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竺粲然靡不备”
——《教苑清规》探源

2013-01-21 13:42熊江宁
关键词:天竺天台佛教

熊江宁

(北京大学 哲学系,北京 100871)

天台宗是汉传佛教最早形成的教派,本教派创始于南朝时期的浙江天台山,而在宋元时期相对于其他地方教门的衰落,浙江地区的天台宗发展依旧十分兴盛,尤以杭州天竺山为代表。天台宗的《教苑清规》作为本宗内容完备且保存至今的重要清规也出自天竺山,本文将围绕天台宗以及本清规与天竺山之间的关系展开论述,以探求该清规成书的背景、特点与作用。

一、宋元时期天台宗在天竺山的发展

佛教自汉代传入中国之后,到唐代形成了中土十三宗,被称为教门的天台宗自智者大师于天台山创宗以来,以《法华经》教旨为基础判立五时八教之教相,提倡三谛圆融的教理,在隋唐时期曾盛极一时。由于天台以教理见称,会昌法难及唐末五代之战乱,导致佛教典籍章疏散逸,对天台宗打击颇大,唐代之后逐渐走向衰微。

五代时候,僧人义寂请吴越王遣使从高丽等国求取教典,高丽僧人谛观送来若干论疏,其中以天台典籍为数最多,这对北宋初年天台的“中兴”是一个契机。宋代天台宗历史上的重大事件就是“山家”“山外”之争,这也是宋代佛教理论领域中的大事。争论发端于晤恩的《金光明玄义发挥记》,焦点是《金光明玄义》广本的真伪,并由之并逐渐演成唯心论与实相论之对立论争。义寂的再传弟子知礼曾以七年的时间和晤恩及智圆等往复辩难。意见终于不能一致,而分裂为两派,知礼等称为山家,即称晤恩等为山外。①吕澂:《中国佛学源流略讲·宋代佛教》,中华书局1979年版,第391 页。后知礼一派获胜,以天台正统自居,经过知礼弟子的不断发挥师说,山家之说代表天台一宗,而盛行于南宋之世。

发展到元代,虽然元代天台宗整体走向式微,连天台宗发祥地的国清寺都成为禅宗道场,但是在部分区域也呈现出不同的状态,特别以杭州天竺山为代表,天台宗在当地影响极大,发展十分兴盛。

浙江杭州天竺山分为上、中、下三天竺,下天竺寺为东晋时修建,中天竺寺建于隋代,上天竺寺建于五代吴越王时,宋代之时天竺山佛教极为兴盛。清代命名上、中、下三竺为“法喜寺”、“法净寺”、“法镜寺”,沿用至今。历史上,天竺三寺里,中天竺是禅宗寺院,而上、下天竺都是天台寺院。《天竺山志》中记载了上、下天竺在宋元时期的变化,其中上天竺“元至正三年毁,五年重建,仍为天竺教寺。”①(清)管庭芬等:《天竺山志》(上、下),赵一新主编《杭州佛教文献丛刊》,杭州出版社2007年版,第28 页;第38 页。而下天竺“宋大中祥符中,改赐灵山寺。天禧四年,复天竺寺额,宝祐二年,改赐天台灵山教寺额。”②(清)管庭芬等:《天竺山志》(上、下),赵一新主编《杭州佛教文献丛刊》,杭州出版社2007年版,第28 页;第38 页。

南宋时上、下天竺寺同为“教院五山”,田汝成《西湖游览志余》中记载:“嘉定间品第江南诸寺③南宋的佛教寺院一般分三种,即禅寺、教寺和律寺。禅寺是禅宗的寺院,以修持禅宗为主旨;律寺是研习或传持戒律为主;教寺,也称讲寺、教院,主要宣讲天台、华严等教典。……以钱唐上天竺寺、下天竺寺,温州能仁寺,宁波白莲寺,为教院五山。”④田汝成:《西湖游览志余》卷十四《方外玄踪》,上海古籍出版社1980年版,第260 页。其中,天台寺院上天竺位列教院寺院之首,可知其在台宗中的地位。

宋元时期天台宗在天竺山的发展主要表现为两点:一是天竺山名僧辈出。宋代的天竺山天台名僧不少,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遵式。遵式曾被宋真宗敕赐“慈云”之号,天圣二年(1024),他奏请将天台教部编入大藏,并写下《教藏随函目录》,略述诸部大义。遵式住持天竺山时间很长,并使其成为当时闻名的十方讲院,其法孙为其编有《天竺别集》。遵式圆寂之后,禅师契嵩为他撰写了一篇《杭州武林天竺寺故大法师慈云式公行业曲记》。在这篇《行业曲记》里,契嵩赞其:“慈云聪哲,志识坚明,……虽古高名僧,不过也。”并说:“天台之风教,益盛于吴越者,盖亦资夫慈云之德也。”⑤(宋)契嵩:《镡津文集》卷一二,《大正藏》第52 册,第713 页。遵式对天台宗在江浙一带的发展所作的贡献由此可见一斑。

及至元代,天台出自上天竺的名僧更是人数众多,《大明高僧传》里就有元代僧录《临安上天竺沙门释若讷传》《杭州上天竺沙门释性澄传》,还有我庵本无以及慧日等天台高僧传记。根据记载,性澄“因天台国清实台宗讲寺后易为禅,乃不远数千里走京师,具奏寺之建置颠末旧制之由。元世祖赐玺书复之。”⑥(明)如惺:《大明高僧传》卷三,《大正藏》第50 册,第902 页;第908 页。因为性澄的努力,国清寺得以恢复为天台教寺。此外,我庵也曾住持上天竺,到了元朝中期,上天竺住持慧日获得元顺帝的厚遇,给予“慈光妙应普济法师”之赐号,僧传记载其“凡两住上竺二十五年。”⑦(明)如惺:《大明高僧传》卷三,《大正藏》第50 册,第902 页;第908 页。

二是宋元两代天台宗的重要著作大多出自天竺山。且不说宋代慈云遵式著作颇丰,所撰忏仪甚多,还有下天竺的蒙润,作《天台四教仪集注》,以及本文要探讨的增修于元代的《教苑清规》都出自天竺山,这是现存可见天台宗的一部完备的清规。《增修教苑清规》之前的序言之一中这样叙述:“自山家教门所论行事,于经,则有法华三轨弘经之术,四安乐行之戒;于传,则有《国清百录》教行录。天竺众制其书,粲然靡不备矣。”⑧(元)自庆编述:《增修教苑清规》,《续藏经》第57 册,第298 页。可见,天竺僧众著述在台宗著作中的地位。

二、《教苑清规》探源

“粲然靡不备”的天竺制书中的《教苑清规》是天台宗僧人创制的一部清规,作为以增修本留存的佛教天台宗的完整清规,《教苑清规》是极为重要的天台宗研究材料。可惜的是对该清规历来关注都较少,远远比不上禅宗清规。接下来本文将对这部重要的天台宗清规进行探源性的分析。

(一)原本出自上天竺

汉传佛教的清规始于百丈怀海禅师,“清规者,乃丛林之纲纪,摄僧之法度也。以此法度,清理丛林,故曰清规。”⑨(清)书玉科:《沙弥律仪要略述义》卷二,《续藏经》第60 册,第299 页。在《百丈清规》之后禅宗陆续制定了许多清规,到元代律宗和天台也制定了自己的清规,如律宗之省悟作《律苑事规》三卷,天台宗之自庆增修《教苑清规》。⑩星云监修、慈怡主编:《佛光大词典》,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5年版,第4672 页。

《佛光大词典》里的“教苑清规”条对本清规进行了较为详细的说明:“凡二卷。元代自庆编于至正七年(1347)。又称增修教苑清规。收于卍续藏第一〇一册。本书系天竺大圆觉教寺之云外法师自庆,将天台教苑清规(编者不详,仅知其属天竺山白云堂)再增补修订。内容分为十门,即祝赞门、祈禳门、报本门、住持门、两序门、摄众门、安居门、诫劝门、真归门、法器门等,各门之下复详述细节。”①星云监修、慈怡主编:《佛光大词典》,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5年版,第4604 页。这里提到了《教苑清规》原属天竺山白云堂,这一点在本清规增修本的序言里也有明确记载。

现存《增修教苑清规》卷首有三篇分别出自“金华黄溍”、“住天竺灵山教寺比丘大安”、“灵石山登善庵主张雨”的序言,在序言中对于其渊源有较为详细的论述。第一篇序言的作者“金华黄溍”是一位浙江名士,元代著名文学家、史学家,并且是明初名臣宋濂的老师,宋濂为黄溍写有《故翰林侍讲学士中奉大夫知制诰同修国史同知经筵金华黄先生行状》赞誉黄溍文章的价值:“中统至元来如先生者二三人而已,故凡国家典诏册令及劝贤,当得铭者,必命先生为之。海内之士及浮屠老子之流以文为请者,日集于庭。力麾而不去。一篇之出,家传人诵。虽绝域殊邦,亦皆知所宝爱。”②宋濂:《文宪集》卷二十五。可见,黄溍本人与佛门中人有较多往来。明代释宏道提到黄溍还曾居住在天竺:“房在天竺灵山寺,照庵炬公作之,翰林黄公之所寓也。黄公宗儒而尚释,多与沙门释子为方外交。”③(明)释宏道:《灵山黄公房记》,收入《天竺山志》,赵一新主编《杭州佛教文献丛刊》,杭州出版社2007年版,第105 页。由此可知,黄溍与天竺山的僧众关系十分密切。

黄溍出身望族,曾任国史院编修,以史德而闻名,文名为一时所重,他所写下的这篇序言价值甚高。黄溍序中说“天台《教苑清规》,旧尝刻置上天竺山之白云堂,后毁弗存。今圆觉云外法师自庆惧久将废坠,乃取故所藏本,重加诠次,正其舛误,补其阙轶,而参考乎禅律之异同,为后学复刻焉。”④(元)自庆编述:《增修教苑清规》,《续藏经》第57 册,第298 页。可知天台《教苑清规》的原本是有出处的,出自上天竺白云堂。在《天竺山志》里提到白云堂:“在大悲后殿山麓,坐白云峰,故名。创始未详,自辩才法师复为兴建。”“高宗临幸,进素馔白云堂。孝宗赠僧录若讷白云堂印,以豁禅教律三宗。”“咸淳元年,度宗以法堂绘事方新,诏揭先帝御书‘白云堂’匾额。自后历元自明,鼎革相寻,堂亦垂圮。”⑤(清)管庭芬等:《天竺山志》(上、下),赵一新主编《杭州佛教文献丛刊》,杭州出版社2007年版,第30 页。

虽然白云堂最初的创立者和年代已不可考,但是据记载,其重新兴建者辩才(1011—1091),为北宋年间天台宗僧人,是慈云遵式的弟子,又被称为龙井元净,“自仁宗嘉祐末历治平熙宁三朝,住上天竺一十七年,道满朝野。元丰间辞而复住又三年”⑥(元)觉岸编:《释氏稽古略》卷四,《大正藏》第49 册,第877 页。,前后担任上天竺的住持二十年。这位北宋名僧与苏东坡往来密切,圆寂后苏辙为其撰写塔铭,苏轼的祭文里赞他“虽大法师,自戒定通。律无持破,垢净皆空。讲无辨讷,事理皆融。”辩才本人是一位兼通禅律教的僧人,虽然没有直接的材料可以证明他与《教苑清规》的成书具有联系,但是可以想见其重视戒律的天竺家风必然有所延续,而影响到后世对教门清规的重视而对此进行增修。

(二)增修者与作序者

《教苑清规》的原作者和最初的创始年代已不可考,对其进行增修的编述者自庆是元代天台宗僧人,虽然在僧传等资料里并没有关于自庆个人的生平记载,但是在《教苑清规》正文标题下标示有“天竺大圆觉教寺住持比丘自庆编述”,表明了自庆法师曾担任杭州天竺山大圆觉教寺的住持的身份。

关于自庆担任住持的天竺大圆觉教寺也没有其他史料记载,不过可以确定此教寺并非上天竺寺,因为根据僧传,元代天台宗名僧慧日法师“(至正)四年,迁上天竺。”“十六年,退隐于会稽岩壑间。”⑦(明)如惺:《大明高僧传》卷三,《大正藏》第50 册,第908 页。而《增修教苑清规》的三个序言里都表明《增修教苑清规》成书于“至正七年”,以此看来,自庆不可能在此时间内担任上天竺的住持。可见,大圆觉教寺有可能是天竺山上、中、下天竺三寺之外的一所寺院,也位于上天竺附近。

此外,《续佛祖统纪》中,“我庵无法师法嗣”,竺隐弘道(1315—1392)之列传里提到“(弘道法师)天台诸部一闻即了靡不淹贯。会我庵由延庆迁上竺。”“(弘道法师)其业益精,圆觉云外庆公延师表章其众。时增修《教苑清规》,师秉笔多所更定。”①《续佛祖统纪》卷二十,《续藏经》第75 册,第750 页。这里提到的“圆觉云外庆公”自然是《增修教苑清规》的编述者自庆无疑,由这段记载可知竺隐弘道在上天竺之时,由于其道业精进,自庆法师在编修《教苑清规》的时候,还请弘道参与秉笔,并且做了许多更订工作。可见,竺隐弘道也是参与《教苑清规》增修工作的天台宗僧人之一。

《增修教苑清规》卷首的三篇序言的作序者中除了黄溍与天竺山关系密切之外,序言之二的作者署名为“住天竺灵山教寺比丘大安”,正是下天竺灵山教寺的住持。大安的序言对于本清规的作用进行了阐述,提到“教道湮微,大抵学者安于苟简流,于俗习动作饮食之间,揖让伏兴之节,或愆礼正”,“若乃渐渍圣训,讲肆积年,三业四仪自然合道,上下浃洽众用和睦”。②(元)自庆编述:《增修教苑清规》,《续藏经》第57 册,第298 页;第351 页。也就是要以清规来统摄僧团,才能保持僧团的稳定与发展,这对于僧团自身来说非常重要。

(三)本清规的流传

根据序言里所记载,自庆对此清规进行整理编修的重要原因是“惧久将废坠”,即担心长此以往这部清规会失传,所以重新加以更订。遗憾的是,虽然自庆做出了巨大的努力,但是明清时候本清规在国内散佚,因此难见其他史籍记载,直到日本编修《续藏经》的时候才将其收入。

日本明治年间僧人南溪沙门光谦所写本清规后记里,提到《增修教苑清规》的流传:“明僧一如衔使本邦,寄此书于庐山寺中庵,从此相传,而人未徧知。”“顷有欲镂于梓者来求一辞,因书鄙怀以附其后云。”③(元)自庆编述:《增修教苑清规》,《续藏经》第57 册,第298 页;第351 页。此处提到的明僧一如(1352—1425),即《大明三藏法数》的编者,永乐年中任僧录司,住持上天竺寺。④(明)明河,《补续高僧传》卷四,《续藏经》第77 册,第393 页。

一如得到本部清规应该也是在上天竺寺,并且由于他带到日本而在日流传,所幸这部清规被编入了《续藏经》而让世人得以见到,自庆“惧久将废坠”的担心终于得以避免。

三、本清规的作用与影响

从《增修教苑清规》编述者的影响与身份,以及这部清规编述的缘起和渊源等诸方面来看,这部清规实在是非常珍贵的天台宗研究资料,也是佛教史研究的重要史料。

以其历史作用和影响来说,虽然目前还没有看到记载表明《教苑清规》在上天竺究竟发挥了怎样的作用,但是源本出自天台宗首院上天竺的教门清规对于天台宗的意义不言而喻,因此同时代的下天竺住持大安在序里盛赞说“圆觉云外法师清规之书所以立也,识者足以副其诚,昧者足以防其失,荡近世之流弊,创千载之宏规,可不务乎。”⑤(元)自庆编述:《增修教苑清规》,《续藏经》第57 册,第298 页;第299 页。

由于前文所提到的天台宗在元代所遭遇到的困境,因此身为天台宗僧人的自庆“不可不修其书,以张教本”,以“续慧命之种”,可见自庆编述《增修教苑清规》实在是有一种使命,并且暗含着与禅宗清规相较的意味,“百丈创为清规以辅律而行,天台大师兼善毗尼,其后人亦因丛林之日用而折中之,以匡持其教,今《教苑清规》是也。”⑥(元)自庆编述:《增修教苑清规》,《续藏经》第57 册,第298 页;第299 页。从“匡持其教”上看,对于当时的天台宗,这样一部清规其重要性可想而知。

以其现实意义来说,《佛光大词典》的“教苑清规”评价“本书为研究宋、元时代天台宗组织、制度等之重要资料。”⑦星云监修、慈怡主编:《佛光大词典》,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5年版,第4604 页。相对于禅宗有《崇宁清规》《日用清规》等多部清规,天台宗只有这一部《增修教苑清规》传世,弥足珍贵。由于自庆对《教苑清规》“重加诠次,正其舛误,补其阙轶”,在旧本的基础上补充了不少新的内容,因此,本清规“折中古今,厘为十类,类以小序,标表之视,白云堂旧所传则加详焉”。⑧(元)自庆编述:《增修教苑清规》,《续藏经》第57 册,第299 页。内容非常详备,涉及冬参夏讲等丛林规制、一寺之人事安排、住持人选的产生与入职、丛林行事通知的榜状牌示、丛林号令器具的钟鼓法器等多方面。

同时,这部清规具有天台宗的鲜明风格,凸显了天台宗特别重视习读和宣讲教理的特色。在《增修增修教苑清规》中的安居门第七“安居众法”中规定有“住持开讲”“都讲头首开讲”和“维那点读”等专门为增进僧人学识的制度,以及“三科习读”和“锁试”等检验僧人学习程度的考核制度,比如“锁试”制度中对于出题、批判的规定都非常严格,并且由主持“取其优劣。若说义纯正深于理致者,则当称赏之,拟擢职事;或言词疎谬答不称问者,当以诫勖。”①(元)自庆编述:《增修教苑清规》,《续藏经》第57 册,第335 页。这些多种学习和考试形式,是《教苑清规》中所独有的内容。

综上所述,《教苑清规》与天竺山极具渊源,是宋元天台宗在杭州天竺山兴盛的产物,而这部清规的出现对于天台宗自身发展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其创制与流传过程正反映出宋元时期浙江佛教发展的一个侧面。

作为比《敕修百丈清规》和《律苑清规》都更晚出的一部汉传佛教宗派清规,《教苑清规》不仅对于天台宗清规的记载非常详细,对于汉传佛教的律制也具有重要的价值。《教苑清规》中的许多内容特别是教讲制度对当今来说具有借鉴意义,值得更进一步的研究与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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