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方民族主义价值观的异质性比较研究

李万里

中西方民族主义价值观的异质性比较研究

李万里

阐述民族主义概念，比较中西方民族主义价值观的异质性，认为西方的民族主义生于民主、兴于民权、衰于扩张，而中国的民族主义生于文化、兴于国家主权、长存于民族包容之中。

民族主义；价值观；异质性；国家主权；人民主权

关于民族主义概念的界定，可谓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撇开学术纷争，把握民族主义的形成发展脉络，我们不难发现：民族主义的形成离不开特定民族主体。民族是由氏族发展演化而来的，氏族是按血缘关系结成的组织。而民族则是按共同地域、语言、经济生活和心理素质结成的稳定共同体。有了民族并非就有了民族主义，作为一种近现代的理论形态和社会运动，它的出现是在民族国家之后，具体说是法国大革命的政治产品。据此我们可以把民族主义界定为民族国家的产生、发展及人民对该民族国家的政治认同，它内在地包含着两层涵义：一是民族国家制度，这是民族主义的载体；二是民族成员的民族意识、政治认同及爱国情绪。只有当民族主义获得载体，民族意识才上升为一种国家意识形态和价值体系。由于历史传统、政治文化、民族心理等的不同，中西方民族主义形成、发展过程呈现诸多异质性。本文就这个问题展开比较研究。

一、中西方民族主义价值观的生成基因不同

西方民族主义价值观的生成基因是民主。“民主”一词起源于古希腊语，词条由“人民”和“统治”构成，意为“人民的统治”或“主权在民”。历史上，民主和民族本来是两个风牛马不相及的概念，只是到了近代，二者才走到一起。具体说，把民主因素引入民族问题肇始于法国大革命。正是民主与民族的媾和才滋生了现代意义上的民族主义。作为一种政治价值观，它为民族的独立、自由、解放提供了源源精神动力，为民主的发展开辟了广阔道路，使人民的意志得到空前的提升。它使原本掌握着国家最高世俗权力的君主，失去了统治人民的道德与合法性的基础。但在权力的转换过程中，斗争是激烈的。一些国王为了维护其摇摇欲坠的统治和自身的私利，甚至勾结外国力量来反对本国人民。当国王把一己私利凌驾于整个民族利益之上时，代表人民呼声和伸张正义的民族主义就不可避免地诞生了。《人权宣言》曰：“凡以己意欲栖息于同一法律之下之国民，不得由外国人管辖之。又其国之全体乃至一部分，不可被分割于外国。盖国民者，独立而不可解者也。”经过法国大革命的洗礼，民族主义逐步演变成一种革命性的意识形态，并对国际、国内政治产生了重大而深远的影响。就国内政治而言，民族主义唤醒了被压迫人民强烈的民主诉求，使人们自觉投身于争取民主自由斗争的洪流中去。人民民主即意味着君主专制统治失去合法性，只有全体人民才能代表整个国家。但实际上国家权力最后还是落入资产阶级手中。就国际政治而言，民族主义的革命意识形态迅速蔓延，在世界范围内掀起了被压迫民族解放运动的高潮，推动了世界民主进程。

中国民族主义价值观的生成基因是文化。如果说在民族的形成与发展过程中，共同的心理素质起了决定作用，那么，在中国民族主义的形成过程中，文化则起了决定作用。但中国传统的民族主义与西方的民族主义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中国历史上各民族在长期的生产实践中相互学习和融合，创造了辉煌灿烂的中华文化，从而形成一种宗教信仰般的文化主义。共同的文化信仰滋生了民族优越感和忠诚感。例如《左传·成公四年》记载：“史佚之《志》有之，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楚虽大，非吾族也，其肯字我乎？”。梁启超曰：“孔子教义，其所以育成人格者，诸百周备，放诸四海而皆准，由之终身而不能尽。……使中国而无孔子，则能否搏捖此民族以为一体，盖未可知。”由此可见，中国人对文化认同超过了对国家的认同。中华民族的形成正是基于对儒家文化的认同。以儒家思想为核心的中华文化具有巨大的包容性和凝聚力，使人民产生一种强烈的民族认同感。任何统治者必须接受儒家文化并根据儒家原则来治理国家，否则将失去统治合法性和群众基础。其他民族如果接受了儒家精神，也可以合法地统治中国。例如，蒙古族建立的元朝由于拒绝儒家文化而很快灭亡；满族建立的清朝则从中汲取教训，基本接受汉族文化来治理中原，使清朝的统治时间相对较长，但满族失去了自己的民族性。由此可见，中国文化具有强大的同化功能。正因为如此，中国文化主义反映到国际政治观上，就是不承认国家间平等性，从而在历史上形成了一种 “华夷秩序”。只是到了近代，西方人用枪炮打破了中国人几千年来苦心经营的秩序，才使我们清醒地意识到文化不能应对西方人的物质进步，于是放弃传统的文化主义而转向“师夷长技以制夷”的西式民族主义。

二、中西方民族主义价值观的核心价值不同

西方民族主义追求的核心价值理念是人民主权。人民主权是指国家或政府的最高权力来源于和最终属于人民，即国家或政府的最高权力的“民有”，并且这种来源是政府或国家权力合法化的依据或前提。西方民族国家通过长期的政治斗争，把民族主义体现在民主的制度之中。民主的制度化过程，权力实现了由独占到分享。资本家凭借经济优势取得了较多政治资源，成为国家权力的主体；工人则通过组织和人数优势实现普选，成功地进入了国家政治生活。人民主权“平民化”的过程体现了民主主义与民族主义的联姻。因为只有当二者合流的时候，彼此才能获得力量和发展。在自诩自由的西方资本主义国家里，资产者阶级凭借着自己的经济实力，控制舆论工具，竞选国家公职，控制国家权力系统，在经济上和政治上都占统治地位。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公民权利平等仅存在于法律上而已，整个无产阶级和广大劳动人民实际上被排斥在国家政权之外，处于被统治地位。

中国民族主义追求的核心价值理念是国家主权。主权是一个国家对内对外的最高权力，是国家现代性的首要象征。中国民主主义先行者孙中山先生提出“民族、民权、民生”的口号，就是要建立一个民族独立的资产阶级共和国。由于封建顽固势力的阻挠和西方先民族主义国家的压制，在中国建立独立的资产阶级民族国家犹如风中垒沙。正是由于历史条件与社会因素的变化，在中国人民争取民族独立和解放的斗争中，国家主权渐渐取代了人民主权。因为没有国家的独立和民族的解放，就没有人民的一切，更别奢谈民主和自由。但由于传统文化主义的影响，在争取到民族独立以后，还面临着一个政治民族国家建设的问题。梁启超说：“儒教之所最缺点者，在于专为君说法，不为民说法。”由于历代君主不能按照孔子的明训来行仁政事民事，所以人民自然不把国事当己事，而视国事为君主之事，因此很难产生忠君爱国思想。换句话说，从传统文化主义到现代民族主义的转变，就是实现由文化认同到国家认同的转变。在家天下时代，忠君即爱国。随着君主退出历史舞台，人民的情感必须寻求新的载体予以寄托，而能承载此重任的只有民族国家。因此必须培育人民对民族国家的认同和情感，这种认同和情感即是现代民族主义。民族国家的最大特征就是主权独立，只有主权独立的国家，人民才能享有民主和自由，在国际社会中才能享有平等和尊严。所以，近代以来的中国政治家们，尽管其政治理想不同，但对独立的主权国家这一点却保持了高度的一致性。

三、中西方民族主义的历史走向不同

西方民族主义对内追求民主，对外却具有明显的排他性和扩张性。也许是因为它和宗教有千丝万缕联系的缘故，西方的民族主义始终带有非理性的狂热。这一点从其发展历程中可清晰的看出。西方民族主义最初主要表现为一种爱国主义，但当“自由、平等、博爱”成为法兰西爱国主义的旗帜，帮助法国走上民族国家道路以后，这种爱国主义逐渐演变为拿破仑的扩张主义。这又促使欧洲民族主义进一步高涨，并对亚洲、非洲和拉丁美洲的民族解放运动产生了深远影响。当西欧和北美的民族独立基本实现，民族主义又渐渐沦为沙文主义和帝国主义，其中以德国纳粹党的民族主义最为极端。由于世界人民的反抗和其自身对内民主的不足，法西斯民族主义走向灭亡。二战后，以美国为首的帝国主义继承了西方民族主义侵略扩张的衣钵，在全球推行强权政治，搞霸权主义。但随着美国实力的下降，西方民族主义终将走向衰落。

中国的民族主义具有包容性，这是由中国的历史文化、近代国情决定的。最近几年的生物遗传学研究证明，所谓的“汉族”，根本不是狭隘血缘意义上的一个“种族”，而是文化意义上的一个“群体”。传统文化中的“和”“合”思想对以汉族为主体的中华民族的形成起了重要作用，使中华民族至今仍然保持着民族马虎、宗教宽容、文化多元、民族融合等优点。在近代争取国家主权和民主独立的斗争中，汉族与少数民主并肩战斗，同仇敌忾，共同缔造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新中国坚持民族平等、民族团结和各民族共同繁荣的原则，使全国各族人民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在国家认同的基础上，形成了广泛的民族认同。在新的历史条件下，中华民族必须用全新的、富有包容性的精神和内容充实民族观，以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由于我国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所以必须强调对中华民族的认同，反对民族虚无主义和大汉族主义。在现代国际关系中，拥有实体性质和法律效力的是国家而不是民族，因此，在交流、宣传等活动中必须突出国家意识而不是突出民族意识。对外我们要有海纳百川的胸怀，以中华民族巨大的包容性与其他国家和民族和睦相处，争取早日实现世界民族大团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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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胡逢祥.民族主义与中国现代民族国家意识的形成[J].华东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0（2）.

[5]梁启超.梁启超文集[M].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09:87-88,235-237.

D633.1

A

1673-1999（2012）04-0027-02

李万里（1971-）男，安徽固镇人，硕士，蚌埠学院(安徽蚌埠 233000）讲师。

2011-1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