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树喜
2012年9月20日,清晨,成都市中心天府广场。庄严的毛泽东主席雕像下,一幅在头天深夜才悄然悬挂上去的巨幅横标,吸引了所有路人的眼光,匆忙赶着上班的人们,纷纷驻足,若有所思。标语内容是:“热烈祝贺杜甫诞生1300周年纪念大会隆重举行。”——有着“天府第一标”美誉的这块圣地,通常是为重大的政治会议、高规格的大型活动设置标语的地方,而这一次,却极其罕见地为一名诗人的诞生而“广而告之”。
为纪念杜甫,成都人不可谓不隆重。在9月21日举行的纪念大会上,从国家领导人、省市有关领导,到全国各地的专家、学者,乃至普通的小学生,近千人齐聚成都金牛宾馆,隆重集会,深切缅怀, “郑重地表达我们对于历史的尊重,对于先贤的景仰,对于文化的敬畏,对于未来的担当”(全国政协副主席、中国文联主席孙家正讲话之语)。这场盛会,也是今年以来,全国乃至全球范围内,为纪念杜甫诞生1300周年而举行的规格最高、规模最大、影响最广的一次纪念活动。
为纪念杜甫,成都人不可谓不虔诚。由于杜甫的准确生辰无从考证,成都人于是干脆将纪念活动从今年年初一直贯穿到年底,全年不间断。在诗圣故居成都杜甫草堂博物馆,诗会、征集大赛、学术年会、诗书画展、夜游草堂……形式多样的纪念活动陆续登场,力求全市、全省、全国乃至国际更多人群的参与。
其实,杜甫并非成都人。杜甫祖籍襄阳 (今湖北襄樊市),生于巩县 (今河南巩义市)。杜甫一生颠沛流离,20岁即开始漫游各地,东至山东,西至甘肃,南到四川、湖南,期间流寓四川9年,而在成都居住仅3年9个月。在草堂,杜甫共著诗240余首,这与其一生创作近1500首诗歌的总量相比,也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以常理而论,杜甫对于成都,仅仅是一名来自异乡的“过客”。然而,正是成都,给了“诗圣”当下最高的礼遇和敬意。
为什么是成都?
在成都人性格DNA中,是讲究知恩必报的。对杜甫如此,对李冰、文翁、诸葛亮、薛涛、王建、陆游等亦如此。他们虽然都不是成都人,但却热爱成都、扎根成都、造福成都,于是直到今天,成都人还在以各种不同的方式深深地纪念着他们。
在成都人文化基因中,是讲究文脉传承的。千百年来成都文化的发展有一条清晰的脉络和轨迹,这就是不少重要的文化遗存至今都被比较完整地保留和保护了下来,除杜甫草堂外,还有武侯祠、金沙遗址、十二桥遗址、江南街遗址、商业街船棺葬遗址、都江堰水利工程、文翁石室学堂、大慈寺、宽窄巷子等等,这些都是经过很多朝代、很多人的不懈努力才得以保留和完善,才有了今天的样子。
答案或许还有很多。而在我看来,最重要的原因在于成都人有一种文化传承上的使命感和责任感。而这,不正是我们现在所说的“文化自觉”吗?
天地一诗圣,锦城一草堂。在杜甫诞生1300周年之际,举办各种形式的纪念活动,缅怀这位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对成都所有的文化工作者而言,正是义不容辞,责无旁贷。
杜甫离开我们1200多年了。他在大唐王朝行将衰落及发生大变乱之际,以诗歌为载体,记录了那段历史。1300年后的今天,我们纪念杜甫,是希望再次拥有“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伟大抱负,再次展现“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广阔胸襟,再次心怀“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的家国情怀,长期呈现“锦江春色来天地,玉垒浮云变古今”的人间胜景。
而这,正是我们纪念杜甫的真正目的和意义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