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料库在语言教学中的应用

王春艳

（上海交通大学 外国语学院，上海 200240）

语料库在语言教学中的应用

王春艳

（上海交通大学 外国语学院，上海 200240）

按照语料的来源划分，语料库可以分为母语语料库和学习者语料库。母语语料库为语言教学提供了真实的语料，使学习者能够学习到真实的语言；学习者语料库能够准确详细地反馈学习者习得语言过程中所犯的错误。语料库可以应用于语言教学的很多方面，主要包括：教学大纲的设计，教学内容的确立，教学方法的采用，语料库应用于课堂教学，学习者语料库及中间语研究和语言测试。合理利用语料库对外语教学能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

语料库；语言教学；中间语

按照科学的方法定义，语料库就是书写文本或口语转写的集合体；语料库可以用于语言的分析和描写（Kennedy:2000:1）。语料库是“电子机读文本的有限集合，从最大程度上代表了某种语言或语言变体。”（McEnery&Wilson:2001:197）。

1987年，第一本基于语料库编写的字典《柯林斯COBUILD英语词典》出版，这在语料库语言学界荡起了一股不小的涟漪。它引起了众多语言教师的极大关注，也激起了基于语料库的语言教学研究，很多有影响的论文也相继发表。

继此，基于语料库的语言研究和语言教学研究如雨后春笋般迅速发展。对语言内在结构描述和语言运用的研究领域涌现出大量含金量高的论文著作，基于语料库的外语教学和语料库驱动的外语教学研究继而被推举到非常重要的地位。

语料库应用于语言教学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母语语料库为准确地描述语言提供了可靠的依据，它基于真实的语言，对教材内容的编排和词典的编纂提供了丰富而真实的语料（Hunston &Francis,1998;1999;Kennedy,1992;Meyer,1991;Owen, 1993）。学习者语料库提供了学习者习得第二语言的大量信息。研究学习者的语言特点、学习过程、编排学习者字典等工作都可以从中获益（Granger et al.2002）。和母语语料库相比，用于编排教材的专门语料库不仅对教材编写有很大的裨益，而且对测试材料的选择和试题构建也有着功不可没的贡献（Anderson,1996）。总之，无论是母语语料库还是学习者语料库对教学材料的选择和教学实践活动都带来了很大帮助。图1是对语料库和语言教学之间相辅相成关系的一个很好总结和体现（McEnery&Gabrielatos,2005摘自Costas:2006）。

本文将从六个方面讨论语料库在语言教学中的应用：教学大纲的设计、教学内容的确立、教学方法的采用、语料库驱动的语言教学、学习者语料库及中间语研究和语言测试。

一、大纲设计

语料库的广泛应用为描写准确的语言提供了依据，同时也为语言教学的大纲设计和教学内容的编写提供了素材。

语料库对语言教学的简单而重要的作用表现在它为语言教学提供的是真实的语料、实际生活中使用的语言。另外，语料库提供的语言数据表明了语言使用状况的各种频率信息，为确立教学内容提供了可靠依据。Mindt(1996：245-246)主张教学大纲应该以经验数据为基础，而不是像传统的以个人直觉和个人经验作为教学的首选依据。Hunston（2002：189）也积极响应Mindt的观点，她认为“语料库会带来全新的大纲设计”。需要注意的是她这里指的“大纲”是“词汇大纲”，词汇大纲的概念最初由 Sinclair和 Renouf提出，并由 Willis（1990）给予了大纲性的论述。Sinclair和Renouf（1998：148）指出,词汇大纲应该注重以下几点：“(a)语言的最基本的词形；(b)词的中心用法；(c)词的最典型搭配”。从这里可以看出词汇大纲不仅包含词的词条，它还涉及了语言的方方面面，而不象传统语法——大纲的核心概念只是词汇。Sinclair（2000：191）也谈到了词汇的重要性，他把词汇大纲中的语法叫做词汇语法而不是词汇的语法,目的在于要建立词汇和语法的平等地位。

图1：语料库和外语学习（Corpora and ELT）

二、教学内容

在EFL（English as a foreign language英语作为外语的学习）和ESL（English as a second language英语作为第二语言的学习）条件下，学习者没有和学习母语同样的语言环境。如果不对学习者进行系统的语言形式的引导，他们就很难有效地掌握这门语言。所以引导学生掌握高频词、常用词，而不是偏词、难词、怪词的教学方法会使语言教学更有效，尤其是对初学外语和中级水平的外语学习者会非常见效。语料库有助于我们发现学习语言的规律，更有理有据地选择教学内容，编排教材，以及安排课本中不同语言形式出现的顺序和应给予的重视程度（Sinclair:2004:40）。

大量研究已经证明现行的ESL和EFL教学大纲和现行教材的内容从很大程度上有异于语料库检索到的结果。早在20世纪60年代George（1963，摘自Kennedy：1988：283）以印度海得拉巴建立的一个英语语料库为依据，发现一般现在时出现的最高频率不是像教学大纲和课本中说的那样主要表示习惯性反复发生的事件。比如：“Igo to school by bus everyday.”它只占现在时用法的5.5%；实际上，用一般现在时比较多的情况是对实际状态的陈述，比如：“Iagree with you.”它占了57.7%，常用的还有那些不明确表示时间的表达如：“My name is Mary.”占了33.5%。Mindt（2000）对英语语法的研究也揭示了这一现象。这些研究发现语料库揭示的实际语言使用和EFL、ESL教材中关于现在进行时用法的介绍很不一致。

类似的研究还有很多。Homes(1998)研究了知识性情态词的用法，对比了语料库的搜索结果和课本的内容之后，他发现表示认知用法的情态动词在课本中没有得到足够重视。表示对命题见解、态度的情态动词如：appear,believe,doubt和suppose名词如：possibility,tendency,likelihood,副词如：perhaps,of course,probably等等在教学中都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这样的教材无疑会给学习者掌握和运用知识情态动词这一语言现象带来难度。

Ljung（1991）对比了瑞典EFL高级中学课本内容和Cobuild语料库的检索结果，发现在课本中出现频率最高的前1000个词中有20%未出现在Cobuild语料库频率最高的前1000个词中。Kennedy(1998)也观察到了课本和语料库的内容不一致现象。他发现表示量词时，很多课本多用“all”和“every”,而书面语语料库和口语语料库都表明更地道的表达方法是用词汇形式来达到量化的目的，如：使用entirely, completely,whole,throughout等副词 (摘自 Sincliair: 2004:41)。

从以上叙述我们可以发现，用语料库和课本的内容对比的方法，可以知道语料库在EFL和ESL教学中对课本内容的确定方面起到了不可缺少的指导性作用，避免课本的内容脱离现实实际语言的使用状况。语料库提供的语言信息对大纲的制定、课本的编排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所以，Costas（2006）做出过这样的结论：语料库研究对于语言教学的最重要作用在于：语料库对语言有着准确的描写，进而可以为教学内容和教学大纲的设计提供素材。

三、教学方法

基于语料库的语言研究对外语教学起着巨大的促进作用。在过去的30年里，有了语料库的建立发展，人们才能够利用语料库对词汇、语法、语篇等方方面面做出准确和详细的描述，进而为学习教材提供真实的语料，学习者才可以学习真正的口语和书面语材料。

在外语教学中，语法一直是学习的重点，但是随着计算机辅助外语教学的实践和推广，人们对词汇的关注越来越明显。上个世纪80年代，在应用语言学领域，词汇在外语教学中的作用就已经倍受关注，其中突出的著作有：Nation(1990),Nattinger&De Carrico(1992)等；还有大量论文集出现，如：Carter&McCarthy(1998)探究了词汇的概念内涵以及对教学的推动作用（Kennedy：2000：228）。

Sinclair和Renouf力荐为语言教学制定语料库为基础的词汇大纲。他们认为语言教学的重点应该放在语言中最常用的词语（及这些词语的特定环境中的特定用法）和它们的主要用法（语料库分析得到的主要用法）以及他们的主要搭配短语词上。搭配是语法和词汇在短语中的结合，在外语教学中越来越受到关注，因为它提供了系统全面又具体的语言信息，为以词汇教学为中心的外语教学方法的发展做出了很大贡献（Kennedy:1990 from Kennedy:2000:289）。

Sinclair和同事们对于词汇大纲的建议得到了Lewis（1993a,1997a,1997b,2000）的响应。外语教学中以词汇为中心的教学理念就是教学词的搭配和词语相关的词语预制块。在培育学习者的母语和外语的语言能力的研究领域，研究者对于词汇搭配知识的重要作用有着一致的意见。

桂诗春和杨惠中（2002：48）基于中国学习者语料库（CLEC）的研究发现，搭配用法的错误是中国学习者学习外语过程中所犯的主要错误之一。所以，在外语学习过程中，学习者应该掌握词的基本搭配和惯用法、固定和半固定的词汇短语表达和不同程度的变体用法，以及相关词出现的频率、特殊的表达方法和语言运用的正式程度等。

语料库在教学方法上的功劳还表现在它不但为学习者提供了词汇搭配方面的真实语料，而且它以KWIC（key word in the context）的索引形式表现出来，关键词处于中心位置，其左右的搭配词看上去一目了然。例如：下列是含有real和true的两个词的索引行，被观察词real和true位于句子的中间位置，从这些索引行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出和他们搭配使用的词汇和这两个词的用法：

They often fail,however,to develop E24 0780real abdominal,back,chest,shou like Sam Spade and Pat Novak,G73 1290 but therealand the imaginarymusician essary,that a＜verboten>approach was not therealanswer.They G62 1330 were urtains,put up new ones and have themselves arealball.Maybe that's F06 0870

subjects＜as depicted>seem to thrust out intoreal, bas-reliefspace-J59 0610

not being able to find fault with sotruea statement. L15 0770 He asked tosee ted in the arguments F39 1840 ofthe"truebelievers"whoseek todisprove the vthe local church in its F37 0440 owntruecharacter as an integral unit of the that they fail to convey E04 1200 thetruecolor,texture,complexity,range,in vely F08 1390 recent discovery of thetruedepths of female desire and response.

四、语料库驱动的语言教学

语料库在课堂中的使用对语言教学的发展研究有着深远的启示。课堂中，引入语料库的工具，可以实现3I（“three I”）教学法（Illustration例证, Interaction互动,Induction总结）。“例证”就是观察真实的语料，“互动”就是在上课过程中大家共同讨论、磋商从语料库中得到的词条，“总结”就是对词汇的某个特征做出自己的分析判断。（Carter and McCarthy:1995:155摘自Sinclair：2004）。

3I教学法类似于Johns（1991）关于语料库驱动的英语教学法。Johns（1991）的语料库驱动的语言学习方法对外语课堂的教和学都有很大贡献。在教学过程中，老师从语料库中提取真实例句，并据此设计学习任务。外语学习者分析这些语料，进行语料库驱动的自主学习。从语料库提取的例句都按行列出来，研究的词处于每行的中心位置，所有列出的行的中心词都对齐。这样的格式使读者更容易对所研究的词的用法有一个清楚的了解。老师在整个过程中引导学生自己发现外语的用法规律，老师扮演着学习伙伴和助手的角色，而学生在课堂学习中能主动地观察语言现象，发现语言中存在的问题，总结语言使用的规律。

因此，Johns（1991）对语料库运用于语言课堂的评价是：它有助于发展学习者对目标语的认知、归类和总结。

Silvia Bernadini(2004)提倡语料库驱动的“发现学习法”。发现学习法鼓励学生依据从合适的语料库中索引出的词条，解决教师提出的问题。发现学习法是以学生为中心的、开放式的教学方法。Sinclair(1991b:493)发现学习法认为语言运用没有绝对的对错标准，而是一种鼓励学生尝试自主学习的方法。它是一种开放式的教学方法—学生可以尝试学习，说出自己想说的话。”（摘自Sinclair 2004）。

近年来科技发展迅速，大容量磁盘、高速度处理器等硬件设施不断推陈出新，网络技术也日新月异，价格逐日便宜，与语料库相关的用于个人使用和课堂学习的软件可以更方便更便宜地购买或免费下载。对多数学习者来说，使用联网计算机已不再是高不可攀的梦想。很多大学的多媒体教室都配备了连接网络的电脑，用于课堂教学或课后学生上机。学生宿舍也基本做到了联网，语料库的方法是学生自主学习外语的有效而可行的方法。对于广大学生，教师或语言工作者来说，这些硬件的支持使语料库在课堂中或平时的外语学习中成为必备的有利工具。

五、学习者语料库和中间语的研究

外语教学中学习者语料库的运用和中间语的研究是近年来以语料库为基础的外语教学的热门话题之一。在外语教学领域，学习者语料库也应用于课程设计、提供课堂材料及教学方法的开发。介于母语和目标语之间的学习者的中间语被广大的语言学家关注。

通过对比母语和学习者语料库，教师或语言研究者能够更准确更详细地知道学生在学习过程中的所犯的错误。检索标注语料库可以得到学习者在某方面错误的详细信息，知道学习者的错误类型，分析其可能形成的原因，从而在教学中做到有的放矢，避免学生犯同样的错误，做到高质量高效率的外语教学。

基于语料库的中间语错误分析对语言发生的诸要素也加以考虑，比如语言任务类型、学习者的年龄、语言的形式（口语或书面语）、语言使用的环境（日常对话，作业还是考试）等等。基于语料库的研究在语言研究的很多领域都已有不少先例：如词块、搭配、从句、时态、体态、语气等等的研究不胜枚举。参照母语语料库和学习者语料库，研究学习者对某种语言现象的多用、少用、误用，对错误类型总结和分析，能有效地服务于语言教学。

总而言之，对比研究的贡献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可以研究学习者语言的特点，了解学习者在语言学习中的薄弱环节和不同语言能力的学习者在不同环境下的不同的表现，另一方面可以为教学大纲的制定和教学材料的选择提供可靠语言数据。分析学习者语言对研究外语教学过程有着很大的启示作用。

六、语言测试

语料库应用于语言教学的另一个主要领域就是语言测试领域。Alderson(1996)曾描述过语料库运用于语言测试领域的几大方面：试题命制，试题编纂，题目的筛选，试题的卷面呈述，试卷的评阅，分数的计算和成绩发布等。

在实际应用中，语料库也早已为语言测试的各步骤带来不可忽视的帮助：它是测试题材的资料储备箱，为测试提供素材，优化考试环节，提高判分质量，提高考试的效度，使考试标准化（Ball 2001，Hunston2002：205）。

剑桥大学地方考试局（UCLES）非常关注建立和发展语料库（剑桥学习者语料库、剑桥口语语料库、商业英语书面语语料库等），并分析母语和学习者语料库。剑桥大学地方考试局已经运用英国国家语料库这样的母语语料库，研究搭配、试题句干的设计、编写适当的试题干扰项等，确保语言测试的材料和内容都是真实语言。Hawkey(2001)探讨过以语料库为基础，研究参加剑桥英语考试的EFL和ESL学习者的不同写作特点。Ball and Wilson（2002）和Taylor（2003）研究了语料库为基础的口语评估。Ball（2002），Horner and Strutt(2004）以语料库为基础，研究制定了专业（商业）领域的词汇表，用于语言测试。（Richard Xiao:2005）

综合上述，我们可以认识到语言测试基于语料库提供的真实语料，对受试者的能力、知识和表现进行评估，从而提高测试的效度。语言测试同时也为语料库语言学的发展，更好的认知语言和语言运用提出了新的机遇和挑战。（Kennedy: 2000: 259）

七、结语

本文从六个方面讨论了语料库在语言教学中的应用。不难看出，语料库应用于语言教学领域不但是21世纪语言教学的革新，也从根本上改变了语言教学关于如何教、教什么的传统理念。语料库在教学中不但为教师提供了教学素材、确定了教学内容，而且也为学生提供了自主学习、习得外语的巨大信息资源。

当然我们也应该意识到语料库在语言教学中的应用要尽量做到明智。首先，选择语料库时，语料库一定要有代表性，才能确保语言研究的信度和效度。如果一个语料库对语言的描述都不够详尽、不够有代表性，却拿它做教学的依据，就会给教学带来严重的不良后果。所以在选择使用语料库时，要倍加小心，要选择那些经过验证的科学的有代表性的语料库。

另外，对于从语料库中检索到的语言数据要和主观判断分析综合起来才会达到理想效果，避免一味崇尚从语料库得出的语言数据，而忽视人的理性判断，重新落入规定主义的怪圈。语料库所提供的语言现象频率信息应该和教学目的、具体的教学任务、学习者的具体情况结合起来共同确定语言教学的任务和语言点在课本中出现的顺序。合理利用语料库提供的语言数据，语料库就会对语言教学起到辅助和促进作用，而不会成为语言教学的阻碍和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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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Application of Corpora in Language Teaching

WANG Chun-yan
（Foreign Language Institute,Shanghai Jiaotong University,200240）

Corpora use contributes to language teaching in a number of ways:syllabus design,the content of learning,teaching methodology,data-driven learning,inter-language analysisand language testing,etc.Applying corpora properly isa great contribution to language teaching.

corpus;language teaching;inter-language

H319 < class="emphasis_bold">文献标识码：A

A

1674-831X（2012）03-0069-06

2012-03-19

王春艳（1971-），河北高阳人，上海交通大学讲师，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语料库语言学研究。

[责任编辑：葛春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