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重一个人总是有原因的。
我从内心尊重张炜。不认识他的时候,从他的那些脍炙人口的作品的背后,读出了一个让人肃然起敬的作者。那个时候,他的《芦清河告诉我》、《秋天的愤怒》、《秋天的思索》、《九月寓言》、《古船》、《柏慧》以及他在1993年山东四所高校联办的“张炜文学周”与莘莘学子们推心置腹的对话等文字,让我着实感叹了一段时间。本能地感觉到能写出这么高质量文学作品且又很年轻的张炜,实在是十分地了得,将来必定能成些气候。
2000年春天,我作为山东省委派出的“三讲” 巡视组成员,到龙口市担任巡视组长。张炜时任该市市委挂职副书记。这个近距离接触的机会,让我对他有了进一步的了解:原来,这个大名鼎鼎青年作家,竟是那么平平常常,平易近人,厚道朴实而又谦虚有加。我将自己的散文集《九河梦寻》让他指导,他看后居然说了很多肯定的话,鼓励我不要放弃对文学的追求,不妨试着写写小说。他的鼓励给我增添了很大勇气。我试着将在桑岛期间听来的一些故事,写成短篇小说《家》,投给《回族文学》两个月后,居然发了出来。这次初试牛刀的偶然,让我进一步增强了对小说创作的信心。在之后的两年里,陆陆续续地写作并发表了一些中短篇小说。我把这些作品结集成《一生清白》出版,张炜知道后,又热情地为这本小说集写了序言《来不及哀伤》。说心里话,那个序言是张炜经过深思熟虑后写下的,绝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作品推介与对作者的褒奖,而是除了向读者做推荐之外,更是从文学的本质、生活真实与艺术真实的关系、信仰对于作者的重要性等几个主要方面对我的引领与指导。这些年来,对张炜给我写的这个序言,看了不知多少遍,我从其中读出了一个文学大家真心实意扶持文学爱好者的匠心与爱心。我的长篇小说《黄河咒》的整个写作与出版过程,似乎更能证明这一点。我用四年的业余时间把它写完之后,一开始暂定名叫《亲亲黄河那捧土》,张炜看完之后除了提出一些具体修改意见,又特别告诉我,长篇小说的名字最好不要太长,我做了进一步修改后,将书名改成《黄河的咒语》,他又叫上王延辉先生和我共同切磋,最后才敲定了《黄河咒》这个名字。书出来之后,张炜建议我开个讨论会。像我这样半路出家的“憋木匠”,岂敢如此张扬?但他那让人却之不恭的真诚,让我实在不好意思。后来我说,讨论会可以开,但绝不对外宣传,决不请任何记者。张炜就亲自张罗,把评论圈、作家圈里能叫的都叫到了。老师们那推心置腹的点评,张炜高屋建瓴的分析,着实让我受益终生。能得到张炜如此具体的指导我是很幸运的。至今,我还保留着他给我提出的修改意见的手稿。我把它看做是自己在文学道路上摸索前进的一束火把,或者叫做指点迷津的风向标。尽管我天生愚钝,至今未能写出像样的作品,但对张伟的那份感激与敬重,却是发自内心的。
和张炜在一起,有一种入芝兰之室的感觉。他身上的那种不动声色与生俱来的善良,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文学磁场。一只落在树梢的飞鸟,一条水里的游鱼,一棵路边的小草,都能引起他的注目与思考。难怪在长达450万字的《你在高原》中,有那么多细致入微的细节描写,那是作者将自身融入自然融入生活与客体达成的海里布式的一种水到渠成的默契。 “文学纯洁性是一种原则,不能丝毫损伤。”张炜在表明这样的志向的那一刻,就把信仰的旗帜高扬起来了。他把信仰看成是一个人的灵魂。在恪守自己信仰的同时,又处处尊重别人。我和王延辉先生都是穆斯林,每次和张炜相聚,他都是选择回民饭馆,完全按照穆斯林的习俗用餐。他的《你在高原》获奖后,我很想给他祝贺一下。但他一直低调。后来还是他利用水运宪、郑小驴同志来济南,让我给他陪客的机会,才表达了我们的祝贺之情。
我知道,像扶持我一样扶持文学新人,张炜不知道帮助多少人走上文学之路。我的这番感受,或许根本不能概括张伟的厚道与大度,但我却感受到张炜为什么能够成为张炜。
当我们捧读他的那些蘸着心血写下的弥足珍贵的文字时,就仰视到了那片文学的高原和那个在高原上长途跋涉的人。我从心里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