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德·维诺格拉多夫 著 苏史生 译
译作者单位:中央编译局俄罗斯研究中心
俄罗斯社会政治文化发展中的民族价值
瓦·德·维诺格拉多夫 著 苏史生 译
瓦列里·德米特里耶维奇·维诺格拉多夫为俄罗斯圣彼得堡大学社会学系教授、政治和社会进程教研室主任。
在俄罗斯社会学思想中,民族价值及其对国家和社会发展的影响和作用问题始终是关注的焦点。在俄罗斯社会学家们的著作中,对“公正社会生活”的向往一直占据着主导地位。在这种“公正社会生活”中存在着以社会组织形式出现的“和谐相互关系体系”,或者存在着包括个人之间关系在内的各种和谐的“具体关系”。历史进程一般被看做是“个人与社会的相互关系”。根据作为社会生活进步发展的假定根源的“公正社会生活”这一关键概念,П.Л.拉夫罗夫把社会学界定为“关于有意识的人在自身和社会生活方式处于不同发展阶段条件下团结一致的方式方法的学说,关于团结一致性发展阶段以及巩固或者削弱团结一致性的条件的学说,关于设计制定理想的社会生活方式的学说”*П.Л.拉夫罗夫:《文章、回忆、材料》,彼得格勒,1922年,第249—291页。。19—20世纪俄罗斯思想家们的著作中普遍存在着由广义的社会相互关系决定的社会关系中的团结一致、公正、真理、和谐、道德、平等、自由、进步。需要指出的是,这些价值思想实际上在那个时期俄罗斯社会学几乎所有的代表人物的著作中都曾有所提及并且得到过分析。倡导在“政权—社会—个人”相互关系实践中观察道德和伦理准则,凸显为很多俄罗斯思想家著作内容的主旨。代表国家的政权应当遵从这些准则,并且把这些准则看做是替“自己开始执政”进行辩护的依据。*М.科瓦列夫斯基:《当代社会学》,圣彼得堡,1905年,第196页。
我之所以引述俄罗斯学者们的这些见解,是因为在19世纪末和20世纪在他们的著作中,一定的民族价值和传统对于历史形成的固定的“范式的”认识、信念、观点、意识以及个人和社会集团的行为模式、作为政治进程主体的政治体系各机制职能发挥模式的影响和作用问题,已经在一定程度上确切简要地表述出来了。
今天产生了与现代俄罗斯政治民主文化的进一步发展相关的问题。形成现代俄罗斯政治民主文化的切实任务,至少取决于三点:第一,当代政治体制发挥职能的经验和教训。第二,吸收外国政治经验——主要是欧洲和美国的政治经验的尝试。第三,以在俄罗斯欧亚国土上存在了多个世纪的民族价值和传统为根据。一些社会学家在激昂的争辩中断言“新俄罗斯民族”形成了,“新俄罗斯民族”的思想和有价值的观点是在两种常常相互矛盾的趋势的作用之下形成的。一方面,对于当今俄罗斯社会而言,一个典型的特点是无论在社会主要集团的意识和情绪中,还是在政治体系的变化中,保守主义的倾向在不断加剧。另一方面,根据很多的特征来看,俄罗斯社会越来越疏离传统文化和传统价值*Л.贝佐夫:《新俄罗斯民族》,载《文学报》2011年11月2—8日。。在笔者看来,民族精神的这种状况是几场文明灾难的结果:废除农奴制农民却不能拥有土地;革命与国内战争;全国性农民分化;使社会关系简单化到社会—生物程度的20世纪末新的革命。
每个民族,无论大小,在其多个世纪的历史中,都有其不断发展的公民和政治体制形式。每一个国家发展的文明的民主主义的优势,首先建立在民族—民主主义价值基础之上。这里产生了一个问题:即对俄罗斯而言,这些“民族—民主主义价值”是怎样的。问题重要而复杂。关于这一点,已经谈了很多,也写了不少。我仅限于尝试着就民族价值与今天的俄罗斯国家民主发展形势之间的关系问题谈一点看法。当年,П.А.索罗金曾描述具有1000多年历史的俄罗斯民族所具有的主要特点:“比较长期的存在,顽强的生命力,罕见的坚韧不拔,其代表人物具有为了民族的生存而赴死的伟大精神,以及历史长河中非凡的领土、人口、政治、社会和文化发展。”*П.А.索罗金:《20世纪俄罗斯民族的主要特点——论俄罗斯和俄罗斯哲学文化》,莫斯科,1990年,第472页。他不无用意地强调指出,只有一些现存的“民族国家”才具有这样长的历史延续性。实际上,索罗金所列出的这些特点,是俄罗斯国家在其存在的一定阶段所固有的民族历史价值。
伟大的俄罗斯哲学家В.П.图加里诺夫,根据前人及其本人对这一问题的研究,对价值的一般概念作出了简要表述:“价值是一定的社会或者阶级的成员或者单独的个人,作为满足其需要和利益的手段而为其所需的物质、现象及其性能,以及作为准则、目的或者理想的思想和动机。”*В.П.图加里诺夫:《哲学著作选编》,列宁格勒国立大学出版社,1988年,第261页。他在对所谓的“一堆价值范畴”(其中包括价值、价值归属、价值关系、评价、评价对象等)进行划分的时候,对这些范畴中的每一个范畴以及这些范畴的从属关系进行了详细描述。在这方面,价值是“某种客观物质或者现象”,以及思想、见解、打算、目的、理想。价值关系的理论分析具有“两个层级”,其中在第一个“层级”中有一个三位一体:即需要、利益、目的;在第二个“层级”中,则有认识活动、评价和实践。在依据社会现象结构对价值进行分类时,图加里诺夫在划分出物质价值和精神价值的同时,还划分出了社会政治价值:社会秩序、和平、安全、自由、平等、公正、人性。
这些见解的再生产,可以确认这样一个事实:即价值问题相当复杂、争辩性很强。比如,道德价值或伦理价值有时会对某些政治家的决定和行为产生影响。结果,考虑到这一因素的政策就变得更加具有预瞻性,也更加人道。因此,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是偏重系统,偏重系统真实地反映了个人、群体、集团、阶级、整个社会的社会和政治实践,及其利益和需求。因此,作为集团意识元素总和以及作为政治价值形成基础的偏重系统,是确定引发、决定整个政治或者社会进程的条件的一个重要因素。
任何一个社会的社会政治进程都具有自身的偏重,并以此来探寻自身的有价值的壁龛,这个壁龛成为最为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在这一包括偏重(作为有组织的整体的社会统一体会具有偏重)在内的主观标准的帮助下,社会政治价值显现出来。我们评价说,这些现实及其相互联系的具体特点实际上是优点,可是,结果,我们常常发现——我们说并且鉴定有价值的,实际上却完全相反,是变形的价值。
任何一个社会和国家都有一套特有的价值,这些价值合力决定或者应当决定社会制度最高“限度”,无论是在个人层面,还是在集体层面。有活力的价值系统是在社会历史发展进程中形成并发生变化的。
这一关于价值问题的“偏离主题的插叙”绝不意味着对这一相当有趣却比较复杂的议题的分析的终结。对“思想”、“理想”、“目的”、“准则”等范畴的着重强调,证明了运用补充的研究方法是有前途的,包括社会学在内。其中,结构—功能分析的代表人物帕森斯(Т. Парсонс)、罗·默顿(Р. Мертон)以及其他人认为,价值系统保障了整个社会系统的稳定结构。问题仅仅在于:每一个社会都保障了一体化的社会组织,并且所借助的不是整个人类的价值,而是这个社会所固有的民族价值。尽管在充满活力的相互关系中当然存在着“整个人类的”成分——个人价值。
今天,俄罗斯国家试图找到在推进民主化进程的同时又能够促进社会、经济、政治和精神等各领域的稳定状态的完全适合的“支点”。从俄罗斯转型时期的“体验”这一视角来看,这些“支点”的现实化很重要。俄罗斯国家的重要支点无疑包括:最高权力的集中、重要国家人物在其服务于全体人民过程中的人格化;他们的世界性活动中的人道主义思想、公正、道德、善意;俄罗斯文明的强大,这一文明的核心是俄罗斯与其多种多样的实质性元素光谱的和睦。这些民族特殊性实际上是沿着民主化方案进行国家制度改革进程中的价值基准点。重视俄罗斯文明特点的国家民主化,一方面反映并捍卫着整体利益,另一方面形成了社会和谐和整个社会集团一体化的条件,保障着公民的权利和自由,消解所发生的冲突,建立平等和公正。20世纪90年代引进的西方民主化模式从一开始就要求“对本民族给予低评价,而对成为仿效的对象的外族则给予过高评价”*А.С.帕纳林:《世界大战中的俄罗斯知识分子与20世纪革命——十字路口的徘徊》,《新的里程碑》,莫斯科,1999年,第9页。。值得强调指出的还有一个相当重要的细微之处。根据社会学咨询统计资料来看,俄罗斯民族“根基”没有脱离民主制度和民主价值,并且深信民主政治文化发展前景将会很好。
当然,今天,对政治文化的考证确定,还没有得到落实。自由主义民主派人士继续推行社会“去斯大林化”计划,同时否定社会主义历史所固有的一切正面价值。研究证明:我们的公民认为那种善于“从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实践中汲取一切好的东西的”国家的模式比较好。*《文学报》2012年3月7—13日。
20世纪下半叶我们伟大的邻国——中国开始构建新的公正民族国家大厦。在构建这一大厦的初期,从苏联引进了某些元素和成分。也许,今天我们有必要对中华人民共和国在构建自己的国家大厦方面所取得的卓越成就给予高度重视,在这一构建自己的国家大厦的过程中对自己的历史和自己的民族传统实施了充分权衡、非常审慎的政策,灌输的是深刻的爱国主义情感。在那里不曾有并且也永远不会有中国“去毛泽东思想化”的纲领,因为一旦出现了“去毛泽东思想化”的纲领,这个纲领就会引发社会和国家的深刻变形。
译作者单位:中央编译局俄罗斯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