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扰”之争下的权利边界

本刊编辑部

你可以质疑这个逻辑的合理性，但不能质疑它的合法性。

事情的起因有点无厘头。

6月20日晚上，上海地铁官方微博“上海地铁二运”发布了一则微博：“乘坐地铁，穿成这样，不被骚扰，才怪。地铁狼较多，打不胜打，人狼大战，姑娘，请自重啊！”同时配了一张穿黑色半透明裙子的女子背影照片。

于是乎，一場网络论战迅疾掀起，是“狼性本恶”还是“引狼入室”，人们各持己见，吵了个不亦乐乎。这当儿，两个年轻女子的举动将这件事推向了高潮：她们在上海地铁二号线蒙面出现，身着黑袍和普通衣装，手持彩板，上书“我可以骚，你不能扰”、“要清凉不要色狼”，以此表达抗议。

“骚”pk“扰”，谁更有理

正方：法无禁止即自由

地铁官方微博的提示方式背后的逻辑是对女性的歧视：就因为你穿成这样，所以才被性骚扰。出发点可能是善意的，但是，却是缺乏社会性别意识的。结果可能是鼓励性骚扰，至少是侵犯了女性的身体自主权、着装权，暗示着“性骚扰无罪，被骚扰者有罪”这样的潜台词。

如果一个人开奔驰车，你会说，这车太好了，勾起我的占有欲，所以我可以抢它吗？如果一个人戴了大钻戒，你会说，这很值钱，很漂亮，诱惑了我，所以我可以据为己有吗？显然，答案是没有争议的。那为什么对女性穿着清凉是否是“勾引”就有争议呢？

另一方面，男性不乏光着膀子或穿着短裤露着大腿上街的，为什么从不被认为是对女性的性骚扰？

女人穿什么是女人自己的事，这是她对于身体美、着装美的理解。“男人的天然生理反应”是你自己的事，你可以自己反应去、自慰去、性幻想去，都没关系，但动手了，就侵犯别人的权益了。

“我可以骚,你不能扰”、“要清凉不要色狼”的行为艺术标语，其实表达出了普通公民应当具有的权利边界意识。

法律没有禁止的，就是一种公民权利自由，每一位公民都有权利去行使这种自由。既然没有哪一条法律规定女性在公共场合不应该穿得暴露，那么，在道德上，我们就没有必要去谴责这些女性的“骚”。与此相对应，性骚扰是法律明令禁止的犯罪行为。在2005年修订的《妇女权益保障法》中明确提出了“性骚扰”的概念：禁止对妇女实施性骚扰，受害妇女有权向单位和有关机关投诉。那么，即便是面对穿着暴露的女性，也没有任何理由对之性骚扰。

“我可以骚”，意在争取一种穿着清凉、穿着性感的权利自由；“你不能扰”，意在给旁边的人划清一条明显的界线 —— 你可以有想法，但不能有行为。这个界线，能够廓定女性的自由空间，也能够界定男性的行为尺度。你可以质疑这个逻辑的合理性，但不能质疑它的合法性。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不能因为别人穿得性感一些就去做犯法之事。这里面既有道德方面的约束，又有法律方面的禁止。

反方：自由也要有边界

穿什么都不是性骚扰的理由，这是基本的常识。这话似乎没错，但穿什么却不仅与性骚扰有关，还与社会文明和社交礼仪有关。这就是我们的服装体系分正装与休闲装、有睡衣和工作服同时并存的关键所在。

有人说，在一些国家，裸奔也是自由，大街上到处是穿比基尼的美女，游泳池里满是三点式美女也没见有人骚扰，穿得暴露一点儿坐地铁算什么。这显然是在偷换概念了。游泳池里穿泳装不叫暴露，可在地铁里穿得跟泳装一样就有些离谱和不雅了。

如果一味强调和鼓吹“穿什么”是个人权利和自由，着装就不可能成为一种文化和礼仪载体。而在地铁这种公共场合中，着装其实也不该是肆无忌惮的，“清凉”要有节制和限度，有些过度暴露的着装并不可取。引起性骚扰当然不是着装者的错，但谁又能否认，这同时也是对公共社会的一种不尊重。所以说“乘地铁穿衣别太暴露”伤害了女性爱美的自由——这种心态很狭隘。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自由，没有人生活在真空中，上有法律高悬，下有规章制度约束，意识形态领域还有道德底线和文明规范，我们的言行举止时时刻刻都需遵章守纪把握“分寸”。如果“自由”可以信马由缰、率性而为，不要说穿着暴露坐地铁，就算是裸奔也不足为奇，可问题是我们恐怕接受不了满地铁都是裸奔者。

因此，在地铁上“我可以不骚”是一种可信仰的文明自由。所谓“我可以骚，你不能扰”、“要清凉不要色狼”，本身就是自私价值的放大、是文明规则和秩序意识淡漠的体现。

防骚扰，光靠穿衣服没用

实际上，地铁从它诞生之日起，就因其封闭的环境成为性骚扰事件的频发地。为净化出行环境，多个国家纷纷出台治理措施。

美国：纽约女警诱捕色狼

纽约地铁的运输量在世界上首屈一指，但是多年来地铁的各种脏乱和犯罪活动也不容忽视，其中性骚扰事件是纽约警方重点治理的问题之一。由于动手早和行动不间断，纽约警方在这方面积累的经验比其他城市要丰富一些。

《纽约时报》的一份随机调查显示，多数生活在纽约的女性都有在地铁上被性骚扰的经历。对此，纽约警方曾发起过代号为“曝光”的抓捕行动。在地铁高峰时段派出多名女警察扮成普通女性作为诱饵，在地铁站和车厢内抓捕实施性骚扰的色魔。在行动中，当场拘捕了13名有性侵犯行为的男乘客。警方公布行动成果后，在纽约市引起很大反响，多家媒体报道称便衣女警是地铁色狼的“克星”。对此，纽约市警方表示，“我们要通过行动让那些潜在的色魔知道，他们下次再下手时，对方很可能是便衣警察”。

除了鼓励受害人举报外，纽约警方还组织专人从2006年开始，每月都监督抽查有犯罪记录的性罪犯，一旦发现他们有异动，就立刻制止，收效很好。

日本：主推女性专列

东京地铁号称是世界上最拥挤、最繁忙的地铁，日均客流量超过750万人次。2004年一份调查中显示，二三十岁的日本女性当中，有近64%曾在公共交通上遭到非礼。而高峰期居高不下的客流量，令受害者根本无法分清楚谁是非礼者，这种情况在夜晚时尤为严重。

为帮助女性搭乘地铁时免遭性骚扰，东京地铁在早晨上班高峰期专门为女性设置了车厢。列车途经商业区、娱乐区和市中心等数个主要站点，基本能够满足女性上班族和学生的需要。而贴有“女性专用车”字条的“女性专列”最早是从2000年12月开始，在新宿—多摩的地铁线路上设置。试行后，这种“女性专列”颇受好评，2002年7月“女性专列”正式运行。

墨西哥：高峰期男女分车厢乘坐

墨西哥城有11条线路，全长200余公里，日运送乘客500多万人次，在日运送乘客数量方面居世界前列。上下班高峰时段，墨西哥城地铁总是人满为患，不轨之徒乘机对女乘客动手动脚或盗窃财物的事情时有发生。

为此，墨西哥警方想出了在上下班高峰时段实行男女分乘的办法。在出行高峰的上午6时到10时、下午5时至晚9时这两个时间段内，每趟共9节车厢的列车，留出前两节车厢专供女性乘坐，换乘时又预留有专门的男女通道。如果女性乘客有男性家人同行，他们可以选择分开乘坐或者一起坐在普通车厢。这一男女分坐的方法已实行了十多年，对保护妇女和儿童效果十分明显。此外，警方还在地铁站安装了3400多个摄像头，派驻3000多名警察，随时监控骚扰事件。

学点自我保护常识

警方提示：遇到骚扰你就喊

性骚扰案件的发生有一定规律，要么是在比较偏僻的过道、拐弯处，要么就是在列车车厢上，虽然周围乘客很多，但受骚扰的女性都不敢反抗，或者只是一味躲避，给了嫌疑人继续骚扰的“动力”。警方提醒女性乘客，一旦遭遇骚扰，应在最快的时间大声呼喊或者报警。近期上海地铁频频爆出性骚扰事件，有的女性大胆喊了出来，结果是“色狼”被抓了个现行，甚至被周围的乘客围攻。

Tips：女性怎样降低遭遇色狼的概率

首先，穿着要注意。在公众场合，尤其在公交车等拥挤场合，尽量避免穿过于妖艳或者暴露的衣服，也不要在妆容上表现得过于性感，以及喷洒过分浓烈的香水，因为这些外在条件往往会刺激男性，而那些性骚扰者也往往会把目标瞄准这些女性。

其次，如果发现公众场合十分拥挤，应暂时避开高峰期，不要往人多的地方挤，尽量呆在女性的身边，与男性保持一定的距离。

第三，有时候，一些男性会故意挨在女性身边，装作睡着了，或者汽车突然转弯、刹车时，故意往女性身上靠，手也“不自主”地往女性身上摸。这时最好及时离开原地，避免再次被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