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工与上海城市亲和力建设

2012-08-15 00:50侯艳兴
关键词:亲和力农民工上海

□侯艳兴

农民工与上海城市亲和力建设

□侯艳兴

伴随着经济和社会的持续发展,我国的城市化进程速度加快,遗憾的是不少城市在发展的同时,却逐渐丧失了作为城市重要功能之一的亲和力。农民工无疑是推进我国城市化进程的一支生力军。本文以上海市农民工为例,在实证调查的基础之上,运用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去分析上海市农民工的生活状况。然后通过农民工的生命体验去管窥城市亲和力,进而发现城市亲和力的不足之处,最终提出若干对策。因此,解决好农民工问题,会提升城市亲和力。

农民工;亲和力;调查问卷

改革开放以来,从农村进入城市数以千万计的农民工无疑是推进我国工业化和城市化进程的一支生力军。他们对城市的发展乃至我国的现代化建设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尤其在上海这座世界性的大都会。据上海统计局人口抽样调查数据显示,2007年来沪农民工总量达到403万人,不仅在上海660万流动人口中占61%以上,而且超过上海1300多万户籍人口的四分之一。[1]数以万计的农民工生活在上海,必然对上海形成体验,而透视这种体验就能折射出上海城市亲和力如何。反之,考察上海城市亲和力,探究其特色或欠缺之处,就可以为政府制定各项农民工政策提供依据与借鉴。

本文的数据来源于调研。调研的方法采用的是问卷调查,由笔者及助手于2010年10月-12月在上海市闵行区发放问卷250份,回收有效问卷230份。问卷设计4个部分,分别为“基本信息”、“工作待遇”、“生活保障”、“城市亲和力”;内容涉及基本情况、收入、求职、生活、消费、工作、培训、医疗、社保、子女教育、城市亲和力等方面近43个问题,比较翔实地反映上海农民工现状、存在问题及对上海亲和力的态度。笔者的思考取径即在此调查数据基础之上,从城市亲和力的角度,考察农民工的体验,探究亲和力不足之处,最后初步提出对策。

一、亲和力与农民工的界定

何为亲和力?根据《现代汉语词典》(第五版商务印书馆)中关于“亲和力”的解释是:比喻使人接近,愿意接触的力量。[2]这种人与人之间亲和力的概念,可以把它嫁接到城市上来。换言之,城市具有亲和力。其是一个城市文明程度的综合体现,是城市文明的无形资产。笔者综合国内亲和力概念分析,概括其内涵与外延如下:(1)亲和力是由市民素质、社会风尚、人文环境等核心要素所构成;(2)亲和力的外延还可以指城市具有文化力、同化力、向心力、凝聚力和吸引力;(3)亲和力是基于硬实力和软实力之上、对于居民而言的魅力。[3]亲和力离不开硬实力和软实力。如果说硬实力是城市的物质魅力,那么亲和力则是精神魅力。本文的问卷调查就是在分解亲和力内涵与外延的基础之上,结合上海农民工的一些基本问题而设计的。

农民工的概念极其复杂,其是制度设定、话语建构与社会合意之间形成了对“农民工”概念的“漩涡效应”。[4]进行农民工概念的辨析诚然重要,但这超越了本文的主旨,但给农民工一个范围界定还是有必要。因此,笔者认为,本文调查的农民工绝大部分来自于农村,他们在进城前从事农业,来到上海进行打工,主要从事建筑业、餐饮业、运输业、纺织服装业、商业、环境卫生、服务业等行业的人群。

二、马斯洛需求层次论与农民工生命体验

在衡量一个城市亲和力如何时,人是感受的主体。那么,怎么感到有亲和力呢?从人的需求角度出发是一个富有实效性的取径。亚伯拉罕·马斯洛在1943年发表的《人类动机的理论》(A Theory of Human Motivation Psychological Review)一文中提出了需求层次论。该理论认为人需要5个方面的需求:生理的需要、安全的需要、感情的需要、尊重的需要、自我实现的需要。[5]农民工作为一种群体,在5个方面有着很深的体验,他们在这5个方面是否得到满足,满足的程度如何,将反映上海城市亲和力如何。

1.生理的需要

农民工的收入、居住、休息、出行等反映的是这方面的需要。根据调查发现,农民工的月平均收入半数在1500元-2000元之间,比例为53%。但是由于农民工们基本上在城市租房,达到了44%,再加上购买食物占去了很大一部分33%,在当今物价飞涨和房价奇高的今天,微薄的收入对他们而言,无力购房,刨去吃住两用,所剩无几,生活非常拮据[6]。至于他们在休息权上,基本上每天超过8小时,几近一半农民工每天辛勤工作10个小时以上,而他们每月才有3-4天休息,更有18%的农民工一月中无一日休息。至于出行,上海的交通费用较其他城市为高,农民工们认为非常贵,但是他们又理智地认为,这是正常的,因为与上海市相适应,持这一观点的达到了45%,只有34%的被调查者希望降价。

2.安全需要

上海的城市钢筋水泥结构丛林中留下了多少农民工的汗水,他们在打工过程中,受伤或患职业病后,基本上自己治疗;生病后,他们都认为现在的医药费太贵,有52%的农民工有病能忍则忍,能拖则拖,不到医院检查治疗,或者去街头小诊所就诊,然后自己去买一点药。在职业保障上,还有42%的农民工没有订立书面合同。但是,由于这些农民工走出了乡土,毕竟有一定的法律意识,当与单位发生劳动争议时,有67%的调查者认为会采取法律的手段,或向工会反应、或申请劳动仲裁、或找信访部门,甚至提起法院诉讼。在社会治安方面,农民工的12%认为非常好,47%认为良好,35%认为一般,只有5%认为比较差。诸如此类都反映了进城农民工的自我保护意识与安全意识。

3.感情的需要

农民工的感情关系比较单纯,基本上就是与家庭之间的关系,然后才是与同事、老板之间的关系。据调查显示,如果给农民工的感情维系排队的话:家人绝对是第一位的,然后是亲戚和老乡,再就是同事。至于与打工单位发生联系,仅因为涉及发工资、宣传安全生产等事情之后,才会发生联系。至于归属感,由于农民工整日忙于工作,无闲暇时间,偶尔有时间,只是看电视、打牌等等,年轻一点的农民工玩电脑,这一方面反映了农民工无钱无闲去社交,导致了社交圈子的狭小;另一方面反映了农民工生活圈子的狭小,未能融入上海人中间来,他们的人际关系依然是靠传统的“血缘”与“地缘”关系。由此可见,他们缺乏多元感情生活与归属感,他们自己觉得自己是此地的陌生人。

4.尊重的需要

农民工们来到上海之后,由于历史的原因,部分上海人对农民工有着似乎天生的歧视。在网络媒体中,有一个流行的网络词汇为“YP”,这一流行的网络词汇开始于宽带山论坛,“YP”乃是硬盘之意,而硬盘有一款牌子为西部数据(Western Digital,简称“WD”),因为上海人把外地人包括农民工称根据汉语拼音第一字简写为“WD”,所以,在这样一种逻辑之下,外地人就等同于“YP”。这种歧视外地人的观念反映了上海人的排外心理,在生活中司空见惯。在调查中,有36%的农民工认为上海人对他们歧视、讨厌、冷漠、排外。但是还是有一半以上的人认为上海人对农民工友善、热情的。而在调查农民工对城里人的态度如何时,有90%的农民工对上海人关心,没有什么敌意。这反映了农民工的单纯与朴实。因此,笔者以为,农民工虽然存在一定的受歧视现象,基本上还是得到上海人的认同的,毕竟上海人的祖祖辈辈都是来上海打工定居的。最重要的是,农民工尽管得到了上海市政府的重视,但是从他们自身体验而言,只有42%的农民工认为上海市政府关心他们,还有44%认为是一般,14%的农民工认为不关心或很不关心。对于上海市各级政府部门的管理和服务态度,农民工的评价两极分化。只有41%的农民工觉得满意或很满意,有51%农民工认为一般,8%的农民工认为不满意或很不满意。这体现了农民工对政府的期望很高。

5.自我实现的需要

对于来上海的打工者,他们认为上海是经济发达的城市,消费高,机会多,对上海整体印象假设满分是5分的话,他们14%给5分,45%给4分,37%给3分。这反映了他们对上海有着美好的憧憬,对他们而言,实用主义第一位,能挣到钱致富,过好“日子”,最终过上“好日子”,达到幸福安康最重要。但是从调查中发现,农民工干活累、工时长、收入低是他们的辛酸写照。至于幸福感,通俗地讲就是快不快乐。在“您觉得在上海工作幸福吗”的调查中发现,3%认为很幸福,32%认为幸福,60%认为一般,2%认为不幸福,3%很不幸福。据另一份调查显示,来沪农民工幸福指数为6.22分。[7]与笔者的调查不相上下。由上可知,他们的幸福指数很低。

三、解决农民工问题,提升城市亲和力

以上分析仅从农民工主体体验来切入上海城市亲和力,笔者在调查中,专门列出了“农民工对亲和力的看法”这一主题。这一主题调查旨在从总体上把握农民工对上海城市亲和力的第一感觉。在“您认为上海这个城市的亲和力程度如何”这一问题时,79%的农民工认为程度一般,只有14%认为程度高,且有7%认为亲和力程度低或很低。这与前述从农民工具体对亲和力的体验比较一致。在“如何看待培养城市亲和力”这一问题时,农民工普遍认识到城市亲和力之重要性,44%愿意贡献一份力量,27%深感有责任参与其中,由此可见,对亲和力认同度达到了71%。这可以说明农民工作为上海都市的一个重要群体,秉持的不仅是一份亲和力的期待,而且自身拥有参与亲和力建设的集体意识。在“你认为上海市在改善亲和力方面还有哪些地方需要改进”这一问题上,笔者列出了“城市便民指引设施”、“城市公共交通服务”、“城市社会保障体制”、“城市人文关怀体系”、“城市市民文明素质”、“城市社会风尚风貌”六个选项让他们进行多选。结果是选“城市社会保障体制”占最多,达到55%,第二位是“城市市民文明素质”占43%,第三是“城市人文关怀体系”占40%,“城市公共交通服务”占21%,“城市便民指引设施”占17%、“城市社会风尚风貌”占16%。尽管这个主题选项也许不尽合理,但是从中可以窥测出农民工在亲和力建设方面的社会期待,也为执政者和管理者提供一定的参考借鉴。

根据以上对农民工自身需求的分析和农民工对亲和力的体验之考察,笔者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视阈之下,认为要改善他们的生存状况,提升上海城市亲和力,拟提出以下对策:

1.改观念

即在观念上,要彻底地改变对农民工的歧视。当代部分上海人意识中存在的既有排外封闭、脑体对立以及城乡等级观念,有着深层的历史文化因素,是近代上海半殖民半封建社会文化中的一个弊病。由于其文化惰性,再加上如今正处于文化转型时期,城乡文化依然对立,其仍对当代市民观念影响至深且巨。要改变这一观念,建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成为必然。当然,改观念非一日奏效,必须长期宣传。不仅在市民中宣传,还要在农民工中广泛宣传。宣传应该主题鲜明化,内容多元化,语言大众化;关心农民工的存在问题,贴近农民工的日常生活。但是,就这一点而言,上海市政府似乎在农民工中的宣传不够,譬如对“八荣八耻”的宣传,69%的调查者不了解什么是“八荣八耻”。所以,笔者以为,政府应该在农民工中积极宣传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直至取得实效。

2.惠民生

根据调查显示,农民工最大的期望就是社会保障,达到了55%。具体而言,即在民生上,要更多地关注农民工收入及其子女的就学、就业、待遇、福利和保障。以人为本,民生为先。民生让城市更具亲和力。农民工的民生问题尤为重要。中国人比较讲求实用,尤其是在这温饱向小康过渡的时期,“过日子”、“日子过好”依然是建构在他们的物质价值之上,这一点不难理解。上海的农民工在诸多领域、诸多岗位奋斗着,他们的薪酬待遇、劳动保障、就业就学、保险医疗等方面,政府应该着力解决。让农民工在上海有一份稳定的谋生工作,有一个安定的生活之家。同时,除了物质上,还应该关注农民工的精神状况,给予他们更多的关注、关心、关怀,让他们体会到上海不仅仅是一个可以生活的物质之都,更是一个能够寄托的精神天堂。

3.提素质

即在培养农民自身素质上,要着重地注重提高农民工的文化水平。据统计,在被调查的农民工中,初中水平以下达到了74%,高中、中专、中技水平占18%,大专及以上只有8%。农民工的文化程度低,缺乏劳动技能是影响他们就业的最主要因素。要对他们进行就业培训,而在被调查者中,笔者发现近78%的农民工没有受过培训。这对成就他们的就业梦想可以说是一件遥远之事;要对他们进行法律教育,让他们祭起保护自己的法律之旗;要对他们进行精神文明宣传,让他们培养其自我践行社会主义新风尚、新道德、新生活方式的自觉性。

4.促人文

即在人文环境上,给农民工一个安全感、亲和力。农民工作为一个移民群体,不比身在家乡,而走出乡土,因方言、价值观、生活习惯、待人接物等方面与城市相距甚远,因此很多农民工缺乏安全感。为了维护农民工利益,保障农民工权利,除了在物质、法律之外,安全感还需构建“亲和力”的人文环境。这种“亲和力”,力在则聚,力亡则散。当然,这种上海“亲和力”的人文环境必须在传统海派文化兼容并蓄、海纳百川的基础上,建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详言之,“亲和力”即由二人推及社会,就是使得上海具有强大的向上能量和内在的吸引力,就是使得上海处于社会和谐、科学进步、绿色和平、文明发展的可持续状态。

5.变管理

目前农民工对城市管理还存在一定的意见。我们要改变传统的管理模式。换言之,即在管理上,转变传统行政体制下的管理模式,将以农民工为管理对象的管理模式转变成以农民工为管理主体的管理模式。目前,城乡二元体制在没有彻底废除之前,必须在管理体制上更改思路。传统的管理模式把农民工视为管理的无血肉的客体,忽略了农民工的主动性和主体性,与以人为本的精神相背离,更与上海城市亲和力的建设相抵触。如果发挥农民工的主体性,让农民工参与管理,不仅不会带来负面影响,反而会降低社会成本。

在以上措施中,笔者以为有些是可以立即实施的,有些是必须长期实践的。当然,在上海城市亲和力的提升中,就农民工而言,最根本的终极目的还是要给予他们身份认同,从农民的身份转化为市民的身份。这种身份的转变并非简单认为给他们一个上海市民户籍就能解决问题。而是要从根本上培养一种“以人为本”以及有“亲和力”的城市文化,这种软实力将吸引更多人才来上海,使得上海在全国更具有竞争力;这种软实力将让我们觉得上海不再是钢筋水泥的丛林,而是充满亲和力的温馨家园。一言以蔽之,上海是一座“宜居”的都市,“人为”的城市,以“为人”为旨归。

[1]崔桂林.上海对农民工政策的演进与思考[J].上海党史与党建,2008,(8).

[2]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词典编辑室.现代汉语词典(第五版)[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104.

[3]李秋香,李麦产.试析城市化进程中的亲和力建设[J].南方论丛,2007,(3);马骏.浅议城市亲和力的缺失[J].热带地理,2007,(3).

[4]熊光清.制度设定、话语建构与社会合意——对“农民工”概念的解析[J].中国人民大学学报,2011,(5).

[5]马斯洛.马斯洛人本哲学[M].北京:九州出版社,2007.

[6]李燕,马九杰,李圣军.政府参与下组织化劳务输出对农民外出就业的影响[J].山东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0,(4).

[7]上海新生代农民工调查:4成人感觉“活得辛苦”[N].青年报,2011-05-10.

With the continuous development of economy and society in China,urbanization process quickly advanced,it is a pity that some cities are gradually losing their affinities,one of the important functions as a city.Migrant-laborers no doubt are a force that is driving urbanization process.This paper is in case of Shanghai’s migrant-laborers on the empirical investigation.It is typical that urban affinity greatly matters experience of migrant-laborers.After analyzing lives of migrant-laborers from the theory of Maslow,we will find lots of shortage about urban affinity.At last,I will put forward some countermeasure.Therefore solving the problem of migrant-laborers will certainly update urban affinity.

Migrant-laborers and Construction of Shanghai's Urban Affinity

HOU Yan-xing(1)

F323.6

A

1008-8091(2012)01-0001-04

2011-03-28

2010年上海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项目《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与上海市城市亲和力研究》阶段性成果(项目编号:51X04304)。

华东师范大学社科部,上海,200241

侯艳兴(1979- ),男,博士,华东师范大学社科部讲师,主要研究领域:思想政治教育、党建及公共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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