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
午后,伸了个懒腰,随意的挽了头发。慵懒的推开窗户,些许的凉意便迎面袭来,不禁打了个喷嚏,全身不觉地清爽了许多。
雨,还是绵绵密密的下着,极目所到都是湿漉漉的,灰蒙蒙的。天上乌黑的云层载着厚重的积雨缓缓的漂移着,恍如随时都能把身上的雨抖落下来,给大地下一个倾盆,让我们猝不及防,然后,它就一身轻松的散了去。
大抵上是太久没下雨了吧,这一季的秋,总是燥热得直穿了短袖,都还觉得闷,哪有“一阵秋雨一阵凉”的凄清瑟缩啊?也许是天帝的怜爱,也许是天帝的有意安排,把这一场雨临在了秋冬之交,一连下了三天了,竟没有停了的意思,好像要把这两季的雨下了个通透似的。
南方的初冬有别于北方的初冬,不只是没有硬蹦蹦的生冷的天气,即使是下雨吧,也无凋零之意,倒是把枯燥萧索的秋一扫而尽了,给万物生灵带来了琼浆般的滋润。你看,院角里的白茶正含着苞贪婪的吮吸着,把经了一秋的细尘洗了个晶亮。倚在墙上的金银花,甩落了一地的金黄,撑足了劲儿向上生长着,叶片上的细绒蒙着一层水汽,更增了几分的水嫩。还有月季,桂花,茉莉花……她们都迎着雨,极致的妖娆着。
这么好的雨天,呆在家里,只是憋闷了心绪。看書吧,只怕是静不下心来,糟蹋了文字不说,心也会惶惑了起来。于是,裹着细薄的杏黄的风衣,便也学了那撑着油纸伞的、结着愁怨般的丁香姑娘,蒙着这绵绵的细雨踽踽独行在小街上。
此时,是上班时分,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有的也只是赶路的陌生人。如我这般闲散的,我想,除了我,还是我。
几家小店,趁着顾客稀少,便招三邀五的耍起了牌,不时的传来了下错牌的嬉骂声,随之又是一片的混笑和调侃。
真会生活啊,他们!
但是,我是无心去理会这些的,我走进了街角的一家饰品店。老板看了我一眼,示意叫我随便看看,她没空招呼我。接着又把视线盯在了电脑视频上,我会心的一笑,原来她正和网友来劲儿的聊着。
我随意的看了看,挑了几样,又觉没趣放了下来。唯独挑了一把半圆形的棕色木梳,很是精致,和朋友送我的那把模样很是相似。
朋友不喜欢我用牛角梳,说街上的牛角梳大都是哄人的。而且线条生硬不甚优雅。他喜欢木梳,说木梳透着一股淡雅的木质香气,很是称我,便买了一把送我。只是后来,吵了,被我扔了,也忘了是扔了哪去了。过后,很是后悔,但一直都没有找到称心的木梳,也便随便要了牛角梳了,但是不管怎样,心里却一直惦记着那把木梳。
“老板,这木梳怎么卖?”我拿了这把木梳,走到老板的身边。
这老板,已是中年,浅黄色的头发被烫染得失去了光泽,只是毫无生气的散在肩上。微胖而白皙的脸庞,却是精心装扮过了的。红的,蓝的,黛青的勾画得很是匹配。心想,这是一个会打扮的女人!
她看了我一眼,说了句,那里有标价,便又继续聊她的。
“我是说,能否优惠一下?”
她又看了我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爱买就买,不爱买就别买,不强求,就那价。”
大抵上生意人都这么苛刻吧?但我不死心,便说:“老板,我很喜欢这把木梳,和我丢的那把一样,只是你的价格贵了一倍,能否优惠一些,我是诚心要买的。”
她那细长的纹过的眉毛便向上挑了起来,声音也大了起来,“小妹啊,这个社会说什么诚心啊。丢了?是男朋友送的吧?吵了吧?他肯定又有新女朋友了。别太用心了,丢了就丢了。我对我的男人那么诚心,整天都伺候着,家务,孩子,样样都是我在操心。她还不是和那女人跑了,强要和我离,我就是不离,我不能便宜了那女人。”
说着,便播起了冷漠的《小三》,又自顾自的和网友聊着。说实在的,这首曲子,旋律很是不错,只是过于现实和幽怨了些,所以,我不是很喜欢听这首曲子。
我被她说中了心事,讪讪的说“老板,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很喜欢这把木梳,很想买。诚心是必要的……”
“你看,你都说的不诚实了,我从你的眼神看出来了。”
“我……”
不管怎么样,我要了这把木梳。我把它小心的放到了我的包包里,便离开了这家精品店。
雨,还是一直绵绵密密地下着,撑着油纸伞,我继续做着那个结着愁怨的丁香般的女人。只是,我的心里打下了个很深的问号,他真的是像他说的那样吗?
冷漠的《小三》,那幽怨哀伤的旋律裹着这初冬的雨,弥漫在寂寥的小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