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西金:我不是政治家,而是工程师

2012-09-22 09:54周晓沛
领导文萃 2012年2期
关键词:赫鲁晓夫苏中使馆

周晓沛

苏联领导层中的温和派

在苏联领导人中,柯西金与我国领导人直接交往较多,而且态度相对温和,与周恩来还有私交。在两国关系最紧张的时候,他们仍以“同志”相称。

1964年苏联领导人更迭后,周恩来率领中国党政代表团赴莫斯科参加十月革命47周年庆祝活动,以期改善两国关系。在与苏联新领导会谈中,苏方声称,在苏中关系问题上,他们同赫鲁晓夫没有丝毫的差别。周恩来严辞以对:既然你们之间没有不同,那我们还有什么可谈的呢?访问结束,柯西金到机场送行,在途中他向周恩来解释说:我们与赫鲁晓夫还是有所不同,不然为什么要解除其职务呢?他还提议,举行苏中两党高级会晤。

据俄罗斯解密档案(会议原始记录稿)记载:在1965年1月14日召开的苏共中央主席团会议上,柯西金力主向中国派党政代表团,商谈改善苏中关系问题,但遭到了米高扬、苏斯洛夫等人的反对,波德戈尔内甚至声称,不能靠“损害我们的威信”来改善对华关系,强调苏共的路线不只是赫鲁晓夫一个人的,“我们也都有份”。勃列日涅夫做出裁决,可以寻求改善对华关系,但要谨慎,不以“让步”为代价;不派党政代表团,但柯西金访问越南途中可在北京停留。最后,柯西金依然表示,派党政代表团访华的问题“还没有完”,苏中之间存有分歧,但他不认为进行谈判就是让步。对赫鲁晓夫所搞的一切似乎都不能动、不能变,他不能同意,实际上“这一切都在发生变化”。

劝解两党停止“论战”受挫

1965年2月,柯西金访问越南路过北京,其主要使命是劝说中国领导人同意停止公开争论。周恩来总理亲自到机场迎接,并主动邀请柯西金上他的专车。在开往宾馆的路上,他们两人进行了单独谈话。据苏方陪同人员说,柯西金对这次谈话以及之后举行的正式会谈都很满意,而且对周恩来这位政治家的人品给予极高的评价。第二天早上,柯西金突然提出,要契尔沃年科大使在使馆为周总理举行午宴。使馆厨师匆忙准备了基辅鸡排和奶渣饼两道热菜,大使对上奶渣不太满意,担心中国人吃不惯。没想到,周总理品尝后赞不绝口,说一生中从未吃过这样“稀罕”的美味。从上述细节的侧面也不难看出,两国总理已建立起良好的“个人关系”。

当柯西金从河内回国途中又经停北京时,毛泽东主席会见了他。柯西金提出,希望停止苏中两党之间的公开争论,恢复两国友好关系。毛泽东表示,除非苏联领导承认错误,否则,双方的原则争论还要继续下去。柯西金问:要争论多久?毛泽东答:1万年。柯西金说:太长了吧?毛泽东诙谐地说:看在你的面子上,减少1000年。

北京机场会见的曲折

1969年9月2日,越南领导人胡志明逝世。获悉周恩来将赴河内参加葬礼,柯西金也决定前往,希望届时能与周恩来见面,谈两国关系问题。9月6日,柯西金抵达越南时,得知周恩来9月4日已到过河内吊唁并于当日返回北京。于是,柯西金通过第三方转告,他拟回国途中在北京机场停留两三个小时,并同周恩来会见,希望9日前得到答复。但那位负责转达这一重要信息的官员,因工作繁忙紧张而忘了此事。直到9日下午,他才想了起来,赶紧通知我驻越使馆并做了“检讨”。

周总理得知消息后,马上指示使馆,中方同意11日在北京机场进行会见。10日上午,当使馆收到国内答复时,柯西金已飞离河内。而柯西金要求专机前往中亚塔什干,也是有意在那儿等待中方的答复。10日下午,柯西金飞抵塔什干时,收到从莫斯科转来的中方同意安排会见的信息。这样,双方终于如愿举行了这次来之不易的“机场会见”。

本来从河内到北京的航线不长,结果卻绕了一大圈才到北京。会晤结束时,周恩来对柯西金说:你这次主动要来,我们得到消息晚了,但我们的答复是快的。虽然你走了一段弯路,总还是起到了一点儿效果。中国有个成语叫做“不虚此行”。柯西金解释了为何走弯路的原因,并表示,他并不遗憾,很高兴到这里来。

两国总理还就会谈的消息稿内容达成一致,即:1969年9月11日,根据双方达成的协议,苏联部长会议主席柯西金从越南回莫斯科途中,同周恩来总理在北京举行了会晤。这次会晤是有益的,是在坦率的气氛中进行的。蹊跷的是,11日晚,柯西金刚飞离北京不久,中方电话通知苏联驻华使馆称:次日发表的会晤消息稿须做改动,删去“会谈是有益的”一句。苏方以两国总理已达成一致为由没有同意。最后,消息稿各发各的。

柯西金在返回莫斯科的专机上,征求翻译对这次会见的看法后表示:“现在我国有不少研究中国问题的专家,他们总戴着有色眼镜来看中国的政治。其实,中国领导人的政治观点不是我们一时能够看透的,但我对周恩来的说法是可以理解的。”遗憾的是,当时苏共中央政治局对两国总理在北京达成的一些谅解并不赞同,认为柯西金由于不了解情况,上了周恩来的当。

柯西金从政数十载,曾与斯大林、赫鲁晓夫、勃列日涅夫一起共事,担任政府首脑长达16年之久,这在苏联及沙俄的历史上都是创纪录的。有人解释说,作为“三朝元老”,他主要得益于其“务实和没有政治野心的人品”。

柯西金自称,“我不是政治家,而是工程师”。奥泽尔曼院士这样评价柯西金:“他不是搞政治的人,而是只想搞经济。他不喜欢赫鲁晓夫,很不喜欢勃列日涅夫。”有一次,奥泽尔曼问柯西金:“20年进入共产主义的目标写入苏共党纲是怎么回事?”他答道:“这与我无关,我没有参与此事。”“那么,这些数字从何而来?”柯西金用手指向天花板。许多认识柯西金的人都说,他是一位“实干家”,为人正直、低调,不喜欢在镜头面前摆弄姿势。

(摘自《百年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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