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铭与《庄子因》

2012-08-15 00:53张京华
湖南第一师范学院学报 2012年6期
关键词:林氏康熙庄子

张京华

(湖南科技学院濂溪研究所,湖南永州425100)

《庄子因》六卷三十三篇,林云铭撰。

林云铭,字道昭,号西仲,又号损斋。福州侯官人。其地古有闽县、闽侯县,故又称闽人、闽侯人。晋置晋安,唐置福州,而城内有於山、乌石山、屏山,故林氏又自称晋安人、三山人。世居会城濂江(即连江),故又称濂江人。其先则出自河南之固始。

林云铭有《楚辞灯》一书,收入《四库全书》楚辞类,另有诗文集《挹奎楼文集》和《吴山鷇音》,收入《四库全书》存目类。《四库提要》评价说:

《楚辞灯》四卷,国朝林云铭撰。云铭字西仲,侯官人。顺治戊戌进士。官徽州府通判。王晫《今世说》称:“云铭少嗜学,每探索精思,竟日不食。暑月家僮具汤请浴,或和衣入盆。里人皆呼为‘书痴’。”然观所著诸书,实未能深造。是编取《楚辞》之文,逐句诠释,又每篇为总论,词旨浅近,盖乡塾课蒙之本。

又说:

《挹奎楼文集》十二卷,国朝林云铭撰。云铭有《楚词灯》,已著录。耿精忠之叛,云铭方家居,抗不从贼,被囚十八月,会王师破闽,始得释。其志操有足多者,然学问则颇为弇陋,所评注选刻,大抵用时艺之法,不能得古文之源本,故集中诸文亦皆不入格云。

其中称道林氏之“嗜学”、“志操”两方面,皆有褒扬,但论及诗文著述,则颇有贬损。民国初,徐世昌编纂《晚晴簃诗汇》称:“西仲《古文析义》、《楚辞灯》、《庄子因》、《韩文起》,流传乡塾,颇为通儒所讥。”所云“通儒”,即指《四库提要》而言。

按乾隆间四库馆代表有清一代的国家学术,其境界端正严整,集往古之大成,非四方所可妄议。古称“冠虽敝必加于首,履虽新必关于足”,民国以后学者自居乱世,鼓吹反题,而对历代相沿的纲常正题往往加以否定,因之轻贱四库馆,以暴易暴,自陷矛盾,是不对的。可惜我国历代官学,“冠新”的时候少,“冠敝”的时候多,故“冠”与“履”虽然不可正反颠倒,而四方的批评却不能不常受之。《四库提要》讥评“时艺”与“乡塾课蒙”,其实处在“乡塾课蒙”的层面上,“时艺”正是它的合理形态,这要比之于清初的三礼之学固然不及,比之于民初的歌谣、白话则有益极多了。早在乾隆元年,清帝即曾命“工于时文”的方苞,“裒集有明及本朝大家时艺,精选数百篇,汇为一集,颁布天下,以为举子指南”。其它坊本“倘果有学问淹博,手眼明快者”,也准许刊刻,“但不得徇情滥觞,及狂言横议,致醸恶俗”。(《高宗实录》卷二十一)

林云铭是明末清初人,生于明崇祯元年,卒于清康熙三十六年。他的父亲林兆熊,明末为郡诸生,当时仅十七岁。入清虽继续科举,却一直不利,应当与明清之际的动荡有关。林云铭在明亡时虽仅十八岁,但读书已有多年。清朝于开国的第三年,开始会试天下举人。第五年,即顺治五年戊子,林云铭参加了本地的乡试,成为举人。他有一段回忆说到父亲与其兄云镶及自己清贫坚忍的苦读生活:

(林兆熊)读书明大义,年十七……补郡诸生。性刚直,好气节,弗事家人产,常务解人之纷,周人之急,倾橐无所吝,坐是赀产骤落。虽当晨炊不举,不肯作寒乞态。遇族属富人,辄诃为“守钱奴”。常慨然自奋曰:“丈夫宁受人憎,不受人怜。”以故贫益甚。然自知不能与世俯仰,朝齑暮盐,泊然无所营,卜筑小斋于道山之麓,环堵仅足容膝,日执一编,督不孝二人苦读,戊夜弗休,啙窳则怒之。如是者十余年如一日。(《挹奎楼选稿》卷十一《先府君行状》)

从时间上看,这十余年中间正当甲申鼎革,林氏父子对于前明与满清不能没有所感,是否亦有“无敢言而乌能言”(《挹奎楼选稿》卷十二《四禽言》诗引)之隐,已不得而知,在现存诗文叙述中,一切都被处理得浅淡无甚痕迹了。

中举以后又十年,顺治十五年戊戌,林云铭考取了进士,授职为徽州府推官,专治刑狱。他在徽州因为受到诬枉,断断续续,拖延了九年,大概实际在官的时间累计还不满一任,到康熙六年丁未,朝廷裁撤推官一职,林云铭也就未再做官了。康熙及道光《徽州府志·职官志》都有记载云:“推官,康熙六年裁。”“林云铭:闽县人,进士,十五年任。”

林云铭的从孙林枝春,后来给他作过一篇传记,收录在民国二十七年《福建通志》卷三十九《文苑传》中,说道:

林云铭,字道昭,号西仲。父兆熊,邑诸生。少时,父为人构讼,陷狱,几不免。云铭与伯兄云镶发愤读书,以《春秋》中顺治戊子乡试,戊戌成进士,授徽州推官。治事精敏,听断如神,他郡有疑狱不决,皆赖以剖。时诸大吏莅江左者,以徽素称善地,每有所求索,不应,则于审案中爬梳其瑕衅,诘驳指参,承问官则解任候质。久之,事无左验,不能坐以赃罪,则奏请予官如故。云铭在徽九载,去而复,复而去,凡如是者三,后遇裁缺,拂袖归里。而向之构陷者故在,乃密疏罪状,走告当事,置其人于法以伸父。……公于书用力最勤,诸子百家率皆浏览成诵,旁及二氏,莫不摉抉奥蕴,而能言其所以然。其为文,周规折矩,动合古人。尝言:‘后人不患不如古人之作,特患不如古人之读。’云铭所著有《损斋焚余》、《西仲文集》、《庄子因》、《楚辞灯》、《韩文起》、《吴山鷇音》等书,及评选《古文析义》前后二集,皆行于世。初居省会,筮仕后始迁建宁,遭逆耿之变被籍,侨寓武林,与仇〔兆〕鳌、毛际可辈友善。其卒也,遂葬于杭。……

近人邓之诚给林云铭作了另一篇小传,见《清诗纪事初编》卷八,说道:

林云铭:《损斋焚余》八卷,《吴山鷇音》四卷。

林云铭,字西仲,闽县人。顺治十五年进士,官徽州府推官。康熙六年以裁缺归,十三年为耿精忠所囚,逾二年得释。居杭州,以卖文为活。所著有《庄子因》、《古文析义》、《挹奎楼选稿》。未详没于何年。其诗文集有《损斋焚余》八卷(后增为十卷),刻于康熙八年;《吴山鷇音》四卷(后增为八卷),刻于二十年。云铭喜言神鬼,以《林四娘记》知名。他文殊纤仄,近锺谭,差不及毛际可,而与陆次云相亚。《焚余》中《徽盐销引议》、《漕船足料议》、《南米改折议》、《丝绢改折议》、《劝当议》、《追借支钱粮议》,皆在官时所作,足知当时地方利病。诗词不多,郁勃之情如见。

这两篇传记,前者重在肯定他的为官政绩,却同时对其文学成就多有推崇;后者重在评论他的文学成就,却同时对其为官政绩多有推崇。二者可谓殊途同归,对于林云铭的居官经历都予以好评。据《挹奎楼选稿》卷三中的两篇《自序》,林云铭曾在离任这一年及稍后,将自己在官文稿编成《新安谳牍》三十卷,其它诗文编成《损斋焚余》十卷,其勤于职守亦可见一斑。

林云铭的著作传布最广泛的有《庄子因》、《韩文起》、《楚辞灯》,中间并有《古文析义》初编和二编,题名都是“评述”、“评注”和“论述”,逐句有评,各篇有评,乃至全书加以总评,明显是偏于文章之道,即今日所说文学的。但是林氏的学问,其实亦由经学而入门径。他有若干篇章,虽然仍然偏重于时艺,但内容是围绕着经学的,后来编为《四书存稿》。《挹奎楼选稿》卷三《四书存稿自序》说道:

余十余龄学为制艺,即嗜先正诸大家传文。时当明季,风气数变。始而骈偶,继而割裂,终而诡异。余虽不能尽屏时趋,然必以讲贯题旨、理会题神、相度题位、阐发题蕴为第一义,但苦无可与语。尝抚几自奋曰:“文章定价,寸心千古,若仅粗记二三百篇烂时文,影响剽窃,逐队棘栫中,学做誊录生,走笔写就,纵掇上第通显,亦不过如乞儿弄猢狲拌鬼脸,戏唱几套烂熟曲子,向市井驵侩手中讨得百十铜钱,途遇群丐,持出相夸,诚可哀也!人咸以为迂,嘲侮讪斥,余益不顾。”……己丑,决计不上春官,键户平远之麓,日取先正诸大家传文,苦心探索,窥见其敛之愈约,味之弥永。自是凡有所作,誓不复留浮蔓片词。而且博综《五经大全》,辟阖濂洛诸儒语录,以参其理;纵读左史秦汉庄列,唐宋诸公名篇,以佐其气。人有问者,必答曰:“使我再得十年读书,方敢言文章定价。”……时制艺既废初复,文风萎苶。余又叹明季之文如人病狂,于不当言而谬言之;近日之文如人病瘵,于所当言而力不能言。总于题旨、题神、题位、题蕴,茫未问及。

在《赠别张公永庵》一诗的《引》中,他又说:

吾道自关闽濂洛以后,至姚江(王阳明)一变。大约紫阳(朱熹)多言其分,文成(王阳明)多言其合。龙溪(王畿)继之,而章句训诂之学始诎。余生也晚,恨不及二先生之门,负笈立雪,入芝城来,自惭体验未至,矻矻印证,经岁不窥户牖,每叹闭门有师友,而出门无师友。(《挹奎楼选稿》卷十二)

在中举之后,他能够用十年时间,隐居山麓,苦心探索于《五经》、周程、二王之书,因之能够明了明季和清初的弊短,发誓纠正俗文的偏颇,这不是一般文章家所能比及的。林云铭著作的根柢及其价值,正在“文所以载道”上,这是必须加以强调的。

林云铭一生坎坷,不仅止于长官的诬枉,还有乡里小人的构陷,以及康熙十三年的耿精忠之乱。康熙四年乙巳,林云铭为自己命号为“损斋”,《挹奎楼选稿》卷六《损斋记》说道:

余少好矜胜,读书务博,凡经子史而外,及道释二氏,星数卜筮杂学,无不涉猎粗知。人多诎焉,遂益自负,以为天下事惟吾欲所为耳。逮既壮而仕,常慨然自许曰:‘不侮鳏寡,不畏强御’,为人不当如是耶!乃数年以来,一困于同僚之蔽狱,再困于奸人之伏阙,三困于墨吏之寻仇,而此日之雄心尽矣。

所说“奸人之伏阙”,林氏亦称为“寅卯闽变”。关于此劫,清郑祖庚《侯官县乡土志·兵事录一本境兵事》中以“耿精忠之乱”为题有详细记载,称靖南王耿精忠反,囚闽督范承谟七百余日,巡抚刘秉政阴附之,福州知府王之仪、建宁同知喻三畏骂贼死,侯官知县刘嘉谟死乱军中,守备廖有功拔刀奋击杀伤十余人,亦被杀。众不知所为,“是日天地皆暗,日色无光”。耿精忠分三路出寇,“沿海为之震动”。

兵变对林云铭有直接的打击,他在当时大概费了很多周折才幸免于一死。

《挹奎楼选稿》卷十二中收录的几首诗有林云铭的题下自注,其中《七歌》注云:“乙卯六月,余以佯狂被囚籍产,时屏绝笔札,用炭屑画壁而成,纵横隐现,监视弁卒过之亦不能省,以余为真病狂也。”《斗鸡行》注云:“时余在狱久,耿逆常与海争,天兵将入闽矣。”《醉时歌》注云:“丙辰九月十九日,余方出狱。”可知他是靠了佯狂才避开从乱的罪责,但在狱中的一年零三个月则可能每天都面临着会被处死的危险。在《王阳明全集·序》中,林云铭说道:“耿逆变乱后,幽囚十有八月,就戮者三,不复作生死想。”在《古文析义》的最后一篇、毛际可《吴山鷇音序》文末,林云铭有评语说道:“记甲寅闽变坐系,乙卯二月,余梦余头自落几上,已而飞去,吷然有声,六月十三日籍家,牵余就戮者三,皆仍送侯官邑狱。”

同时他的书稿,特别是有关经学的未刊著作全都被毁。在《增注庄子因序》中,林云铭说到:“寅卯闽变,余家尽为逆氛毁夺,所注经书藏稿十余种同作劫灰。”

这样一种苦难,是一般文人所未尝经受的。

关于林云铭的生卒年与行迹,有官桂铨《林云铭的生卒年》及韩国金渊洙《〈楚辞灯〉作者林云铭生卒考及行年疏证》二文,前者依据印有林云铭《重修族谱序》的《濂江林氏家谱》,后者依据《挹奎楼选稿》诗文加以推断,而二人的结论完全吻合,皆可信赖。而关于《庄子因》等著作,则有香港陈炜舜《林云铭及其文学》与台湾钱奕华《林云铭〈庄子因〉“以文解庄”研究》两部学位论文,论断极其精细,读者足资参研,毋庸赘述。这里想要稍加提示的是,林云铭时隔二十七年前后两次评注《庄子》,与他本人的真实性情有关。无论其为文解、文评,无论其以儒解、以禅解,亦姑不论其学问浅深,《庄子》一书差不多融入了他整个的性命当中。所以他的评可读,他的解可参,他的精神祈向可取。

在《庄子因》旧序中,林云铭已经说到:“余支离成性,不为事物所宜,于《庄》为近,故少而好之,久而弥笃。”成书这年,他画了一幅肖像,穿的是道士服饰,《癸卯小像自赞》题注云:“时年三十有六,为黄冠之服。”在撰成《庄子因》的第三年,他有《自塑小像记(乙巳)》云:“余行年三十有八,历宦者七载,辄以不善逢合获罪。常命篆一图章以自嘲曰‘天下第一痴人’。”这年他自号“损斋”,《损斋记》云:“乙巳春,林子行年三十有八,自署其斋曰‘损’,遂号为‘损斋居士’。”“损斋”一语的寓义,其一是《道德经》之“损之又损”,其二是《易经》之“惩忿窒欲”。

到林云铭五十岁时,他出狱,出闽,又画肖像为“科头跣足”之容。《戊午小像自赞》如是说道:

呵呵,此老是谁耶?也曾芸窗挟册,也曾上苑看花,也曾南郡明刑,也曾中泽无家。今日科头跣足,任行海角天涯。先离东冶,后弃富沙。举目山河大地,纵横不尽烟霞。我疑此老何能尔,想是胸中必有一部《南华》。

似乎他整个身心的支柱,都在于《庄子》一书。而在十年以后,他也终于按捺不住重新评注了一遍《庄子》。

以性命评注出来的《庄子》,境界当然不比寻常。譬如开篇《逍遥游》,林氏下语即径直指出:“‘游’,即所谓‘心有天游’是也。”古今解《庄》者不计其数,今人尤其喜欢解庄子之“游”,往往将“逍遥游”理解为“自由”、“游世”。读过此书,乃知林氏之“天游”方是清醒而精准的确解,乃知今人的种种理解率皆只是误解,乃知林氏“仅为世俗虚赞”、“不如还以庄子解之”、“绝不许前人开发一字”诸评恰中时弊。

要之,《庄子因》之为书,重在一个“因”字,因天地,因万物,因自然。世俗既然对于“以虚无为本,以因循为用”的取径已经无知,对于人类所要因依的母体尤其茫然,那么阅读林云铭此书,多少会增多一些真性,寻回一些古意,则《庄子因》一书为当代出版物中不可缺少的一个品种,其若干的学术价值与一定的积极意义是可以肯定的。

《庄子因》有原刻本与增注本两种。

原刻本《庄子因》刊于康熙二年癸卯,有林云铭的自序,署款“康熙癸卯岁秋七月望前三日题于金陵报恩墖寺”。其最明显的识别标志,是“音注”部分独立在全书卷首。这个版本现在很难见到了。

增注本全名题为《增注庄子因》,刊于康熙二十七年戊辰,有林云铭的《增注庄子因序》,署款“康熙戊辰季秋望日三山林云铭西仲氏题于西湖画舫”。书名上方题“新镌定本”,下方有林云铭“挹奎楼主人”的小段识语。此本有康熙五十五年丙申重刻本,题“康熙丙申年重镌”,版式与二十七年原刻相同。此本最明显的识别标志,是《增注庄子因序》排为六行大字,十分醒目。

《增注庄子因》还有白云精舍刊本,书口刻“白云精舍”字样,光绪六年庚辰曾有重刊,而初刻年代不明,或以为在乾隆间。此本不仅删掉了康熙二年林云铭的自序(康熙五十五年丙申重刻本题为“旧序”),而且删掉了书名页的“挹奎楼主人”识语和录自《史记》的《庄子列传》,最为重要的是还删掉了《杂篇》中《让王》、《盗跖》、《说剑》、《渔父》四篇。但《无求备斋庄子集成初编》、《中华续道藏初辑》都据此本影印,故而较易见到。

《增注庄子因》已见有二种日本刊本。一在宽政九年,题为《补义庄子因》,将胡文英《庄子独见》刻在页端,称为“独见附标”。一在明治十五年,题为《标注补义庄子因》,除保留“独见附标”外,更标明“秦鼎补义”和“东条保标注”。日刊本的注音是在正文旁边,又有林云铭“再识”的《凡例》,所以依据的应当是《增注庄子因》。虽然没有了康熙二年的《旧序》,但三十三篇的内容是完全的。宽政本刊出时,恰当林云铭卒后百年,正是对林氏极好的纪念。(据钱奕华《林云铭〈庄子因〉“以文解庄”研究》,二本前尚有宽政四年源晖辰的《校订增注庄子因》,其书未见。)

康熙刊本《增注庄子因》书名下有小段识语,署款“挹奎楼主人谨识”,为林云铭自评自道,也很重要,谨录于末。

是书原本扫尽诸家纰缪,久为海内赏识,兹恐学者或费探索,因损益原注,别作新诠,逐字细话,逐句辨定,逐段分析,细加圈点截抹,俾古今第一部奇书面目毕呈,开卷便得,真古今第一部奇解也。先生嘉惠苦心,比原本较切矣,识者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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