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筱娟(江汉大学人文学院,湖北武汉430056)
汉语礼貌语言的认知研究现状特色和主要观点
周筱娟
(江汉大学人文学院,湖北武汉430056)
汉语礼貌语言的认知研究,不仅研究礼貌认知问题还探究心理、文化、知识、生理、精神、习得等问题,研究中理论与应用相得益彰,但是,其研究的广度和深度还远远不够。汉语礼貌语言认知研究的多学科性特色,主要表现在研究方法、学术应用和理论创新等方面。汉语礼貌语言的认知特色与时间空间、主观客观、言语主题、公务交往、日常会话、对话主体等方方面面相关联。
礼貌汉语;认知心理;知识范畴;关联;多学科
许多西方学者以格赖斯(Grice)(1975)的合作原则(Cooperative Principle)为基础研究语言礼貌问题,找出了礼貌语言的结构形式,归纳了一些基本原则,提出了相关理论。莱考夫(R·Lakoff 1973,1979)、利奇(G·Leech 1983)、布朗和列文森(Brown&Levinson 1978,1987)、弗雷泽(Fraser 1990)等从修辞学、语体学的角度,运用语用手段分析会话行为,认为人们在会话中之所以违反合作原则是出于礼貌的原因,是为了遵守礼貌规则或原则。莱考夫提出了三条礼貌准则,但她没有告诉读者如何理解这些社会因素,也没有明确说明会话双方在给定场合如何判断并使用这些规则。利奇的礼貌原则(the Politeness Principle),完善了格莱斯的会话含义。布朗和列文森认为面子是礼貌概念的根本,是人们交际时的心理基础,并且是一个超语言概念。弗雷泽(1990)将当前西方有关礼貌的理论归纳为社交规约论、会话准则论、面子保全论和会话契约论四类。尽管如此,西方学者研究得出的规律和理论,有多少适合汉语?符不符合汉语事实?能不能随意用来指导汉民族的礼貌行为?这些都有待于我们研究的深入和完善。[1]本文主要关注汉语礼貌语言的认知研究现状,概述其研究特色,简述其主要研究观点。
20世纪80年代以来,随着布-列的面子说和利奇的礼貌原则等理论的引进,我国学者对礼貌语言研究的关注日益加深。他们(何自然1988,陈松岑1989,束定芳1990,顾曰国1992,徐盛桓1992,马庆株1997,王建华1998,何兆熊2000,周筱娟2005,段成钢2008等)从汉语实际出发,分析、探讨汉语礼貌问题。其研究归纳了汉语的礼貌特色,完善了语言理论,指明了汉语礼貌研究的方向。但是,对于汉语礼貌语言的认知研究,基本上还没有涉及或涉及甚微。
2006年10月31日笔者主持,两位教授、一位副教授参入,成功申报了湖北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汉语礼貌语言的认知研究”(2007d210)。随后几年,课题组学习、思考、收集资料,进行相关探讨和研究。现已出版发表论文7篇:(1)《汉语客套语的语表语里和语值》,《江汉大学学报》2007年第3期;(2)《汉语谦逊和谐礼貌语的形式意义特征》,《安庆师范学院》2007年第5期;(3)《现代汉语祝愿脚本的语用认知价值》,《江汉大学学报》2007年第6期;(4)《汉语恭敬语的和谐语用特色》,《江汉大学学报》2008年第3期;(5)《礼貌语言的认知语用结构》,《修辞学论文集》第十一集,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8年4月;(6)《礼貌语言的认知特性》,《现代汉语礼貌语言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8年5月第1版;(7)《汉语身体动作礼貌语投射原则之再探》,《理论月刊》年2009第4期等。我们超额完成了课题计划,符合结题标准,于2008年12月结题。
尽管已经结题,但课题组一直关注着与之相关的问题。2012年6月15日8点35分,笔者通过Google再次点击进入“CNKI中国知网”[2]的“数字出版物超市>>人文与社科学术文献网络出版总库>>文献检索”页面,以尽可能全面反映研究现状为前提,在“2.输入目标文献内容特征”中,选择“主题”“汉语礼貌语言的认知”或“汉语礼貌语言认知”时,检索结果均为“没检索到符合条件的结果”,于是,选择“主题”“礼貌认知”,点击“检索文献”获得结果是“共有记录9条”。其中,期刊论文4篇:闫嵘(2011)《语言学习困难儿童礼貌策略的认知发展特点》,褚成静、张岚、杨彦春(2010)《成年男性吸烟行为社会心理因素分析》,陆华、李业才(2009)《言语交际中的礼貌理论要析》,程琳琳(2004)《英汉跨文化交际中关于礼貌问题的若干思考》;博士论文1篇:周筱娟(2005)《现代汉语礼貌语言研究》;硕士论文4篇:李静(2008)《间接言语与礼貌关系初探》,王国栋(2005)《英汉礼貌言语行为在文化环境下的认知过程阐释》,熊天添(2006)《跨文化语用关联—顺应模式》,袁渊泉(2007)《论认知语境中礼貌话语的生成与理解》。随后,选择“题名”“礼貌语言的认知”或“语言礼貌认知”,检索结果均为“没检索到符合条件的结果”,然后,选择“题名”“语言礼貌的认知”点击“检索文献”获得结果是“共有记录1条”。即谢朝群、李冰芸(2006)《语言礼貌的认知解读》;选择“题名”“礼貌的认知”,则“共有记录3条”:除与前面一条(谢朝群、李冰芸的)相同外,其余两条为:夏玉琼(2011)《顺应——关联模式下言语礼貌的认知解读》,廖海娟、熊永红(2008)《关联论视角下言语礼貌的认知研究》。同时,调研发现,闫嵘(2011)发表了相关论著《语言礼貌的认知与发展》等。
到目前为止,可以说,汉语礼貌语言的认知研究,不仅涉及一般儿童还关注到特殊儿童,不仅研究礼貌认知问题还探究心理、文化等问题,不仅分析直接言语还分析间接言语。更重要的是,研究中理论与应用相得益彰。但是,我们认为,其研究的广度和深度还远远不够。譬如,网络礼貌汉语、符号礼貌汉语、礼貌数字汉语等的认知研究,都有待学界的开发、关注和探索。
“认知包括知觉、表象、记忆、识别、理解、意识、假设、思维、决策、问题求解等一系列心理表征,……认知科学家相信要了解认知的唯一途径是研究它的运算过程和它的相关的学科。这意味着认知科学也是面向过程而且具有多科性的基础,如实验心理学和认知心理学、计算机科学中的人工智能、语言学、哲学特别是逻辑和认识论、神经科学,甚至人类学、经济学和社会心理学。”[3]显然,语言认知研究具有多学科性特色。就汉语礼貌语言的认知研究而言,其多学科特性主要表现在研究方法、学术应用和理论创新等方面。
1.研究方法的动静特色
研究方法上,运用认知语言学、功能语言学、心理语言学、社会语言学,数理语言学、神经语言学、文化语言学、统计语言学、语用学、两个三角和三个平面等理论,从汉语实际出发,充分观察、描写,分析、解释汉语礼貌语言,揭示汉语礼貌语言认知规律。研究中,静态描写与动态分析相结合。静态描写方面,穷尽似地搜寻整理《现代汉语词典(修订本)》里的礼貌词语,描写探讨其认知规律;针对相关问题尽量全面收集、整理相关语料,运用相关理论或学说分析、说明相关问题。动态分析方面,以人文社会、认知心理为依托探讨礼貌认知特色。运用互动式会话分析法,统计分析法、实验分析法、比较分析法等进行有针对性地探索研究。譬如,比较分析跨文化交际中礼貌的本质、规范、策略等方面的异同点(程琳琳2004)。比较分析特定被试、特定实验方案中,不同言语行为情境下,不同年级语言学习困难儿童与一般儿童礼貌策略水平(闫嵘2011)等。
2.学术应用的价值特色
立足于人们的认知共性,透析人们感知、识别、记忆、加工、提取礼貌语言的心理认知过程。为全面了解汉语礼貌语言规律,建立汉语礼貌语言研究体系打下基础;为普通语言学理论的完善做出贡献。礼貌语言与人们的生活甚至生存密切相关,可是,当代人由于高物质消费,快生活节奏和相对低的精神补给,对于礼貌待人、诚信与人的中华美德有少用、不用和不知怎么用之趋势,礼貌语言认知研究可以从理论上总结出规律,实践上指导人们的语言生活,使之和谐、友善和温馨。可以说,无论是描写分析,理论阐述和应用,还是实验对比研究等汉语礼貌语言的认知研究,都具有不可磨灭的学术意义和应用价值。
3.理论创新的建树特色
课题立足于语言事实,从社会环境、认知心理、个人因素等角度进行较系统的汉语礼貌语言认知研究,具有开创性。第一次从时间、空间,以及身体动作投射等方面,总结出了汉语礼貌认知的规律。为礼貌语言识别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对礼貌语言的应用,和谐社会的构建起到积极指导推动作用。研究认为:礼貌语言的认知基础是和谐;认知效果是快乐;认知目标是共创美好人间。闫嵘(2011)“采用交际虚拟故事情境并结合角色表演,考察了小学三年级到六年级语言学习困难儿童礼貌策略的认知发展特点”[4]之研究,其客观实际地比较分析,为科学描述汉语礼貌现象提供了崭新视角,并且,深化了人们对礼貌知识表征、获得途径以及内化过程等内部心理机制的认识。同时,将言语礼貌放在顺应——关联这一新的语用学模式下进行解读,也为研究礼貌现象增添了新视角(夏玉琼2011)。总之,它们为完善认知语言学、心理语言学、言语病理学、教育语言学、语用学等理论提供了新视角。
陈松岑先生(1989)指出:“狭义的礼貌语言则单指各种交际场合中具有合理性和可接受性的表达礼仪的特殊词语。”[5]于是,课题组对收集的语料进行了分门别类地研究,提出了汉语礼貌语言的认知特色。其主要研究观点是:论文《汉语客套语的语表语里和语值》认为,汉语客套语以“再见”等标记词语V形成的结构,可以用于话语的开始、终端或持续中。V结构往往因配置词语的不同,具有适当的语义填充。客套焦点、语境和交际方式也颇具特色。论文《汉语谦逊和谐礼貌语的形式意义特征》指出,汉语谦逊语以和谐礼貌为本,其标记词语“过奖”等之结构形式,要么启动话语、要么承接话语,要么启动承接兼而适之。汉民族谦逊语蕴含积淀了,体现民族和谐精神的“空间与程度、主观小量”和“语义演化”等意义特征。论文《现代汉语祝愿脚本的语用认知价值》立足于汉语事实,分析了汉语祝愿脚本典型、非典型和隐标记格式的语境趋向值,描述了一般情形下,汉族人的人际心理认同状况,指出了汉语祝愿语的主观时效和客观时效特色,以及祝愿语的语体特色。论文在阐述祝愿语的语用认知价值的同时,揭示了汉民族“和谐”认知心理的语境动因。论文《汉语恭敬语的和谐语用特色》指出,礼貌语言以和谐为本。汉语恭敬语,在“对称和不对称”,“常规和变通”的有机应用中,将汉民族的和谐精神:“社会和谐,礼貌先行”,充分展示体现出来。论文《礼貌语言的认知语用结构》阐述了礼貌语言认知语用的道德结构、认同结构、成事结构、功利结构和弱势结构,这些统摄于道德性之下的认知语用结构,不同程度地满足了人们对礼貌语言的需求,也不同程度地反映了人际生态关系。论文《礼貌语言的认知特性》认为,人们的礼貌认知活动,以自身身体为基点,主要在时间、物质和性质空间中进行。礼貌语言,即有自然时间复制,也有心理认知的“全时间”和“熟交往时间”等时间投射特色。从单纯的空间投射看,礼貌语言有:势差空间和生存空间投射。汉民族对身体动作投射礼貌语的认知取舍,主要遵循重要原则和美好原则。汉语礼貌语言大致具有实体、心理等容器图式。论文《汉语身体动作礼貌语投射原则之再探》进一步指出,身势动作能够比较准确全面地反映人的生理、心理状态。中华民族习惯将身体动作有选择地投射到礼貌语言上,如“顿首、叩头、敬礼、鞠躬”等。汉民族身体动作礼貌语投射,需要遵循部位重要、行为重要的重要原则,需要遵循折射出庄重美、极致美、形象美、距离美和实在美的美好原则。
闫嵘(2011)研究认为:“本研究结果至少印证了礼貌的确属于知识的范畴,是后天习得的结果,是理解与运用的必然。礼貌认知既存在发展上的共性和鲜明的阶段性,也存在明显的个体差异,并受到多种因素的交互影响,其本质就是个体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语言和社会性发展而不断积累和建构的过程。因此,对于礼貌习得规律的探索,不仅需要针对不同语言能力的群体展开,还要结合特定言语行为,并深入到具体的社交情境线索当中才能获得准确的认识和把握。”[4]
冉永平先生(2002)指出:“如果将表征视为一种内在化的心理特征,那么有关言语行为的期待便可以和以认知为取向的关联理论结合起来,因为心理表征在关联理论中起着主导作用,对任何话语的理解需要听话人从有关客观世界的一系列语境假设(即假设集合)中进行选择,才能获取语境效果,但这些假设不是完全彼此独立的,因为信息通常是按相关集合的形式储存于人们的大脑之中。”[6]廖海娟、熊永红(2008)分析认为:“在关联理论的基础上从认知角度来看待礼貌的话,说话人言语行为是否礼貌不在于言语形式本身而在于听话人基于自身关于礼貌的假设对礼貌的一种认知期待,是听话人理解的结果。”[7]
当然,汉语礼貌语言的认知研究还存在礼貌语言的重叠图式探讨挖掘不够,相关理论的应用不到位,认知识别模式有待进一步深入探讨,多学科性研究有待进一步开发,许多研究领域尚未涉足等问题。
“认知语言学在中国有着良好的发展前景,因为相关研究对语义和广义语境作为语言研究重心的回归(resemantization&recontextualization),更符合汉语的语言特点。”[8]可以说,与时间空间、主观客观、知识文化、心理认知、交流主题、公务交往、日常会话、对话主体等方方面面相关联的汉语礼貌语言认知研究,应当是一个研究范围广,具有理论创新和实际应用价值的研究领域,因此,值得学界进一步全面、深入地研究。
[1]周筱娟.现代汉语礼貌语言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8.6.
[2]CNKI中国知网www.cnki.net.
[3]桂诗春.应用语言学和认知科学[J].语言文字应用,1993,(3):22.
[4]闫嵘.语言学习困难儿童礼貌策略的认知发展特点[J].语言文字应用,2011,(3):85.
[5]陈松岑.礼貌语言[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9.4.
[6]冉永平.礼貌的关联论初探[J].现代外语,2002,(4): 390.
[7]廖海娟,熊永红.关联论视角下言语礼貌的认知研究[J].湖南科技学院学报,2008,(12):173.
[8]束定芳.中国认知语言学二十年——回顾与反思[J].现代外语,2009,(3):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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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6-5342(2012)08-0048-03
2012-03-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