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东北作家佟世思《耳书》的民间文学特性

2012-08-15 00:52:12王大恒
长春师范大学学报 2012年4期
关键词:民间文学特性

王大恒

(长春师范学院汉语言文学学院,吉林长春 130032)

论东北作家佟世思《耳书》的民间文学特性

王大恒

(长春师范学院汉语言文学学院,吉林长春 130032)

佟世思是清代东北作家,他却把大部分时间用于文学创作,其中《耳书》是其用志怪手法创作的一部短篇小说集。《耳书》记录描绘了大量流传于当时民众口头上的民间传说和故事,具有鲜明的民间文学特性。本文深入论述了《耳书》所具有的民间文学特性,从而肯定了佟世思在民间文学发展史上所作出的贡献。

东北;佟世思;《耳书》;民间文学

佟世思一生困顿,仅靠父辈的功劳,在康熙年间任过今广西贺县与思恩的县令,但其“少负俊才,喜结名流。尝谓自顾而喜者三事:作诗饮酒与不说谎”[1],对文学的热爱使其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文学创作上,而其自言“作诗以性情深厚为本”[2],观其一生创作留存下来的诗、文、词的合集《与梅堂遗集》,用记录形式写成的笔记体著作《鲊话》和《耳书》,即体现了他性情深厚的本性。其中用志怪手法创作的短篇小说集《耳书》,尤为鲜明地体现了其文学成就。小说集分为人、物、神、异四个部分,包括六十三则故事。人部包括《吴忠宇》等九则故事;物部包括《龙山凤》等二十二则故事;神部包括《吉安府城隍庙》等十五则故事;异部包括《姜丞相》等十七则故事。这些都是佟世思用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记录的大量流传于当时民众口头上的民间传说和故事。

在《耳书》自序中,佟世思称这部小说集是在其跟从其父“宦游半天下”有所见闻的基础上写成的,其中故事虽大多用纪实的笔法写成,但又都经过了作者的艺术加工,具有了浓郁的民间文学特性。因此它不仅仅是一部短篇小说集,而且也是中国民间文学的重要文献和宝贵资料。

一、《耳书》搜集整理的途径及记录方式体现了鲜明的民间文学特性

从《耳书》搜集整体的途径,我们可以明显地看出其所具有的民间文学特性。因为我国较早意义上的小说,就是文人整理的民间文学的一部分。班固在《汉书·艺文志》中曾说,“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街谈巷语,道听途说者之所造也。”[3]“稗官”指的就是古代的一种小官,他的任务就是专给帝王搜集整理“街谈巷语,道听途说”的民间故事,以供审阅和观览后知为政得失。

《耳书》的作者佟世思主动继承了古代小说对民间文学有意识的搜集整理的优良传统,用“街谈巷语,道听途说”的方式,搜集整理记录了六十三则故事,正如其在自序中所说:

“《耳书》近于诞,余不欲成之。谓吾儒读书明道,未可以无据之说惑乱心志也,而卒成之者,以得于家大人宦迹之所经到也。盖天地之大,何所不有。人特于见闻所未到则不之信耳。余从家大人宦迹半天下,其间岁月之迁流,山川之修阻,与夫物情之变幻,世故之艰危,未易以一二言尽止。此随笔所记已有告之于人,人不尽信者而其他又可知也。是则《耳书》之所为成也。

由这段序文可知,在当时“辨章学术,考镜源流”[4]之风盛行的年代,因为小说中的有些故事“近于诞”,所以作者“不欲成之”,不愿意被说成是“以无据之说惑乱心志”的人,但最后“卒成之”的原因,就是想通过自己的随笔记录告诉世人“物情之变幻,世故之艰危”,让世人通过自己的故事了解社会,熟知民情,这也正体现了这部书所具有的民间文学的重要意义。同时,从自序中还能够非常清晰地了解到《耳书》中故事的搜集整理的途径:

“余固尝于身所经到处确有所闻于其地否,则座上诸宾僚偶述其所见所闻以告于余者,而究非同臆说之罔据也。然书以耳名,亦第以耳之者存之而已。

由这几句序文可知,这部小说中记录的故事来源,一是作者自己听到的当地传说,二是宾客讲述的所见所闻,最后作者听取后整理创作而成小说。这种类似于干宝《搜神记》式的记录整理途径,必定会保留大量的民间原创故事在其中,因为魏晋志怪小说的最显著的特点就是对民间神怪故事的搜集与整理。

事情发生在海南省白沙黎族自治县。该县在对县水务局进行政治巡察时,发现其2016年度的党风廉政建设责任状不仅开头时间表述为2015年,而且包含“不逼供、诱供”等让人莫名惊诧的内容。为此,白沙县纪委监委专门对该局的形式主义、官僚主义典型问题进行通报。

同时,这段自序也说明了《耳书》的记录方式,那就是纪实性很强。自序中作者特殊强调,这些故事绝不是没有根据的“臆说”,而是经过口耳相传保留下来的文学作品,作者以纪实的方式记录了下来。这一点首先从《耳书》中所记录的故事大多人名地名都很详细就可得到证明,比如人部中《吴忠宇》云:“吴忠宇,西粤人。”物部中《龙山凤》云:“癸丑十一月十九日,皖龙山居民蚤起,见有鸟集于树……”神部中《淮安城隍》云:“淮安城隍,素称有灵感。河北老民汤隆璧,一日忽僵去,魂入庙中,见神巍然上坐……”异部中《月下狐》云:“房济与彭泽二人,少时夜读书,忽见一老狐,戴髑髅向月拜房……”虽然这些故事的真实性作者也无法考证,但这种记录方式使得当时许多民间故事的原貌被保留了下来。这也正符合今天我们民间文学搜集整理与研究的忠实性原则。书名也由此而得,“耳”即口耳相传之义。表明作者是有意识地从民众口耳相传中直接搜集素材,最后编撰成《耳书》。所以,我们可以说,《耳书》是经过佟世思搜集整理之后创作的民间故事选集。

二、《耳书》的思想内容具有浓郁的民间文学特性

民间文学表现的就是民众的生活情调和艺术旨趣,《耳书》作为搜集民间传说故事而写成的一部小说,其中各个故事的思想内容都是依托于生活故事而存在的,表现的是劳动人民的生活情感和生活情趣。比如小说中“人部”虽然描述的都是奇人逸事,但这些志怪故事都来源于人民群众朴素的生活。如《吴忠宇》:

吴忠宇,西粤人。流寓历阳,不识字而能诗。每诗成,使人录之,历阳人多诵其句,如“雪里题诗曾一哭,江头沽酒又三年”,此即多识字善作诗者得句,亦未易。如是固知性灵中物,有在读书识字之外者,不独忠宇已也。

这则故事描写了一位不识字但却擅长作诗的奇人“吴忠宇”,这样的奇人奇事让读者不仅惊叹,而且又感觉生活中应该确有其人,是来源于生活的艺术再现。其他的再如《徽州贾》中描写的徽州商人如何遇到“异人”得以寿终;《叶华丰》中描写的七十岁的“叶华丰”如何年老得子等等。

描述动植物故事的物部,大多篇幅短小,短的如《象草》只有十个字,长一些的如《假山鸡》也只有八十六个字。这些短小的故事不仅是作家对民间故事如实的记录,而且也同样具有浓郁的民间文学特性。如《龙山凤》描述的是皖龙山居民见到凤凰之事;《兴福寺鸟》描述杭州兴福寺出现了怪鸟之事;《百舌鸟》描述孔姓人家有一只擅学人言的鸟的事等等。

“人部”和“物部”的这些传说故事和人们的现实生活十分贴近,作品中的人或物即使现实生活中不存在,也能够让我们感受到那种浓郁的生活气息。他们实际上就是人们对美好生活的一种幻想或期望,是人们内心美好理想的一种表露,所以更具醇厚的乡土生活气息。

我们再看《耳书》中的“神部”和“鬼部”,其中故事描述的思想内容虽然离奇怪异,但却是依照现实社会的生活情趣来描绘的,他们即具有神仙鬼怪的灵性,又具有人的俗性,都带有世俗生活的形象特点。比如“神部”中的《广德州城隍》:

州有人被杀而不得凶首者,州守祷之城隍,夜梦男子十一人,执金牌,书卯时二字,挂宝剑一口,递相传送,绕阶三匝,化为一僧,以手指口。明日验尸,邻果有一寺,鞫寺僧云:“是日,果有一人,薄暮投宿,次晨仓皇去。”询其姓名,曰:“刘本之”。遂执刘,伏罪坐死。盖金牌卯时宝剑者,卯金刀也,十一人本字也,绕阶三匝之字也。

这则故事描述的是广德州发生了杀人凶案,但却无法捉到凶手。于是,州长官到城隍庙祈祷,晚上就梦到有仙人指引点案情。第二天,果然从寺中僧人之口找到了杀人凶手刘本之。从故事的本身来看,情节离奇,梦幻色彩浓厚,但如果联系下层人们的实际生活,这应该就是现实生活中人们期望官府能够尽快破案的反映。其他再如《泗州大圣》、《孙大圣》等,都是人民期望生活中真正能够出现这样的神来排危解难,造福人间,所以在民间传说中关于这类神的故事也就流传最广。

《耳书》“异部”中这样的例子也很多,故事中往往是鬼狐妖魔与人相伴,比如《姜丞相》中描写的江东出现的与人擅谈书史的姜丞相;《欧都堂》中描写的书生欧都堂娶鬼女为妻的故事等等,也都是对生活在黑暗现实中的人们的心态的揭示与反映,其中也关照了现实生活的某些实态。

志怪小说中的这些狐神鬼怪,本来就是人们按照自己的理想幻化出来的,体现了人们的某些思想观念,代表了人们的意志和愿望,因而这类故事民间文学的意味也最浓郁。

三、《耳书》的劝诫教育意义具有明显的民间文学特性

《耳书》中的故事虽然是作者采录于口耳相传之作,但并非是纯纪实之笔,很多故事都是经过艺术加工而具有了典型化特征,其中暗含的劝诫教育意义十分明显。正如作者在自序中所说,“《耳书》之所为成也,或无其理有其事,或其事虽不恒见,而其说则可以为劝惩。”在作者的笔下,人有好坏,神有善恶,即使是物,也被赋予了一定的使命,最后善恶终有报。这也就是作者在这部小说集中所要达到的劝诫教育目的。如人部中《宁波某》:

某宁波人,作贾姑苏,丧其赀,将欲赴水死,有寺僧见而悯之,出藏金数百两,云:“暂以相假,数年后,拟鸠工建寺新祠宇,幸如数见归子钱,弗计也。”某得金,往来江湖间,大获利。因起家巨万,届期,僧往索金,某不偿,继以詈辱僧,以是遂郁结遘疾死。时某尚无子,旋得举一男,且读书成进士,丁酉乡试,狱兴其子以与闻贿主司,事发,全家窜遐荒,后潜逃入关。姑苏榷使者,笃念交旧馆之僧寺,夜得暴疾死寺,即向之僧寺也。某闻之始悟,子即前者僧以索债来耳,寻亦暴疾死。

这则故事描写了一位宁波商人到姑苏经商失利之后,被一僧人所救,僧人倾其所有借钱给宁波商人,说好日后僧人建寺新祠宇时归还,但宁波商人得到资助获利之后,不仅欠债不还,还辱骂曾经救过自己的僧人,最后气死了僧人。僧人死后,宁波商人得一子,这个孩子就是僧人托生来索债的,最后宁波商人父子都得暴疾死于寺中。这是劝诫教育人们应该欠债还钱,知恩图报。

再如《褒城牛》中的王某因为见到将要被宰杀的牛母子相对哀鸣,之后“终身不杀牛”,这是劝诫教育人们应该重视母子亲情;《广德州城隍》与《河南少女》中的杀人凶手虽然作案狡猾,但最后都被捕落网,是在告诫人们要少做坏事,否则终会落入法网。人有善恶,神也有善恶,“神部”中的神实际是人的化身,比如《太白山神》中的神就是善神,而《雷神》中的神却是恶神。这些故事的意义大多是惩恶劝善的,宣传的是恶有恶报、善有善报的思想。同时,这些故事不仅反映了作者劝人济世的善良愿望,也反映了当时普通民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具有极其明显的民间文学特性。

由以上论述我们可以看出,佟世思的《耳书》虽然简短、精练,但却从多个方面体现了民间文学的特性,对我国民间文学的发展做出了一定的贡献,是我们今天研究民间文学的宝贵资料。

[1]邓之诚.清诗纪事初编[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650.

[2]杨忠羲.雪桥诗话[M].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89:106.

[3]班固.汉书·艺文志[M].北京:中华书局,1975:1741.

[4]章学诚.校仇通义[M].北京:古籍出版社,1956:3.

On the Folk Literary Characteristics ofBook of Earof Author Tong Shi-Si in Northeast China

WANGDa-heng
(College of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Changchun Normal University,Changchun 130032,China)

TongShi-Si is an author ofNortheast China in QingDynastyand spend most of his time on literary creation.HisBook of Earis a collection of short stories by myth technique.Book of Earrecords and describes a large folk legends and stories at that time.It has distinctive characteristics offolk literature.This paper researches the characteristics of folk literature ofBook of Eaand confirms the positive contribution of Tong Shi-Si in the development history of folk literature.

Northeast China;TongShi-Si;Book ofEar;folk literary

I206

A

1008-178X(2012) 04-0005-04

2012-01-15

王大恒(1973-),女,吉林农安人,长春师范学院汉语言文学学院副教授,从事古代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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