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的一天上午,忽然接到钟叔河先生的电话。他说最近几天一直都在看我的日记。先是把春节后送他的《书虫日记二集》看完了,感觉有趣,又把我曾经送他的《书虫日记一集》找了出来,又通读了一遍。有些地方还做了记号。比如有个地方写到了他的好友萧湘先生,他就在扉页上标出在多少页,以便下次萧湘先生来了好告诉他。钟先生说,他看了我的日记有几点是值得一提的。其一是看起来有趣,有些地方可以会心一笑;其二,写的大都是书人书事,淘书读书编书写书等等。我写的很多人和事,他也熟悉,这就有了亲切感。再就是仿佛跟着我一起去逛了一个一个的书店,或者是与一个一个的书友喝茶聊天;其三,我写了那么多的人,却很少牵涉是非,也不妄加褒贬;其四,我的应酬那样多,居然还做了那么多的事……我的两本日记,能得到钟先生这样的肯定,无疑是很高兴的。这又让我想起去年的十月份,上海辞书出版社为其“开卷书坊”举行首发式暨座谈会,社长彭卫国先生说他曾在去内蒙的飞机上,便把我的《书虫日记二集》看了一大半。他说他平时太忙,没有时间淘书,而看我的日记就等于他也在淘书一样。可以过过干瘾。也就是那次,他还说,《书虫日记三集》还放在他们社出,他要当责任编辑,要先睹为快。这简直让我有了意外的欣喜。
从上海回到长沙后,我就开始整理《书虫日记三集》。我的日记是用笔写在日记本上的。所谓整理,其实就是把写在本子上的日记录入到电脑上罢了。这个工作我没有找人来帮忙。2008年至2009年。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在键盘上敲打着。感觉我又把这两年的日子重新过了一遍。本以为这日子一过去,也就平淡了。谁知这么一整理,却又让我的心久久地难以平静。2008到2009,对我而言,真是“天翻地覆,死别生离”啊。这八个字当我写出来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大跳,可又实实在在真真切切。先说“天”吧,2008年的冰灾,长沙是重灾区。二十多天的时间,整个长沙城都被冰雪压得喘不过气来;再说“地”,2008年5月的汶川大地震,我所在的这个城市也感到了那种前所未有的伤悲与疼痛。电视台举行赈灾晚会,出版社出版悼念与追思的书籍,我都是义不容辞地加入其中;接着说“死别”,2008年的那场雪还没有融化干净,我母亲唯一的弟弟也就是我的舅舅去世,2009年底,我的母亲又离开了人间;最后说“生离”,2008年我与真心相爱的妻子分手,表面上看,两人友好地“把对方扶上马,还送一程”,背地里,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以泪洗面,无语凝噎啊……
尽管如此,我并没有悲观和沉沦。我依然乐观地生活着。我回望这两年的日子,不管出现了什么变故,我照旧与书为伍,拥书入眠。书,是我人生的支撑!冰天雪地时,我闭门读闲书;地动山摇后,我协助出版社出版安抚心灵的书;爱人感叹“近楼书趣远”而我深感“寂寞恨更长”的一段日子,我含泪写了一本书《中秋》;母亲昏迷不醒的二十余天时间里,儿子彭一笑日夜陪伴在奶奶的身旁,我一次给彭一笑买了五本与电影相关的书。我对彭一笑说,你一定要养成读纸质书的习惯。只有读纸质书,才是真读书。也就是从那一次开始,彭一笑便开始和我一样,渐渐地变成了一条书虫。现在,我经常和彭一笑坐在茶馆里喝茶聊书。服务小姐在续水时一次次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实在忍不住了便问:你们是不是父子啊?彭一笑答:如假包换!我说:我们是多年父子成书友!
又想起那天在钟叔河先生的家中,说到“脉望”。据《仙经》曰:“蠹鱼三食神仙字,则化为此物,名曰脉望。”我是一条书虫,但名字不叫“脉望”。我不想成仙,因为我六根不净。所以,在我的日记中,到处都是凡尘琐事。到处都是人情冷暖。同时,也偶尔可见红粉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