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忠堂
(黑龙江省农业科学院,哈尔滨 150086)
再谈我国大豆发展问题
刘忠堂*
(黑龙江省农业科学院,哈尔滨 150086)
论述了我国大豆面积连年下滑是一个危险信号,抑制大豆面积下滑是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提出了我国大豆发展的战略和目标,以及大豆发展的基本策略。
大豆;发展;策略
我国是大豆原产地,对世界大豆的发展和人类文明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但是,今天我国已是世界上最大的大豆进口国,2011年进口量为5 264万吨,是世界大豆贸易量的56.60%,占我国大豆需求的79.40%,我国大豆对国外大豆的依存度达到了十分危险的程度。而且,面积还将继续下滑,总产继续减少,需求继续增加。一个有13.5亿人口的大国,中国大豆生产到底怎么发展?是发展还是放弃?怎样定位?都是国人应该认真思考的问题。
笔者曾在本刊发表过一些想法,本文将集中从为什么必须要发展我国大豆和怎样发展我国大豆两个方面,再谈我国大豆的发展问题,旨在探讨一个符合国情的大豆发展道路。
全国大豆面积减少是从2008年开始的,2008年我国大豆面积达到了60年代以来的最高峰14 250万亩,2009年降至13 500万亩,减少5.60%,2010、2011年分别减至12 600、12 375万亩,分别较上年减少6.67%、1.79%,到2012年降为10 125万亩,降到建国以来最低值,较2011年减少18.20%,4年(2012年较2008年)减少4 125万亩,减少29.10%。再看看全国大豆种植面积最大的黑龙江省,2010年为6 470万亩,2011年为5 193万亩,2012年减少到4 000万亩,各年度分别减少1 277、1 193万亩,分别减少19.73%和29.83%,2年(2012年较2010年)面积减少了2 470万亩,减少38.18%。大豆面积连年大幅度地减少是一个关系国计民生的十分危险的信号,应引起我们紧急关注。
由于玉米的产量高、价格高、效益高,农民种玉米的积极性空前高涨,大豆面积还要大面积的减少,减大豆、增玉米、提效益已成农民的共同心声,大豆下滑的势头难以阻挡。
大豆原产于我国,有5 000年的悠久历史,食用大豆及其制品是中国人民的习惯,是人类植物蛋白的主要来源,是发展畜牧业、养殖业、食品业、医药业的重要保障,是关系到人民健康、市场稳定和民生的大问题。
中国是一个有13.5亿人口的大国,中国每年消费大豆约7 000万吨,大豆的进口量占世界大豆贸易量的56.60%,中国大豆的依存率达到了79.40%。这些数据充分说明了两个问题:一是中国是世界上需求大豆最多的国家,中国不能没有大豆,世界上大豆的任何一点动荡都会影响中国的大豆和豆制品市场;二是中国有世界20%的人口,在涉及人民食物的问题上绝不能完全依赖于外国,这么大的需求量完全依赖外国供应是靠不住的。我们必须要有清醒的头脑和冷静的认识,大豆不仅是经济问题,同时又是政治问题,当利益一致的时候是经济问题,当利益不一致的时候就会变为政治问题,使用“经济制裁”也是当今世界解决国与国之间利益和争端常用的武器,这恐怕是不言而喻的。就经济而言,已有前车之鉴,我们不应该忘记那令国人伤痛至极的“难忘的2004年”,一个价格战操作几个月就使我国损失了60多亿美元,一大批民族中小型大豆加工企业破产、倒闭,教训之深,不能忘记。
我们绝不能只看到我国经济发展了,国力增强了,就天下太平了,头脑膨胀是要坏大事的!还有人认为我国已入世了,已进入了世界的经济体,在这个经济体里就是要有分工,认为我们没有生产优势就应该放弃,我们有钱,可以进口,认为我们进口大豆是有利于世界经济发展的,是双赢的,是我国对世界的贡献。我想还是丢掉幻想,让历史去诠释这一切吧!要以一种对中国社会负责,对13.5亿中国人负责的高度责任感,面对实际,做好我们自己的工作,保证最基本的供给,才能确保我国在世界经济大家庭中的话语权和平等地位。
自1997年抗草甘膦转基因大豆商品化以来,转基因大豆在世界转基因作物中一直是推广面积最大的作物,推广面积为6 920万亩,占大豆总面积的77%,特别是占世界大豆总产80%以上的南、北美洲几乎都是转基因大豆,而我们进口的又都是产自这个地区的大豆,都用于榨油了。目前转基因大豆、转基因玉米的食品安全问题仍存在着争议,有很大的不确定性,我们至少要保证中国人民餐桌上不能有转基因大豆。
为此,我们必须从人民的健康出发,确保人民吃上安全、健康、无污染的清洁豆制品,保住13.5亿人民的餐桌安全,保证每年生产1 000万~1 500万吨的非转基因食用大豆,这是我们的责任,我们绝不能让中国人直接食用抗草甘膦转基因大豆。如果不能保证一定的大豆种植面积,我们的这个目标就无法实现,就会愧对于人民。
从以上分析看出,我国大豆的发展,一是要改变思路,发展食用大豆(包括高油大豆和高蛋白大豆)和高附加值加工型大豆;二是强化科技支撑和产业化运作,提高单产和效益。
所以,我国大豆发展战略是:实行差异化发展,做强非转基因食用大豆,依靠科技提高产量和加工产业化水平,千方百计提高大豆的单产和效益。
发展食用型大豆,稳定面积,提高单产,保证基本供给。全国大豆面积稳定在1.0亿~1.1亿亩,到2020年平均亩产达160~180 kg,自给率20%以上。
我国大豆面积为什么逐年减少?农民为什么不种大豆改种玉米?原因可能有几个方面,但根本的原因是种大豆效益低,在黑龙江省种玉米的效益要比种大豆高1~2倍。所以,要发展我国大豆生产就要千方百计的提高种大豆的效益,可以从以下3个方面考虑:
我国大豆亩产较先进国家低65 kg,说明我国大豆提高单产的潜力很大,我们已有在万亩大面积上亩产200 kg以上、小面积亩产300 kg的品种和技术,只要我们认真推广和贯彻执行,就可以将大豆单产提高到160 kg以上,每亩提高40 kg,亩效益就会提高192元,达到450元,种大豆的效益就可等同种玉米的效益,而且种大豆又投入少,管理简单,便于实现机械化,还能肥田,有利于实现轮作和周期性增产,自然大豆面积就会扩大。
提高单产。一要推广稳产高效的品种,种植高蛋白或高油的品种,或根据市场、企业的要求,采取订单的方式种植企业和市场需要的高附加值品种。二要提高耕作水平,由于大豆的生育特点要求,高产大豆田必须是土壤耕作水平高的田块,没有良好的耕作基础是不可能实现大豆高产的。在东北种大豆的地块一定要在前一年秋天耕松、耙细、做垄(有条件的要秋施肥、施除草剂),达到高标准的播种状态;在黄淮和南方大豆产区也要提高耕作水平,因播种时间、前作不同,耕作方式也不同。试想黑龙江省农垦系统平均亩产稳定170 kg以上,美国、巴西、阿根廷平均亩产185 kg以上,哪家不是高标准的耕作!这一被人们忽视了的技术是大豆大幅度增产的基础,一定要做到。三要确定适合当地的高产种植方式,在东北地区,要大力推广大豆窄行密植栽培技术,特别是110 cm大垄窄行密植,是实现亩产160 kg以上非常有效的种植方式。在黄淮夏大豆区,要改变思维方式,品种、农机、农艺相结合,走密植机械化高产的道路,要育成早熟、株高中等、秆强、耐密、高蛋白的品种,推广2BM⁃FJ—3型麦茬免耕覆秸精密播种机、化学除草等轻简化栽培技术,实现亩产160 kg也是没有问题的。2012年中国农科院韩天富博士课题组在北京顺义采取此种栽培技术,品种为中作鉴9083,7月4日播种,亩保苗2.77万株,10月25日实收1 000m2,亩产达到了275.7 kg,这一试验的成功,为黄淮地区大豆高产开辟了一条重要的新路。在南方大豆产区,要推广以麦/玉/豆为主的间、套种方式,采用秆强、耐荫、抗病品种,应用适于间、套种的小型机械,实现机械化,大豆亩产也可以达到160 kg。四川农业大学杨文钰教授2011年采用玉米—大豆带状复合种植模式,以选品种、扩间距、缩株距、调播期为核心技术,在仁寿、大英、乐至3县示范36 000亩,大豆平均亩产150 kg,高产田块186.5 kg,为南方间套种地区大豆高产提供了新技术。
一是种植高品质品种。要根据生态条件对品质形成的影响划分种植区域,进行大豆品质区域规划,实行按品质区域化种植,保证品质的提高和品质的稳定性。二是进行生产认证,在国内外大力宣传我国的非转基因大豆,占领国内外市场,高价销售,提高效益。三是发展订单农业,建立产、加、销一体化的生产模式,按企业的需求生产适于不同品质要求的品种,提高大豆的附加值,增加种豆效益。
就是要在提高我国新兴豆制品加工水平的同时,加大力度开发传统豆制品。我国传统豆制品,历史悠久,博大精深,有巨大的市场价值,是提高大豆附加值的有效措施。要积极发展非转基因大豆的传统豆制品产业,用现代技术改造落后的技术,控制好质量标准,建设现代技术和装备的生产线,把传统豆制品产业做大做精,做出特色,形成大的产业优势,增加附加值。要充分利用国内外市场空间,满足人民的健康需求,努力扩大非转基因大豆及其加工产品的出口,增加大豆的产出效益。实践表明,非转基因大豆较转基因大豆价格要高30%~50%,其加工的豆制品、保健品、营养品等增值更多。为此,我们要建成世界上最大的非转基因大豆生产加工基地,做大非转基因大豆品牌,获取最大的经济效益。
目前,基于国内外的实际情况,对大豆必须实行扶持政策,在以往的扶持政策基础上要建立两个价格体系和一个补贴政策。一是,建立大豆效益不低于玉米效益的价格体系,以保护豆农利益,稳定大豆面积;二是,建立企业收购大豆价格不高于进口大豆的价格,保护国内加工企业利益,使国内加工企业在同等的原料价格基础上与外资企业合理竞争,确保产、加、销的良性循环;三是,建立大豆—玉米合理轮作的价格补贴政策,科学使用土地,确保粮食的持续增产。
S-01
A
1674-3547(2012)06-0004-03
2012-11-23
刘忠堂,男,我国著名大豆育种学家,国家大豆产业技术体系专家顾问组成员,黑龙江省农业科学院首席专家