趣味被抛弃了。一幅画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符合社会主义思想。且不去讨论这样做造成的作品有多少的深度,就看看它对以后中国画发展造成的影响有多大。

从历届全国美展看来,现实主义的中国画仍然占了不少比例;各大艺术院校仍把素描作为一切造型艺术的基础;以政治题材,社会主义精神为名拿奖的画家比比皆是,意识形态造成的艺术形态占据主流地位。不可忽略的是现代审美趣味的变化,80年代大批现代西方哲学家、心理学家、文学家、美学家的著作被翻译介绍到中国,给中国艺术家带来了“理解和批判自己社会与时代的‘思想武器’”,85美术运动意味着思想解放运动,意识形态的影响也不如以前明显,宏大叙事不被艺术家关注,反之,人们更加关注自我。自我意识和商品意识的相互叠加,人们更加关注的是自己能不能过得更好,对物质的渴望变得赤裸起来。“对象是无色的”“对象是简单的”,但对象的形式是多样的,“空间、时间和颜色(有色性)是对象的形式”。能表现的东西无限大,空间、时间、样式、技法,凡是能想的都可以大做文章。人们安于享受,乐于欢乐,满足于消费带来的快感,现在进入了娱乐时代!

中国画是人自身的投射,是人精神世界的写照,“状物抒情”的重点是“情”,笔墨是“情”的载体。中国画家在长期学习中形成自己的笔墨模式和图式语言,呈现自己特有的个性风格,并且与特定题材相结合,形成独特的意象。米氏的“米点皴”、黄宾虹的“积墨法”、李可染的“烟雨江南”,个性语言一目了然。然而这样的语言也是要辨别的,过分沉溺于自我意识的倾诉,陶醉于自我的小天地,或者只是关注身边的小细节,而不具备博大的人文关怀,这样的作品恐怕也是走不远的。从细节关注大空间,从小人物体味大情怀,小处见真情,大处有意境。也许是中国画创造的一条路子。

现在国画创作的意图很多,我们可以看到市场在其中起到很大的作用。为经济利益而作不是什么新鲜事,很多时候不是艺术家领导市场,而是市场领导着艺术家,这是艺术的尴尬,艺术的本来功能被漠视了。艺术究竟是为什么存在?由于干预的因素多,市场的标准被模糊化了,市场不能定位艺术作品的价值,不能形成正确的审美导向,市场的导向将远离正途,更多时候在误导大众审美。

再次是中国文化精神的缺失,表现在人文精神的失落上,对社会缺少现实关怀和终极关怀,没有参与意识。流行倾向于“小我”,刻意迎合娱乐时代的市场(其中也不乏艺术市场化、商品化),以“雅”的名义实行“甜俗、粗俗、恶俗”之实,伪博大、伪深沉、伪清高,丧失了中国画内在的健康的、积极向上的精神本质。中国画的积极是沉着而非消极,植根于画家本人人格的陶铸,个人的修养,所以才能立于民族之林。

“命题能够传达新的意义,这一点属于命题的本质”,维特根斯坦如是说。不可置否,中国画创作就目前看来正是繁荣阶段,“百花齐放”,形成了很多新技法、新意境。凡能成立的皆是新命题,亦能传达新时代的审美情怀和审美情趣。但要看到的是由于娱乐时代的到来,人们越来越懒于思考,市场化的巨大冲击,国画创作偏于浮躁。经典性的精品力作所占份额少,低质量、随手之作多。这些没有人文内涵,缺少审美效应的作品用一句话形容:“如果一个记号是无用的,它也就是无指谓的。”既然无指谓,也就没什么意义,也谈不上成为一个命题,亦没有新的意义。

在娱乐时代,如何提升中国画的经典性是一个迫切的问题。市场化的冲击是显而易见的,不可回避。消费和娱乐的大行其道也不可忽视,再加之意识形态的惯性影响,中国画的出路到底在什么地方?加深文化修养,加强传统功力的锻炼,少点追名逐利的机心,强调个性化的追求,也许是娱乐时代中国画家的一条路途吧!

[1]中国百家金陵画展中国画论文集.凤凰出版传媒集团.江苏美术出版社,2009.

[2]吕澎.20世纪中国艺术史.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7.

[3]维特根斯坦..贺绍甲译.逻辑哲学论.商务印书馆.北京.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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