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铝工业发展刍议——基于载能体概念创新的探讨

●侯其强 吴 彤

作者：侯其强，广西龙象谷投资有限公司投资发展部；吴 彤，广西投资集团有限公司资产管理部经济师，邮编：530022

铝是当今世界上使用最广泛的有色金属，它是消费品制造业、原材料制造业和装备制造业的重要原材料，在我国，铝工业产业关联度超过90%，铝消费量与GDP的线性关系数也超过0.9（最大为1），是我国有色金属工业中社会贡献率最高的产业之一。在我国，铝产品的使用量以每年10%以上的速度递增，经过几十年的发展，铝工业在我国居于重要的地位。中国铝工业不断创新发展，2008年中国电解铝生产的平均电耗为14300kwh／吨，国外为15396 kwh／吨，在原铝冶炼工业方面，中国走在了世界的前列。

一、广西铝工业的发展战略

铝工业是广西重要的支柱产业。广西拥有丰富的铝土矿，铝土矿资源储量位居全国第二位，自1985年小平同志题词“平果铝要搞”之后，广西铝工业得到国家支持，不断发展壮大，铝工业成为广西重点发展的资源优势产业。广西铝工业因此建成包括铝土矿开采、氧化铝、电解铝、铝型材、板材、带材、箔材、碳素、烧碱、氟化盐等比较齐全的工业体系，形成粗加工到深加工、低附加值产品到高附加值产品生产的比较完整的产业链，逐步实现广西铝工业由资源开发型向综合加工制造型的转变。

图1广西铝工业产量变化趋势（单位：万t）

在《广西铝工业十一五规划》中，广西确定了“优先发展氧化铝”、“积极发展电解铝”、“大力发展以高精铝板带材为主的铝加工”的发展思路。在这一发展思路的指导下，广西铝工业，特别是氧化铝生产呈现出快速增长的态势（图1）。

十二五期间，广西将“走广西特色新型工业化道路”，继续加快发展“以铝为主的有色金属产业”千亿元产业，总体思想是“稳步发展氧化铝，推进铝电结合，重点发展铝精深加工产品”。特别是，加快桂西优势资源开发，重点发展铝资源丰富的百色地区，百色铝土矿探明量为7.2亿吨、远景储量超过10亿吨的资源优势，十二五期间，百色铝工业将发展到年产500万吨，电解铝120万吨，铝深加工70万吨的规模，百色成为以铝工业为主的广西新工业基地和中国乃至亚洲重要的铝工业基地。

广西铝工业发展是实施“以资源换产业”、“以存量换增量”战略的体现。因为广西铝土矿品位全国最高，产业平均利润率在全国是最高的，因此，铝土矿的采掘备受亲睐，氧化铝的生产也随之水涨船高。2005年,广西铝土矿的产量增长超过了广西GDP的增长速度,即消费弹性系数大于1，这反映了在广西目前的工业化阶段,区内市场对大宗铝土矿的需求旺盛。而据统计，2010年，广西氧化铝、电解铝、铝材的产品产量比约为1∶0.1∶0.1，远低于全国平均的1∶1.2∶1.4。按照1吨氧化铝约可以产出0.5吨电解铝、1吨电解铝约可以产出1.2吨铝材的加工比重测算，假设广西加工生产电解铝和铝材所需的氧化铝全部为区内自产，则生产电解铝仅利用了区内约25.2%的氧化铝，加工生产铝材利用了区内约18.9%的氧化铝。而以废铝为原料的、低碳的、铝二次利用的再生铝产业，以及氧化铝的横向综合利用等方面仍然处于起步阶段。这种主要是利用资源、资金、人力和物力等生产要素的投入量来提高产量或产值的粗放式生产模式。

二、广西铝工业面临的困境

对于尚属粗放型的铝产业，发展面临一些关键性难题，主要有以下方面：

（一）硬约束困境

1.能源成为广西铝工业发展的“硬约束”。广西化石能源资源禀赋差，缺煤少油少气，广西拥有丰富的水电资源，也已经开发的大型水电站，但是水电开发控股方多为央企或其他实力企业，总体上属于是能源贫困地区，能源是广西实现跨越发展的硬约束。另外，由于广西境内能源自给能力早已捉襟见肘，外来能源已经成为广西能源消费市场的主要供给源。广西综合能源对外依存度2003年达78.67%，2004年进一步升至84.95%,能源问题风险高筑。能源的短缺以及对外依存的风险，正在成为制约广西经济可持续发展和改善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的战略软肋。

2.电解铝电力成本过高。电解铝生产过程中要消耗大量的电能，电力成本一般占电解铝生产成本的40%以上。电解铝的市场竞争很大程度上就是电价的竞争，谁能获得低电价，谁就能生存和发展。广西有丰富的铝土矿资源，但是，能源的短缺使铝生产企业用电价格偏高。据统计，目前广西电解铝生产用电价格比全国电解铝生产平均用电价格高约0.1元/千瓦时，比西部其他省区电解铝生产用电价格高约0.18元/千瓦时。以此计算，按每吨电解铝生产耗电14000千瓦时计算，仅电价一项，广西的电解铝生产成本就比全国平均水平高出1400元/吨，甚至最高达2500元/吨。高电价使电解铝企业不堪重负，能源成为铝工业战略发展的硬约束和最大的发展瓶颈。

（二）软约束困境

空间经济的不发达，成为区域优势明显的广西发展的“软约束”。广西享受国家西部大开发战略政策优惠，是中国—东盟的桥头堡和泛珠三角的重要城市。广西在空间经济发展层面，主要有两个便利：一是承接东部（主要是毗邻的广东）产业转移的便利，二是向东南亚产业辐射的便利。在铝工业方面，前者可以引入广东铝加工方面的技术，后者则方便原材料（铝土矿或氧化铝）的国际贸易。然而，一方面跟广西最近的东盟国家，基本都是欠发达国家，而铝加工业很发达的广东省离这些国家也不远且生产成本不比广西的高，所以若干年内广西要大量向这些国家出口铝产品是比较困难的。因此，东部产业转移的政策配套和企业间交往还有待进一步加强，离筑巢引凤、凤来和鸣的产业发展理想状况还有距离；由于越南等国家的铝产业政策的限制，国际贸易的问题也有待解决，通过国际贸易来补足广西铝土矿冶炼能耗大的缺点。在国际不具备较好关联作用，在国内的横向联系也受到影响，广西良好的区位优势、空间经济禀赋的发挥有待提升。

由于“以空间换时间”的地域局限，铝工业企业的“通功易事”（catallaxis）（即人们在相互交往以及思想和资产交换彼此增加的知识和财富，获得了更多的好处）效果不能完全得到体现,当外界压力激增时，不能轻易地将压力传递出去，产生出一些发展瓶颈来。例如当前应对全球气候变化，减少二氧化碳等温室气体排放的新形势，能源、资源和生态环境的制约因素日趋强化，节能减排任务繁重，国际贸易保护主义抬头，对国内铝材出口不断提出反倾销等原因，使广西铝工业的发展受到极大限制。

三、广西铝工业发展新思路

要破解铝产业的发展难题，必须以新思路来创造新途径，在转方式、调结构上独辟蹊径。

（一）引入载能体概念

所谓载能体，就是制备过程中消耗了能量的物体，以及本身能产生能量的物体，都是载能体。载能体的概念在钢铁产业的系统节能领域很早就有了。着眼于铝的特性，对载能体概念进行创新，能够为创新铝工业发展思路奠定基础。

铝是一种正能量平衡材料，是一种载能体。在原铝生产过程中，能量有效地储存在金属中，这与铝是半成品、成品还是废料无关。铝不仅可以储存大量的能量，而且能够长距离地运输不产生损耗，因此铝是一个有效的“能量储蓄银行（energy bank）”。也就是说，在提取原铝过程中所耗费的能源可以在以后的加工、使用和回收中“支取出来”。据测算，每生产一吨原铝，发电、输电损失与燃料运输所需的总能耗约45000 kwh，二氧化碳排放约12吨，而生产一吨再生铝的能耗仅为2800 kwh，二氧化碳排放0.6吨，也就是说，将节电95%，温室气体排放下降95%。在上游铝加工过程中，铝将大量的能量储存下来，在下游加工时，不需要耗费大量能量就能够进行生产，将上游加工时储存的能力释放出来。

既然是“能量储蓄银行”，载能体同样也可以向银行业务运作一样，可以吸收资金充裕地方的资金余量，并通过融资渠道投向资金需求处，获得储蓄——借贷利差。载能体的概念重塑，就是以能量的储蓄（energy banked）和流动为线索，着眼于整个能量系统，以有利于社会需求来计算系统总能量耗费，不同的阶段的能耗会有所不同，但是如果系统总能量在下降，对于相对耗能较大阶段的限制，就会降低整个社会的正需求。

综上所述，铝作为载能体有两个特性：一是可平衡性，二是可移动性。可平衡性是因为铝加工的某些环节或资源分布空间及发展比较优势存在不均衡，可以通过系统优化等方式进行平衡，缩小相对差距或者达到优势互补的状态。而可移动性则基于铝的物理特性，通过运输方式使氧化铝、铝锭等载能移动。

鉴于铝载能体的两个特性，要改变以前铝工业中不系统、不均衡的状态，上游铝企业有必要建立一个推广“载能体”的系统节能战略，在用能上解放思想，抓住有利时机，以资源换产业，以空间换时间，发展铝工业下游产业，从系统用能均摊、均衡的角度争取政策，节省投资，并节能减排，将生态型铝业的理念变为创造性行动。

（二）广西铝工业发展新思路

建立铝产业发展新模式的战略思路是：以载能体概念为基点，实现铝工业用能方式创新的“两大平衡”，即：产业链平衡和空间内平衡。所谓产业链平衡，是指将原来分段实施的“采矿—氧化铝生产”—“电解铝（铸锭）”—“（重熔）铝加工”的各个生产环节整合，形成铝产业的全产业链，化解国家政策对电解铝耗能的限制，以载能体的概念更新，将能耗少铝加工环节的高利润往资源前端拉伸，形成全产业链整体优势。所谓空间内平衡，基于铝材产品的无地域障碍使用，但是铝资源和能源的地区性分布情况，在国内甚至国际范围内，以“以空间换时间”的发展思维，在资源优势明显地区“以资源换产业”，将耗能大的电解铝等生产环节放在能源价格便宜地区生产，使铝资源和能源联姻，共同发展。

按照上述铝产业发展的新思路，实现铝产业发展商业模式的创新，主要在“两大平衡”的两个方面：

1.基于铝载能体可平衡性的产业链平衡。一般来说，国有企业都在资源前端，是“采矿—氧化铝生产”—“电解铝（铸锭）”生产环节的主力军，而这些环节利润较低，耗能较大，这些环节往往是“大投入—高产出”，但效益较低，而轻投入、高产出的铝加工链条则以民营企业为主力军，他们处于市场前沿的“（重熔）铝加工”则由民营企业经营，这些环节耗能小，利润高，但受制于上游资源的开闸。

逐渐认识到除了一些资源密集型、资本密集型的行业领域的国有资本绝对控股外，一些接近终端市场，产品更新换代快，投资灵活的行业，可以市场化。对于铝产业，从产业优势上说，通过国企与民营企业合作的模式，充分发挥国有企业在融资、资源开发及与政府协调等方面的优势，结合民营企业对市场敏感、体制灵活的优势，共同开发市场，实现双赢，其实质是通过合作来平衡利润，进而来分摊能耗。

在产业形式上，通过与民企的合作，做全产业链，来保证铝工业上下游的产业脉络通畅，通过全产业链将能耗捆绑分摊，政策对上游限闸，下游就会连锁反应，影响市场产品投放量，这种模式是实际上与当前碳交易相似，上游企业与下游企业达成协议，通过降低能耗受限风险和降低交易成本来达成另一种碳交易——“能交易”，外在的产业形态则是国有企业通过与民企合作实现“小投入——大产出——高效益”的发展，分享了市场份额和利润，民企保证了资源产权的保有和廉价资源的利用。这种利润驱动的内在的载能交易带动了铝工业发展模式的创新。

可以看到，通过产业链商业模式的创新，一是企业通过在资源所在地承接铝液建设铝棒厂，靠近资源，获得相对低价的铝棒与大板锭，降低了生产成本。如果铝液生产不在同一企业集团内，则通过下游铝液接销，与上游铝液企业建立产业同盟，共同掌握产业资源优势。目前比较常见的方式为，对铝液接销下游产业建立铝工业园区，将先进的铝加工生产技术与经验引入到各地铝工业园区，提高当地的铝加工效率，提高了产品质量，降低了制造成本，并实现了节能减排的效果。二是通过产业带动与合理引导，在铝工业园区将实现创新性的全产业链生产模式，吸引相关产业入驻，降低园区内企业铝材生产的配套成本并显著提高铝材的本地消化能力。据测算，通过铝工业园区生产模式的层层创新后，园区的铝加工企业总体生产成本将比当地原有企业降低15%以上，成本优势非常显著。

2.基于铝载能体可移动性的空间内平衡。如果说，产业链的利润与能耗的平衡是内在的，那么，发挥空间产业经济优势，实现空间内的利润和能耗平衡，则外在体现了地理经济学的强大动力。

广西的铝工业发展，视野局限于广西，即使在区内布局完整的铝产业链，也不会形成比较优势，将眼光放到广阔的空间，就可以“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能够产生新的效果。

就资源比较优势而言，广西有丰富的氧化铝资源，而我国西部大部分地区有丰富、低价的能源，因此，第一，可以采用氧化铝在广西生产，与能源价格较低的西部其他省份电解铝生产企业合作，通过向其配供氧化铝承接其铝液生产铝合金棒（或板锭），生产的粗加工铝产品运回广西进行深加工，优势互补、各展所长的分工模式。这种模式将使广西由氧化铝资源输出大省转变为面向泛珠区域、辐射东盟地区的铝加工强省，成为具有国际影响力的铝行业的领跑者和新技术的开拓者。第二，可以采取在西部和北部能源优势地带进行电解铝生产，然后计算销售半径，就地加工，同时也就地回收。

这种创新布局的实现，将改变目前中国铝产业的生产格局。中国现在是北方的铝锭千里迢迢运到南方进行深加工，然后又千里迢迢地将铝型材产品运到北方销售，一来一回，物流成本极大。采取上述商业模式，通过比较优势的突出利用，发挥资源能源的局域性流动与格局化利用相结合方式，实现资源与能源属地的双赢。就广西目前资源丰富、能源紧缺的现状而言，此举既能获得原铝资源，同时又掌控铝材销售市场，将极大提高整个广西铝工业的竞争力，为中国铝行业实现节能减排、转变发展方式作贡献。以目前广西每年输出400万吨氧化铝，区外产出200万吨铝液测算，广西每年可减少电力消耗近300亿千瓦时，相当于每年减少近1500万吨的煤炭消耗。

空间平衡的一个结果是要促进空间产业聚集，在深绿色发展理念的推动下，转变发展方式是题中应有之义。要将产业发展转变为通过产业集聚实现规模经济、范围经济和循环经济的集约发展模式，坚持“节能、降耗、减污、回收利用”的原则，坚持“产业集聚-循环经济”的发展路径。一是在资源开采方面，要实现综合勘探、综合开发、综合利用，要推进各类资源的深加工技术研发，提高资源和产品的附加值。二是在资源消耗方面，充分利用能量的综合利用技术和资源的高效、循环利用技术，并注重从产品工艺入手，优先采用资源利用率高、污染物产生量少以及有利于产品废弃物回收利用的技术和工艺。三是在废弃物的产生和回收再生方面，要推广利用现有技术和开发引进新技术。如发展粉煤灰提纯氧化铝、余热回收等技术。

例如百色地区铝土矿资源丰富，远景储量达到10亿吨。同时百色也是广西的煤炭资源相对富集地区，资源储量达到5.4亿吨左右。与之毗邻的云贵地区，更是中国的煤炭资源富集地。因此，要利用资源能源的优势流动，集约化布局铝产业项目，打造“煤电热铝”一体化循环经济产业链。这种模式突破了铝工业电价过高的瓶颈，同时更好地实现节能、降耗、高效和循环发展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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