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李维汉在陕甘宁边区的民族统战思想*

★ 谢建美

红军长征胜利到达陕北后，李维汉在陕甘宁边区历任中共定边少数民族工作委员会书记，中共陕甘省委书记，中共中央群众工作委员会书记，中央党校校长，陕北公学副校长、校长和党团书记，中央西北工作委员会秘书长等职，为陕甘宁地区的民族统战工作做出了重要贡献。积极探讨李维汉在陕甘宁边区的民族统战，不仅有利于丰富李维汉早期统战思想的研究，而且对于我们在日趋复杂的国际形势下开展统战工作也有着非常重要的启示意义。

一、李维汉陕甘宁边区民族统战的主要目标

李维汉在陕甘宁边区工作的时期，正值日本加紧侵华，全国抗日战争爆发的阶段。他结合中央的瓦窑堡会议的精神认为，陕甘宁边区民族统战的首要目标，就是积极团结陕甘宁地区的各族群众，通过各种方法和手段动员广大的人民群众行动起来，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李维汉在为中央西北工作委员会起草的文稿《关于回回民族问题的提纲》中，针对当时日本人的挑拨、离间和国民党的一些错误做法，提出必须改变国民党政府的大汉族主义和利用回族反共的做法，克服回族狭隘民族主义的倾向，将回族的命运与中华民族今天抗战的命运紧密联系起来，将“抗战提到第一位”上来。［1］在为西北工作委员会起草另一篇文稿《关于抗战中蒙古民族问题提纲》中，李维汉也提出了动员广大少数民族抗战，发展抗日武装，民族纠纷服从抗战的意见。［2］其次，通过民族统战，实现民族团结和各民族共同繁荣。李维汉在《关于回回民族问题的提纲》中说，要将回族群众争取为坚决抗日的力量，就必须依据民族平等的原则消除汉回矛盾，给回族群众最低限度的民主权利，并适当改善他们的生活。［1］在此，他虽将改善生活等作为了动员回族群众抗战的一个手段，但从强调依据民族平等，改善回族生活的手段来分析的话，又带有了民族团结和各民族共同繁荣的作用。因此，实现民族团结和各民族共同繁荣应是李维汉陕甘宁边区民族统战又一重要目标。

二、李维汉陕甘宁边区民族统战的重要内容

为达到动员抗战和实现民族团结的目的，李维汉对陕甘宁地区民族统战的内容也做了比较明确的规定。第一，消除少数民族和汉族之间的遗留的仇恨和误会，增进民族之间的了解。1940年，李维汉在出席蒙古文化促进会时说，我们必须对蒙、汉两民族之间历史上遗留的误会和仇恨进行多方面的解释，［2］消除蒙、汉民族之间的历史积怨。同年，在《关于回回民族问题的提纲》中，李维汉更是对回回民族的特征和他们的历史进行了非常详细的分析，强调汉族与回回民族的积怨是在长期的历史过程中形成的。李维汉在强调这些积怨的时候还说，现在虽有汉族对回回民族的压迫，但汉族也曾与他们联合，对蒙古、满族贵族的高压统治进行反抗。汉族与回回民族之间除积怨外，还存在很多的友谊和帮助。因此，我们应发扬民族之间的友谊，进一步增进民族之间的了解。第二，破坏日本帝国在利用民族矛盾，挑拨离间民族关系的阴谋，加强全民族的抗战。在论及汉族与蒙古同胞的关系时，李维汉说我们要在蒙古同胞及全国人民面前揭露日本帝国主义挑拨离间、企图分裂蒙汉团结的阴谋［2］;而在谈及回族与汉族关系时，李维汉也对日本帝国主义的阴谋予以了充分揭露，强调由于日本帝国主义的挑拨，回族是站在日本方面还是站在抗战方面，“已经迫切地提在我们面前了”。［1］因此，必须采取正确的政策和积极的措施，争取回族参与全民族的抗战。第三，严厉批评大汉族主义的错误，强调要尊重少数民族的文化，对少数民族进行科学的文化的爱国主义启蒙教育。李维汉认为，由于国民党大汉族主义政策的危害，致使很多少数民族对汉族持仇视态度，所以在处理民族关系，必须坚定不移地反对国民党的大汉族主义和部分少数民族上层贵族的狭隘的民族主义，通过对少数民族的文化教育进行科学的启蒙，促进少数民族对国家的认同和少数民族地区文化经济的发展。李维汉在《关于回回民族问题的提纲》中，对国民党大汉族主义政策的危害进行了比较系统的分析。他说，正是由于国民党对回族的压榨和迫害，以及尽量维持回族内部一切落后的和黑暗的势力，利用回族的上层封建分子巩固对整个回族的统治，［1］造成了回族内部狭隘民族主义的复兴，进而导致民族之间的分裂。所以，在处理民族统战问题的时候，必须溯本求源，从文化和政策的源头予以纠正。

三、李维汉陕甘宁边区民族统战的具体措施

为使民族统战的目的和内容真正落到实处，李维汉在积极响应毛泽东坚持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促进民族团结的号召下，对陕甘宁边区各地少数民族的生活、生产等进行了深入的调查研究，就陕甘宁边区边区民族统战的具体措施提出了非常具体的意见。

其一，加强对少数民族干部的培养。人才是革命工作的根本。长征的经历，更使李维汉明白了少数民族干部的重要性。1937年，李维汉在担任中央党校校长的时候，他就率先在全党创办了专门的少数民族班。1938年，为培养抗日战争的干部，李维汉在毛泽东、党中央的领导下又创办了陕北公学。在陕北公学期间，他成立民族部，而后又在此基础上建立延安民族学院，正式开创了中国共产党通过正规途径培养少数民族干部的先例。李维汉希望通过对少数民族干部和适宜少数民族地区工作的汉族干部的培养，推动少数民族地区文化经济发展，增强少数民族对中共政策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了解，进而促进民族之间的团结，共同为抗日战争的胜利不断努力。

其二，尊重少数民族的宗教和文化传统，用文化统战促进民族统战。1940年，李维汉在毛泽东、中共中央的领导下，在陕甘宁地区成立了蒙古文化促进会，修建了成吉思汗纪念堂、设立了蒙古文化陈列室。同年十月，又在延安召开了中国回教救国协会陕甘宁边区分会、边区回民文化促进会和回民第一次代表大会。十二月初，李维汉派王铎、焦心河率领西北工作委员会和陕北公学文艺工作团联合组成蒙古文化考察团赴绥蒙一带考察蒙民的社会生活和文化生活。十三日，他又派三个回民巡视团分别奔赴关中、陇东、三边等回民生活的地区进行考察。

经过考察，李维汉在《关于回回民族问题的提纲》等的一些讲话中论及少数民族宗教文化与汉民族的隔阂时说，在民族压迫制度存在的时代，宗教一方面是这些民族反抗民族压迫的神圣旗帜和团结自己民族的重要纽带，但它在某种程度上又可以成为民族文化发展与民族觉醒、阶级觉醒的障碍，民族内部和外部的黑暗势力都可以利用它来作为巩固自己地位的工具。国民党的大汉族政策给少数民族的感情带来了伤害，而少数民族上层贵族的狭隘的民族主义也给民族团结带来了极大的危害。因此，在处理汉族与少数民族的关系时，必须尊重少数民族文化的特点，尊重他们的宗教信仰自由，保护他们的一些宗教场所，发扬他们的传统美德，成立文化促进会，实行国民教育，建立各级学校，招收少数民族青年入学，弘扬少数民族的优秀文化，用文化统战的方式增进少数民族对国家和中华民族的认同感，将他们的思想观念和行动都统一到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中来。李维汉的这些观点纠正了当时国民党大汉族主义的一些错误，对促进了陕甘宁边区的民族团结起到了很好的作用［2］。

其三，实行民族平等，推动陕甘宁地区少数民族经济文化的发展。为进一步促进陕甘宁地区的民族统战，李维汉在《关于回回民族问题的提纲》对陕甘宁地区的民族平等和民族经济的发展提出了切实可行的意见。他说，要消除国民党民族政策的危害和日本帝国主任挑拨离间的影响，必须使陕甘宁地区的少数民族与汉族一样享有平等的权力，要在共同抗日的旗帜下，允许少数民族有管理自己事务的权力，要在陕甘宁边区政府中有适当的少数民族参与政府机关领导，增加少数民族参政议政的人员。同时，还必须帮助他们改善生活，激发他们抗战的热忱和生产热忱。具体来说，就是政府要拨款救济农村，抚恤流亡;废除苛捐杂税，无偿劳动和无偿劳役等有害民生的弊政;颁布减租、减息及取缔奸商的法令;没收回奸财产，分配给贫民;使寺庙税收实惠贫民，改善少数民族地区公务员的待遇等［1］。除此之外，边区政府还应保证少数民族言论、出版、结社的自由，扶助和发展少数民族农业手工业生产，设立工厂，开发矿山，发展交通运输业，举办实利少数民族的生产消费事业和金融信贷事业。

其四，要求加强对少数民族上层和宗教人士的统战工作。在考察了蒙、回等民族的生活和生产状况后，李维汉在他的讲话和报告中多次提到，要加强对少数民族上层人士和宗教人士的统战。在《关于回回民族问题的提纲》中，李维汉在文化教育中，他特别对清真寺阿訇的教育做了强调。他提出设立阿訇训练班，提高阿訇的政治文化水平，使之为抗战的文化教育服务。而在文章的最后，李维汉又提出要极力亲近和团结回族的上层支持抗战，即使是被日寇劫持和欺骗的团体以及教主阿訇等，仍以争取为原则，采取说服批评的态度，不采取正面打击。［1］除上述具体措施外，李维汉对少数民族的武装力量、团体以及少数民族士兵在军队中的地位、待遇等很多问题都做了说明。他希望通过这些措施，使陕甘宁边区的民族统战工作更上一个新的水平和新的台阶。

四、启示和意义

李维汉在陕甘宁边区的民族统战取得了很大的实效，单就其1941年在陕北公学民族部培养少数民族干部就有将近500人，而其他措施也无疑促进了陕甘宁地区的民族和解与民族团结。毛泽东在“七大”政治报告中说，多年来，陕甘宁边区对待蒙、回民族的态度是正确的，其工作也是有成效的。［3］

李维汉在陕甘宁地区的民族统战，为其新中国建立后民族统战思想的成熟和发展奠定了基础。新中国建立后的民族区域自治、“统上层”等都可以在他陕甘宁边区民族统战的思想中找到相应的痕迹。他在陕甘宁边区的民族统战思想是一个完整的系统，不但有着鲜明的目的，而且其内容也紧紧围绕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这杆大旗，带有浓厚的时代特色，充分体现了当时中华民族的根本任务。至于其措施，则相当具体，具有很强的操作性。也正是因为他这种思想的系统性，对我们今天的民族统战工作仍具有很强的启示意义。

一是要继续加强少数民族人才和干部的使用与培养。当前，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的指引下，我国经济社会的发展取得了令世人瞩目成绩。但由于经济的飞速发展、社会矛盾的长期积累和国际形势的显著变化，我国也进入了改革开放的攻坚阶段，开始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机遇和空前的挑战。就民族关系而言，虽民族平等、民族团结和各民族共同繁荣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但分裂势力忘我之心不死，他们在西藏、新疆等少数民族聚居地不断制造事端，挑拨、离间中央政府、汉族与少数民族的关系。面对这种局面，我们必须加强对少数民族干部的培养，树立他们坚定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政治信仰，使他们与当地的少数民族打成一片，成为当地少数民族群众的知心人，促进当地政府与少数民族群众的良性互动，进而使达喇、东突厥等分裂势力的谣言、讹诈和蛊惑消于无形。

二是要用极大的物力、财力重视少数民族地区的文化统战，构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国家认同和民族认同。在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关键时期，我国社会风气虽整体良好，但由于一些消极负面信息的放大和无限制传播，致使部分少数民族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国家认同感有了很大的削弱，而一些汉族官员、干部的腐坏堕落又给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民族认同蒙上了阴影。因此，如何在弘扬少数民族传统文化，促进少数民族经济文化发展的同时，增强他们对社会主义国家和民族的认同也逐渐成为了民族统战的关键。因此，我们各级政府、媒体在文化传播的过程中，要加强对少数民族地区的文化统战，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先进文化去增强广大人民群众的民族和国家认同。

当然，李维汉陕甘宁边区统战思想给我们的启示还有很多，需要我们不断地细心发掘。不过，在所有的启示中，国家认同、民族认同才是最为关键的一点。只有我们每一个人树立了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国家的热爱，只有我们增强了中华民族归属感的认同，我们的民族统战才能真正达到我们的想要的效果。

［1］李维汉.李维汉选集［M］.人民出版社，1987.

［2］中共湖南省委党史研究室编.李维汉人生之路［M］.中央文献出版社，2008.

［3］李维汉.回忆与研究［M］.中共党史资料出版社，19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