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建设的时代化指向

2012-08-15 00:45周鎏刚
关键词:时代化指向马克思主义

周鎏刚

(同济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上海,200092)

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建设的时代化指向

周鎏刚

(同济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上海,200092)

马克思主义时代化呼唤马克思主义理论一级学科的时代化建设,表现为与下属六个二级学科相对应的六个时代化指向。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学科的时代化指向基本原理的时代化创新;马克思主义发展史学科的时代化指向发展路径的时代化转型;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学科的时代化指向中国模式的时代化建构;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学科的时代化指向西方话语的时代化整合;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时代化指向人性教育的时代化探索;中国近现代史基本问题研究学科的时代化指向中国国情的时代化总结。

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建设;时代化

2005年12月,国务院学位委员会和教育部联合下发了《关于调整增设马克思主义理论一级学科及所属二级学科的通知》,这标志着马克思主义理论一级学科的正式成立,2008年4月,马克思主义理论一级学科下又增设了中国近现代史基本问题研究二级学科。至此,暂设于法学门类下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一级学科体系完全成型,包括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马克思主义发展史、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思想政治教育、中国近现代史基本问题研究六个二级学科。

自中央设置马克思主义理论一级学科以来,学术界过多地强调马克思主义理论一级学科的整体性和综合性,过多地强调马克思主义灵魂在本学科建设中的“一以贯之”精神,这当然具有一定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但在某种程度上却忽视了马克思主义时代化对本学科的影响。众所周知,党的十七届四中全会已经提出马克思主义时代化的命题,而马克思主义时代化必然是以本学科建设的时代化为先导的。因此,马克思主义理论一级学科必须承担推进马克思主义时代化的神圣使命,必须把时代化的指向与本学科下属六个二级学科的各自特征结合起来,为马克思主义回应时代问题,构建完善的学科体系,规定严谨的学术话语,提供丰富的知识养料。

一、彻底化指向:基本原理的时代化创新

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是马克思主义科学体系的基本理论、基本范畴,是其立场、观点和方法的理论表达。基本原理这门学科是马克思主义理论一级学科的根基,承担的是一级学科总体性、主导性的建设重任,并为其他二级学科的建设提供源头活水。马克思曾经指出,“批判的武器当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质力量只能用物质力量来摧毁;但是理论一经掌握群众,也会变成物质力量。理论只要说服人,就能掌握群众;而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所谓彻底,就是抓住事物的根本。但是人的根本就是人本身”[1]。马克思在这句话中所讲的“彻底”有着深刻的内涵,“彻底”可以理解为理论本身的穿透能力,即理论能够抓住事物的根本,能够掌握群众,能够变成物质力量。值得注意的是,事物和人都会随时代变化而改变,理论只有与时俱进才能继续保持彻底性。因此,这门二级学科的时代化应该指向基本原理的时代化创新。

在马克思恩格斯那个时代,马恩创立的唯物史观、剩余价值学说和阶级斗争论揭示了人类社会发展规律、资本主义社会运动规律和国际共产主义运动规律,这些原理在当时具有强大的生命力。今天,在资本主义社会的面貌发生翻天覆地地变化后,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却与人民群众渐行渐远了,产生了一定的时空距离,丧失了曾经拥有的彻底性优势,原因就在于基本原理被束置于高阁之上,没有跟随时代的步伐而“返本开新”,没有被用于解释新世界和改造新世界。如果我们放任原理在当代的不彻底性,不对原理进行时代化的创新,那么马克思主义的科学性与合法性就会遭受群众的质疑,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地位也会受到严重动摇而出现主义“空场”。

按照彻底化的指向,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学科的建设既要追溯经典原著也要关注时代情境。一方面,这门学科的建设必须坚持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跳出以往忽视经典原著的认识论误区,围绕当今的时代特征回到马恩的文献,回到马克思主义生成的元点,通过文本的解读对基本原理做出新的诠释,特别是对世界革命和暴力革命等不符合时代主题的某些内容应加以澄清。另一方面,这门学科的建设还必须关注时代情境,特别是对当代资本主义社会出现的新问题进行现象学还原,并运用全球化、多元化、生态化等视角重新认识各种社会制度和社会思潮,开辟社会发展理论、生态空间理论、精神交往理论、劳动异化理论、全球资本理论、权力资本理论等学术增长点,在此基础上创造新的概念和范畴,拓宽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在当代的应用领域。

二、轨迹化指向:发展路径的时代化转型

马克思主义发展史是一门研究马克思主义产生、传播及其发展的历史过程和规律的科学,是一门关于马克思主义思想轨迹演进的历史学科。由于“马克思主义是发展的科学,它适应时代的需要而产生,并在无产阶级和人类解放的实践中,在不断吸取人类文明成果的基础上,在与种种非马克思主义思潮的斗争中,不断地丰富和发展”[2]152,因而这门二级学科的时代化应该指向马克思主义的思想轨迹,着眼于发展路径的时代化转型。虽然发展史与基本原理这两个学科都离不开对马克思主义经典原著的文本解读,但是发展史重在系统地揭示马克思主义发展的历史脉络和内在规律,这鲜明地体现了马克思主义在时间上的一维性。

回溯历史可以发现,马克思主义在发展的过程中不是波澜不惊的,而是跌宕起伏、激荡曲折的。“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从来都不是直线式的单线条地传承的,它始终伴随着思想、政治等错综复杂的矛盾和斗争”[3]228,曾经有过多次的路径转型,比如青年马克思的思想转向老年马克思的思想、恩格斯的思想对马克思主义的转变、第二国际各派别对马克思主义的修正、列宁为代表的俄国对马克思主义的变革转型、毛泽东和邓小平为代表的中国对马克思主义的继承转型、西方各国对马克思主义的多维度开拓等等,而上述各次的路径转型都是时代变迁的产物,这正体现了马克思主义的时代化。

按照轨迹化的指向,不管是对马克思主义通史、断代史、国别史、专题史的研究,还是对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等人物史的研究,发展史这门学科都应该把重点聚焦于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上的思想演进轨迹和历次思想转变。据此,本学科可采取纵横交错的研究方法,以纵向的角度梳理历次思想转变的时代背景和主客观条件,以横向的角度比较历次思想转变中路径生成的相似性和差异性,进而从历次思想转变的特殊性中归纳出发展路径的普遍性,找到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中各种思想流派的生成机理,找到马克思主义与非马克思主义、反马克思主义的斗争规律,从而为指导当前中国的马克思主义时代化提供丰富的经验和教训,促使马克思主义思想史在当代中国实现新的路径转型。

三、民族化指向:中国模式的时代化建构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是专门研究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基本经验、基本规律,以及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成果的学科,也可以说是研究中国马克思主义产生、成长、发展以及飞跃的二级学科。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两次飞跃其实是在两个不同时代主题下的时代化飞跃,战争与革命时代的中国共产党探索出了中国特色革命道路,创造了赋有民族性的毛泽东思想,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第一次飞跃,和平与发展时代的中国共产党探索出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形成并正在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又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第二次飞跃。当前,这门二级学科的时代化应该指向中国模式的时代化建构,这在空间上体现出马克思主义浓厚的民族化色彩。

2004年美国高盛公司高级顾问乔舒业·雷默(Joshua Ramo)提出了“北京共识”,以概括中国发展的经验,引起了中国学者对中国道路、中国模式、中国经验的广泛讨论[3]319。尽管学术界对中国模式的概念界定颇有争议,但中国模式作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第二次飞跃、作为马克思主义时代化的实践成果、作为区别于苏联模式的社会主义新道路,它一定具有特色性、系统性、可效仿性三个特点,这是毫无疑问的。因此,中国马克思主义学科的研究必须紧密结合世情、国情、党情的新变化,对包括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道路选择、理论体系和制度安排在内的中国模式进行时代化的建构,特别是要研究中国特色的市场经济与国家调控、中国特色的政治权威与民主改革、中国特色的文化繁荣与文明复兴、中国特色的社会系统与社会管理这四位一体的建设,解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中不断出现的新问题。

当然,中国模式的时代化建构还面临着诸多挑战,值得中国化这门二级学科在今后的建设中加以注意。从形式上考察,中国模式的结构体系还不完整,偏重于经济体制改革的成就,四位一体建设出现了“一枝独秀”的奇景,这显然没有跳出西方学者的思维框架,因为西方学者认为中国模式仅指一种国家权威和市场经济相结合的经济模式,其实这是对中国模式的误解和误判。从内容上考察,中国模式注重感性经验、缺少理性思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抽象程度远远不够,制约了其走向世界并与西方对话的能力。中国马克思主义学科使命光荣、责任重大,肩负党的理论创新和中华文明复兴的双重任务,必须化挑战为构建中国模式的机遇,开辟马克思主义时代化的中国道路。

四、世界化指向:西方话语的时代化整合

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是对当代国外有关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思潮和流派进行研究的一门二级学科,它的研究对象既包括国外马克思主义者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和他们关于马克思主义的研究,也包括国外一般学者特别是左翼学者对马克思主义的研究。与中国开辟的“此岸”空间不同,西方国家开辟了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彼岸”空间,尤其在2009年,金融危机席卷整个世界,全球掀起了马克思主义的复兴热潮。因此,国外马克思主义学科的时代化应该指向西方话语的时代化整合。所谓话语整合,就是要把不同国别、不同流派对马克思主义的解读和诠释进行鉴别和比较,去粗取精、去伪存真,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并吸收融合到中国马克思主义当中来加以借鉴学习。

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强调的是民族化,而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强调的则是世界化,按照世界化的指向建设马克思主义理论一级学科必须要和世界接轨,而担负接轨责任的正是国外马克思主义研究这门二级学科。事实上,马克思主义本身就是世界性的理论,“‘马克思的幽灵们’可以说无所不在:从经济学到社会学,全世界的大学讲台上都活跃着马克思的话语;从哈贝马斯的‘交往’到德里达的‘解构’,当代最具盛名的理论思潮背后无不闪动着马克思的影子”[4]。上个世纪,中国选择、接受和运用马克思主义作为指导思想就是世界化的体现,本世纪中国推进马克思主义的时代化更需要博采国外马克思主义学派之长,这是马克思主义世界化的新觉醒。

就国外马克思主义学科而言,研究者应着力研究西方马克思主义各个学派的思想中对当代资本主义的批判部分和对当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借鉴部分,因为先发内生型现代化的西方国家在处理某些由现代化引发的病症上比后发外生型现代化的中国要走得更远,比如研究伊曼纽尔·沃勒斯坦的现代世界体系理论有助于批判当代的全球资本主义,研究葛兰西的文化领导权理论有助于中国社会主义的文化建设,研究福斯特的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理论有助于人与自然关系、社会与自然关系的重新反省。同时,这门二级学科的建设还要特别注重用西方人的思维思考西方问题,而用中国人的思维转换西方话语,要注意避免在话语整合中出现语义混淆和逻辑错乱。

五、人本化指向:人性教育的时代化探索

思想政治教育是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与方法,专门研究人们思想品德形成、发展和思想政治教育规律,培养人们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二级学科,是一门关于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应用学科。“‘思想政治教育’学科中的‘教育’是一个广义的概念,它不是特指学校教育或一定社会的教育部门所主管的教育事业,而是泛指能对人们起到思想影响的现象,往往更多地指的是党和国家的意识形态工作及其施加的影响”[2]175,它的本质是党的理论教育,完成的是政治社会化的功能,缺少的是人文关怀与人性教育。所以,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时代化应该指向人性教育的时代化探索。

在政治教育中探索人性教育不是没有传统的,一直以来中国共产党的思想政治教育都是以人为本的,但是这里的人不是社会意义上的“个体人”,而是政治意义上的“整体人”,即人民群众,包括工人阶级、农民阶级、知识分子阶层、拥护社会主义的建设者、拥护祖国统一的爱国者等。从“整体人”出发的思想政治教育在内容上意识形态浓重,在方法上一味强调灌输,这种教育思想已经落伍于时代。随着时代的进步,中国人由“整体人”转变为“个体人”,由政治意义的人转变为社会意义的人,中国人的个性已经自由地发挥出来,思想政治教育必须以“个体人”为出发点来谈以人为本的人性教育,不断探索现代人的思维方式和性格旨趣,不断采用现代教育方法来引导个人和关怀人性。

与此同时,思想政治教育对人性教育的时代化探索还包括树立学科建设的问题意识,强调主动探究现实社会中的人格健全问题。近几年来,由人性释放和个性自由带来的一系列社会问题频繁发生,例如耳熟能详的范跑跑事件、郭美美事件、小悦悦事件等,这些负面事件反映出当前在中国社会中普遍存在的价值扭曲、伦理失范和道德冷漠危机。这就要求思想政治教育这门学科结合法学、社会学、心理学、教育学的相关知识,运用科学的社会调查方法对中国社会问题的进行实证研究,剖析人与自身、人与他人、人与社会关系的真实状况,在此基础上探索人性教育手段的改善,谋求人自由而全面的发展。

六、范式化指向:中国国情的时代化总结

中国近现代史基本问题研究是围绕历史和人民怎样选择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共产党和社会主义道路,即中国的发展举什么旗、走什么路、由谁来领导等基本问题,专门系统地研究中国近现代的历史进程及其基本规律和主要经验的二级学科。虽然这门学科在马克思主义理论中是一门新兴学科,但是中共党史学科和中国近代史学科的建设已经积累了丰富的学术资源,党史学科偏重于革命范式,而近代史学科偏重于现代化范式,也有学者认为现代化范式是一种“告别革命”的思潮,“用所谓的‘现代化史观’取代‘革命史观’,把革命同现代化对立起来,其意就在于否定中国近代史上的革命斗争”[3]303,这种观点有其合理之处。中国近现代史基本问题研究学科的时代化应该立足于国情范式之上,超越革命范式和现代化范式的对立,进而指向中国国情的时代化总结。

国情范式是建设中国近现代史基本问题研究学科必须努力的方向,也是中国近现代史基本问题研究学科区别于中共党史学科和中国近代史学科的标志。之所以要研究近现代中国国情,因为这是当代中国一切发展的历史起点,当代中国存在的现象都能从中国近现代史当中得到合理的解释。在国情范式下,研究者必须坚持历史与逻辑相统一的方法,要在获取历史事实的基础上侧重于梳理历史逻辑,可以适当地把一部分人物和事件的史实考证与史料鉴别工作交给党史学科和近代史学科,集中精力研究与当代中国发展密切相关的国情问题,总结近代以来中国百年变迁的历史规律,为中国共产党开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提供历史经验。例如,理解当前中国“党治国家”的必然性、合理性与局限性,必须回溯民国时期国共两党“以俄为师”和“以党治国”的实践,甚至追溯中国“文明型国家”与西方“民族型国家”的差别。

按照范式化的指向,中国近现代史基本问题研究学科的建设还应该具备政治性、动态性和时效性等多维特征,即还需要把近现代中国国情从1840年的鸦片战争一直延续到中国共产党的最新实践,还需要根据中国共产党对它所领导的革命、建设和改革史的新认识和新评价做出新的史学证明,还需要及时总结中国共产党在探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中所取得的新成绩、遭遇的新困境以及应对的新政策,这些方面都是国情范式赋予这门二级学科的学术功能和学科价值。

综上所述,马克思主义理论一级学科的建设应该呈现出六个时代化的指向:彻底化指向体现为基本原理的时代化创新;轨迹化指向体现为发展路径的时代化转型;民族化指向体现为中国模式的时代化建构;世界化指向体现为西方话语的时代化整合;人本化指向体现为人性教育的时代化探索;范式化指向体现为中国国情的时代化总结。这六个时代化指向共同构成一个整体性和综合性的学科体系,顺应了马克思主义时代化的历史趋势,反映了马克思主义与时俱进的理论品格,成为马克思主义理论一级学科回应时代呼唤的战略选择和战术布局。

[1] 中央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11.

[2] 张雷声,等.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体系建构与建设研究[M].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2011.

[3] 中国社会科学院马克思主义研究学部,马克思主义研究院.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与学科建设年鉴(2010)[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0.

[4] 章仁彪.“全球化—本土化”: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与时代性——“全球化”语境下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学科建设[J].思想理论教育,2010(5):7.

G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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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鎏刚(1989-),男,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政党理论与政治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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