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杨群
(肇庆学院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部,广东肇庆526061)
“中等收入陷阱”与我国面临的挑战及应对策略
田杨群
(肇庆学院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部,广东肇庆526061)
按照世界银行最新的收入划分标准,我国年人均GDP已达到中等收入标准,这意味着我国已进入中等收入国家发展阶段。这一阶段是我国经济转轨和社会转型的关键时期,经济社会发展面临着两种可能性:既有可能顺利实现工业化、现代化,进入高收入国家的行列;也面临着可能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的严峻挑战。我们必须采取切实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完善收入分配制度和创新社会管理等措施,为经济转轨和社会转型提供良好的经济和社会环境。
“中等收入陷阱”;收入差距;挑战;对策
1.世界银行关于“中等收入陷阱”的定义。2006年,世界银行《东亚经济发展报告》首先提出“中等收入陷阱”(Middle Income Trap)概念。它指的是一个经济体在从中等收入向高收入迈进的过程中,由于不能顺利实现发展战略和发展方式的转变,导致新的增长动力特别是内生动力不足,经济增长出现大幅波动或陷入停滞的一种状态。
世界银行按年人均国民总收入(CNI)将世界各经济体划分为低收入、中等收入和高收入三组,并每年公布新调整的标准。根据2010年8月的调整标准,人均国民总收入小于995美元的国家,为低收入国家;996-12195美元为中等收入国家;12196美元以上为高收入国家。以此标准划分,在世界经济体中,中等收入组有104个经济体,主要分布在拉美、欧洲与中亚、东亚与太平洋、中东与北非等四个地区。特别是拉美的33个经济体中,中等收入的经济体高达28个。至2010年,拉美国家在“中等收入陷阱”已平均滞留36年,其中阿根廷长达47年。拉美是“中等收入陷阱”国家最密集的地区。因而学术界又把“中等收入陷阱”称为“拉美陷阱”。
2.“中等收入陷阱”的主要特征。2010年,《人民论坛》杂志社在征求国内外50位知名专家意见的基础上,列出了“中等收入陷阱”的十个关键词,包括经济增长回落或停滞、民主乱象、贫富分化、腐败多发、过度城市化、公共服务短缺、就业困难、社会动荡、信仰缺失、金融体系脆弱等。中国社科院拉美所所长郑秉文教授认为,造成“中等收入陷阱”的诱因很多,如不及时加以解决,极有可能落入以下十大陷阱:一是“转型陷阱”,表现为投资和消费关系的失衡、资源环境约束、城乡区域发展的不协调、农业基础地位薄弱、就业总量压力和结构性矛盾突出等;二是“拉美陷阱”,表现为贫富差距的进一步扩大,社会矛盾积重难返;三是“福利陷阱”,表现为社会保障程度超过经济发展水平,成为财政和纳税人的包袱;四是“城市化陷阱”,表现为拉美式的“过度城市化”或者我国目前的“浅度城市化”;五是“资产泡沫陷阱”,表现为房地产等市场的泡沫化,背离经济发展规律;六是“金融陷阱”,表现为金融体系出现问题,拖累整个实体经济;七是“美元陷阱”,表现为规模巨大的外汇储备资产的不安全;八是“人口陷阱”,表现为劳动适龄人口绝对数量的减少和老年人口数量的激增;九是“捧杀陷阱”,表现为随着经济和社会转型,中等收入国家“被要求”承担更多的全球或区域安全责任;十是“民主陷阱”,表现为进入“中等偏上收入国家”行列之后,一些诸如引进西方式民主等不适当的民主诉求的凸显。
3.典型案例简析。国际上公认的成功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国家和地区有日本和亚洲“四小龙”,但就比较大规模的经济体而言,仅有日本和韩国实现了由低收入国家向高收入国家的转换。日本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在1972年接近3000美元,到1984年突破1万美元。韩国1987年超过3000美元,1995年达到了11469美元。从中等收入国家跨入高收入国家,日本花了大约 12年时间,韩国则用了8年。日本、韩国等之所以能够成功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在于其实现了三大结构的成功转型:经济结构转型、社会结构转型和政治结构转型,且三大转型相互协调。与西方发达国家相比,日、韩两国的经验更有参考价值。
拉美地区和东南亚一些国家是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的典型代表。拉美一些国家(委内瑞拉、乌拉圭、墨西哥、智利、巴西、阿根廷等)20世纪70年代就已进入中等收入国家行列,但由于这些国家经济发展模式僵化,难以克服技术创新瓶颈,体制变革严重滞后,加上宏观经济政策失误,即使经过几十年的努力,至今不仅没有跨进高收入国家行列,反而出现了贫富分化、失业人口增多、城乡和地区差距拉大、生态环境恶化等一系列社会问题。亚洲除日本、“四小龙”和文莱等国家和地区外,大多至今仍为中等收入国家。
导致“中等收入陷阱”的因素很多,但收入分配是其主要因素之一。一些拉美国家之所以陷入“中等收入陷阱”,最突出的问题就是收入差距急剧扩大,社会分化严重,与收入分配相关的制度安排不能适应经济发展与社会和谐的需要。拉美国家在20世纪70年代的基尼系数基本都在0.44-0.66的高位区间,巴西到20世纪90年代还处于0.64的高位。而成功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日本和“亚洲四小龙”,收入分配普遍比较公平,目前,日本、韩国的基尼系数分别为0.25和0.32,属于相对稳定的国家。2008年世界银行研究报告《东亚的复兴》指出,东亚经济要防止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特别具有挑战的因素就是如何解决该地区普遍存在的收入差距扩大问题。
2011年,我国人均GDP已超过5000美元,显然已跨入中等收入国家行列。现阶段是我们能否完成产业升级步入高收入国家的敏感阶段,即面临“中等收入陷阱”挑战的阶段。这一阶段是经济转轨和社会转型的关键时期,经济社会发展面临着两种可能性:既有可能顺利实现工业化、现代化,进入高收入国家的行列;也有可能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经济社会发展长期徘徊不前,甚至出现社会动荡和倒退。
1.我国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有利条件。首先,从世界经济发展史看。“中等收入陷阱”并不是必然的。欧美等国相继实现工业革命,由传统农业社会的低收入状态,达到了中等收入水平,最后步入高收入的社会。日本及亚洲“四小龙”等都走过了持续发展的过程,并没有掉进“中等收入陷阱”。当前,我国已基本上解决了温饱和大规模贫困问题,摆脱了低收入陷阱,步入中等收入国家行列。中国(海南)改革发展研究院百名专家问卷调查表明,多数专家认为在未来10年,中国经济将继续保持年均增长7%以上。若考虑汇率变化和通货膨胀率,到2018年,中国人均GDP将超过10000美元,已接近高收入标准。
其次,从制度优势看。改革开放30多年来,我们基本形成了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经济制度、社会主义政治制度和文化制度,既符合我国国情,又顺应时代潮流,充分调动了广大人民群众和社会各方面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解放和发展了社会生产力、推动经济社会全面发展,维护和促进了社会公平正义、有效应对了各种风险和挑战,维护了民族团结、社会稳定、国家统一。我们重视发挥市场配置资源的基础性作用,更好地发挥了计划和市场两种经济手段的长处,使社会主义的制度优势与市场经济的体制优势相得益彰。我国政府有全球最强的资源动员能力,和平时期能够有效组织重点工程和科技攻关,危机时期可以调动全民一致行动,攻坚克难。这是当代中国发展进步的根本制度保障,集中体现了中国政治制度的特点和优势。
第三,从现实基础看。经过建国以来60多年的发展,我们已建立起部门齐全、结构完备的工业体系和国民经济体系。由于我国内部市场巨大、产业门类齐全、人力资本充足、产业发展经验丰富,抵抗风险能力较强,发展回旋余地大。改革开放30多年来,我国的社会生产力、人民生活水平和综合国力都上了一个大台阶。2011年,我国实现国内生产总值(GDP)7.47万亿美元,按可比价格计算,同比增长9.2%,人均GDP已接近5500美元。在国际经济徘徊低迷、不确定性增多的情势下,我国经济仍然保持了平稳较快增长,总体运行态势良好。
2.我国面临着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的严峻挑战。在看到有利条件的同时,我们也应该保持谨慎的心态。必须清醒地看到,我们长期以来以“加快增长”为目标形成了特有的“过度出口依赖、过度投资驱动、过度粗放增长”的经济发展模式,已经严重威胁到我国的可持续发展。这些问题映射到社会、政治和生态领域,出现了收入分配差距持续扩大、投资与消费的关系失衡、资源环境的硬约束加剧以及外需拉动空间缩小等一系列深层次的问题。这些都是我国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必须应对的严峻挑战。
(1)收入分配差距持续扩大。改革开放促进了我国经济的快速发展,确立了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理念和以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的收入分配制度,破解了收入分配的平均主义难题。但是收入分配制度不够健全,各项配套措施不够完善,先富起来的那一小部分人没有很好地带领大部分人走向共同富裕,造成了社会各阶层贫富逐步分化,城乡差距、地区差距、行业差距、不同群体收入差距扩大。从城乡看,1979年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为2.53倍,1983年降到1.82倍,之后持续扩大,2009年扩大到4-6倍左右(中国社科院2009年城市蓝皮书)。2010年,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工资研究所发布的最新数据显示,收入最高和最低行业的差距已扩大到15倍,跃居世界之首。我国基尼系数已跨过0.4这个贫富差距警戒线,达到了0.47(2004年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据),有些学者更是认为中国的基尼系数已经超过0.55,成为世界贫富差距最为悬殊的国家之一。
劳资矛盾是工业社会的一个基本矛盾。这个矛盾在收入分配上主要表现为强势资本侵蚀弱势劳动的收入。近年来我国的劳资矛盾突出地表现为:资本收入占GDP的比重持续上升,劳动报酬占GDP的比重连续下降。劳动报酬增长速度严重落后于经济增长速度和资本收入增长速度,劳动者不能分享经济增长的好处,挫伤了人力资本投资的积极性,导致内需不足,增长乏力。
(2)投资与消费的关系失衡。从经济增长动力来看,消费、投资、出口被喻为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三个轮子协调运转才能推动经济平稳增长,但我国30年多来,出口和投资这两个轮子越转越快、越转越大,消费这个轮子却越转越慢、越转越小,导致经济结构失衡。2000—2009年,我国投资率从35%提高到44%,而消费率则从60%下降到35%以下。与目前世界上高收入国家消费率62%、中等收入国家消费率60%相比较,我国投资率明显偏高,消费率明显偏低,表明经济增长明显地过度依赖投资增长,投资与消费的关系出现了严重的失衡。造成我国投资与消费关系失衡的主要原因,一是居民收入在国民收入中所占比重偏低。有专家估算,1992-2008年,政府在国民收入分配中的比例上升了将近4%,企业占国民收入比重上升了8%,而劳动报酬所占比重下降了12%。居民是消费的主体,劳动报酬在国民收入中所占比重下降,必然带来投资率上升、消费率下降;二是低收入群体收入增长幅度低于高收入群体,而前者消费率明显高于后者,储蓄率明显低于后者,导致消费率越来越低于投资率;三是“土地财政”导致房地产市场政策不健全,秩序混乱,投机严重,炒地、炒楼、炒房成了大部分投资者的首选,一方面是房地产投资过热,乱象丛生,另一方面是房价居高不下、大部分年轻人沦为“房奴”而不得不减少消费支出;加上教育成本攀升、医疗卫生体制改革成效不大,社会保障事业滞后,城乡居民必须为未来储蓄,不敢增加即期消费,严重抑制了消费需求的扩大。
(3)资源环境的硬约束加剧。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的持续较快增长,与资源和要素大规模高强度投入是分不开的。但我国电力、钢铁、有色、石化、建材、化工、轻工、纺织等8个行业单位产品能耗平均比世界先进水平高47%。2009年,我国国内生产总值占全球8.5%,但消耗了全球46%的钢材、45%的煤炭、48%的水泥。这些数据说明我国经济增长主要是资源和要素投入增加的结果,而不是主要来自科技进步、劳动力素质提高和管理创新等因素的贡献。同时,我国当前单位GDP二氧化碳排放强度约为发达国家平均水平的5倍左右,是美国的6倍、德国的26.4倍、日本的68.7倍,一些工业密集和经济发达地区空气污染严重超标,一些地方河流、湖泊、地下水严重污染,一些矿区采空塌陷严重。高强度投入的外延式增长方式带来的直接后果是资源透支、产能过剩、排放过量、生态环境恶化,已经成为我国经济安全和经济可持续发展的严重挑战。
(4)外需拉动经济增长的空间缩小。当前国际经济环境中存在着较多的不确定性和不稳定性:一是欧美各国财政状况存在不同程度的恶化趋势,财政赤字上升,政府债务暴涨,政府财政紧缩压力加大;二是国际金融风险加大,特别是欧元状况脆弱,使得整个国际金融体系雪上加霜;三是世界经济景气度下降,全球贸易量锐减,国际市场需求低迷可能在相当长时期内难以好转,严重影响世界经济复苏。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我国加入世贸组织以来的经济高增长,很大程度上来自于外需拉动,即出口拉动。但是,随着中国占有的国际市场份额越来越大,特别是我国经济规模2010年超过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之后,中国成为众矢之的,欧美甚至包括一些发展中国家对我国压力明显增大,贸易摩擦事件明显增加。一些西方国家借自主创新、政府采购、人民币汇率等问题频频向我施压,我国依靠外需拉动经济增长的空间越来越小。
“中等收入陷阱”的实质问题,是规模较大的经济体突破原有经济发展方式的束缚和制约后,从低水平的发展转向高水平发展,从不公平发展转向公平发展,从不可持续发展转向可持续发展,进而从欠发达状态转变为现代化发达经济体的问题。就我国当前经济社会发展面临的主要挑战而言,跨越这一“陷阱”,需要着力突破“中等收入陷阱”的锁定机制,在切实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完善收入分配制度和创新社会管理等方面有所作为。
1.切实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实现经济结构转型升级。我国传统的经济发展方式是一种粗放型的经济增长方式,这种方式以经济增长为核心,依靠生产要素的大量投入和扩张实现经济规模数量上的增长。传统经济发展方式使我国快速从低收入国家过渡到中等收入国家,但其明显的缺陷表明,这种发展方式具有不可持续性。所以,我国经济发展的当务之急就是切实转变经济发展方式。
2007年党的十七大首次提出要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意味着“转变经济增长方式”已为“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所取代,其内涵也从一个转变扩展为三个转变,即“促进经济增长由主要依靠投资、出口拉动向依靠消费、投资、出口协调拉动转变;由主要依靠第二产业带动向依靠第一、第二、第三产业协同带动转变;由主要依靠增加物质资源消耗向主要依靠科技进步、劳动者素质提高、管理创新转变”。
近年来,党中央一直强调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指出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转变经济发展方式显得更加刻不容缓,因为外需萎缩后,内需更显不足,产能更加过剩,增速大幅下滑;我国碳排放迅速增加(2008年为65亿吨,高于美国的58亿吨),保护生态和环境的压力越来越大;由于收入差距过大且不断恶化,要求人人分享改革发展成果的呼声日益高涨。因此,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必然包括实现经济结构的转型升级:一是优化需求结构,摆脱过度依赖于投资和出口的增长循环。立足于扩大国内需求,把经济发展根植于国内需求特别是居民消费需求,形成消费与投资、出口三驾马车协调拉动经济增长的新格局。二是优化产业结构,以均衡化为目标优化多元产业结构。提高农业生产力水平,逐步实现农业由弱变强;促进工业结构优化升级,实现工业由大变强;加速发展服务业,实现服务业由慢变快,使经济增长由主要依靠第二产业带动向依靠第一、第二、第三产业协同、均衡带动转变。三是优化要素投入结构。加速人力资本形成,提高技术进步以及制度化改革对经济增长的溢出作用,推动中国经济由重投入的粗放型增长向重创新的内涵增长转变,并进而提升我国在全球产业分工体系和利益格局中的地位,推进国际经济格局由失衡向均衡、再平衡方向发展。
2.完善收入分配制度,为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奠定坚实基础。虽然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离不开转变经济发展方式、调整经济结构,但是,如果不从完善收入分配制度入手,通过缩小收入差距、提高居民收入水平及消费能力,进而实现消费、投资、出口“三驾马车”对经济增长的协调拉动,转变经济发展方式、调整经济结构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陷入“中等收入陷阱”就在所难免。
早期的研究认为持续的经济增长可以实现公平。库兹涅茨(1955,1963)提出了著名的“倒U”假说:在一国经济发展过程中,随着经济的增长,不平等程度先增大而后缩小。但随着一些发展中国家“增长性贫困”现象的出现,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经济增长并不一定能够导致收入差距的必然缩小,而严重的收入分配不公则会对经济增长产生负面作用:首先,如果一部分人长期不能享受经济增长的成果,他们就可能最终采取一些不利于经济增长和社会稳定的行动,使增长进程受到干扰或被打断。第二,收入和财富的不平等会代际转移,导致不同社会阶层人群的后代在发展机会上的不平等,降低了人们为经济增长做出更大奉献的意愿。第三,严重的不平等可能成为政治动荡的根源(World Bank,2007b、2008)。第四,中等收入阶段保持增长最核心的内容是人们进行人力资本投资的积极性,但不平等可能影响生产性投资,特别是对人力资本的投资。第五,过高的收入差距给政策当局极大压力,这反而容易导致错误的政策选择和糟糕的经济后果(Sachs,1989)。最后,收入差距过大、贫富悬殊导致内需萎缩,引起经济增长动力不足。
目前我国正处在进入中等收入阶段后的矛盾凸显期和风险高发期,收入分配结构不合理和居民收入差距持续扩大的局面尚未改观,迫切要求完善收入分配制度,调整收入分配格局,协调利益关系,加快发展社会事业和改善民生。对我国来说,目前出现的各种内外经济不协调问题均与居民收入水平低和收入差距过大相关联:收入差距过大导致居民消费倾向下降,引起消费需求不足;资本主导(重资本、轻劳动)引起劳资矛盾尖锐化,挫伤了劳动群众的积极性、主动性和创造性,不利于生产效率的提高;多年来我们一直奉行“出口主导”型的经济发展战略,导致长期以来国内需求不足,而内需不足的主要原因就在于劳动报酬占GDP的比重过低,资本收益和政府财政收入占GDP的比重过高。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要义在于:经济发展达到中等收入水平以后,随着经济结构的变化,需要实现经济发展方式从生产推动型向消费推动型转变。而消费推动型发展方式的确立,必须依赖收入分配差距的缩小和居民收入的大幅度提高。近年来我国城乡之间、地区之间、行业之间以及不同居民群体之间收入差距持续扩大,致使消费率呈现不断走低的趋势,这是我国多年来就倡导转变经济发展(增长)方式而迟迟不见效果的根本原因所在。
党的十七大报告强调要“逐步提高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逐步提高居民收入在国民收入分配中的比重”,这对当前我国市场经济条件下完善收入分配制度具有重要指导意义。完善收入分配制度的重中之重在初次分配领域。重视初次分配中的效率与公平的辩证统一,大幅度地提高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提高居民收入在国民收入分配中的比重,才能提高我国长期走低的消费率,提高大多数居民有支付能力的需求,从而使扩大内需落到实处,实现以投资拉动为主转向消费拉动为主,转变经济增长的动力结构,从而使国民经济增长获得新的动力。同时,让更多的劳动者和居民分享经济发展成果,有利于充分调动他们的生产积极性,进而培育新的经济增长点。为此,我们要将完善收入分配制度提上重要议事日程,建立实现居民收入增长和经济发展同步、劳动报酬增长和劳动生产率提高同步的收入分配机制,扭转收入分配差距持续扩大的趋势直至最终缩小收入分配差距;建立有利于提高劳动报酬的职工工资决定机制、正常增长机制和支付保障机制,着力提高中低收入者的收入水平和消费能力;加快建立综合与分类相结合的个人所得税制度,合理确定税前抵扣标准,提高累进税率,减轻中低收入群体的税收负担,加大对高收入群体的收入调节力度;加快建立国有企业特别是国有垄断企业强制分红制度,提高并扩大国有企业向政府和劳动者分红的比例及范围,彻底解决国有企业经营性资本收益回报劳动者的体制缺失问题,同时建立国有企业向政府支付的红利收入(政府财政收入)主要用于社会公共服务和社会保障事业的机制。这是我国避免“中等收入陷阱”的现实选择。
3.创新社会管理,化解“中等收入陷阱”的社会成因和潜在风险。我国能否避免陷入“中等收入陷阱”,还取决于社会管理能否有效跟进。显然,如果没有稳定和谐的社会环境,经济发展也无从谈起。长期以来,由于社会管理严重滞后于经济发展,居民收入增长赶不上GDP增长,民生改善远远落后于经济发展,老百姓普遍感到“国强民不富”、“幸福指数不高”,劳资之间,政府与人民、干部与群众、贫富之间的矛盾增多。社会管理的滞后不仅使公民社会赖以生存的中产阶层无法形成,而且导致政府管理理念、管理手段和管理方式的落后,从而无法应对经济转轨和社会转型带来的大量社会矛盾和问题,甚至会制造一系列新的社会矛盾和问题,恶化社会生态。因此,要立足我国现阶段基本国情创新社会管理,完善公共服务体系,解决好群众最关心最直接最现实的利益矛盾,让全社会共享发展成果,并将之转化为对国家经济发展的强大支持,从而化解“中等收入陷阱”的社会成因和潜在风险。
创新社会管理,要健全党委领导、政府负责、社会协同、公众参与的社会管理格局,健全基层社会管理体制。坚持以人为本,创新社会管理理念和管理方式,在服务中实施管理,在管理中实现服务,最大限度地激发社会创造活力,最大限度地增加社会稳定因素,最大限度地减少不稳定因素。在管理理念上,要从目前的重经济建设、轻社会管理,向更加重视社会管理和经济社会协调发展转变;在管理主体上,从重政府作用、轻多方参与,向政府主导型的社会共同治理转变;在管理方式上,从重管制控制、轻协商协调,向更加重视协商协调转变;在管理环节上,从重事后处置、轻源头治理,向更加重视源头治理转变;在管理手段上,从重行政手段、轻法律道德等手段,向综合运用多种手段,更加注重运用法律和道德手段转变。
就我国当前的经济社会形势而言,创新社会管理需要深化两个方面的综合配套改革:一是深化住房、医疗、教育等制度的改革。在住房制度改革方面,要深入研究“土地财政”的退出机制、条件和时机,同时坚决抑制房地产市场的投机和过度投资行为,切实解决富人(官员)购买多套住房而普通群众却望房兴叹的不公正问题,并真正把经济适用房、廉租房和保障房制度落到实处,真正解决低收入家庭“住房难”问题。同时,要继续解决好医疗、教育等问题,加大政府投入,增加医疗卫生、教育等公共服务支出。二是完善社会保障制度。应增加社会保障资金的预算安排,提高社会保险费征缴率,建立最低生活保障制度和规范转移支付制度,并确保社会保障基金专款专用,建立社会保障管理和社会化服务体系;加快建立覆盖城乡的社会保障体系,推进社会保障的省级统筹,大力提供城乡基础设施建设和公共产品,增加各种下乡服务;要充分考虑物价上涨对居民生活的影响,采取切实措施平抑物价。只有从根本上解决这些广大人民群众关心的切身利益问题,才能消除人们生活上的后顾之忧,为经济转轨和社会转型提供良好的社会和生态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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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124
A
1002-7408(2012)011-0016-05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一般项目“马克思主义分配理论与完善我国现阶段收入分配制度研究”(11YJA710046)的系列成果。
田杨群(1962-),男,安徽金寨人,肇庆学院思想政治理论课教学部教授,博士,研究方向:马克思主义经济理论。
[责任编辑:闫生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