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可持续发展的高职人才培养模式创新研究——兼论“1+2+X”人才培养模式的构建

□王 培 张凤生

高职教育经过高速发展的“黄金十年”后，无论从招生规模、在校生人数，还是院校数量都占据了我国高等教育的“半壁江山”。但是，高职教育的快速发展、规模扩张，并没有赢得社会对高职教育的认同和尊重，高职往往是考生和家长本科无望情况下的无奈选择。究其原因，是相当一部分高职学校的教学是对本科的“教学简化”，重理论、轻实践，造成高职教育培养的学生与行业、企业需求的高素质专门人才适需性差，与高职教育的教育目的南辕北辙。诚然，我们引进了国外的“能力本位”的教育思想，也开展了积极的课程改革与探索，但是，高职教育的教学和人才培养质量依然不容乐观，发展面临着重重困难，步履蹒跚。高职教育，不是高等教育的“低层次”，而是职业教育的“高阶段”，它所遵循的关于人才培养活动的实践规范和操作样式都与高等教育泾渭分明，有其鲜明的类型特色。传统高职教育人才培养模式远离工作世界，教学内容与工作实际分离，强调教师的教，忽视学生的做，影响学生关键能力和技术素养的养成。因此，反思传统的学校形态下的高职教育人才培养模式，从教育理念、培养目标、教学内容及教学方式等人才培养模式构成要素出发，完善和创新高职人才培养模式是纾困高职教育发展的高杠杆解。

河北软件职业教育学院作为河北省重点建设示范性高职院校，一直致力于人才培养模式的探索和创新，尤其是网络工程系与世界著名ICT（Information Communication Technology，信息通信技术）行业领军企业华为通信技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华为）和杭州华三通信技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华三）多年合作，探索和创建了基于ICT产业链的“1+2+X”人才培养模式。实践证明，依托该人才培养模式，既培养了地方经济产业结构转型需要的高端应用型人才，也促进了学生的整体性和有效性发展，且最终促进高职教育本身的可持续发展。

一、高职教育人才培养模式创新的可持续发展观

这是一个深刻变革的时代，是各种利益诉求、矛盾冲突缠绕交织的时代，作为与社会、经济及文化紧密联系、息息相关的职业教育，其发展理念和价值取向必须与社会的时代需求相呼应，而这也是职业教育本质的一种逻辑应然。可持续发展，已经成为人类社会反思环境危机与资源危机，并追求人与自然和谐关系的一种理性思维和行动实践。可持续发展既是满足当代人的需要，又不对后代人满足其需要的能力构成危害的发展[1]。它既包含了自然、经济等因素永续发展浅层含义，更体现了以自然、经济等形式表现出来的人的持续发展的深层意蕴。所谓人的可持续发展，是指跨越人生诸阶段、终身不间断的稳健发展[2]，它发展于针对片面性发展和终结性发展的批判和人对社会关系合理化追求的洞察。职业教育的发展逻辑和指向，必须从自身赖以存在的社会中去发掘和寻找，而不能局限在自己的小世界中去臆造。鉴此，职业教育的教育目标应该依据社会需求来确定，高职教育尤其如此。无可否认，职业教育作为一种社会活动，人是其行为者和责任担当者，是实现职业教育目标与发展任务的关键的且唯一能动的因素。职业教育通过满足人的可持续发展需求，并通过自身需要的满足来满足社 会可持续发展的需求。

高职教育的人才培养模式承载了人们对于高职应“培养什么样的人”和“怎样培养”两个基本问题的认知。它以一定的职业教育思想为指导，是为实现某种规格的人才培养目标而采取的系统化教育教学活动和运行方式，是对教育培养目标、培养过程、培养途径、培养方法等要素综合概括[3]。简言之，高职教育人才培养模式是高职人才培养活动的结构框架和活动程序，具有有序性、可控性和可行性的特点。一般来说，人才培养模式的内涵具有层次性，即第一层次目标体系，意指培养目标及规格；第二层次内容方式体系，意指培养途径和方法；第三层次保障体系，是指影响培养过程的外部条件。据此，我们可以将高职教育人才培养模式概括为图1所示。

图1 面向可持续发展观的高职人才培养模式结构框图

由此可知，高职教育人才培养模式是一个闭环系统。目标体系主要是规定了高职教育的人才培养目标的结构性构成，包括人才的类型和层次。高职教育的目标是高职教育人才培养活动实施的行动参照，反映了社会和企业界对高等职业教育供给的期许，更是可持续发展观在职业教育领域的具体体现。而人才培养模式中的内容方式体系和保障体系，是高职教育目标体系指引下的人才培养活动的具体实施，无论从空间维度还是时间维度，这两个层面都是联系更为紧密的。高职教育的内容方式体系，聚焦教学内容、教学方法与手段、培养途径等；而保障体系，主要是指教师队伍、实践基地、教学管理和教学评价等。新型的高职教育人才培养模式的各个要素在可持续发展理论的影响下，有序、协调运行，有效降低了系统运行的熵效应，使高职教育的人才培养质量稳步提高。换言之，面向可持续发展的高职教育人才培养模式不是对传统人才培养模式的简单缝缝补补，而是一种新范式的再造和形塑，是一种创新行为。

二、“1+2+X”人才培养模式的发展沿革与实践基础

河北软件职业技术学院网络工程系的网络技术专业作为河北省高职教学改革示范专业，在与华为、华三等ICT行业领军企业的合作中，逐渐探索出一条适合学院实际情况和兼顾京津冀区域产业结构调整与转型的“工学结合、校企合作”之路，形成了颇具特色的基于ICT产业链的“1+2+X”人才培养模式。

回溯人才培养模式的历史沿革，大致经历了“探索、创立和改革与发展”三个阶段。2002年，网络工程系与华为和华三合作，将H 3C网络工程师（H 3C Certified Network Engineer,H 3CNE）职业资格认证课程嵌入到网络技术专业职业课程体系中。这是一种基于“双重标准”的职业教育校本课程开发模式（school-based curriculum development），即课程标准由企业用人标准和学历文凭标准共同确定，实现了课程内容与企业职业标准的衔接。企业职业资格认证课程的嵌入，不仅解决了传统高职教育人才培养模式中教学内容重学科化、系统化，轻实践与工作世界二元割裂的问题，而且激发了职业课程开发范式重构的思考。职业资格证书的获得，毋庸置疑地表明学生一定程度上具备了胜任与资格证书匹配的职业岗位的职业能力，为学生向更高阶职业能力提升创造了基础，因此，学生可以借助企业认证课程为“脚手架”，实现职业能力螺旋式的提高。

图2 职业资格课程嵌入学生职业能力螺旋式发展图示

在经历了课程嵌入的探索阶段后，在总结多年校企合作的经验的基础上，网络技术专业和华为等合作企业扩宽合作领域，将企业的管理制度、组织结构、制度规范及企业文化融入学生的教学与日常管理之中，形成了既蕴含促进学生身心健康发展的人文关怀又涵养其职业道德、工作操守的校园文化氛围。这种多元融合的人文环境，成为保障网络技术专业人才培养工作有效实施的软实力。从而，确立了“嵌入式”人才培养模式的构型。

图3 嵌入式人才培养模式

随着华为和华三在国内外ICT产业市场份额的逐渐攀升，形成了以华为和华三等少数优势企业为龙头的集合数万家中小企业的ICT产业链。产业链是在社会分工日益细化的背景下，企业界为应对这种产业发展要求而进行的针对产业的现代化分工与重组，它涵及价值链、企业链、供需链和空间链四个维度的概念，是产业组织形式的生态学隐喻。ICT产业链中，华为等上游企业因为在ICT行业中的优势地位，使它们的产品和解决方案成为众多产业链下游企业的标准，进而由产品供需关系演进为价值和知识共享的关系，而这种关系的愈发紧密，使不同地域的企业整合成一个整体、一条链条，这也客观上为网络技术专业的实践教学提供了“工学结合一体化”的实践基地。2007年，网络工程系与华为、华三达成共识，决定拓展合作领域，由华为、华三负责从众多合作下游企业中甄选网络技术专业顶岗实习单位，并努力促成与学校的 “订单培养”。至此，经过多年的探索、实验、总结、反思和积淀，基于ICT产业链的“1+2+X”人才培养模式终于水到渠成、瓜熟蒂落。

概言之，“1+2+X”人才培养模式是指，坚持高职院校的办学主体地位，紧密联合ICT产业链中的领导企业——华为和华三，共同开展实践教学，共建教师团队，共同管理，合作育人。“X”是指产业链中众多的下游合作企业，为网络技术专业的实践教学提供校外实训基地，开展订单教学，并为专业建设提供案例、项目等教学资源。

三、“1+2+X”人才培养模式的构建

基于ICT产业链的“1+2+X”人才培养模式的建构过程，是由最初的设计模式逐渐过渡为内生模式的过程。职业教育的设计发展模式是应用“工程思维”去规划职业教育发展的路径，即采取“设计—实施—控制”的模式促进职业教育的发展，强调人主观的、能动的介入和干预职业教育发展。在人才培养模式探索之初，将H3CNE认证课程嵌入网络技术专业的课程体系，是为了解决传统学科课程内容与工作世界分离的弊病，缩短学校与工作岗位的距离，它是学校教学改革政策影响的人为设计的产物。随着校企合作的逐步深入，由最初简单的课程嵌入，发展到组织结构、人员管理、企业文化的嵌入以及共建师资队伍、共同实践教学、共建实训基地，到依托产业链为学生提供顶岗实习岗位、就业基地，“1+2+X”人才培养模式架构每一次调整，都是学校与企业顺应职业教育的本质要求和自身规律以及职业教育体系内部结构调整需要的结果，而这种内生发展模式要求学校和企业建立新型的合作关系，合作办学、合作育人、合作就业、合作发展。

图4 “1+2+X”人才培养模式

众所周知，高职教育人才培养模式是高职教育理论研究与人才培养活动实践探索的结晶，是高端应用型人才培养方式、培养途径的范式。基于ICT产业链的“1+2+X”人才培养模式可以概括为以下三个方面：

（一）坚持高职院校办学的主体地位

从我国高等职业教育发展历史的视域来看，学校形态的高职教育一直是高职教育唯一组织形式。高职院校为高端应用型人才培养提供了一种理想化、组织化的学习环境，是实施系统教育的最佳场所。然而，囿于体制、观念和经验的问题，高职教育培养的人才质量差强人意，使高职院校遭遇了发展与生存的危机。但我们不能因此否定高职院校办学的主体地位。高职教育的发展是根植于我国社会、国情这块深厚的土壤之上的，两者呈现了紧密的前、后向关联。职业教育作为一种准公共产品，而非私人产品，办学的主体地位理应是政府担当，但是受制于经济发展水平与其他公共需要的平衡，目前我国无较多财力支持将较多的资源用于职业教育的发展，更遑论高职教育。就现阶段国情而言，政府在职业教育发展中的角色应该是部分职业教育的举办者、职业教育政策与方针的制定者、职业教育的宏观调控者和职业教育资金的提供者[4]。其次，企业也不适宜作为职业教育办学的主体，企业往往是逐利，它对职业教育的投资往往期望短期收益，而且，职业学校教育更关注人的长久的、可持续的、全面的发展，而这也可能与企业的经营方针及发展愿景相冲突，凡此种种，都制约了企业在高职教育发展中的主体地位。总之，现实情况下坚持高职院校的办学主体地位是高等职业教育发展的必然选择。

从实践层面上来看，坚持高职院校的办学主体地位主要体现在对高职人才培养目标体系的确立。这里所谓的高职人才培养目标体系主要是指高职教育培养的人才所处国家人才结构中层次和类型，它是职业教育教育目的在高职领域的具体描述和表达。无论从ISCED97分类标准，还是从“职业带”理论来看，抑或杨金土、孟广平提出的人才分类与教育分类理论，都从某种意义上认为，高等职业教育的人才培养定位于培养某一特定职业或职业群所需综合职业能力，为生产、技术和管理一线服务 的应用型、技术型人才。根据上述论述，网络技术专业的人才培养目标可以描述为：“培养拥护党的基本路线，德、智、体全面发展，面向IT网络技术第一线，掌握计算机网络基本理论和知识，具备较强的构建企业网络能力，实践能力强，具有良好职业道德、重点培养计算机网络工程的施工、安装、调试、管理与维护及网站部署与维护的高技能应用型人才”。

（二）加强与华为和华三的合作，强化企业办学的主导作用

坚持高职院校的主体地位并不排斥企业在办学中的主导作用的发挥，这是因为市场需求是职业教育发展的动力机制。高职教育的旨归既是培养面向生产、技术和管理一线的高素质劳动者和应用型、技术型人才，更是使学生具备进入工作世界的综合职业能力，从“自然人”走向“社会人”。因而，企业的技术、组织形态、制度文化都应成为高职院校在进行专业人才培养工作时必需的行动参照。多年来，网络工程系根据专业建设需要，与浙江华为、深圳华三开展了多层次、全方位的合作。这种校企之间的深层次、融通式的合作，概括起来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1.校企合作制定人才培养方案。网络工程系与华为、华三共同组建了专业建设指导委员会，作为校企合作办学的组织协调机构。在制定专业人才培养方案时，通过深入调研，和多次召开实践专家会，共同制定了网络技术专业的人才培养方案，并与专业建设指导委员会为中介加强与行业、企业的对话，保障专业培养的人才真正能被企业 “为我所用”。

网络技术专业的人才培养方案可以概括为“1+2+3”，即第一学年培养学生的专业能力，通过企业课程的嵌入，使学生了解职业轮廓，完成职业定向并初步建立职业认同感。第二学年通过项目实训，充分利用校内、校外两种环境，为学生提供职业关联性教育，让学生对工作系统、综合性任务和复杂设备建立整体性认知，并在此基础上获得初步的工作经验和建立职业责任感。第三学年，进入企业进行顶岗实践，由企业负责学生的培养，发展学生的关键能力。

图5 网络技术专业“1+2+3”人才培养方案

2.校企合作共建专业教学实施团体。教师是高职教育培养高质量人才的关键。网络工程系与华为、华三围绕网络技术专业群共建教学团队，企业教师和专业专任教师合作选择教学内容，共同开展项目实训教学。企业参与专业教师的在岗培训、在职锻炼，并全程参与学生的管理工作，将企业文化、职业道德点点滴滴渗透到对学生的教育工作中。

3.校企合作共建校内外实训基地。加强高职院校的实践教学条件是高职教育基础能力建设的重要内容。截止到2011年，据不完全统计，华为和华三为网络技术专业的发展共投资价值150万余元的网络设备，并共建了H 3C网络实训室、网络存储实训室、综合布线等10个校内专业实训室。依托ICT产业链，网络技术专业形成了覆盖全国的校外实训基地，为学生的顶岗实习创造了条件。

（三）充分利用合作企业扩宽顶岗实习和对口就业渠道

“1+2+X”人才培养模式中的“X”，是指充分利用华为、华三，依托产业链的企业资源，扩展网络技术专业的第三学年的顶岗实习。而且，通过深化与企业的合作，积极实施订单培养，开拓专业对口就业的新渠道。尤其重要的是，在校企合作的过程中，网络工程系可以通过与华为、华三联系密切的众多企业，及时获取ICT产业的技术发展的最新动态，从而适时调整课程结构、教学内容，减少学校教育与工作世界之间的“时间差”。

四、结语

目前，高职教育的发展处在一个关键的十字路口。既有国家发展方式转变、产业结构升级对人才结构、技术结构调整的迫切要求，又有高等教育大众化的现实需求。高职教育发展的路在何方？需要职业教育人在涵泳高职教育内在质的规定性的基础上，有开阔的视野，创新的思维，在人才培养模式的创新中有所作为。河北软件职业技术学院的“1+2+X”人才培养模式，是在可持续发展观指导下，结合学院和区域特色，探索出来的一种新型人才培养模式。多年的实践证明，该模式所培养的人才满足了企业的需求，为高职教育的发展积累了经验。

[1]陈新夏.可持续发展与人的发展[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8∶7.

[2]刘利民.推进可持续发展教育提高教育质量[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11∶27.

[3]马树超，郭扬.中国高等职业教育历史的抉择[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9∶111.

[4]彭世华.职业教育发展学[M].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02∶3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