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漂足之谜

编译 刘安立

海上漂足之谜

编译 刘安立

海上漂来的人足

从2007年到2012年，在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的萨利希海岸附近，先后有14只从海上飘来的人足被发现，引起警方和公众的关注。

2007年8月20日，一名美国女孩在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的杰迪戴亚岛上游玩时拾到一只阿迪达斯鞋子。鞋里有一只短袜，她打开来看，发现里面竟然包着一只男人的脚。法医学家推测，尸体在海水中长时间浸泡、腐烂，导致脚关节脱落，从尸身分离的脚最终漂上了海滩。进一步检查发现，这种鞋子产于2003年，主要销售于印度。

同年8月26日，在不列颠哥伦比亚省佐治亚海峡的海湾群岛中的加比奥拉岛，一对夫妇发现了第二只人足，也是一只男人的脚，分析认为也是因尸体腐烂而与尸身分离的。它浸透了水，看来就像是被动物带上岸的。专家分析说，它有可能是从南面漂到此地的。它所穿的这种鞋子产于2004年，在全球范围有售，但在2004年以后就停产了。

2008年2月8日，在上述海湾群岛中的瓦尔德斯岛，第三只人足被发现。它是一只男性右脚，穿着运动鞋和短袜。这种鞋在2003年2月1日至2003年6月30日之间销售于加拿大和美国。

2008年5月22日，在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弗雷泽三角洲的柯克兰岛，第四只人足被发现，同样穿着短袜和运动鞋，被认为是顺着弗雷泽河被冲到这里的，但与在海湾群岛发现的人足无关。这是一只女性右脚，所穿的鞋子是产于1999年的“新平衡牌”运动鞋。

2008年6月16日，在弗雷泽三角洲的韦斯特汉姆岛附近海面，第五只人足被两名徒步旅行者发现。稍后证实，这只左脚与2月8日在瓦尔德斯岛发现的右脚属于同一男子。

2008年11月11日，在加拿大的里奇蒙德地区，第七只人足（第六只发现于美国）被发现。当时，它穿着鞋子漂浮在弗雷泽河里。这只鞋是小号的“新平衡牌”跑鞋，很可能是女鞋。法医DNA检测证实，它的基因与5月22日在柯克兰岛发现的人足是匹配的。

2008年7月，加拿大温哥华警方宣布，通过DNA检测，辨识了上述人足中的一只，它属于一名可能因抑郁而自杀的男子，应死者家属要求不公开他的身份。

2009年10月27日，在里奇蒙德海滩，第八只人足被发现，它穿着一只跑鞋。

2011年8月30日，在温哥华的福斯溪，第十一只人足（第九和第十只发现于美国）被发现。当时，它穿着鞋子、连接着下腿骨漂浮在国家广场码头附近的海面上。法医学家指出，它是因长时间浸泡在海水中而从膝盖处自然脱落的。

2011年11月4日，在温哥华穆迪港附近的沙美特湖的湖面上，一组露营者发现了一只人足（第十二只）及其所穿的登山鞋。警方认为这只人足是与尸身自然分离的，并不涉及不正当行为。

2012年1月26日，在温哥华市海洋博物馆附近一座公园的水边沙滩上，有人在一只靴子里发现疑似人骨骸（第十四只）。不知出于什么考虑，警方至今未公布此案情况。

几乎与之相同时期，在美国华盛顿州海岸附近，也陆续发现了一些海上漂足。

一些海上漂足可能来自于船难遇难者。

2008年8月1日，在美国华盛顿州派希特附近的一个海滩上，一名露营者发现了被海藻覆盖着的一只人足（第六只）。发现地点距离位于德富卡海峡的国际边境线不到16千米。检测证实这是一只人的右脚。警方说，在一只大码运动鞋里发现人骨和腐肉。这也是首次在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以外发现海上漂足。美国警方8月5日表示，这只人足有可能是从加拿大水域漂过来的。

2010年8月27日，第九只人足在华盛顿州惠德比岛被发现。法医根据它的大小认为，它已在海水里泡了两个月，它要么属于一名青少年，要么属于一个女性。它在被发现时没穿鞋袜。警方宣布这只人足将接受DNA检测，但不知为什么此事至今不见下文。

2010年12月5日，在华盛顿州西部的塔科马市（位于温哥华以南225千米）的潮漫滩上，第十只人足被发现。当时这只右脚穿着“奥索卡踪迹牌”小码登山鞋，因此它有可能属于一名青少年或一个小个子成年人。

2011年12月10日，第十三只人足及腿骨被发现漂浮于美国华盛顿州西雅图市一座海桥下方的海面上。

另外，2008年6月18日，在温哥华岛坎贝尔河附近的太伊沙嘴，发现一只“人足”。后经警方调查证实，这是一个骗局，所谓“人足”其实是被穿上短袜放进鞋里、然后充填干海草的骨架化的动物爪子。肇事者有可能会被指控犯有妨害公众罪。还有，在第十一只海上漂足于2011年8月30日被发现后，多只被疑包含生肉的跑鞋被海水冲上了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的橡树滩。

尸蜡

尸蜡是一种蜡状有机物，由厌氧菌对生物组织中的脂肪（例如尸体脂肪）的水解作用而形成。在尸蜡形成过程中，腐败物被一层由脂肪、内脏等构成的永久性的硬壳替换。

1658年，英国科学家托马斯·布劳恩率先描述了尸蜡：“在10年前埋葬于一个教会墓地的一具水肿尸体上面，我们看见了凝固的脂肪——土壤中的硝石、盐以及尸体的浸出液凝结了大块大块的脂肪，把它们变得与最硬的橄榄香皂一样硬。”

17世纪，随着显微镜的广泛应用，形成尸蜡的化学过程——皂化开始被认识。意大利外科医生奥古斯都·格兰维尔（1783-1872）据信在不经意间把来自木乃伊的尸蜡做成了蜡烛，并且用它们为他的一次木乃伊解剖公开课照明。

尸蜡易碎，不溶于水，大部分成分是饱和脂肪酸。尸蜡根据形成于白色还是褐色的尸体脂肪而呈灰白色或棕褐色。尸蜡能帮助估计死者的体形和面部特征，还能让死者的伤口完好保存。由于尸蜡的保存作用，一名13世纪婴儿的左脑细节在20世纪仍清晰可辨。无论是对经过防腐还是未经处理的尸体而言，在冷、湿环境（例如湿地、湖底或密封的棺椁）中的缺氧条件下，脂肪都容易转变成尸蜡。人死后一个月内尸蜡就开始形成，在没有空气的条件下，尸蜡形成过程可持续几百年。而对害虫大批出没、又暴露在露天环境中的尸体，或者暴露在温暖环境中的尸体来说，是不可能形成尸蜡的。

妇女、婴儿和肥胖者的尸体尤其容易形成尸蜡，这是因为他们的身体包含更多的脂肪。对法医来说，通过尸蜡估计死亡时间可能是不准确的，因为尸蜡的形成速度依赖于温度条件——如果较温暖，就会加速尸蜡的形成；但如果温度极端，则会阻碍尸蜡形成。

英国科学家托马斯·布劳恩在1658年率先对尸蜡进行了描述。

恶作剧还是另有其因

自2007年8月至2012年1月26日，总共有多达14只海上漂足被发现于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的萨利希海岸以及美国华盛顿州海岸，其中10只发现于加拿大，4只发现于美国。截至2012年2月，只有6只人足得到辨识。其中，第一只海上漂足已被查明属于一名疑似患有抑郁症的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男子；第三只海上漂足属于一名死于自然原因的21岁英国男子；第四只和第七只海上漂足属于一名妇女，其身份没有公布；第八只海上漂足属于一名被报告于2008年失踪、后查明死于自然原因的温哥华地区男子；第十一只漂足属于1987年失踪的一名当地男子，那只登山鞋也是他在失踪时所穿。其余的海上漂足均未知属于何人。

这么多海上漂足的发现自然引起了人们的惊异和议论：它们来自哪里？属于什么人？为什么不见身体其余部分？人体尸骸能在海上漂流那么远、那么久吗？要回答这些问题并非易事，因为法医学家很难从海上漂足本身发现线索，这不仅是因为洋流有可能把包括“幽灵船”（请参阅相关链接《幽灵船》）在内的各种漂浮物带到很远的地方，还因为佐治亚海峡的洋流很难预测。人足有可能在海上已经漂移了上千千米，甚至有可能已经变成了尸蜡（请参阅相关链接《尸蜡》）。在最佳条件下，尸体能在水中保持完整长达30年，这意味着这些海上漂足有可能已经漂浮了多年。

海上漂足一时成谜，并引发了人们的种种猜测。有人猜测一些海上漂足可能来自于船难或空难罹难者。2005年，一架飞机在温哥华岛东岸以外的夸德拉岛附近坠落入海，造成4名男子丧身，他们的遗骸迄今未找到，因此一些海上漂足有可能属于这些罹难者。有人认为至少有一部分海上漂足属于2004年12月26日印度洋海啸的遇难者，理由是海上漂足所穿的鞋子大多是在2004年或更早时候制造和销售的，而且来自2004年印度洋海啸的洋流有北上太平洋的终极倾向。还有人认为一部分海上漂足有可能属于跳桥自杀者。2011年11月，两只被冲上岸的人足得到辨认：它们属于2004年从不列颠哥伦比亚省新威敏市一座桥上跳海自杀的一名女性。当然，也有人认为海上漂足是恶作剧，因为尸体有可能被缚上重物沉到海底，随着尸体自然腐烂，脚部就会脱离尸身浮上海面漂移。

不同寻常但也并非罕见

这些海上漂足究竟来自何方？至今没有答案。的确，只发现腿脚而未发现尸体其余任何部分，这让人感到不同寻常。有昆虫学家指出，虽然手脚和头颅经常会因为尸体在水中腐烂而与尸身分离，但它们很少会漂浮。还有人从统计学上推论：一个人的双脚成为海上漂足并且都被找到的概率只有100万分之一。因此，海上漂足被认为是一种“非常异常”的现象。

不过，在海上或海滩上发现人类遗骸也并非罕见。遗骸有可能来自于失踪者，比如从船上坠入海里的人。还有，风暴有时会侵蚀古老的埋葬地，把遗骸冲到海上，然后漂流到海滩上。普努克群岛就是一个例子。这个孤悬在太平洋上、由三座小岛组成的群岛让人深感不安——它们所在的特定位置使得它们被迫遭遇白令海（在俄罗斯堪察加半岛和美国阿拉斯加州之间的海）洋流的正面袭击，而洋流给它们带来的是所有形式的天然死亡物质，包括人类骨骸，普努克群岛因此成为一座“天然墓园”，有科学家就曾经在岛上的各种动物的骨骸中间发现了两具彼此紧挨的人头骨。两具人头骨为什么会在一起？是什么原因让它们的命运缠结在一起？至今尚无答案。

在加拿大和美国海岸连续、集中地发现海上漂足，引起了国际媒体的极大关注，也激发了影视片编剧的灵感。在一部名叫《海滩人足》的美国电视剧中讲述：有人在美国和加拿大边境的一个海滩上发现了一组人足，最终查明它们是被海水从一个尸体农场（请参见相关链接《尸体农场》）冲刷到海滩上来的。当然，如果海滩周围有尸体农场，那么这个故事就有可能为真。

尸体农场

尸体农场是致力于调查人类尸体在不同环境条件下的腐烂过程的研究机构，调查目的是研发从遗骸获取死亡时间、死亡状况等信息的技术。这类研究对法医学贡献卓著。目前在美国一共有五个尸体农场，其中由得克萨斯州大学在弗里曼农场运营的尸体农场最大。

最早的尸体农场是由田纳西大学人类学研究所的人类学家威廉·巴斯博士于1981年底创建的，目的是帮助警方侦测与尸体腐烂有关的案例。每年有超过100具遗体被捐献给该农场，其中一些人在去世前就进行了预约，另一些人则是由家人或验尸员送来的。迄今，已有超过1300人预约在自己去世后把遗体捐献给巴斯的尸体农场做研究用。

得克萨斯州大学的尸体农场由巴斯博士的一名前学生主导。它原定的地址并不是弗里曼农场，但由于当地居民反对，而附近的机场也以尸体农场会引来秃鹰盘旋而反对它，所以它最终改址为弗里曼农场。原本被认为是问题的秃鹰最终提供了一个新的研究领域——秃鹰食腐对尸体腐烂的影响。

幽灵船

对人足或人的尸体、尸骸能否在海上长距离、长时间漂浮，科学家目前还只能猜测。但空无一人的船只——所谓的“幽灵船”在海上长久、长距离漂移，却是确凿的事实。

1952年5月，美国海岸警卫队的一份刊物报道，在1947年6月至1948年2月初之间的一天，正航行于马六甲海峡的美国船只“巴尔迪莫城市号”和“银心号”及其他船只，都收到了来自荷兰商船“棉兰人号”的求救信号。“棉兰人号”上面的无线电话务员说，很可能除了他（话务员）之外的船上所有人，包括船长及船上所有官员都死了，而他自己也很快就要死了。当前往救援的“银心号”船员最终找到“棉兰人号”并登上这艘船后，发现船上到处都是尸体，其中包括一只狗。尸体的姿势看上去都很恐怖，但尸体上均无伤痕。没有发现任何幸存者。不久后，船上的货舱起火，登船人员不得不紧急撤离。很快，他们看见“棉兰人号”爆炸并沉没。

有人推测，“棉兰人号”可能卷入了氰化钾、硝酸甘油甚至战争用的神经毒剂走私。海水可能进入货舱，与货物反应释放毒气，导致船上人员窒息或中毒死亡。之后，海水与硝酸甘油反应，导致起火爆炸。还有人推测，“棉兰人号”的锅炉系统失灵或发生了未被觉察到的闷烧，逃逸的一氧化碳造成了所有船员死亡，船也最终被毁。更有灵异论者大肆炒作这次事件，说什么当时有飞碟出现，而这能解释死者的表情为什么会如此恐怖。

如果说“棉兰人号”事件太过久远，那么下面是一个最新的例子。

“鱼运丸号”是建造于1981年的一艘日本渔船，由北海道一家渔业公司用于捕捞海虾和鱿鱼。经过长时间服役后，它因太旧而被停用，停泊在日本中部最大的岛屿本州岛等待转让。2011年3月11日，特大地震及海啸袭击日本东北部地区，“鱼运丸号”被海浪卷走。人们以为“鱼运丸号”已经沉没，船主也已经注销了它。

然而，2012年3月20日，加拿大军用飞机在加拿大海域发现了“鱼运丸号”——离港一年多以来，“鱼运丸号”作为一艘“幽灵船”一直在太平洋上漂移。4月4日，当“鱼运丸号”漂浮到美国阿拉斯加州锡特卡西南大约310千米的海域时，美国海岸警卫队从巡逻艇上扔下跟踪浮标监视它。4月5日，一艘加拿大渔船试图拯救“鱼运丸号”，但没能成功。美国海岸警卫队随即决定，击沉“鱼运丸号”，以阻止它搁浅或威胁正常的航运。于是，美国巡逻艇用大炮轰击“鱼运丸号”，让它最终沉没于阿拉斯加湾的1800米深的海底。

名副其实的“幽灵船”——“鱼运丸号”

著名“幽灵船”——“棉兰人号”

漂来的码头

2012年6月初，在2011年3月特大地震海啸中脱离日本三泽市港口的一块码头在历时一年多、航程8000千米的海上漂流后，抵达美国俄勒冈州海岸，被当地媒体形容为“外星母船降临”。这块长20米的码头上面覆盖着共100吨重的亚洲蟹、海星、海藻、海胆、藤壶、海蜗牛及其他生命形式。

没有辐射 虽然这块码头的模样已变得很丑陋，但没有检出核电站辐射。日本政府估计，大约500万吨残骸在这场特大海啸中脱离原地，其中大约150万吨的去向仍不明。害群之马 在这块码头上至少有50种生物是此前从未漂洋过海的。例如图中的若芽海带，炖汤很美味，却是一种繁殖迅速的入侵生物，美国加州深受其害。鹅颈藤壶 外来生物如图中的鹅颈藤壶（木船底、码头木桩上的海生物）对美国西北海岸来说并不陌生。外来物种不仅会破坏当地生态，还会损害当地经济。

难得机遇 科学家尚未能辨识完这块码头上的各种生物，包括图中的红海葵。这么多生物入侵也不全是坏事，例如它为了解生物大规模入侵提供了一个百年难逢的机遇，比如：在如此漫长的漂流中，哪些生物能活下来？哪些则不能？

亡羊补牢 工人用火炬焚烧这块满载外来物种的入侵码头。此举只能算亡羊补牢，因为当这块码头被冲上俄勒冈海滩时，其底部的生物已被擦刮到海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