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怀柔”与改革之间——读王肃元等《西北少数民族地区政府行为文明与公民权保障研究》

□ 杨文昭

在“怀柔”与改革之间
——读王肃元等《西北少数民族地区政府行为文明与公民权保障研究》

□ 杨文昭

中国少数民族的政治生态研究，在学界从来都是一个相对复杂、边缘化的研究。原因有三：一是生活经历的问题，游离于其日常生活的行为模式和信仰、心理状态之外使得研究者很难进入一种“本我”的叙事状态；二是切入视角的问题，少数民族政治生态可以从很多视角来切入，政治学、人类学、社会学、民族学都行，但各种分析工具的使用、模型的建立在面对宏大复杂的客观现实时，所得出的结论大都是管中窥豹，各取一斑；三是历史沿革的问题，西北地区的民族政治，虽然最终导向社会的现代化，但若不对其政治史、工商业史甚至私人生活史深入探索，则我们的决策永远难以找到落脚点。

尽管少数民族政治研究如此艰难，但还是不断有本地学者在努力，我们现在看到的以王肃元教授为首的课题组就在做这样一种探寻的努力。其最新的研究成果《西北少数民族地区政府行为文明与公民权保障研究》，以建立在严谨的社会调查方法上的政治学分析，并取这些年来西北地区各级政府在基础设施建设与民生保障等方面取得的最新成果，来确认我们的政府目前在少数民族区域的治理上处于怎样的阶段，下一步的路该如何去走。这种务实严谨的研究态度保证了结果的可靠性，尤其是实地调研以及对统计年鉴等资料的使用，使读者对于西北少数民族区域的发展现状和政府行政能力有了初步了解，也为进一步的发现问题、深入研究奠定了基础。笔者在这里尤其指出的，是在本书的每一个部分，都能看到作者们的一种现代化意识。但我们同时不能忽略的，是隐藏在现代化意识背后的历史忧思。

在以往的研究中，有学者将西北少数民族的政治参与与社会发展等问题统称为西北问题，不仅因为这些问题发生在西北，更因为本地区少数民族的生活并非一个孤立的群体，其与汉族之间在历史文化乃至生活方式上的诸多传承之处，使得我们无法以一种孤立的视角去看待问题，而只能综合并简称为西北问题。除此之外，这些问题都是横跨了很长的历史区间的。这个地区过去的政治组织形态与军事力量对比以及“治民”心态，都潜移默化到了今天的人们，所以西北问题不仅有其现实性，其历史性同样值得关注。

王肃元教授等人的切入点：政府行为文明与公民权利保障，其实是一个很新颖的视角。在新式视角之下，我们看到了很多新社会建立所面临的区域性难题。这些难题不仅是对地方政府执政能力的考验，更是对其领会本地历史文化、依民情决策能力的考验，其最大不同于内地之处就在于，对非理性的“民心”的把控进入了更复杂的宗教与历史的领域，如何在“怀柔”与“改革”之间找到一条适合发展的长远路径，成为了各级官员们不得不深思的问题。即在西北地区的行政治理中，各种不可控的因素更多，社会的发展与成果的倾覆隐藏着更大的变数。因此需要打破常规，进行突破体制惯例的治理与发展，尤其要将目光放得更为长远一些，认识到西北民族地区的发展，自有其内在的行为文明标准和权利实现路径，可能它的实现方式在我们看来更为曲折且不可理解，但却是不可违背的。其实说简单点，不过一个政治问题学术化，学术问题生活化的过程。同时，在一个较为宽广的历史区间里看待所实施的治理政策，以不同于内地的“良吏”标准去确立另一套评价官员行为的内心准则，是每一级官员都要深思的问题，因为在这里，最重要的不是政策的贯彻和执行，而是在历史的演进中找到契合当地节奏与现代文明的生活方式。如果只是单纯去追求与内地统一的“政府行为文明的标准”，就会以政绩的短视忽略历史上曾作用过且至今仍存在的重要因素。从这个角度来看，目前实行的官员异地委任制度在西北民族地区实施之时，仍需多加考虑。

说到底，还是一句话：西北问题，既是现实问题，更是历史问题。本书为我们指出了现实的诸多困境，但这些问题的存在，大都有其历史的范畴，而将这些历史范畴统一起来，我们可以看到一部宏大的少数民族演变史，在这当中，汉族的存在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但即使如此，也非完全并可以压倒式主宰的因素。回到当前的现实当中，需要我们将自己的思维与发展模式的考虑更深刻地当地化，最终契合在他们的生活之中，才能为本区域的发展找出一条对历史和现实均负责的道路。

王肃元等著:《西北少数民族地区政府行为文明与公民权保障研究》,人民出版社2 0 11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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