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腔流致振荡及噪声的数值研究

2012-11-09 00:49万振华孙德军
空气动力学学报 2012年3期
关键词:拐角边界层算例

万振华,周 林,孙德军

(中国科学技术大学近代力学系,安徽 合肥230027)

0 引 言

一般认为长高比L/D<6的方腔流动为开式流动,其在航空、航天以及其它工业领域应用广泛,如起落架舱、武器舱、敞篷汽车等。开式方腔流动会产生强烈的振荡,有可能引发结构疲劳损伤和噪声污染。振荡的诱因、幅值、抑制方法等都很值得研究,涉及流动失稳、波涡非线性作用、自持振荡等许多理论问题。故20世纪50年代以来,方腔流致振荡和发声问题就已经引起了众多研究者的兴趣[1]。Krishnamurty[2]最早从实验得到方腔声场结构,Rossiter[3]总结了预测振荡频率的半经验公式,Tam和Block[4]引入线性稳定性分析提出了新的频率预测模型,Rowley等[1,5-6]对方腔的空间稳定性、降维模型、理论模型、控制等问题进行了一系列研究,Shieh[7]等对高Reynolds数下不同构型方腔进行了湍流数值模拟研究。衣云峰[8]研究了低亚声速突出和陷落式圆柱空腔流动,并归纳了频率公式。罗柏华等[9]实验研究了纯音激励方式的噪声抑制。此外,罗柏华[10]、侯中喜等[11]、李晓东等[12]等使用不同数值方法都成功模拟出了方腔流场的振荡、声波传播性质。

虽然国内外研究内容已经很多,但仍然有很多问题有待深入研究,如目前对方腔的振荡存在两种认识[1,6]:一种认为它是自持的,另外一种认为它是轻微衰减的系统,所以具体振荡性质需由实际情况具体分析。关于方腔振荡的低频成分也有几种不同产生方式,如涡-后拐角撞击方式变化导致低频产生[13],湍流间歇结构导致模态切换[14]引入低频等。此外,目前对回流区与剪切层相互作用研究较少。

本文采用直接数值模拟方法,研究了低Reynolds数、亚声速开式方腔流动的振荡及噪声问题,特别是回流区与剪切层相互作用及其与低频的关系。首先,研究了来流边界层厚度的影响,探讨了所涉及参数范围内的方腔流动振荡机制;针对来流边界层变薄后出现的低频成分,从回流区与剪切层相互作用出发分析了其产生的机制。其次,采用本征正交分解(POD)方法,分析了回流区与剪切层相互作用对剪切层涡结构的影响,以及涡结构改变与涡-后拐角撞击方式的关联。最后,计算得到了方腔的声场结构,通过胀量场的分析得到了声波产生和传播的过程。

1 数值方法

1.1 计算方法

采用直角坐标系下二维可压缩Navier-Stokes方程:

考虑到捕捉噪声,所以空间使用了的6阶紧致格式离散[15],时间方向使用低耗散和低色散的Runge-Kutta格式[16],粘性项使用的6阶中心差分格式。方程以远场声速a∞进行无量纲化。Reynolds数定义为Re=ρ∞a∞D/μ∞,取Prandtl数Pr=0.72。粘性系数以Sutherland公式给出,其中远场温度T∞=300K。

计算模型如图1所示,方腔的高度定义为D,长度为L,方腔前端延伸到-6D,尾端延伸到13D,上端延伸到15D。边界条件设定如下:方腔上部左、右端分别为无反射亚声速出、入口,上方设定为无反射出口,固壁边界设为等温壁[17]。在方腔上部三个方向施加海绵层边界条件[18]以抑制边界反射。另外,采用了10阶中心滤波抑制数值伪振荡。初始条件给定如下:腔体上部以基本流速度型进行初始化;腔体内部速度设为0。密度和压力设为远场条件。

图1 方腔设定与计算域的示意图Fig.1 Schematic diagram of cavity configuration and computational domain

1.2 计算参数选择

本文主要研究高亚声速低Reynolds数(相对于湍流发生的Reynolds数)方腔流动振荡和发声问题。选择典型的方腔长高比为L/D=2,Re=2500,同时也便于和已有实验结果进行比对。来流为层流状态,研究了不同来流马赫数M、来流边界层动量厚度θ的影响,具体计算参数如表1所示。

表1 算例列表Table 1 Computational cases

1.3 网格收敛性验证

本文使用的程序由文献[19-20]中程序发展而来,涉及的空间格式、边界条件等均已很好验证,如采用本文中的数值算法计算文中[21]的Taylor-Green涡算例,条件设定与文献[21]相同,在13×13的网格上求解得到了Taylor-Green涡速度随时间的衰减(如图2),无量纲时间t=1/(8π2)时的计算解与理论解的相对误差小于0.03%。考虑到声学问题对网格分辨率要求很高,所以为了确保文中使用的网格满足要求,本文做了网格收敛性分析。计算采用单向拉伸网格,针对L/D=2的情形,文中使用的计算网格为:腔外网格为918×416,腔内网格为262×118,总网格点数约为40万,与文献[5]网格数相当,网格在固壁附近和唇口处最密,唇口两端靠近壁面(x方向)的网格间距Δx/D≈0.005,在-0.1<y/D<0.1区间内集中了32层网格,最小的网格间距Δy/D≈0.005。再考虑一套加密的网格:腔外网格为1118×510,腔内网格为308×152,总网格点数约为60万。比较算例1在两套网格下后拐角位置的密度随时间的变化。如图3(a)所示,二套网格下密度的变化基本相同,相应峰值差别很小,且相位基本保持同步。为了更精确地比较频谱误差,图3(b)给出了前200个无量纲时间密度的FFT变换后在谱空间上幅值。从图中可以看出在各种频率下,二者幅值相差很小,如在主频f=0.216上幅值的误差小于1×10-3,故说明当前选择的计算网格密度已经足够。

图2 Taylor-Green涡的速度随时间衰减Fig.2 The decaying of velocity for a Taylor-Green vortex

图3 网格收敛性验证Fig.3 Validation of mesh convergence

2 计算结果及讨论

2.1 流场的振荡现象

目前,对方腔流场振荡机制的认识存在两种观点。一种观点认为,振荡是自持的:腔体内外流体的剪切诱导Kelvin-Helmholtz不稳定性,产生涡卷起;涡卷起后向下游运动,进而与后拐角撞击压缩产生往前传的声波;声波到达方腔前端会再次激发剪切层失稳,使新涡卷起,完成自持振荡过程。所以,在无任何外部持续激励时,方腔流动仍会持续地振荡。此时方腔流动的动力学系统可认为是一个关于不稳定平衡点(Navier-Stokes方程定常解)的稳定的极限环[5-6],振荡的幅值取决于非线性效应,如剪切层失稳中扰动增长达到饱和。还有一种观点认为,方腔流动是稳定的、轻微衰减的系统,只有在外界持续激励下(如边界层内湍流脉动,壁面粗糙引起扰动等)才能维持振荡[1,6];撤除激励,振荡现象也将消失。

本文的计算中没有施加任何外部激励,在所计算的参数范围内得到了流场的振荡现象,计算结果支持第一种观点,即属于自持振荡。振荡的强弱可以采用声压级来表征(图4),结果表明,边界层动量厚度θ越小,则方腔底部声压级越高,即振荡幅值越大。这与剪切层的不稳定性特性相吻合,即剪切层θ减小导致扰动的空间增长率增加。所以,振荡幅值与θ的变化关系主要与剪切层的空间不稳定性增长率有关,这种剪切层的对流不稳定性与下游方腔中的反馈机制相结合,仍然可以形成自持的振荡,而无需来自外界持续扰动的激励。

Rossiter[3]于1964年提出了预测振荡频率的半经验公式,其形式如下:

图4 方腔底部的声压级(M=0.6)Fig.4 Sound pressure levels of cavity floor at M=0.6

其中,κ=0.57是一个经验常数,α=0.25为涡撞击后拐角到产生声波的相位滞后,n为剪切层中涡的数目,对应模态的阶数。n=1,2的模态分别称为Rossiter I、II模态。图5给出了不同马赫数下得到的振荡频率,在本文的计算参数范围内只得到了Rossiter II模态,这与Krishnamurty[2]的实验结果是基本符合的。本文的频率与文献[5]中Rossiter II模态的频率接近,但都略低于实验[2]得到的频率,原因可能是实验中的Reynolds数更高和来流边界层厚度不同造成的。此外,实验中同一马赫数下出现多个频率,这可能是由于来流边界层厚度不同造成的频率偏移。在本文中这种偏移很小,而在湍流模拟中这种频率偏移现象明显[12],原因可能是湍流情况下频率不再是明确的大尺度涡结构对流主导,导致对边界层厚度改变更加敏感。

图5 不同马赫数下的振荡频率Fig.5 The oscillation frequencies at different Mach numbers

当M=0.6,由图6(a)和图6(c)中的相图可知,算例1的振荡是周期的;随着来流边界层厚度的减小,算例2则为准周期的。相应地,从图6(b)和图6(d)可以看出,算例1中只存在对应Rossiter II模态的单一频率St=0.72;而算例2中存在两个频率,St1=0.72的基频能谱占主导地位,仍和Rossiter II模态一致,但同时出现了低频成分St2=0.36,视为亚谐频。虽然亚谐频非常靠近Rossiter I模态的频率,但其不符合Rossiter关于I模态中只有单涡的定义,故我们认为这个低频不是I模态。它的产生与Rockwell等的实验结果[13]相似,Rockwell等认为这是因剪切层中涡-后拐角撞击方式变化造成的。Rockwell的实验[13]是在水洞中进行的,本文计算的低Reynolds数、高亚音速情况的气体流动,结果表明,涡-后拐角撞击不稳定仍然存在,它们是回流区与剪切层相互作用形式不稳定的结果。

图7(a)给出了算例1的时均流场结构,从图中可以清晰地区分几个主要区域:主回流区A,A区诱导的主反向流动区域B,次回流区C,A区诱导的次

反向流动区D。回流区流动可以改变剪切层中涡心轨迹和横向运动速度。图7(b)为涡心运动轨迹,可以将其大致分为4个区域:I区为自由发展区,涡心横向运动速度以及纵向位置没有改变。II区涡受次回流区C后端牵引运动方向会向方腔内偏斜,同时由于越靠近方腔横向对流速度越小,涡横向运动速度会减小。III区涡进入主回流区,涡会被主回流区A前端牵引上升,上升越高横向对流速度越大,涡的横向运动速度越快。IV区涡受A后端牵引位置逐渐下降,涡横向运动速度减小。算例1中的剪切层涡都经过上述4个区域,最终与后拐角发生稳定的撞击,即每次涡-后拐角的撞击方式都相同,如图7(c)所示,整个流场也呈Rossiter II模态形式的周期性振荡,振荡周期由相邻两次涡-后拐角撞击的时间间隔决定。

图6 (1.9D,0)位置的相图与功率谱Fig.6 The phase diagram and power spectrum of perturbed pressure at the location(1.9D,0)

当来流边界层厚度减小(算例2),由于剪切层的不稳定性增强,剪切层与腔内回流区的相互作用也明显增强,导致剪切层涡呈高低交替出现,它们分别走过高、低两条轨迹,每条轨迹也可大致分成上述的4个区域,如图7(d)。由于此时的流动是准周期的,故各个周期内涡的运动轨迹还有细微的差异,但都接近于图7(d)所示的高、低涡运动轨迹。

剪切层也可以通过涡量输运的方式改变回流区的运动。现仍结合算例2进行分析。如果剪切层中前一个涡走低轨道,那么它将与后拐角发生图7(e)形式的撞击,其特点是撞击后大部分涡量进入回流区,使得主回流相对变强,此即Rockwell等[13]实验中的PC(Partial Clipping)形式的撞击;主回流的加剧会使得剪切层中下一个涡走高轨道,它与后拐角将发生图7(f)形式的撞击,其特点是撞击后只有少量涡量进入回流区,主回流相对变弱,此即Rockwell等[13]实验中的PE(Partial Escaping)形式的撞击,主回流减弱导致下一个涡将走低轨道。如此周而复始,形成准周期流动。由于此时两次相邻涡的撞击不再是周期的,只有完成了一个PC到PE形式涡-后拐角撞击过程才构成一个主周期,所以,这种撞击方式的切换导致了新的低频(亚谐频)成分的产生。相对应的是,算例1中的涡撞击形式介于PC与PE之间,且每次都相同,形成周期性流动,因此没有低频成分出现。

值得指出的是,前述Rossiter频率预测公式(式2)是假设恒定的剪切层涡对流速度得到的,而回流区与剪切层的相互作用会改变涡横向运动速度,会影响Rossiter公式的准确性。

算例3和算例4的结果类似,当来流边界层较厚时,是没有低频的Rossiter II模态周期性流动,当来流边界层变薄,会有低频成分出现,不再赘述。

2.2 本征正交分解(POD)分析

为了进一步明晰回流区与剪切层相互作用对涡模态的影响,采用了等熵可压缩的POD方法[22]进行了分析。由表2可知,算例2的能谱比算例1更宽,表明薄来流边界层的相互作用更强。算例1中前两个模态就捕捉了超过90%的能量,算例2中大部分能量需要前4个模态才能捕捉。算例1中的模态1和2的动力学结构基本类似,故图8只给出了模态1和3。算例2中模态1和2,模态3和4的结构类似,因此图9中只给出了模态1、3和5。可以看出,低阶模态中,剪切层中均存在2个大涡结构,对应于功率谱中Rossiter II模态,故低频成分不对应于Rossiter I模态。图8(b)和图9(c)中涡数目增多,涡结构变小,对应于功率谱中高频成分,但能量很小。图8(a)和图9(a)的涡结构类似,涡纵向结构比较宽,这种涡结构倾向于PC形式的撞击,图9(b)中的涡结构则不同,比较扁平,更容易形成PE形式的撞击。比较图8和图9还可以看出,算例2主回流区中涡结构要比算例1的更加复杂和紊乱。总体而言,POD模态验证了低频成分不是Rossiter I模态,回流区与剪切层的相互作用会影响涡结构的形态,从而改变涡-后拐角的撞击方式。

图8 算例1的POD模态的涡量场ω∈(-5,5)Fig.8 Vorticity filed of different POD modes for Case 1

图9 算例2的POD模态的涡量场ω∈(-5,5)Fig.9 Vorticity field of different POD modes for case 2

表2 能量分数Table 2 Energy fractions

2.3 声波结构对比及分析

本文中的声波结构通过胀量场和密度梯度两种方式分别进行了表征。图10(a)~图10(c)为Krishnamurty[2]的实验结果,声场由密度的纹影图给出。图11(a)~图11(c)为本文DNS模拟得到的结果。实验与计算均使用层流来流边界层,且都是被Rossiter II模态主导,所不同的是实验的Reynolds数高出一个量级。由二者结果比较可知,虽然计算中Reynolds数较低,但二者声场的定性结构,相位关系都基本相符。此外,从实验和计算的结果均可看出,随着马赫数的增加,方腔外声波的传播方向会发生明显变化,且两道声波之间相位差会变大,这些差别主要来自于声波传播过程中的对流效应,波阵面的形态取决于波速和当地流动速度的叠加(见图12)。故在M=0.6时,声波传播方向与流动夹角约为135°角,随着马赫数增加这个夹角逐渐减小。

图12描述了声波产生和传播的具体过程:首先,涡-后拐角的作用产生声波,声波分别在腔外和腔内传播(表示为波阵面I和II)。其次,因腔内对流速度较小,波阵面II传播快于I,二者产生相位差。再次,腔内的波阵面II到达前壁面,部分透过剪切层辐射出方腔,剩下部分发生反射。最后,可观察到腔外有两道声波I、II,腔内有II的反射声波。声波I、II在腔外相位差大小被腔体内外的对流速度的差异决定,故在算例1中声波I、II相位差较小,而在算例4中声波I、II相位差明显。图13以胀量场的形式给出了算例4中声波传播的具体过程,进一步验证了图12的描述的过程。值得注意的是,本文的计算很好地验证了Tam等人[4]在理论建模时关于声波传播的描述,不同是计算中未能看到明显的声波II在腔体下壁面的反射声波,可能原因是反射声波相对其它声波强度较弱,在旋涡中又易耗散,造成计算中不容易捕获。

图12 波阵面传播过程示意图Fig.12 Sketch of propagation of wave fronts

图13 算例4的4个不同时刻的胀量场Fig.13 4snapshots of dilatation field for case 4

3 结 论

本文采用直接数值模拟方法,研究了低Reyn-olds数下L/D=2的方腔的亚声速流致振荡现象及其诱导的噪声。在所计算的参数范围内,方腔流场的振荡是自持的,并且由Rossiter II模态主导。振荡幅值、频率与来流边界层厚度密切相关,当来流边界层变薄,振荡幅值增大,周期振荡会转变为准周期振荡,并产生低频成分。低频成分产生的根本原因是回流区与剪切层的相互作用。这种相互作用会改变剪切层涡的结构、运动轨迹及速度,进而导致了不同的涡与后拐角撞击方式;而撞击方式的切换构成了低频成分。采用本征正交分解(POD)方法,分析了不同振荡形式所对应的本征模态涡结构。对于没有低频成分的周期振荡情况,只发现一种能量集中的本征模态;而对于出现低频成分的准周期振荡情况,发现了两种能量较为集中的本征模态,它们反映了回流区与剪切层相互作用对涡结构的影响,并与后拐角的不同撞击方式有关。声场的计算表明,涡-后拐角的撞击作用会产生声波,并分别在腔外和腔内传播,形成两个波阵面,它们之间的相位差与对流效应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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