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杰文
现存于大英博物馆的古埃及壁画
采用纯天然颜料绘制的吉祥唐卡
现代艺术家所使用的颜料,已经历经了多于两个世纪的逐步优化,并变得越来越好。在过去的近200年里,最高品质的颜料系列中,永固基本的颜料占比已经由30%提升到将近100%,而可供选择的色别数量也提升了两三倍之多。
在15000年之前,洞穴人开始使用颜料来装饰他们的洞穴内壁。最早的颜料都是土系颜料,他们包括了土黄、土红与粉白。同时,他们还利用焚后的动物脂肪来取得了炭黑。这些颜料被用来绘画出光感而细腻的作品,即使在今天我们仍然可以看到这些模板。
已有证据表明,早在公元前四世纪,古埃及人便已经具备了制作颜料的能力。他们通过水洗来提高土系颜料的纯度,并借此来提高颜料的色彩强度与纯度。同时,他们还用到了一些新的原材料。最著名的古埃及颜料是埃及蓝,生产于约公元前三世纪,这是一种由沙子和铜制成的一种蓝色粉末。这种颜色直到16世纪才被Smalt所取代,而在19世纪钴蓝则又取代了Smalt的地位。
埃及人还用到了孔雀石、石青与朱砂。他们把这些矿物质碾碎并水洗来制取颜料。朱砂被认定为最早的亮红色颜料。
植物染料是古埃及人的另一项杰作,他们找到了一种通过透明的白灰来从混合的染料中提取色素的方法,这个过程称为“色淀合成”。
作为四大文明古国之一,古代中国的发明与发现与古埃及一样驰名世界。古代中国人创造了许多领先于世界上其他国家的发明,例如钟表和纸等。而在颜料方面也同样如此,中国人对于朱红色的使用比罗马人整整提前了两千年。在古时候,中国人利用把水银与硫磺加热,来生产出一种非常不透明的红色色素。这种色素直到18世纪才完全被朱砂取代,而在二十世纪末,出于更好的耐晒性的考虑,艺术家们采用镉系的红色来取代朱红。
古希腊人为艺术家颜料的发展同样做出了贡献,他们首先开发出了铅白,一种完全不透明的白色。生产的过程需要好几个月,方式是通过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把数根铅条堆积在醋和动物的粪便中。这样的方式(后来仅有小部分改进)一直沿用到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在那时仍在争论它是否应该被视为最好的艺术家颜料色素。这种颜料的物理结构,以及与油之间的化学反应,使它可以提供一种柔韧度极佳且持久的颜料膜。古希腊人还制造出了红铅,一种可以作为绘画底色的金属,它一直被画家们所使用,直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铅系列的色素被全面禁止。
古罗马的颜料在极大程度上继承了古埃及和古希腊的方法,公元79年的庞贝便是其中最好的历史明证。朱砂,被数次证实应用在庞贝的墙体画中。在此期间另一种重要的颜料是泰尔紫,它也是最为昂贵的颜料之一。这种颜料,需要从海螺的腺体中研磨制成。在生产过程中需要大量的海螺贝壳,然后在地中海岸通过古代的染料生产途径制造。1908年,P. Friedlander利用12000个海螺采集了1.4克的泰尔紫。由于其高昂的价格,泰尔紫仅仅被用来为古罗马君主的长袍进行上色。
在文艺复兴前的1000余年间,艺术家所使用的颜料并没有发生过太大的变化。直至14世纪的文艺复兴,才带来了许多新型的色素原材料。
意大利人进一步开发出了土系颜料,他们通过煅烧的方式来制造出了深红色的“熟赭”和深棕色的“熟褐”。土系颜料的使用是他们绘画技法中的显著特征。土绿是他们在绘画肉色色调时常用的底色之一。
意大利人还在古埃及的基础上改进了铅的生产工艺,并藉此开发出了不透明的铅系颜料。但是在大家的印象中,文艺复兴的个性还当归属于天然群青色的开发与使用。
作为色素之一,天青石在开始时仅仅是被简单研磨后便投入使用。然而即使是最好的矿石,仍然含有高达90%的杂质。不过,文艺复兴时期的画家们发现从天青石中提取出来的蓝色可以对于绘画有很强的帮助。这种明亮的深蓝色可以提供出绝佳的耐晒牢度,同时它也是已知的最为昂贵的色素材料。这种高贵的颜色也是圣母像得以呈现出高雅的蓝色的因素之一。
直到十八世纪,世界上还没有实现各个洲之间的贸易互通,现代化学工业也还并未兴起。
1704年,一位德国的颜料制造商Diesbach在制造红色染料时,由于他当时已经用光了本该作为原材料的纯净的碳酸钾,便只能用混了动物油杂质的碳酸钾作为替代。然而这样一来,本该得到的红色却意外地变成了紫色和蓝色。这便是世界上第一种化学合成颜料,普鲁士蓝的离奇创造过程。普鲁士蓝直到今天仍然是一种常用的颜色,而且它具有一种奇怪的能力,它可以在白天的光照下褪色而在夜晚复原。
中国古代制作矿物绘画颜料的铜椿臼
十九世纪早期的工业革命,为色素的制造与贸易带来了许多新的机遇与可能。出于市场上对更持久的颜料的需求,科学家们开始了更积极的尝试,并开发出了我们今天称之为“传统色”的颜料。
钴蓝在1802年由Thenard研制出来,它可以提供一种绝佳的透明效果,而且这种颗粒化后的蓝色具有极强的持久性。它在制陶业中被广泛应用,同时,画家们也喜欢它用来做减色和快干的效果。钴绿虽然在更早些的1780年就被开发了出来,但却在钴蓝之后才投入使用。钴紫与钴黄同样属于钴系颜料,分别在1860年与1862年问世。另一种重要的钴系颜料钴天蓝,在1805年问世。通过氧化钴与铝、磷、锡、锌等金属的结合,不同色别的钴系颜料被大量开发出来。由于钴系颜料的价格昂贵,因此对于更有性价比的蓝色颜料的研发一直都没有停止过。在十九世纪二十年代,在由法国政府悬赏出6000法郎的奖金,来鼓励化学师们去研制成本可以控制在300法郎每千克之内的群青色。法国的化学师和德国的化学师都做到了这一点,不过这笔奖金最终被Guimet在1828年获得。著名的法国群青也从此问世,这种色素与天然群青有同样的化学结构,而且由于其并无天然群青的杂质而使得它的色泽更加纯正。
十八世纪末期出现的新材料,也在这一阶段的颜料开发中也扮演了重要的角色。美国1820年对于铬的开发,为铬黄颜料的生产提供了更简单的方式。铬黄是一种价格虽低然而却具有很强不透明性的颜料。虽然铬系颜料有变黑的趋势,但直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它们都始终由于具有很好的遮盖能力与性价比而被画家们所喜爱。从化学成分上讲,这类铬系颜料都有铅元素,因此在那时法律最终中止了它们的使用。
类似地,在1721年锌元素的成功提纯给十八世纪末期氧化锌的使用提供了可能。由于它的毒性更小、而且在水彩中的持久性更好,因此艺术家们更倾向于使用锌白来代替铅白。然而锌白始终受到遮盖能力较差的诟病,直到1834年,人们才通过加热氧化锌使得这一问题得以解决,这种类型的氧化锌颜料也被称作中国白。
早在1817年,Stromeyer便研制出了金属镉,然而直到1846年,镉黄才首次被应用到艺术家颜料的生产中。随即,由于镉黄系颜料极好的持久性、丰富的色别系列、始终的色强度和高不透明性,各种镉系的黄色迅速成为了黄色系这一区域的中流砥柱。而镉红却直到1910年才被开发。
最后,这部分的历史还需要另外两种著名的艺术家颜料的补充才能完整。首先是印度黄,这是一种非常美丽而透明的颜色,同时耐晒牢度绝佳。它是通过奶牛的尿液中提取出来的,而且这种奶牛只能喂食芒果的树叶。最终这种虐待奶牛的行径被印度政府在二十世纪初期所禁止,因此一系列色素被开发出来去试图填补印度黄的位置,直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这一问题才得以解决。
另一种著名的颜色是在1822年研发出来的翠绿色,然而它的出名却是由于它的剧毒特性。这种含有亚砷酸铜成分的颜料可以提供一种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之前都无可匹敌的、明亮而纯净的宝石绿色。然而,它的潜在毒性却足以致人于死命。有人认为拿破仑之死,便是由于他在家中的壁纸含有亚砷酸盐的成分所导致。翠绿色正是在当时非常流行的壁纸颜料,可不幸的是,这种颜料在潮湿的条件下就会挥发出亚砷酸盐的蒸汽。
古希腊正在举行神秘仪式的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