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身看农业，一边大众，一边小众

本刊记者 李治飞

近十多年来，与农业有关的问题备受关注。在这些关注、争论中，“传统农业”“现代农业”无疑是最受追捧的一对认知工具。其实，现实中的农业，不只是有传统—现代纵向维度关乎产业水平的问题，还存在大众—小众横向维度关乎产业正义的问题。如果能够利用“大众农业”“小众农业”这一对工具去认识农业，那么许多争论不休的问题和纠缠不清的矛盾，可能会得到更加全面的认识。

何谓大众农业（也可称大农业），指有效地为绝大多数人或为人类生存和健康基础需求提供产品或服务的农业。何谓小众农业（也可称小农业），指有意无意为少数人或人类派生需求提供产品或服务的农业。非洲大陆95%的地区属亚热带气候，适宜种植世界上几乎所有品种的粮食、蔬菜及果木，现开发利用耕地占世界耕地面积的13%。欧美发达国家的消费者喜好咖啡，曾经通过各种经济工具使得非洲成为咖啡种植基地（栽培面积占全球1/3），而粮食种植却十分不足（南撒哈拉地区仅仅生产了相当于当地消费量44%的基本农产品），难免出现粮食适种区却长期缺乏粮食的怪相。非洲的咖啡种植业肯定属于小众农业，小众农业发展严重挤压大众农业空间的现象，曾在国际上引发了关于人道主义和经济正义危机的讨论。面对非洲咖啡的案例，如何评价大众农业和小众农业的价值，应该无需费口舌。

时下，国内大众媒体热衷于谈论五花八门的“天价”农产品。比如2012年大众农产品市场疲软形势下，20多万元一斤的茶叶、上万元一个的水果轮番上阵，十分抢眼。大众媒体的关注，或许只是以“天价”的噱头来消遣大众的猎奇心，赢得眼球经济。可惜的是，不少专业人士和机构认不清这些个“天价”农产品只不过是小众农业的产物，农业的某种异化而已，反倒一味叫好和鼓吹，有些专家也把它奉为农业成功的典范或中国农业的希望，似乎是中国农业的当然模式，应当锦上添花，大力扶持。结果引导出现的不是大众农业的整体健康发展，而是一波一波的轮番炒作和加价攀比，误了农业，坑了农民，激发了奢侈腐化风气。

小众农业并不能承载中国农业的希望，并不值得人们大声叫好。抛开各种立场和视角下的争端和意见，我们认为，不管是传统农业还是现代农业，不管经营主体如何变迁，是家庭农场、专业大户还是龙头企业，只要是大众农业，就应该得到国家财政和政策大力的扶持。国家扶持首先应考虑的内容，则是科学技术支撑、基础设施改善、健康生产环境和公平交易环境营造等公共品。如果是小众农业，是权利或财富意义上的专供，那么更多地应该依托市场和价值机制满足自身发展的需要。在水果产业中，只有包括大宗水果和加工品在内的大众农业发展，才应该得到国家财政和政策的大力扶持，否则，国家财政投向和扶持政策将丧失正义性和合法性。

细读中共中央和国务院历年来关于农业的一些文件，不难发现，高层在各种诱惑和困难面前，有着清醒的头脑，始终没有忘记要以全球7%的耕地养活22%的人口这个基本国情，始终明智地把保证主要农产品的有效供给，即把大众农业作为全党全国工作的重中之重。这是国人真正的大幸。更为可喜的是，受党中央厉行节约、提倡节俭等新政的影响，农业奢侈品量价趋于回归，预示着发展大众农业和满足最广大民众的消费需求将成为我国未来农业发展的主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