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庆幸自己心中依然保持清纯,清纯地等待自己真正想爱的人出现,多好啊。
大四那年学校让自己找地方去实习,我于是主动回老家的电视台去做免费劳动力去了。一天午后突然接到一个SOS电话,表姐菲菲打来的。她说小逸我不行了,痛得厉害……我于是知道是她的大姨妈又来了,跟带我的头儿请假,然后往她的广告公司飞奔过去。
其实她都老大不小的了,干吗我一在家就这么矫情?大姨妈月月来,过去不也都挨过来了么。然后我就想起过去菲菲老对我说的那些我不懂的心事,比如她疯狂爱上了公司老总卢邺,但那个男人是个超级冷酷男,可他越冷酷她就越贱越喜欢之类的话。菲菲早就在公司底下等我,见我来了,如临大赦,我问她那个痛得怎么样了,她眼珠子一转,指着胸口笑说:这儿疼!我一瞬间有种被骗的感觉。
然后这个表姐以一种贱兮兮的亲热把我拉进她的办公室,路过一个空荡荡的只有一个男人坐那儿对着电脑的屋子,她说,看,那就是卢邺。
菲菲这个姑娘是没见过男人还是怎么的,那么多追求者她一概不放眼里,偏偏就要挑那个最硬的柿子捏,去做一个苦逼的第三者,用她的话说:痛并快乐着。可能她只有在这种剧烈的痛感中才能找到自己的存在感吧。
正当她把我当免费树洞在大倒苦水时,一个长得像孙红雷的男人进来了,菲菲两眼都直了,表情十分虔诚,所以特别贱。看来他就是卢邺了。菲菲亲热地叫他卢总,那厮却径直朝我的方向走来,以一种发现新大陆的眼神盯着我,然后对菲菲说:你妹妹?菲菲或许从未得到卢邺如此尊敬的口气吧,简直是受宠若惊地直点头:是啊是啊。然后卢邺轻飘飘地说了句:下班了我请你们吃饭!菲菲的表情简直幸福得要晕掉,哪像被大姨妈所困的人?看来人犯贱的潜能像宇宙一样是无限的。
吃饭时,那个孙红雷的“狼子野心”毕露无遗,整个过程中,卢邺一直在给我夹菜,是我长得像从没吃饱饭的样子所以他拼命这么做吗,更要命的是,他从来不往菲菲的碗里夹一筷子,菲菲成功地转变为电灯泡,整顿饭一直在生闷气。吃完饭后转身就扑倒在我怀里,说,这日子没法过了!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可这男人也太坏了吧。那天的事我转身就忘了,因为我知道这是菲菲一年多来就有的心理阴影,其实她家里早就在给她张罗相亲的事,可她每次去都心不在焉,根本不把对面的小男人放眼里,因为她觉得卢邺那种气质的男人是无可比拟无法超越的,这真是扎在她心里的一根毒刺,我不知这姑娘还要挣扎到几时。
回学校准备论文答辩那阵子,整个人都要疯掉,加之同学间的离情别绪,心情乱糟糟的。一天午后,邮箱中突然收到一封陌生人发来的邮件,我本来想删掉的,以为那是广告邮件,可一念之间还是决定不删,好奇地打开看看。结果简直大跌眼镜,是那个卢邺写来的!我一瞬间有种天崩地裂之感。
说实话我并不想卷入菲菲的那场苦情戏里去,我理想中的爱情期待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型的,我不要搞什么标新立异,我不要为大叔而疯狂,我不想走弯路,我甚至有点怕这个,因为从小老妈对我的教育就偏向保守,要我做一个老老实实的女孩子,事实上我的确是个乖乖女。
我很好奇卢邺怎么会知道我的邮箱地址?在脑海中努力地倒带,倒带,然后终于想起来那天菲菲跟我要邮箱说是要把她每天最私密的心情日志分享给我看,难不成写在那张白纸上的邮箱最终被卢邺在废纸篓中淘到?
一个人,当他的爱情之火被真正激起,所爆发出来的能量是无与伦比的,比如菲菲对于卢邺绝望的喜欢,比如卢邺无厘头的对我的所谓“喜欢”。第一次,我并没有理睬卢邺邮件,可这厮每天给你发一封,有点打持久战不克不休的意思,总归是好玩的。于是他的一天一信我偶尔也会打开来看,哎呀,里面的好多话真是不堪入目的,像是帕瓦罗蒂把心掏出来在对着你唱。
终于有一天,卢邺再也沉不住气,直接发来一封标题邮件:小逸,可以请你喝咖啡吗?我就在你楼下!我在心里大叫菲菲这个无辜的傻姑娘,我的一切信息最终被卢邺施施小情就套了出来,搞得菲菲还以为卢邺终于对她有意思了。但是,但是我也是无辜的呀!我最终下了楼,看到一个坐在长廊里的墨镜男,熟悉的坏男人气质,然后老鹰捉小鸡一样跟在他后面走。
我承认这一切其实都是卢邺在瓮中捉鳖,直到他热辣辣地跟我说我长的就是他梦想中女孩的模样时,我也可以做到安稳如山。我无法理解这个忽冷忽热的男人到底想怎样。我就是白纸一张,遇到他之后,我也不想染上点儿什么。
终于毕业,大家都飞到四面八方找东家去了,我心里真正想做的是去影楼当摄影师,可亲人朋友圈子里没有一个能帮得上忙。这时卢邺勇敢地站出来,说他正好有个死党是一家影楼里的二把手,他一句话就够了。我在心里深叹一口气,我最终还是要跟他开口说话了。
进影楼前,卢邺大方地喊我未来的领导王烨吃饭,吩咐我必须去,我只觉得生命像个黑洞,有很多个选择我都是身不由己的,只能任由黑洞把毫无抵抗力的自己吸进去。我现场拿我的尼康给他们拍了几张,举到王烨面前,冷酷的帅哥一个劲地叫好。这事儿就这么成了?人家要挤破了脑袋的事情在我这里顺利得不像话,以致我在很多时候忙歇下来时总要怀疑人生。
帮我这么大一个忙,卢邺约我吃饭喝茶就更顺理成章了,我觉得自己真是自作自受。有一次正跟卢邺在一家港式茶餐厅装小资时,忽然接到菲菲的电话,说是她怀孕了!我听得几乎哭出来,她说她极度要人陪,于是我火速赶回去,跟王烨请了两天假。菲菲再次在我面前变成苦情戏女主角,说是她没有办法再博得卢邺哪怕一点点好感,索性破罐子破摔,一天借酒醉,上了卢邺的床,开房种种事宜都是她一手操办,她就是想怀一个卢邺的孩子,哪怕就此结束这段单恋,至少她成为自己年轻时梦想中的单亲妈妈。正好卢邺老婆那天带着孩子回了娘家,正好卢邺那天又“饥渴”地从菲菲那里得到了很多关于我的信息,比如我喜欢什么样的异性,我平时爱好什么,我爱吃些什么,我爱听什么歌……
我真想捶死自己。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此刻正处于一个又尴尬又危险的境地,我插足了好姐妹的感情,并成功地偷走她的男人。这一切不管我愿不愿意,可事情就是这样,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有时我真想对饭桌对面的卢邺说我们到此为止好吗,可他对我依然那么情意绵绵的热烈,我终于明白一个人无原则的善良是一颗老鼠屎,是要坏一锅汤的!
出于对卢邺情感的逃避,我不自觉地和王烨走得近了些。王烨的不苟言笑在我看来是酷,他有时的沉默和冥想在我看来是有才……总之就是看他什么都顺眼,现在我知道,那是我用来逃避卢邺贱兮兮的热情和内心对于菲菲的愧疚感的一种麻醉。天天处在这样的煎熬中,我真想一了百了。
我终于选择了辞职。提出辞职时王烨很惊讶,我求他一定一定不要跟卢邺说,他答应。然后我迅速换了手机号,第一时间去找菲菲,让她趁早灭了做单亲妈妈的幻梦,这种一厢情愿到最后苦的只有自己。菲菲已经被繁杂的情感搞得神志不清,我架着她去医院做的人流,答应姨妈在菲菲身边照顾她几天。我说卢邺不爱你,就谈不上对你好,耐心等待属于自己的男人出现,我们一起,好吗?剧烈折腾过一场的菲菲看着我哭了。
我迅速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和之前的作品去另一家影楼找到了工作。公司新开了仙林分部,我第一个要求去,我想把过去的一切甩得远远的,好跟自己的爱情梦想靠得近一点。命运之神接二连三地眷顾我,第一天到任后遇见一个同事,吴彦祖一样帅帅的男生,我对他一见钟情,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电影里的高圆圆。我庆幸自己心中依然保持清纯,清纯地等待自己真正想爱的人出现,多好啊。更要命的是,那个吴彦祖,也就是很快变成我男朋友的新同事陆浩,他说他也在那一刻跟我看对了眼。可见人生中很多关键处都在于一个人的坚持,有道是“一招走错,满盘皆输”,老人言不可不听啊。
很快,陆浩就被调回南京总部,但这也没什么的,我们约定对彼此一比一的好,即使异地,也对感情构不成威胁,我们的内心足够相信彼此、相信爱情。我一个月抽两天去跟牛郎相会,其他的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我依然是曾经的那个快乐的小女孩,这种放松和欢喜不就是真正的爱情应该赋予你的么。
有一次回老家,菲菲告诉我她已经低调地结婚,并且再一次怀孕了,对方是个老老实实的中学老师,可他对她足够体贴足够好,这就够了。看到她不再激烈的样子,我由衷高兴。
今年春天,菲菲快要生养了,我感动得都要哭了,主动请缨去当陪床。宝宝出生的那一刻,我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升级了,我哭了。菲菲恢复得差不多的那几天,她忽然轻描淡写地对我说,小逸你知道吗,卢邺后来不知怎么搞的得了精神分裂,还去上海看了医生。我心往下一掉,随即又恢复平常,觉得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前几天,看到QQ空间里有大半年没出现的卢邺的脚印,我心里还莫名地疼痛了一阵,但知道这些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爱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