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崧效
家庭养老在养老体系中的定位探讨
——基于西方宗教功能的比较分析
黄崧效
引入西方宗教的功能,对家庭养老在养老体系中的定位问题进行解读,分析家庭养老在我国的重要性及其在精神慰藉方面独一无二的作用。
家庭养老;精神慰藉;宗教
(一)家庭养老成为最早的养老方式
社会养老在人类历史上并不是从一开始就盛行的,在工业革命开始之前家庭养老一直都是最为推崇的方式。由于我国极为重视儒家学说和孝道,推崇家庭养老很容易被人们所接受。而即使是在更强调独立性和个体权利的西方社会,同样存在着推崇家庭养老的学者,加里·贝克尔就是其中之一。他提出了家庭生产函数理论,认为养老问题可以通过家庭内部协作来解决。贝克尔理论的具体思路是:一个由母亲和儿子组成的模型中,儿子通过社会劳动赚取两个家庭成员所有的生活必需品和未来养老所需费用,而母亲从事家务劳动,用交换的理论就是,儿子用收入中的一部分和其母亲的家务劳动进行交换,达到各司其职的稳定状态[1]。在经济社会高速发展之前,家庭养老以其稳健与易操作性成为社会的主要养老方式。
(二)社会养老的出现
尽管家庭养老方式存在诸多好处,但是作为一种方式它同样存在着不足。如果由于经济因素的影响家庭中的晚辈无法获得工作或经济收入,又或者晚辈发生意外死亡,那么一个家庭的养老问题就不能得到解决。而社会养老就不会出现这个问题,社会养老的原理就是以当期所有工作人员的部分收入来养活当期的退休人员,它很好地做到了互济。在工业化社会到来之时,社会生产达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工人运动也达到了空前的规模,只牺牲少量的社会劳动成果来换取工人安心工作的社会养老就显得尤为重要。1883年德国《疾病保险法》及随后各社会保险法类的诞生,正式把社会养老上升为国家政策。国家承担起民众养老保险的责任使社会养老有了坚强的后盾并成为可能。逐渐地,社会养老替代了当时的家庭养老和行业互助养老方式。
(三)重提家庭养老
重提家庭养老,学者们对此争论激烈,其观点可以划分为三种:(1)把家庭养老看成是比社会养老更为优越的养老方式,认为我国的社会养老负担沉重,空账需要大量财力来进行弥补,必须采用家庭养老的方式在物质方面进行必要的补充。并且认为我国有崇尚孝道的良好、悠久的文化基础,家庭养老不但要以物质帮助的方式加入到养老体系中来,而且应当上升到主要地位。(2)把家庭养老进行广义上的定义,认为家庭养老不再是一个狭义的家庭,而是一个社区,社区就像以前意义的家庭或家族一样互帮互助,并且结合社会工作志愿者的加入,对社区的老年人提供服务类而非物质类的帮助。社区养老主要是通过服务的形式进行,服务的范围也具有部分精神慰藉的作用[2]。(3)以北大杨善华教授为代表,提出了家庭养老主要以提供精神慰藉的形式加入到养老体系中来。家庭养老的回归不再以物质形式,当今阶段的子女能够通过自身的努力完成养老,而老年人也能够通过养老金实现基本需要。此时的老年人需要的是精神上的关注,而家庭则是最好的载体。本文基于第三种角度,发表自己的看法[3]。
(一)现有养老体系的缺陷
对于社会养老来说,无论其多么优越,多么必然,它同样有着顾及不到的一面。本文先不讨论社会养老在物质方面是否能满足参保人需要的问题,而是探讨社会养老在精神方面的不足。在物质领域相对丰富的今天,生活在沉重生活压力下的人们越来越感到精神舒适的重要性,人们开始同时追求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而精神的需求正是社会养老模式所不能提供的,这就为家庭养老的回归创造了条件。2001年,“北京市老年人需求与对策学术研讨会”提出以家庭养老来为老人提供精神慰藉的问题。可以说,家庭养老的回归不是以替代的方式,而是以提供精神慰藉的方式加入到养老体系中。家庭养老能否胜任精神慰藉这一任务对养老问题来说是个机遇,同时也是个挑战。
(二)家庭养老提供精神慰藉的必要性
1.西方宗教的功能。西方宗教的功能是多方面的,我们只对宗教的精神慰藉的功能进行探讨。与东方不同,西方特别是宗教盛行的国家很少提到养老体系需要加入精神慰藉的功能。这是因为,西方不缺乏精神慰藉的载体,这一载体就是宗教。人的精神是很抽象的事物,人的精神需要有时很难用言语表达。不同的人精神需求不一样,在宗教中找寻的慰藉也不一样,宗教满足了各式各样的精神需要。在西方社会,宗教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人的精神寄托不可缺少的事物。
西方社会用宗教来提供精神慰藉是有其历史原因的。在西方宗教社会,特别是在基督教社会中,上帝作为无上的存在,他指导人们赎去与生俱来的罪,信仰上帝并放弃世俗的生活,家庭作为世俗生活的一部分也应当被淡化。子女与父母的关系和责任被弱化,没有了家庭的人们在精神上更少了一层慰藉,这一行为的直接后果就是人们更强烈地转向宗教的怀抱去寻找慰藉。在宗教中,一切教民都从属于一个组织,他们供奉同一个上帝,同时他们也在同一个地方产生了共鸣,他们之间以及他们与基督教义之间找到了慰藉,这就是被宗教所深刻影响的西方社会的文化观。
2.家庭与宗教功能的互替。宗教具有的精神慰藉功能,这主要体现在西方。而对于家庭观念较强的东方社会,家庭则成为比宗教更为可靠的提供精神慰藉功能的载体。之所以有这一提法,源自对两类人群的观察。一类是我国沿海地区到美国的移民,特别是福建福州和浙江温州的移民[4],一类是我国部分落后农村地区 (这些地区宗教观念盛行,以陕西南沟村为例)。笔者下面就这两类人进行分别探讨。
对于福建等地移民到美国的华人来说,美国毕竟与我国文化环境存在重大差异。华人在加入到美国、适应美国文化时,他的家庭观念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削弱,再加上同肤色、同语言的人群少,家庭和家族的观念进一步淡化,这使他们在精神上处于一种薄弱的状态。他们急需精神上的支撑,这也是极大多数移民加入宗教的原因。宗教很好地把同样艰难生存的移民工友团结在了一起,他们在教堂内外可以相互倾述、交流。必要的时候,不同肤色的工友之间还会相互帮助。对于移民这个例子,我们反向推就可以发现,在移民行为发生之前,沿海的移民所具有的是强烈的家庭观念与淡薄的宗教意识,而在移民后,他的家庭观念弱化了,宗教意识被强化了。这说明宗教承载了原有家庭所应承载的功能,即精神慰藉的功能。宗教和家庭在精神慰藉功能之间是可以相互转化的,他们是此消彼长的关系。这也提醒我们,在我们这个宗教观念淡薄的国度,家庭必须承载起精神慰藉的功能。
陕西南沟村有1/3的村民信仰基督教,并且以女教徒居多。陕西南沟村这一社会环境在我国并不多见。正由于该村这一特殊的社会背景,该村的基督教成员承载了多项社会功能,特别是在成员生病或生活不能自理时,基督教徒都会自发地进行帮助。这种以宗教替代家庭功能的现象也是有其原因的。南沟村属于向外输出劳动力的村落,每年,具有健全劳动力的村民多数都会到省外谋生,住在村里的多为老人和女人,这使得家庭长期处于一种残缺的状态,宗教也就承载起精神慰藉和服务的功能。南沟村的例子比较特殊,我国的总体情况是注重家庭观念的,在家庭观念薄弱的地区或环境下我们不应当排斥宗教,同一地,在家庭健全的传统地区我们也应当发挥其家庭应当具备的作用[5]。
(三)家庭养老提供精神慰藉的可行性
家庭要承载起提供精神慰藉的功能还必须满足一个条件,那就是具有稳定性。如果社会结构变化了,家庭观念就改变了,那么家庭养老并不可靠[6]。
我国具备提供家庭养老的一个优势,即孝道。这里说的孝道并不是封建体制下儒家思想的延伸,而是现在全社会提倡的新孝道。新孝道摈弃了不具有时代特征的要素,加入了平等与互动等时代特征。新孝道不再具有封建专制的强制色彩,父辈和子辈之间是平等的关系,子辈对父辈的关怀不是出于社会压力,而是出于内心,这使得家庭养老更为稳固和可持续[7]。同时,父辈和子辈之间更多的是感情的相互交流,而非子辈对于父辈的敬畏。总之,新孝道的提倡以及我国孝道发展的悠久历史为我国家庭之间的互动打下坚实的基础。家庭成员之间的互助也必将更倾向于精神方面,而非物质方面。家庭养老有其实现的现实可能性。
我国对于家庭养老的认识经历了数个阶段,家庭养老的前途及定位一直存在争论。笔者认为,家庭养老有其独一无二的作用,不但是现在,以后也必将继续被人们所肯定。特别是对于我国这样一个宗教发展薄弱而尽孝观念强烈的国家,家庭养老在精神方面确实为我们全面的养老提供了难能可贵的载体,家庭养老应当被纳入到广义的养老体系中。
[1]赵曼.社会保障[M].北京: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2005:61-65.
[2]赵立新.社区服务型居家养老的社会支持系统研究[J].人口学刊,2009(6).
[3]杨善华,贺常梅.责任伦理与城市居民的家庭养老[J].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4(1).
[4]何绵山.新移民的精神慰藉:试论美国福建新移民的宗教活动[A].福建省首届海洋文化学术研讨会,2007,221-225.
[5]石破.宗教救助,社会化养老的新补充[J].南风窗,2009(3).
[6]牛菲.弘扬孝道文化鼓励家庭养老[J].商业文化,2009(8).
[7]朱大锋.新孝道:现代家庭养老的伦理和道义支撑[J].桂海论丛,2009(3).
C913.6
A
1673-1999(2012)02-0072-02
黄崧效(1986-),男,瑶族,广西来宾人,广西师范大学(广西桂林 541006)法学院硕士研究生。
2011-1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