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巴马是否有一个大战略

2012-12-22 23:08丹尼尔德茨纳周岳峰
决策与信息 2012年2期
关键词:外交政策奥巴马战略

文/丹尼尔·德茨纳 周岳峰/译

奥巴马有无大战略的学术之争

美国军事干预利比亚等国以后,围绕着是否存在一种奥巴马学说爆发了一场激烈的辩论,由外交政策观察家组成的一支“合唱队”哀叹他们假想中的美国战略无能。2010年秋,专栏作家杰克逊·迪尔(JacksonDieh1)在《华盛顿邮报》上写道:本届政府以缺乏大战略——或者缺乏战略家而出名。在2011年1月号的《国家利益》杂志上,政治学家约翰·米尔斯海默(JohnMearsheimer)断定:美国的麻烦源于它在冷战后采纳了一个有缺陷的大战略。经济史学家尼尔·弗格森(Nia11Ferguson)在《新闻周刊》上撰文辩称,美国在中东地区受挫是“奥巴马政府缺乏连贯大战略的可预见后果,以及一些美国外交决策的老手长期以来一直所担心的欠缺”。即便奥巴马政府的捍卫者对此也是名褒实贬。《国家杂志》(Nationa1 Journa1)的迈克尔·赫什(Michae1Hirsh)争辩说:“真正的奥巴马学说是根本没有任何学说。而这就是它可能继续存在的方式。”

但是,奥巴马总统没有任何大战略真的是事实吗?而即便是事实,那将会大难临头吗?毕竟,乔治·布什(GeorgeW.Bush)政府在“9·11”事件之后形成了一项明确的、连贯的大战略。不过,那些属性并没有使得它成为一个好战略,而且实际上是弊多利少。

大战略远不及大战略家们所想的那般重要,因为判断各个国家的依据是它们的行为而不是言论。对大国来说,真正重要的是实力——国家的经济和军事实力——以及自我的清晰表达。不过,在极度不确定性的年代里,一个战略,可能如同一个信号发送装置那么重要。在这样的时刻,比如在当前,一项与一贯行动相匹配、阐述明确的战略是很有用的,因为它能向国内外公众传递有关一国意图的各种信息。

尽管批评者那样认为,但奥巴马政府迄今其实有着两个大战略,而不只是一个。

第一个战略是多边收缩,目的是减少美国对海外的承诺,恢复其在世界上的地位,并将负担转嫁给全球合作伙伴。虽然这一战略有过明确阐述,但它带来的政策结果并未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第二个、也是突然出现的大战略,其重点放在反击上。当受到其他国家挑战时,奥巴马政府始终希望明确显示其在全球各地的影响力和理想,消除盟国的疑虑并向对手展示决心。虽然这一战略执行得较好,但却一直未曾获得清晰的阐述。这正是奥巴马政府的批评者急于填补的解释真空。在奥巴马总统及其顾问明确地定义过去一年里一直不曾言明的这一战略之前,奥巴马总统外交政策的批评者都迫切希望替他定义该战略——拙劣地替他下定义。

战略语言与形象

一个大战略包括对国家利益及其一套推进计划的清晰表述。有时,这种战略事前就得到了阐述,随后便是各项行动,而在其他时候,这种战略阐述就体现为对以往政策与未来政策关联性的解释。无论是哪一种方式,一个阐述清晰的大战略可以提供一个解释性框架,以告诉公众乃至外交政策官员应该如何理解奥巴马政府的行为。

这一切虽然听起来非常重要,但在多数情况下并非如此。大战略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必定象征着政策上的变化。而试图改变一国外交政策轨迹就如同想让一艘航空母舰调头一样:最好是慢慢地进行。尽管每届政府在智力差异和品牌重塑方面都果断做出了努力,但严酷的现状往往使得大战略成为一个常量而不是一个变量。

实力是国际事务中真正的储备货币,而大多数国家根本没有这种实力让其他国家来关注自己的意图。世界其他国家不会熬夜去了解比利时的大战略,这种情形同样也适用于非国家行为体。“9·11”事件之后,形成了一个由分析家组成的家庭式产业,意在解读基地组织领导层所发出的每一项声明。可是,随着基地组织行动节奏、行为能力和意识形态吸引力的减弱,基地组织的声明越来越引不起人们的兴趣。除非本·拉登的接班人证明他们仍然拥有制造浩劫的能力,否则只有一小批专家才会去关心基地组织的意识形态或者战略。这就是关于美国大战略的辩论不如关于振兴美国经济的辩论来得重要的缘由。

即使对于强大的行为体来说,也是事实胜于雄辩。乔治·凯南(GeorgeKennan)也许己经清楚地阐述了遏制学说,不过按他的构想,该战略并不要求保护韩国。“遏制”之所以能获得它所意指的那种涵义,是因为好几位总统通过各自独特的方式充实了凯南的“遏制”概念。正如历史学家梅尔文·莱弗勒(Me1vynLefer)所描述的,小布什国家安全战略的核心元素——先发制人和促进民主——并不是什么新东西,它早已出现在之前政府的官方论述里。但小布什的不同之处在于,他不像前任只是把这个概念当作样板修辞,而是真正地付诸了实施。

评论家和分析家纷纷强调正确选择大战略的重要性以及错误选择大战略的灾难性,但历史却表明各个大战略并未严重地改变大国政治的轨迹。从美国的情况来看,即便一点也不完善的战略也没有从根本上影响到它的兴衰。一战后,美国原本在世界事务中扮演一个更加积极的角色,但却反而倒退成了孤立主义。历任总统接纳了抵挡社会主义国家扩张的观点,扩大了美国在越南的干预规模,超出了任何其他战略逻辑本应决定的范围。布什政府对伊拉克发动了一场选择性战争,旨在增强核不扩散的同时向该地区注入一种稳定的民主政治制度。实际结果却是这场战争花费1万亿美元,分散了自身注意力,并引来了全球性反美浪潮。

所有这三个战略性错误都归因于颇受决策者和公众欢迎的前后一贯的各种战略叙述。但引人注目的是,这些失误却都没有改变美国实力的轨迹。它在二战结束后最终承担了霸主地位的各种职责,在越南的过度扩张也并没有改变冷战的结果。伊拉克自由行动虽然代价昂贵,但舆论数据却表明美国地位所受的伤害正在迅速消退。在所有这三种情况下,美国制度上的强势迫使政府就大战略进行适当的修正。白宫、国会、五角大楼的新领导人使美国在冷战后时代扮演了一个领导者的角色,尽量避免越战之后的各种干预,面对在伊拉克受挫折而改革平叛学说。这些路线修正阻止了战略失误演变为永久颓势。

当理念重要之时

要是大战略被如此高估,那么为何会引发十分激烈的争论呢?原因有二:一个认为不那么重要,一个则认为是实质性的。说不重要的原因是,置身美国外交政策圈的每个人私底下都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下一个凯南。一位评论员悲叹美国大战略的这些缺点,往往是因为他已草草写下了有关这一话题的一组随笔。事实上,正是这个原因,有关大战略的各种抱怨在二战结束后一直困扰着美国各届政府。大战略是很容易设计的——它们都是前瞻性的,泛泛而谈,并展示于大型巡回书展上。每当一位外交政策评论员清楚阐述一项新的大战略时,就有一位天使长出了翅膀。

而实质性的原因是,确实存在大战略体现真正重要性的时刻:国际事务极度不确定的时刻。当行为体在未知水域里航行时,理念最为重要。它们可以充当认知的灯塔,引导各国至安全之处。在正常的时候,决策者可以从目前的能力或者过去的行为来做出推断,进而预测他国的行为。但在新颖的时代里,大战略可以向世界传递一国决策者未来意图的信号,安慰或者斥责重要的相关者。

两类事件可能触发体现大战略重要性和必要性的那种极度不确定性。一类是大规模的全球性混乱——战争、革命或者大箫条——这将重新安排各国在全球各地的利益。在这种情况下,当大家对随之而来的东西感到毫无把握之时,大战略可以为如何解释当前的事件以及做出合适的政策反应提供一幅可操作的路线图;另一类是权力过渡,这也可以导致深刻的不确定性。当一个日渐衰落的霸权国家面对一个崛起中的挑战者时,世上各个国家想知道这两个国家的政府是如何看待各自在世界上所扮演的角色的。实力相对下降的国家可以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加以应对,从体面地收缩到先发制人地引发冲突。崛起中的大国可以持修正主义观点,如21世纪30年代的德国,20世纪80年代的日本,或者可以维持现状,其他行为体将通过仔细评估崛起中大国的声明和行动来解析出其中的意图。

有趣的是,当今这个时代就具备这两种不确定性的特点。经济大衰退已经动摇了全球经济,商品价格疯狂地不停循环上涨。国际体系不得不疲于应对自然灾害、技术变化和涉外骚乱事件。革命已遍及整个中东地区,速度令人应接不暇,并对全球体系产生了一种不确定的影响。

与此同时,中国的相对实力有所增强,而美国的相对实力则已减弱。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日前估计,按购买力平价计算,中国经济将在5年后超过美国。这种变化如今已对两国相对实力的评判带来了真正的混乱。2010年4月,皮尤研究中心全球态度的一项调查要求受访者指出谁是“世界头号经济强国”。在许多发展中国家,包括巴西和印度,多数受访者选择了美国。而调查结果在发达世界里则显得极为不同。在包括德国、日本和美国在内的5个国家里,有超过半数的人指出中国为世界头号经济强国。换言之,发展中世界在很大程度上仍然相信美国维持着强权,而发达世界则认为其首要地位已经让位于中国。虽然某件事显然正在进行中,但人们对它依旧看法不一。正是在这样一个根本不确定的世界,各种意图都是重要的,而这就是大战略的用武之地。

在情势不明时展开行动,负责制定和执行国家政策的官员可从本国政府的战略文件中推断出要做些什么,国外的行为体也可从中形成对未来的各种期望。在这种情况下,外国政府会十分关注一国对改变或者加强现状这一不确定意图所做出的反应。各个国家都宁愿偏爱它们所熟悉的魔鬼。即便在不确定的时刻,倡导大规模调整国际秩序的大战略也会令其他国家感到紧张。小布什的先发制人干预学说就有这样的效果,而中国最近发表的南中国海是“核心国家利益”的声明也同样如此。

大战略的另一个方面会激发起所有人的兴趣:即一国的战略愿景究竟在于促进公共产品还是促进私人产品。所有大国对如何支持一个稳定的世界秩序都抱有各自的想法:严格遵循威斯特伐利亚国家主权、核不扩散、反恐、更广泛的多边主义、更大程度的全球发展、促进民主,等等。其中的某些思想显然给世界其他地区以及大国本身都带来了好处;而在其他情况下,给别国所带来的好处似乎看不太清楚。当一个大国提出一个看似谋求自身利益的大战略时,那必将引来其他国家的强烈反应。例如,布什政府相信增进民主会带来更大的利益,但其他国家则把这个与先发制人干预相联系的目标看作是美国绕过多边机构的一种特权。不出所料,这个大战略给美国带来了大量的短期成本。

对美国大战略彻底绝望的好多说法显然是过分的——但奥巴马政府确实承袭的是一个有着极大不确定性的世界。奥巴马政府是否有加以应对的大战略呢?事实上,它已经有了两个大战略。

战略转变

奥巴马是带着三个坚定的战略信念上台执政的。首先,国内复兴对于任何长远的大战略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这是奥巴马在其所有外交政策演讲里都加以强调的一个观点。“我们不懂得我们的国家安全与我们的经济之间的这种联系,”奥巴马在2009年12月就阿富汗战争发表的一次演说中谈到,“我们的繁荣为我们的权力提供了一个基础,它为我们的军队买单,为我们的外交保驾。”其次,美国在错误的地方实行了过度扩张,打了两场平叛战和一场中东反恐战,同时却忽略了世界其他的地区。最后,小布什政府的错误已将美国的世界地位推至前所未有的低谷,负责战略沟通事务的总统国家安全助理本·罗兹(BenRhodes)近日对《纽约客》杂志解释了奥巴马政府的战略构想,“如把一切全都归结为一张保险杠贴纸,那就是逐渐结束这两场战争,重建美国在世界的地位和领导力,并着眼于一组更广泛的优先议题上,从亚洲和全球经济到一个核不扩散体制”。

奥巴马的第一大战略,如他在上任第一年在各种演讲和政府计划里所解释的,是从柠檬里榨出柠檬汁。正如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Hi11yC1inton)所说,一个多极世界其实就是一个“多伙伴”世界,美国将呼吁其他国家——对手以及盟友——协助美国一起维护全球秩序。奥巴马政府试图“重新设定”与俄罗斯之间的关系。至于中国,则有议论说,美中战略与经济对话将演变成为一个再现冷战最高级会议的两国集团(G2)。奥巴马政府欣然接受二十国集团取代八国集团成为最重要的国际经济论坛,相信更多的伙伴将意味着伙伴关系更有效。不再咄咄逼人地推动民主,一个更矜持的美国将会起模范带头作用。

虽然这些言行都表示出了一个明确的战略构想,但其结果却达不到历届政府的期望。中国用自信的言论以及更宏伟远大的地区性抱负来对待奥巴马伸出来的手。俄罗斯在与美国打交道时依旧是好斗的。传统的盟国则拒绝在阿富汗和其他地方做出更大的“贡献”。二十国集团的成就与其志向并不相称。与此同时,美国国内的孤立主义情绪则达到了40年来的新高。

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奥巴马政府和其他许多人误以为地位的改善将赋予美国更大的政策杠杆。虽然美国在外国公众和精英心目中的地位确实在回升,但这种变化并没有转化为美国软实力的明显增加。在二十国集团和联合国安理会上的讨价还价并未就此变得更加容易。事实证明,在缺乏动用硬实力意愿的情况下,软实力不可能完成许多事情。

另一个问题是中国、俄罗斯和其他有抱负的大国并不把自身当成美国的伙伴。而盟国也将奥巴马政府的谦逊看作是美国把提供全球公共产品的负担抛给世界其他地区的一个藉口。因此,奥巴马政府的大战略被视作在促进狭隘的美国利益而不是全球公共产品。

为此,奥巴马政府在执政18个月后重新设定了政策,将重点转向另一个更加自信的大战略。剩下的一个常量就是奥巴马政府仍然集中全力恢复美国的国内实力,但它已日益习惯于用“崛起中的外国列强”这个幽灵充当一种激励工具。这就是为何奥巴马在2011年的国情咨文演说中呼吁采用“斯普特尼克时刻”对策以及努力增加在教育、科学和清洁能源上投资的缘由。

与此同时,奥巴马政府从收缩战略转换成反击战略。在应对各种国际挑衅上,美国已发出了它仍然能够团结盟友并反击各种威胁的信号。例如,美国在亚太地区加强了与中国周边大多数国家之间的经济和安全关系,从而迫使北京重新考虑其战略。在展示反击威胁的意愿方面,美国已向盟国再次保证不会很快就回归孤立主义。同样,作为对中东地区动荡的反应,美国利用对埃及军方的影响力,协助埃及完成了一次和平的重大政权更迭。

最后,恰恰与许多共和党人的说法相反,奥巴马将美国的外交政策和美国例外论联系了起来。在批评侵犯人权方面,希拉里已变得更加直言不讳,而在对阿拉伯世界的革命做出反应方面,奥巴马表示赞赏推进美国价值观以及美国利益。在解释干预利比亚的决定时,奥巴马说:“撇开美国作为一个领导者的责任不提,在这样环境下我们对于人类生存所肩负的责任可能己经使我们背叛了我们的身份。这次革命是像我们一样渴望自由的人发动的,我们乐于见到中东和北非展现的历史变革以及那些年轻领导人的表现。因为无论哪里的人民都是渴望自由的,他们都是美国的朋友。”

国内困境

作为一组理念,奥巴马新的大战略在全球大部分地区是行之有效的。美国在欧洲和环太平洋地区的核心盟友看来已经消除了疑虑。而对手们现在也明白奥巴马政府不可能受人摆布。但是,奥巴马政府大力推行的民主理想在沙特或者以色列并没有被接受;这些国家宁愿偏爱它们所了解的“魔鬼”,而美国又似乎是该地区的一个修正主义大国。奥巴马政府在干预巴林和叙利亚上保持缄默应该会减少它们的担忧。

不过,这种新的反击学说在国际范围里诚然是可持续的,但同样的情况在国内战线却不是真实的。对奥巴马大战略发起最大挑战的可能是国内而非国外。大战略的切实可行需要国内源源不断的支持。可是,奥巴马新的大战略面临的最大问题恰恰就是令人生厌的国内政治。

一个问题是全球体系的复杂性与美国外交政策言论的简单性并不相配。谈起“朋友”和“敌人”,政治家讲起来头头是道,不过在讨论“对手”上就遇到了大麻烦,“对手”是一个更为微妙的范畴。让奥巴马政府利用崛起中的大国作为一个威胁以鞭策美国采取进一步行动,而同时又不引发有关中国的过度煽动,这是很难的。公众对中国实力担心的大为增加,官方的说辞至少要负有部分责任。

一个更严重的问题是,奥巴马政府已将更多的党派政治引入到全力振兴美国国内实力这一方程式里。政治止于水边(意指美国的两党斗争只限于国内,一旦越过大西洋和太平洋,党派斗争和分歧在对外政策上必须让位于团结),这句格言依稀还有一些道理。一旦奥巴马政府认为美国外交政策的关键在于国内经济,那就增加了国内纷争的可能性。鉴于有关美国债务水平不断增加的各种辩论越演越烈,奥巴马总统从财政和税收政策上达成一笔重大交易的可能性看来已变得遥不可及。这些困难强化了政治学家查尔斯·库普乾(Char1esKupchan)和彼得·特鲁博威茨(PeterTnibowitz)的论点,即美国国内人口和政治上的变化(包括右翼拒绝多边主义和左冀拒绝力量投放),让一项基于自由国际主义原则之上的大战略赢得支持变得越来越难。

但是,这些解释都没能说明为何奥巴马在向美国人民解释大战略上做得如此糟糕。说句公道话,长期的经济不景气已使得美国人不愿再同世界其他地区打交道,从而使得任何激进的外交政策都变成一种强行推销。就是说,奥巴马政府在这方面所获得的好处甚少。实际上,阐述当前美国大战略最广为人知的警句格言是“殿后式领导”,这是一个具有政治灾难性的措辞。

对于大战略的重新设计,为何奥巴马政府始终没有坦率而为呢?首先,改变路线意味着承认以往的路线是不正确的,而没有任何一个政府是喜欢这样做的。其次,虽然奥巴马政府以外交政策的实用主义为傲,但这也使得推进一项新的大战略的构想变得困难。最后,军事行动往往会挤占对外交政策其他方面的关注。而且尽管对利比亚的干预可能就其本身而言是有道理的,但它并非最适合奥巴马新的大战略。正如奥巴马政府所承认的,利比亚不是国家的核心利益。这使得奥巴马处于一种尴尬境地:在不再强调用生命和财产发动一场战争的同时去设法解释他的外交政策。简单地给它贴上一个“动态军事行动”的标签并没有什么用。这一切都是问题,因为政治学憎恶修辞缺失。奥巴马总统如果对他的大战略不是很清楚,那么,外交政策的批评者和政治对手们将会很乐意地替他定义的。在奥巴马政府做好向美国人民解释大战略的工作之前,他的政策会遭遇大量的国内抵抗。

在经历了一番最初的曲折之后,奥巴马政府虽然看似已找到了一幅有用的战略地图,但它仍然需要说服车上的其他乘客。清晰有效的沟通也不是包治百病的万灵药。可是,在本·拉登死后,奥巴马政府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来解释经修订的大战略。在冒险派遣美国特种部队进入巴基斯坦消灭拉登上,奥巴马在争取公众支持其外交政策上挨了重重一击。如果他很快就阐述他的反击战略,那么他将会基于国内的实力做此事。通过更好地向美国人民解释大战略,奥巴马可以向他们以及世界上的其他人显示他知道要去哪里以及如何到达那里。

(源自《国外社会科学文摘》2011年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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