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与“中”

2012-08-15 00:50李锐
关键词:金文阴阳思想

李锐

(北京师范大学历史学院史学研究所,100875)

“阴阳”是中国古代哲学史、思想史上的重要范畴,“中”也是很重要的范畴。以往的一些研究,主要是立足于《老子》或《周易》中的“阴阳”思想,或者《中庸》中的“中”的思想,而对于“阴阳”与“中”这两个范畴之间的关系,则讨论者不多。新近公布的清华简《保训》中,同时谈到了“阴阳”和“中”,值得我们探究“阴阳”和“中”的关系以及其在哲学史上的影响。

一、《保训》的年代

《保训》全文不长,参考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的《释文》和学界意见,间以己意,可以写定如下:

惟王五十年,不悆,王念日之多历,恐坠宝训。戊子,自演=(济济)。己丑,昧[爽]……[王]若曰:“发,朕疾适甚,恐不汝及训。昔前人传宝,必受之以詷(诵)。今朕疾允病,恐弗念终,女以书受之。钦哉,勿淫!昔舜旧作小人,亲耕于历丘,恐(恭)求中,自稽,厥志不违于庶万姓之多欲;厥有施于上下远迩,乃易位迩(而)稽,测阴阳之物,咸顺不逆。舜既得中,言不易实变名,身滋服,惟允,翼翼不懈,用作三降(谕)之德。帝尧嘉之,用受厥绪。呜呼!祗之哉!昔微叚(格)中于河,以复(覆)有易,有易服厥罪。微无害,乃追(率)中于河。微持弗忘,传贻子孙,至于成汤,祗服不懈,用受大命。呜呼!发,敬哉!朕闻兹不久,命未有所延。今汝祗服毋懈,其有所由(偷)矣(怠),不及尔身受大命。敬哉,毋淫!日不足,惟宿(夙)不祥。

《保训》篇记载的是周文王临终诫武王之语,其中讲到舜、上甲微如何“求中”、“得中”、“传中”之道。李学勤先生已经指出舜求取中道的“中”,与后来的《中庸》有关[1]。我们曾将此篇以“惟王五十年”开篇的行文特点,和所用成语如“祗服”、“服厥罪”,与传世文献和金文铭文比较,并参考“厥”与“其”等的历时差别,推测此篇的写定时间有可能是在西周中晚期①。而其思想来源当更早,不排除改写自于口传或古代典籍。若然,《保训》篇中所说的“中”以及“阴阳”,就相当早,有较大的思想意义了。

但是杜勇先生撰文认为《保训》篇的时代是战国前期[2],他是从语言特征和阴阳观念、中道思想三方面得出这一结论的。如果根据他的结论,那么《保训》篇在“中”和“阴阳”思想方面的意义将大打折扣,乃至将几乎毫无意义。因此,对于他的断代结论有必要进行讨论。由于杜先生所说的阴阳观念、中道思想属于思想范畴,可以有不同的解读②,所以下面的讨论主要立足于他所说的语言特征方面。

杜勇先生根据周玉秀的研究成果(“‘朕’最初的作用主要是作定语的,后来才逐渐发展出主语和宾语的用法”),指出《保训》中三用“朕”字,其中“朕闻”一例中“朕”是作主语,由此认为《保训》年代晚。但是周玉秀先生的研究成果是参考的管燮初先生的研究结论,而管先生所举例已经表明,在甲骨文中就已有用“朕”作主语之例,西周金文中尚有4例(管先生只分析了208篇西周金文)[3](P32)。可见《保训》中有“朕”作主语并不表明它很晚,杜先生此例说服力不足。

杜勇先生又根据美国夏含夷的研究成果推断《保训》较晚:(1)“在西周金文中作为代词的‘之’很少用,而更少用作句子的宾语 (据我所能找到的例子,在西周金文当中这种用法只有五例)”,而《保训》中“之”用为代词宾语四见:“必受之以詷”,“女以书受之”,“帝尧嘉之”,“祗之哉”,占“之”字总数比例的4/8;(2)“西周金文在‘以’之后基本上都接名词,东周金文在‘以’之后却多接动词”,而《保训》三见“以”字:“必受之以詷”,“女以书受之”,“以复有易”,其中“以”之后接动词1例,接名词2例,接动词比例占1/3。

需要指出的是,夏含夷还列举了代词 “厥”与“其”有历时差别,而《保训》大量用“厥”③,这个例子对于杜先生显然是不利的,所以他没有举——但如此势必让人怀疑杜先生选择性的论证态度。更何况实际上,管燮初先生已经指出,甲骨文中,“之”就可以用作代词,作宾语[3](P32);另外,“以”之后接动词,西周晚期的师害簋铭文中有“以召其辟”,西周晚期的颂壶有“受命冊佩以出”,此外当还有不少例证。因此,杜勇先生所用夏含夷的研究结论,也不足以认定《保训》年代在西周之后。

其实,金文铭文是一种特殊的文体,而且今天所见有铭铜器也非常有限,它有可能和当时的书面语、口语有一定差别;而且想在西周与东周之间做一个截然的时代划分,认为很多语法由此发生变化,恐怕并不容易(恰如夏含夷先生所论“之”字也有五个反例)。另外,《保训》经过了长时间的传抄,某些词语可能会因传抄而有变化——单周尧先生就认为今文《尚书》可能也有这种现象,据之对于夏含夷的文章提出了三点批评意见④。因此,杜先生根据夏先生的研究结论做基础,是本身存在问题的。

至于杜勇先生根据王力和吕胜男的意见说 “据王力先生《诗经韵读》,这种东冬合韵、阳耕合韵现象,均为三百篇所未见。今文《尚书》有阳耕合韵,而无东冬合韵”,但是《保训》有东冬合韵,因此较晚。查吕氏原文,其实是东耕合韵,因为王力先生是将《诗经》韵分29部,没有冬。另外,杜先生所举侵部独韵的“例外”,只不过是“钦哉,勿淫”,文词太短,难有说服力。最后,《保训》结尾的“日不足,惟宿(夙)不祥”,杜先生认为和作于战国时期的 《逸周书·大开》、《逸周书·小开》之“宿不悉日不足”语义相同,而认为“周宣王朝诗”《天保》之“维日不足”取义与之不同,因此断定《保训》当与《大开》、《小开》是同一时代之产物。其实《天保》与《大开》、《小开》的文句意思相近[4],《保训》也与之相近,都是谈的珍惜时间。杜先生这种对于格言、习语的断代方法(格言未必全同于王国维所说的“成语”),其实是值得怀疑的⑤。格言、习语、成语可能是共时性、仅流行一时的,也可能是历时性、流传很久的。

也有研究者提出过 《保训》作于春秋时期的意见,但是也没有坚强的证据。因此,笔者仍然倾向于《保训》主体年代写定于西周中晚期的意见,其来源年代有可能更早。

二、《保训》中的“阴阳”与“中”

有不少学者拿《保训》中的“阴阳之物”和《礼记·祭统》中的“昆虫之异,草木之实,阴阳之物备矣”进行比较,认为《保训》有成熟的阴阳观念,时代当较晚,杜勇先生也主此说。实际上看《保训》中有关的上下文:“厥有施于上下远迩,乃易位迩(而)稽,测阴阳之物,咸顺不逆”,这里的“测”恐怕是意为“度”、“知”,而“物”可能应当用其古义“分”来解释⑥,这可以参看《墨子·非攻下》的“禹既已克有三苗,焉磨(历)为山川,别物上下,卿制大极,而神民不违,天下乃静”[5]。《保训》的“测阴阳之物”是说考察、明瞭阴阳的差别。这里的“阴阳”,对应于“上下远迩”,类似《墨子》中所说禹的“别物上下”,尚没有很抽象的哲学意义。

分析《保训》中文王所说两段话,不难发现舜“求中”与上甲微和“中”的故事,是并列的、可资比较的:

昔舜旧作小人,亲耕于历丘,恐(恭)求中,自稽,厥志不违于庶万姓之多欲;厥有施于上下远迩,乃易位迩(而)稽,则阴阳之物,咸顺不逆。舜既得中,言不易实变名,身滋服,惟允,翼翼不懈,用作三降(谕)之德。帝尧嘉之,用受厥绪。呜呼!祗之哉!

昔微叚(格)中于河,以复(覆)有易,有易服厥罪。微无害,乃追(率)中于河。微志弗忘,传贻子孙,至于成汤,祗服不懈,用受大命。呜呼!发,敬哉!

两段话皆以“昔”开头,以“呜呼!祗之哉”和“呜呼!发,敬哉”结句(祗即是敬,“祗之哉”和“敬哉”义近)。有不少学者根据《保训》中的“假中于河”、“追中于河”(将“追“读为“归”),认为“中”是一个实物,不是思想观念。我们不同意这种看法。我们注意到舜是在历丘“求中”,而上甲微之“中”则与河相关。古代山南水北为阳,山北水南为阴,舜在历丘(传世文献多作历山)求中,上甲微在河求中,与之相应。这里上甲微的 “叚中于河”,很可能当读为 “格中于河”,“叚(假)”与“格”相通,古书习见。格之义为度量、推究,这就与舜求中相应了。舜得中之后,“身滋服”,“不懈”;上甲微则“追中于河”,疑“追”读为“率”,“追”古音端纽微部,“率”古音生纽物部,舌音对转,当可通假(“率”与“帅”古代常相通,徐锴《说文系传》指出“帅”从“ ”声,段玉裁从之,而“追”从“ ”声),“率”之义为遵循、顺服,这也和舜的“身滋服”相应[6]。

三、“阴阳”与“中”的思想发展

从上述《保训》之语不难发现,“中”是和“阴阳”相关的。“中”与“阴阳”的关系,这一点在过去的思想记载中似乎所见不多。庞朴先生所提出的 “一分为三”说,在这方面较有研究。比如他曾举《逸周书·武顺》有“人有中曰参,无中曰两,两争曰弱,参和曰强”,《逸周书·常训》有“疑意以两,平两以参”,《管子·枢言》“凡万物,阴阳两生而参视。先王因其参而慎所入所出”,以及张载的思想等例子,说明古代中国思想家在“对立”之后还重视“三分”[7]。庞朴先生尤其举《汉书·律历志》中的“太极元气,函三为一。极,中也”之说,点出太极元气所含之三就是“阴、阳、中”,又用方以智的思想证明这种三分法的存在。应该承认,这种三分“阴、阳、中”的思想,在后世确实相应于“阴阳”思想和“中”的思想而存在,可谓中国哲学的一大贡献。

庞朴先生还指出:“这个中,是相对于阴阳两端而言的中,但却又不是几何意义上的中、中间,而是化学意义上的中、中和,或者是哲学意义上的中,统摄,超越。”[7](P284)可是这个思想的来源,以及何以“相对于阴阳两端而言的中”,“不是几何意义上的中、中间”,他未能深究。

我们从《保训》来看,舜和上甲微都是由山、河的阴阳方位,体会到“中”与“阴阳”的关系,进而将“中”施行于人事。从阴阳方位来讲,山南与山北,水北与水南,当然存在一个中间分界线。在人事方面,舜首先是“自稽,厥志不违于庶万姓之多欲”,也就是说舜的出发点是和普通百姓的“多欲”相同,并不违反这个普遍性。舜对于“厥有施于上下远迩”,是“易位而稽,测阴阳之物”,明白阴阳的差别性,区分上与下、远与迩。上与下、远与迩,都是对应于一定的中间状态(尤其是自身)而言的。舜“易位而稽”,就是不从自己出发,而从上下远迩出发,照顾种种特殊性,满足“庶万姓之多欲”,因此才能够“咸顺不逆”。如果从自己出发,是无法让种种有差别者“咸顺不逆”的。可见用“中”是不从自己出发,而是考虑“阴阳”,是既照顾特殊性,而又从普遍性(普遍的人欲)出发,在行事时使大家、多数人都受益。这是一种能够普得民心的实践智慧,我们看汤征之“葛伯仇饷”的故事,文王时虞芮争讼的故事,就能发现商周之民奉行的是亏自己而满足别人,因此最后能天下归其仁。

所以从《保训》可以看出,在这个求“中”用“中”的过程中,“阴阳”是由方位变为一种类别观念,上下远迩等被视为“阴阳”。这应该是后世三分“阴、阳、中”思想的渊源,而且在开始时,“相对于阴阳两端而言的中”,正“是几何意义上的中、中间”。当然,在《保训》的时代,“阴阳”尚没有成为很高级的思想范畴,而且他们和“中”也并没有紧密地结合在一起。我们看《中庸》里孔子说舜是“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就是以“两端”代替了“阴阳”。《越绝书·越绝外传枕中第十六》所载范蠡遗言说“臣闻古之贤主、圣君,执中和而原其终始,即位安而万物定矣;不执其中和,不原其终始,即尊位倾,万物散。文武之业,桀纣之迹,可知矣”,这里是以“终始”代替了“阴阳”(“执中和”能“位安而万物定”,类似《保训》的“咸顺不逆”)。

或许正是因为《保训》这里的“阴阳”观念尚不够抽象,而且和“中”也没有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因此,后世有单独谈论阴阳思想的,以西周末年伯阳父论地震较为著名,很可能由此开启了后世阴阳学说的流行。或如《老子》一路,重视阴柔的一面,或如《易传》一路,重视刚健的一面,或者强调阴阳之斗,或者强调阴阳之和,并深化入下层的方技术数之中,产生了阴阳刑德之宜忌观念,影响深远。

《保训》中的“中”看似比较抽象一些,但是从当时人的思想来看,很可能仍然是比较朴实,具体的和抽象的“中”尚不能完全区分,很有原(源)始思维的特点。这种特点在后来还是很明显的。如周初著名的何尊铭文中记载:“惟武王既克大邑商,则廷告于天,曰:余其宅兹中国,自之乂民?”当时大邑商是天下之中,殷商甲骨卜辞就卜四方土与中土受年与否。后来武王谋划、周公实施的作洛工程,则是根据周朝的地理情况,以洛为天下之中。《尚书·召诰》提到“王来绍上帝,自服于土中。”周公说:“其作大邑,其自时配皇天;毖祀于上下,其自时中乂。”也是要从具体的方位之“中”来落实其执中的理念。

当然,重视抽象的“中”的思想更容易发展、深化,如《尚书·酒诰》记周公说:“丕惟曰:尔克永观省,作稽中德”,《逸周书·祭公》篇记周公之孙祭公谋父对周穆王说:“汝无以嬖御固庄后,汝无以小谋败大作,汝无以嬖御士疾庄士大夫卿士,汝无以家相乱王室,而莫恤其外,尚皆以时中乂万国”,都说的是比较抽象的“中”。西周中期懿王时期的牧簋铭文中有“毋敢不明不中不井(型)”之语,西周晚期宣王时的佐鼎铭文也有“毋敢不中不井(型)”[8],所说也是比较抽象的“中”,这表明“中”这个思想已经由统治者、王室重臣所看重者,传播至一般士人中间了。春秋时,《左传·成公十三年》记刘康公所闻之语:“吾闻之:民受天地之中以生”,将民众之“生”和中联系在一起,不难发现这是“中”之思想的进一步发展。春秋末,老子强调“守中”,孔子倡导据说是尧舜相承的“中庸”,这就是更进一步的发展了。孔子的“中庸”之说,对后世的影响非常深远,在此不必赘言。“中庸”的“庸”有用、常、和三义,而《保训》之“中”本来就强调用,强调“不违于庶万姓之多欲”,其结果是“咸顺不逆”,自然不难发展出用、常、和三义,这说明《保训》之“中”,确实是和后世“中庸”思想有联系的。

同理,具体的“中”,也有可能与“阴阳”思想相结合,如《周礼·大司徒》谓“地中”为“阴阳之所和”;抽象的“中”,更有可能与“阴阳”思想相结合,《礼纬·含文嘉》就说:“从容中道,阴阳度行也。”⑦由此我们再来看庞朴先生所举的 《逸周书·武顺》、《逸周书·常训》、《管子·枢言》等例子,则“中”与“阴阳”观念结合的发展线索,就非常清晰了。

因此,《保训》里的“中”与“阴阳”观念,恰好处于由方位之“阴、阳、中”(中是几何意义上的中间)向抽象的“阴、阳、中”发展的阶段,是将上下远迩都归为阴阳,而使阴阳都得其和。在后世,既有“阴阳”和“中”的思想独立发展,“中”与“阴阳”观念也结合发展,而《保训》正可谓是三流之共源。这说明,“一分为三”的思想,渊源有自,是中国古代特别的智慧。

另外,传说文王演《易》,《庄子·天下》篇说“易以道阴阳”,现在《易传》中讲的“时中”之理,和《保训》中文王的“得中”有没有关系,尚值得进一步深究。

注:

①李锐.《近出简帛与中国古史框架探略》,瞿林东主编:《史学理论与史学史学刊2009年卷》,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9年。此篇所用“远迩”的“迩”字本作,上承甲骨文、金文而来,“屡见于西周金文”(参裘锡圭:《释殷墟甲骨文里的“远”“ ”(迩)及有关诸字》,《古文字论集》,北京:中华书局,1992年,第 6页),传世文献之“柔远能迩”则皆作“迩”。“ ”字尚一见于春秋初的晋姜鼎,似尚未见于战国文字(上博七《凡物流形》等篇中与“远”相对之“迩”均作“迩”而不用“ ”),这或表明《保训》可能一直袭用古字传抄。

② 按:此前王辉先生也认为“《保训》的核心内容,如以‘中’治国的理念,哲理意义上的‘阴阳’、‘名实’,虽不能说没有西周的影子,但更多地反映了春秋末乃至战国时人们的思想意识。我怀疑,《保训》应编写于战国时代。”此仅从思想上进行讨论,本文也不详细讨论。

③ 《保训》仅有一个“其有所偷怠”,但此处“其”字不是代词。

④见《第二届国际中国古文字研讨会论文集续编》中单周尧对夏含夷之说的评论,香港:香港中文大学,1996年。

⑤ 参刘笑敢:《略谈简帛考证中“类同举例法”的局限性》,艾兰、邢文编:《新出简帛研究》,北京:文物出版社,2004年;李锐:《“对文”分析法评析》,《新出简帛的学术探索》,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年。

⑥ 参裘锡圭:《释“勿”“发”》,《古文字论集》。

⑦ 《礼纬·含文嘉》为王志平先生于《清华简〈保训〉“叚中”臆解》(《孔子研究》2011年第2期)中首先指出。

[1]李学勤.周文王遗言[N].光明日报,2009-04-13.

[2]杜勇.关于清华简《保训》的著作年代问题[A].商周文明学术研讨会论文集[C].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

[3]管燮初.殷墟甲骨刻辞的语法研究[M].北京:中国科学院,1953;西周金文语法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1.174.

[4]李学勤.《程寤》、《保训》“日不足”等语的读释[J].清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1,(2).

[5]李锐.释《墨子·非攻下》之“卿制大极”[J].中国史研究,2003,(1).

[6]李锐.清华简《保训》与中国古代“中”的思想[J].孔子研究,2011,(2).

[7]庞朴.对立与三分[A].庞朴文集:第四卷[C].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2005.

[8]李学勤.四十三年佐鼎与牧簋[J].中国史研究,20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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